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無恥
第二天蓮燮果然又來了,桃兒和他兩人又做了一上午,這才做出個差強人意的框架,這在桃兒看來雖是也不甚滿意,可一想到自己整日與他相處謝檀已有牢騷,還是快些把這事了結,打發了他滿意。
框架做好又教了他如何糊紙,如何上色,只是這樣的後續工作便是自己心意的問題了,傳授者也無法一步一步地教了,只教了些技法,又讓他自己發揮,不當之處再提些意見。
桃兒見蓮燮坐在對面笨拙地畫着,想起了謝檀提醒自己的話,便偷偷拿眼瞄了眼蓮燮,見他一心撲在手裏的風筝身上,也并未有什麽不妥,便放了心,看來真的是謝檀多想了,再說,他懷疑就罷了,我在這胡思亂想些什麽,真是好笑,便無奈地搖了搖頭。
到黃昏來臨了的時候,風筝也算将就着做完了,兩人便約着明日到西邊的山坡上去試試。
***
第二日吃過了早飯,桃兒便要往約好了的地點去,開門卻見蓮燮早早就等在了門口,身邊還停了一輛轎子,只說到那邊的路不近,便要拉着桃兒上車,謝家雖是比一般家庭富裕,可哪裏坐過這樣金貴的東西,況且桃兒尤其不喜,總覺着自己坐在裏面,讓外面的人擡着就很是別扭,怎麽忍心讓他們頂着日頭擡着自己呢?然而想到蓮燮這樣一個富家公子确實不好走那麽遠的路,自己又不好在轎後跟着,便只得咬了咬牙上了去。
蓮燮也跟着上了轎,坐在她對面的位置,兩人在途中一邊說些風土人情一邊聊些做風筝的技巧,轎子颠颠簸簸走了一段,桃兒便覺得有些頭暈惡心,漸漸地說的話也少了,她這狀态被蓮燮看在了眼裏,這才發覺她坐的是反方向的位置,這樣坐着被擡着倒着走,最是容易頭暈,便怪自己粗心大意。
蓮燮想到她可能是第一次坐轎不适應,更恨自己粗心,攙着她坐到另外一面,兩人交換了個位子,想要上前讓她靠一靠,又不敢唐突,一直糾結到了西坡。
“公子,到了,到地方了。”外面有個轎夫提醒道。
蓮燮聽了,扶着桃兒的手臂下了轎,又拿了些銀兩給了轎夫,這才找了塊平地讓她坐下,自己則坐在了她的對面。關切地問着,
“你感覺怎樣?”
桃兒臉色煞白,卻還是強擠出一絲笑容,“無妨,讓你見笑了。”
蓮燮知她尴尬,便連忙裝作大大咧咧解釋道,“這有什麽,都是我的不是,這轎子的那一面正是反着走的,很容易就有些頭暈,我有個表親的妹妹也是,每次坐了那邊也得頭暈一陣,你們女孩子啊,身體嬌弱,還是要好好保護自己。”
桃兒聽了,又是忍不住一笑,這個趙公子也算心細如發,便催着他趕緊去試試風筝,見他笨手笨腳好像也不知道怎麽放,等自己歇息差不多了,走上前去,親自試了試,卻發現這風筝飛是飛的起來,但總是歪歪斜斜,風一大又在空中打着轉兒,就知道還是骨架的平衡上出了問題,只得無奈地讓蓮颉明日再來重新再做。
無奈的只是她,蓮燮倒是一直盼着這風筝飛不起來的,它飛不起來便還要做,還要做便還要去找桃兒……
桃兒有些失落,手裏拿着紙鳶走在街上,身旁跟着美滋滋的蓮燮,看桃兒的表情不知怎麽安慰,又見夕陽的餘晖照在女孩的臉上,仿佛她臉上的絨毛都粘上了陽光,又看她紅紅的臉蛋,就像那日初次見面她親自喂乞丐吃飯的溫柔面孔,便忍不住停了腳步叫了桃兒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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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兒……”
桃兒不知他為何突然這樣叫,便也跟着停了腳步,仰着頭看着他。蓮燮是個男孩子,個頭卻高她一頭。
“怎麽?”
