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帝後

璞真點了點頭,摸了把下巴颏兒上的白胡,“上仙與靈雨仙子成親的時候,貧僧陪朋友去過,有幸見過上仙一面,當時看來,您與仙子真乃神仙眷侶,現在也該有小孩子了罷?”

葉小禾倒是不對他叫雲師爺上仙感到詫異,畢竟他與道德天尊有着那般的關系,只是他說雲師爺成過親?對了對了,那時候自己第一次見到雲師爺的時候他就說過,他是娶過親的,而且還是單相思……不免又是一番感慨。

那方雲師爺卻是凄然一笑,“沒有,家妻她……故去了……”

璞真聽了臉色一變,“什麽?這是何時的事?那般的人兒……真真是造化弄人……上仙也要節哀順便,只是即便故去了,元神也該在的,上仙沒去凡間找找?看是不是投了胎?

雲師爺輕搖了搖頭,也不知是沒找還是沒找到,“她已是逝去幾十年了,找到了又能如何呢?恐怕她身邊也早已有了別人,一切順其自然吧……”

璞真輕輕一嘆,見雲師爺仿佛不願多提,也才岔開話題,“上仙來找貧僧可是有什麽事?”

雲師爺亦是無奈一笑,“确實是有些事麻煩,不知國師可否知道這曾經來了個大宋的姑娘,叫何念桃的?”

璞真聽了眼露詫異,“那是自然,燕堤的王後,怎會不知呢?”

“王後?”那方葉小禾和拂籬異口同聲,俱是滿面好奇。

璞真點了點頭,這事說來話長,且個中細節我也不是很了解,不若我便帶你們去見見當事人!”

葉小禾更是吃驚,“桃兒她還活着?”

璞真爽朗一笑,“那是自然,大王和王後已在位百年,把燕堤治理的富足平和,夫妻倆如今恩愛的很呢……”

***

燕堤玉波宮,高高低低的水藍宮殿層層疊疊,鱗次栉比。

守着宮門的侍衛看前方來的是國師大人,趕緊吩咐手下開了宮門,又要找轎辇送行,卻被璞真拒絕了。

剛跟着璞真進了宮門,便有一片飛雪落在了葉小禾的鼻尖,燕堤國真是愛降雪啊,葉小禾一面被拂籬拉着一面東張西望,這些宮殿遠看着是一片水藍,仔細一看卻發現竟然都是用規規矩矩的琉璃建成的,殿宇的房檐上四角俱是雕刻着雪狼,雪狼正仰望着天空,似是在沖着月亮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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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一邊講着一邊看着轉眼就到了桂殿,便是望舒宮的正殿,殿前正站着個女子,一身朱紅色的鬥篷,一邊堆着雪人,一邊朝着殿內呼喚着誰。

果然,不出一會兒,一個兩三歲的小童戴着個老虎帽子蹒跚着跑了出來,一把撲進了女子懷裏。

璞真帶着三人向前走去,向着女子雙手合十,“王後近來安好?”

女子這才擡頭看了過來,“原來是國師大人,今日來有什麽事麽?”

璞真身後,三人俱是一驚,前方這笑得一臉明媚朱唇皓齒的女子便是何念桃?

璞真輕笑,“貧僧今日到來,卻是為了王後的事!”

女子這才往璞真身後看去,這三個人一個風光霁月,一個霞姿月韻,亦有一個小姑娘憨态可掬,一時不明所以,“國師,這三位是?”

璞真看了眼身後三人,“這三位,是王後的家鄉人……”

女子一臉錯愕,“家鄉人?”

雲師爺先上前一步,“見過王後,我們三個乃是從大宋而來,王後的侄女謝錦華一直思念着您,直到逝去還是要她的女兒幫着打探。”

女子更是吃驚,“華兒?是啊……百年過去了,她該是早就不在了罷……”一時紅了眼眶,“原來那裏還是有人惦記着我的……只可惜還被我辜負了……”

葉小禾不解,“王後此話怎講?”

那方女子剛要啓唇,身後卻出來個男人,一身月白長袍,面如冠玉,和這整個望舒宮甚是協調,男人微微一扶女子腰際,“桃兒,這三位是?”

何念桃回頭望去,“這三人是大宋來的,受一個小時候交好的侄女之托!”

男子看了眼面前三人,露出一絲贊賞之色,“既然是王後的家鄉人,今日本王便設宴招待幾位!”

