第17章 蟲圖騰
誰在我夢中遙望，跟我約定一場盛大的離別，夢不醒，我在魂路上的淚流成你離開的蹤跡。沒有腳印，卻留下一地悲傷。我想給你歡笑，眼角卻流下隔世的傷。忘記吧，終究要遠航，只是魂歸的路上讓我看你一眼，哪怕背影之後便要煙消雲散。
“邱渠大人可知曉占星臺有哪些地方是監視不到的麽？”客都嘆着氣問到。
“監視不到的地方？什麽事，什麽地方又是偉大的占星師不知道的呢！”這滿滿的諷刺，讓此時的他尤其不舒服，手中的占星杖頭部的劫靥眼中放出深紫色的光，讓人不寒而栗。
邱渠識趣的閉上嘴。
“洛風古道！”客都一字一頓的念出這四個字。
“洛風古道。”邱渠默默地念到。
他知道，洛風古道是個什麽地方，也知道對于聽風者來說意味着什麽。那個常年陰風出沒的地方，那個靈魂徘徊的地方，那個擁有幻想的地方……
同樣啊，另一個地點的人問着同一個地方。
“洛風古道對于聽風者意味着什麽。”這是一個嚴肅的問題，卻聽出了平淡。
“輪回”鬼蔔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年，極為平靜的回答。
“那風栖樹呢”哀埕不解。
“重生”他依舊的平靜。
“為什麽？風栖樹難道跟洛風古道有什麽關聯麽？”這個答案顯然不能滿足少年人狂熱的好奇心。
“跟我去一個地方吧。有些時候我們需要以不同的方式探尋答案！”
深沉的夜吓不走前進的少年，更吓不走沉着的獵奇者。從反方向來到洛風古道還是第一次，不知道鬼蔔選擇這樣這樣的方式進入是何意。
“洛風古道，怎麽還是這？”獵奇者發現了找尋的不再是新鮮感，于是便對舊日場景産生多多少少的不屑。
“你也發現了。”鬼蔔卻是近乎冷淡的說出。
“其實洛風古道就是風栖樹的出口和入口。”
“怎麽會！？”這個答案足以讓他再次燃起某種欲望。
“還有出口是哪，入口又是哪？”
“出口和入口出于一個地方，同一個方向，只是你的感覺讓你覺得他是另一個地方而已。”
少年瞬移到他面前，狠狠地看着他“這樣很好玩是麽，告訴你，我不想聽你廢話，之所以選擇相信你，也只是因為共同的利益。”少年惡狠狠的揪住他亞麻色的長袍。
“也許你首先要學會的就是這裏”鬼蔔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這讓人很不愉快。
“哈哈，那為何你不用這裏想想怎麽除掉你的仇人呢！”哀埕放開他，帶着諷刺說。
“所以，偉大的風神，我選擇相信你。”
哀埕并沒有表現出任何感情，卻在轉身後扯動了嘴角的笑意，寒冷而無情。
哀埕妖豔的妝容被風吹起，白色的發絲翻飛纏繞。
“這裏似乎不再寒冷。”身體感到的冷暖永遠是那麽的昭然若揭。
“是的，因為這裏就是風栖樹的內部。”
“什麽，風栖樹的內部，怎麽可能……”他再也說不下去，多少秘密，他不知道，多少力量他未曾感覺，他憑什麽和客都鬥，憑什麽。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誰！
“走吧。”少年人的身體已經不再願意這般被動的接受，那就走吧，走到答案的那頭，結果不過至死方休。
少年人的腳步帶着煩躁，帶着不甘，後面的老者沉默的走着，腳步卻開始淩亂。他看到了他此生最不想看到的東西——一個标記，鳥靈的标記。
“請停一下！”鬼蔔喊到，因為兢懼和憤怒，他的聲音異常的詭異。
“怎麽了？”哀埕看着他的神色也開始不安。
“鳥靈，鳥靈一族來過這裏。”
“怎麽可能，祭潼山距離這裏如此遙遠，況且鳥靈已經銷聲匿跡很久了。”
“說的不錯，自從風神司琴在位時曾與各族混戰鳥靈有加入之外，就再也沒有過鳥靈一族的動作，但此刻，鳥靈的标志就在這裏……”鬼蔔的聲音不是兢懼，确是實實在在的憤恨。
哀埕靜靜地走近烙進暗紅色标志的分支，那是怎樣的标志，又是怎樣妖治的種族。烙下的标志閃着不可一世的奇異的光，在黑暗的洛風古道顯得異常的可怖。看吧，那是來自于另一個角落的不甘者，一個随時都會反擊的種族。充斥着血色的廣翼和長長的獠牙，似乎随時都有可能将行屍走肉吞下啊。
