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葭若的歉意

我用最悲情的的方式來換取你的盛世，而你卻以悲情還我悲情，于是我成為了渾寂。

——葭若

“『定音琴』”鬼蔔看出少年所使用的靈術，驚呼道。這可是禁忌，前任風神的靈術從來不會被第二個人修習，就算同族的人也不可能。一旦私自修習就會成為這個人的『神息者』，慢慢的他就會變成這個人，結局或許也會重蹈覆轍。鬼蔔應該料到了這種結果，當初他讓鬼蔔收集前任風神的靈術，還有從他口中說出的『神之書』，這個少年早已經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決心。

少年似在彈奏一把古琴，虛無的空中，鬼蔔隐約看到一架透明的琴。魂相沼澤傳出巨大的聲音，一般人聽到這種聲音早已經被震得七竅流血而亡。幻境中，少年彈奏的古琴曲凝成一面牆壁，像是梵音一層一層，錯落有致。鬼蔔發現，這些琴曲并不像司琴所彈奏的那般凄厲，流露出來的卻是一種不死不休的倔強。琴音化成的利劍穿透幻境，直直的向着魂相沼澤的女人刺去，與此同時幻境外的女人，也在彈奏着另一種琴音『虛魂曲』“蛩蟄兮，杜鵑冷冷兮。花殘紅，獨有水澤豔豔，是蓮也，蓮葉戚戚，獨有虛魂昭昭。釆天地之氣，陰時之月，伴洛風，習之于一術，乃曰『虛魂』。附一曲。”兩種不同的琴音混在一起，像是一種哀樂。同樣待在幻境裏的鬼蔔，為自己做了一道結界，才不至于被這兩種琴音所傷。

“女人”的琴音帶着攻擊性，直接進入幻境，像是引線一般，少女再次瘋狂起來。少年終究是少年，定音琴在神息者的靈術召喚下發揮不到最強，于是飄在空中的琴音化成的利劍被眼睜睜的切斷。

“風神，用你自己的靈術，否則幻境無法打破！”結界裏的鬼蔔傳音給他。

哀埕意識到了為什麽每屆風神要有自己創造的靈術，哀埕看着受控制的戀人，沒有辦法斷開靈術施行，看得鬼蔔着急。

“風神，使用『招魂綁』，先暫時穩住惡靈的侵入，在施行靈術。”少年看着掙紮的女孩，在聽到傳音之後，眼神瞬間堅定了許多。

回憶拉到了那片秋行草原。

那個白衣小女孩還不會說話，只會對他笑，于是他将那片草原上的風聲收集起來，在空曠的草原上鋪成樂章，寫出這個草原的日出日落，雲卷雲舒。于是慢慢的，小女孩學會了說話，他第一次聽到她叫他的名字心中不知道是多麽開心，開心到眼淚落了下來。“對，就是『華音辭』”這闕詞寫着滿滿的簡單的幸福，無論何時她只需記住，少年還是當初的少年，無論輸贏，只要努力過，就不曾後悔。

少年将思緒拉回。

他果斷抽回靈力輸送，左手手掌放在胸前，另一只手在空中寫着什麽，幻境外的女人将靈術加強，原來的琴音化為噪音，似乎有些雜亂。哀埕發覺了女人的慌亂，趁機施行『華音辭』

帶着秋行草原的秋涼與蕭索，還有兒時最微渺的滿足，女人似乎想到什麽一般，突然斷開靈力，幻境裏的少女像是木偶被人斬斷了引線，瞬間癱軟下去。也是在一瞬間，哀埕斷開靈力，飛身接住少女，眼中盡是柔情。

慢慢的，幻境散去，三人回到了現實，魂相沼澤傳出悲泣。

是那個女人。是生之浩大還是諸神給的施舍原本就不夠，看着這些人的追尋，那女人蒼白而無力。

暈厥的少女還沒有醒來，少年将她抱在懷中。卻時刻沒有放松警惕。

“你是怎麽成為魂相沼澤裏的惡靈的，這裏的其他靈也都是你招引而來被迫淪為惡靈的吧。”

鬼蔔搶先擋在哀埕面前斥問。

女人聽到他的話，悲泣變成了嚎啕，這悲戾穿過他們的胸膛，帶着攻擊性，卻不至于致命，受到攻擊的岸上人立刻布下結界。

好一陣，這悲戾才停止。

“這世間的所謂的人，想比我這惡靈又良善到哪去，聞風啊，你是不是很痛苦。為了得到你懷中的愛，你又失去了什麽！我們是一類人啊！”女人說這話帶着引誘，眼神中卻藏着另一種情感。

“說這些又有何用，活着本來就是為了還債。我只是不想虧欠，說吧，要什麽條件！”少年為了得到确乎失去了太多，也不介意再失去什麽，他看了看懷中的少女，手臂不禁往懷裏收緊了些。

“哦，果然呢，你和你的父親這點倒是驚人的相似！”說到這的時候女人的眼中流露出的情感實在莫測。

她“走”了出來。

女人透明的身體已然只露出上半身，确是從黑暗的沼澤中移出，沒有了剛剛的悲戾，微啓的唇張了張卻始終沒有說一句話。她距離哀埕不到十步之遙，卻在看到少年散發光芒的手心後露出凄涼的笑，便不再往前半步。

“你終究這麽怕我麽，孩子”女人口中的“孩子”是什麽意思，他身體顫抖了一下，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卻始終不敢相信。

“你……究竟是誰，別想用你的巫術控制我！”少年看着她的眼神竟然有些畏懼。

“我……不能告訴你我是誰，我要找那個人報仇，是他将我變成了這黑暗沼澤裏的惡靈。可是我……”女人不在說下去了，不是不告訴他，只是還不是時候。

“我是你的故人，聞風，我不會傷害你，你壞中的人兒，是你的愛人吧，長得挺标致的。但願你不再失去！同是，允許我向你說聲，對不起，從今往後我會護你周全，以及你的愛人。”透明的女人漸漸遠去，只留下他和鬼蔔的面面相觑。

魂相沼澤沸騰的泥水變得平整，恢複為在平常不過的沼澤。卻散發着一股散不盡的腐味。

“你想要的東西，就在魂相沼澤裏，但只允許你一個人進來，外人進來只會化為枯骨。”那個聲音幽幽的傳出，讓人不寒而栗。

魂相沼澤慢慢打開一個入口，像是漩渦，像是希望。

他回頭看了看鬼蔔，将懷中的女孩交給他，頭也不回的朝入口走去。

他不知道這算不算沖動，當他走入入口時，一股氣流将他卷了進去，來不及回頭。

幸而還有諸神點滴眷顧，幸而諸神沒有抛棄，可誅神不是每次都那麽慷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