***

暮□□臨,燕堤國難得沒有飄雪。晚宴設在望舒宮西南角的櫻苑,這裏的植物果然極度耐寒,幾株櫻花被蓋了薄薄一層白雪,卻還是開得粉嫩。

幾人觥籌交錯之間寒暄了一番,這才聊起了正事,“還不知大王與王後,又是如何結緣的呢?”雲師爺朝着燕堤國君敬了杯酒,這才問起正事。

國君看了眼王後,見她輕輕颔首,這才細細道來,“既然先生問起,我便講上一講……”

一百多年前,蘭鳶鎮跟現在一樣,蘭花遍地,趕上清明要到,家家戶戶都緊鑼密鼓地做着紙鳶,忙着給主顧趕出一批成品,這些做風筝的人家,當屬河西的謝家做得最好,那家的男人謝廣廉除了造風筝的營生,還微懂一些木工,因此他家的風筝總是比別家的結實耐用。

謝廣廉的妻子更是心靈手巧,在蘭鳶鎮都是出了名的,夫妻倆日子過得美滋滋,又先後生了四個兒子,誰知這家産男不産女,謝老爺四十五那年,竟然又得了個兒子,取名叫謝檀,老兩口一心想要個女兒,奈何得了五個兒子,外人看着風光,可心裏頭誰操心誰知道。

也算是上天安排,那日謝老爺剛一出門,便看到了門口放着個女嬰,離了母親的懷抱正在啼哭,謝老爺心下一軟把女嬰抱回了家,夫妻倆見女嬰可愛,又正想要個女兒,稍一合計,便把女嬰留了下來。

晚間換尿布的時候,謝夫人在女嬰的包被裏發現了個字條,只寫了“何念桃”三字,謝夫人一想是了,這是人家親生父母給取的名字,心想都忍心抛得下孩子,還留着這名字幹什麽?剛要跟謝廣廉商量着重新取個名字,卻突然留了個心眼兒。

原來謝老爺的四兒子叫謝霄的,今年剛好五歲,生來多病,郎中都說可能活不過而立之年,謝夫人略一思量,我的四兒子體弱多病,長大了哪還有姑娘願意嫁,莫不如就随了這女孩親生父母的願,就叫何念桃,等到謝霄二十了,小丫頭也剛好及笄,若是讓她嫁給謝霄,我養了她這麽多年,她還能不同意?

這之後,謝夫人便把桃兒視如己出,甚至比別人家對待女兒還要好,只因別人家的女兒早晚都要嫁人,而桃兒将來嫁了人也是自家兒媳,搭上什麽也是不虧,夫妻兩個也是時不時撮合桃兒和謝霄,兩個孩子從小一起長大,感情自然是極好。

十五年匆匆而過,夫妻倆的如意算盤眼看就要實現,誰知事情生了變化。

桃兒生辰那日,謝夫人把她叫到近前,拿出了謝家祖上傳下的金镯子。

桃兒自是不明所以,這镯子她見娘親戴了幾十年,送給自己又是何意?

謝夫人卻是喜笑顏開,拉着桃兒和秀手,“桃兒啊,我和你爹養了你這麽多年,對你什麽樣你心裏都是知道的罷?”

桃兒從小就知道自己并非親生,就看這何姓,不随爹不随娘,自然是撿的,因此更是把養父母的一份恩情記在心裏,聽娘親這樣問忙點了點頭,“那是自然!”

謝夫人摸了把桃兒頭發,“既然如此,爹娘求你件事情,你可願意?”

桃兒自是連連點頭,“娘親說得哪裏的話,您有什麽事情直接說來就好!”

謝夫人也是欣慰,“桃兒,你喜歡你四哥哥麽?”

桃兒更是重重點頭,“那是自然,四哥對我那般照顧,我又怎會不喜歡?”

謝夫人聽了這話笑得合不攏嘴,“那便好那便好,既然如此,我和你父親安排一下,你和霄兒擇日完婚罷!”

桃兒被這話驚掉了下巴,一瞬猶如晴天霹靂,“娘,您說什麽?”

謝夫人未想到她反應這樣大,也跟着站起,“我說讓你和霄兒成親,這又怎麽了?你不是喜歡他麽?”

桃兒又哪裏會聽,一雙眼睛瞪得溜圓,“我喜歡四哥,是拿他當兄長,你要我嫁他,我不嫁!”

謝夫人哪裏想到她這般倔強,一拍桌案,“小丫頭片子反了你了,養你這麽多年養出了個白眼狼來?”

桃兒也未想到事情變化成了這樣,自己的父母養着自己竟是因為這個?心中湧起驚濤駭浪,又是委屈又是自卑,哭着跑了出去。

***

謝廣廉夫妻倆後來才知道了實情,原來桃兒竟是和小兒子謝檀情投意合了的。

夫妻兩人這才恍然大悟,桃兒和謝檀同年而生,小時候一起玩着長大,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暗生情愫可不正常?

謝夫人只得找了小兒子謝檀問過,未想到這兩個孩子已到了非卿不娶,非卿不嫁的地步,老兩口一合計,手心手背都是肉,既然桃兒和謝檀兩情相悅,莫不如就成全了兩人,至于謝霄那,也只得花上重金在鄉下找一個了……

桃兒和謝檀兩個獲了爹娘首肯自是歡喜萬分,此後便日日粘在一起更加不願分開,而謝霄知道自己身體狀況,本就不願拖累別人,看了兩人這般美好也跟着欣慰,桃兒和爹娘兩個的隔閡也是漸漸緩解,一家人其樂融融,甚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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