“風神大陸看來要再次掀起一陣子腥風血雨了！”鬼蔔長長的嘆息中嘴角卻扯出猙獰的笑意。
“或者這個大陸本來就不安寧。”哀埕的平靜出現在不應該出現的稚嫩的臉上。
鬼蔔不再說話，沒有誰可以左右誰的思想，他也不會給任何人建議，因為追尋本就自由，而追尋自由本來就不自由。
“……”
哀埕對于這詭異的印記并不反感，他伸手反複撫摸，像是在瞻仰一件藝術品一般，表情安詳寧靜。哭聲，多麽悲痛的哭聲！哀埕和鬼蔔同時聽到了這般哀鳴。
早已淚流滿面的鬼蔔安靜的跪在黑色燕石上，一旁的哀埕卻無動于衷。
“哀莫大于心死，這是一個有多麽大疼痛就有多麽深沉信仰的種族啊！”不是對異族的畏懼與敵對，更多的确是敬嘆。
鬼蔔被他的話來回了現實，‘為什麽，為什麽這個少年不會淚流滿面，為什麽沒有墜入幻境，又為什麽我可以在幻境中聽到他的聲音？？’
“為什麽？”他已經抑制不住自己的詫異
“很詫異麽！鬼蔔啊，我有時候确實很佩服你的籌謀，有時候卻又對你的哀樂不屑一顧。人最大的弱點在于太在乎往事，太在乎感情！”
“王上不也是在乎那個白衣少女麽，如果不是，那麽來這裏又是為何？”
“不知，也許早已經變了吧……”少年的瞳孔不知藏了什麽，深邃到猜不透的淵谷。
此時鬼蔔深深的嘆了口氣，被現實磨滅的夢中人比現實中的人毀滅的更徹底。
“那麽，還要繼續麽？”鬼蔔像是自言自語的低聲問道
“為何不呢，我可不是哀埕……”少年人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表情忽然輕松了許多，不知是想到了什麽，然後便将手心貼在那血紅的印記之上，利用幻力将印記拓入手心，然後看着手心中的印記露出莫名的笑。
“走吧，一切的發生都是未知，但在事情沒發生之前總要活着。”
鬼蔔聽着這句話，有些不相信這竟是一個少年說出的，不久前他還是生會在那片長滿秋行草，與世隔絕的荒蕪遼原上的，同樣與世隔絕的少年，現在卻心思沉靜的讓人無法琢磨。鬼蔔低下頭，手心開始發熱，然後漸漸變成幽藍色，這是他陷入沉思時會不自覺的釋放少許幻力，但他卻從不知如何才能隐藏自己的沉思。
再往裏走就到了風栖樹的樹心處，一片火熱，一點也不像剛剛所在的區域那樣的苦寒。似乎有一種力量在支撐着某一個生命的生。哀埕分明的還可以看到黑暗中有一股氣流，或者說是一股液體在他們旁邊流動，卻是通往各個方向，縱橫交錯，甚至還有倒流的。
“你現在所看到的其實是一個幻像，氣體在流動快而密的情況下就會讓人有一種感覺，‘液體’。液體的形成又在氣體的內部逐漸擴充自己的位置，繼而越來越大，越來越寬，在人的眼中，這流動的氣體逐漸演變成液體。至于為何會有縱橫交錯之感，這大概要歸功于外界的風了。通過四季變化無常，而封閉的空間裏只有一種季節，或者是天氣。但對于風栖樹而言，之所以被稱為神樹大概也由于它可以貫通世間靈氣。想必你也聽過通靈吧。通靈術可以讓人體與神樹液體相通，自然也可以讓這自然界冷暖自如，神樹的內部就是一年的四季，東西南北吹着不同的風，流動着不同方向的氣象。這就是‘液體’縱橫交錯的原因。而最重要的是，在這些縱橫交錯的物體中（我暫且稱他們為物體吧，因為誰知道這究竟是什麽，說不定下一刻他們将致命。）年年歲歲回流着大地萬物的靈氣，聚在一起才組成了這高大寬廣的神樹啊。”
這并不是他想要知道的，對于風栖樹他是一點都不感興趣，只是這其中力量倒是讓他心動不已，還有那猩紅的印記，烙出的放肆與卑微，偉岸與渺小，優雅與悲涼。這世間的偉大同時也造就了微弱。每個故事過去後都會留下風燭殘年的敗落，每個人消亡後都會留下蒼涼的悲壯。似乎不給自己造就一座可以關押自由的監獄便致死不休，這不是什麽值得驕傲的事，但是總有人願意那麽做，因為他們用這悲壯書寫着可以讓後人記下的故事或者歷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