那個了字還沒說完,蓮燮卻突然就俯下身來在自己的嘴邊啄了一下,弄得桃兒一陣無措,見對面的人一臉後怕又有些愧疚的樣子,這才反應過來剛剛發生了什麽,臉一紅便把風筝向蓮燮懷裏一摔就要走。
蓮燮見她生了氣,又見她要走,突然就極舍不得,心裏一急就跑上前去從背後環住了她,桃兒心裏一驚,就聽背後那人在自己的耳邊喃喃地說,“你不要氣了,我這樣做都是因為喜歡你吶,我還從未對哪個女孩子這樣過呢,我知道你們這講究男女授受不親,你且放心,我會負責任的,你跟我走,我回去便娶你,讓你榮華富貴……你想要什麽我就給你什麽……對你好一輩子……你嫁給我好麽?”
桃兒只覺得這人真是無恥,親了自己不說還抱了自己不讓走,又說了這些莫名其妙的話,他這是什麽意思?又見路邊人來人往,便更加掙紮着要跑。見他一直不松手,自己力氣又敵不過,便只得喊着向路邊的行人求助,誰知路邊的人就像見不到自己一樣,都是漠然地走過去了,桃兒無奈,只得放棄了掙紮,想這世态炎涼,平日裏大家其樂融融,今日見他穿着貴氣就都不敢招惹了?
其實這是她想差了,路邊的人漠然不理只是因為蓮燮早就施了個障眼法,其他人是真的看不見他們了。
蓮燮以為她是舍不得家裏人,便接着說道,“你不要擔心,只要你想,我們可以把你爹娘兄弟一起接走,對我來說養活這幾個人還是不成問題的,只要你肯嫁給我。”發現懷裏的人要走,心裏一急,說的話也有些語不達意,誰知聽他這樣一說,念櫻更是生了氣。
這是顯擺着呢?他這随口一說,養我們一大家子的人都不成問題了?便諷刺地笑着,一邊笑一邊哭,想起了前幾日謝檀的話,又想着這幾日他對自己家裏人那客客氣氣一本正經的樣子,便覺得這人真是無恥,冷嘲熱諷道,“呵呵,誰要嫁給你,你就不要做夢了,你年紀輕輕這樣世故圓滑,我一個無知女子自知是高攀不上的,況且在我心中早已裝了一個世上頂好的兒郎,給不了別人一絲一毫的位置,你就莫要再來糾纏了!”這話說罷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一下子就掙脫出來,又見鬼一樣的跑掉了。
跑到家的時候鞋都丢了一只,又不敢讓爹和謝檀看到,抹了幾把眼淚去了房後的小溪邊洗了洗,這才回了屋。晚上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想起了白天的事,這人真是個無恥之徒,越想越氣,一想起這事,就把她恨得牙癢癢,還不知這人明日還會不會來,他來了我又該怎麽辦呢?
第二日一大早蓮燮就來了,他來的時候桃兒不在,謝廣廉起得早,見他在院外等着便趕緊開了院門迎了他進來,見他來得這麽早且一副心情不大好的樣子,問什麽也不說,便只得招呼他坐了,又去了後院找桃兒過來。
桃兒出來的時候一臉的無奈,一邊往外走一邊拿眼瞪着他,本來就忽閃忽閃的眼睛這一瞪就更大了,蓮燮看她瞪着自己,一臉的慚愧,白皙的臉頰上就漫上了兩團紅暈,趕緊低下了頭,就聽着桃兒走了過來,朝椅子上一坐也不說話,謝廣廉見氣氛有些尴尬,以為昨日兩人是鬧了什麽別扭,心想這麽大個買賣可別敗在這個節骨眼上,就叫着桃兒,“桃兒啊,還不給趙公子準備些茶水?”桃兒聽爹這樣說,不好表現的過于明顯,讓家裏人擔心,又心知這人最好還是不要招惹,便聽了謝廣廉的話煮了茶水,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才端着茶壺走了出來,走到桌前卻不像從前那樣言笑晏晏,直把那茶壺硬邦邦地放在了桌子上,咣當一聲吓了蓮燮一跳,也不倒茶,就那樣直接坐在了凳兒上,不看他也不說話,蓮燮無法,只得自己倒了茶,這一口下去只覺得很是燙嘴,又不好吐出來,只得硬生生咽了下去,直燙的胃裏也是火燒火燎,一邊難受着,一邊看着桃兒的嘴角竟然有些微微上揚,笑的壞兮兮的,看到這,突然就覺得自己這苦受的也是值當了。
然而這一笑卻只是桃兒真的覺得好笑罷了,這也不能改變些什麽,桃兒還是一聲不吭地低着頭擺弄自己手裏的紅紙,也不搭理他,蓮燮無法,又怕自己上杆子問倒把她惹的生氣,就只得自己悻悻地照着她之前教的自己做着,倒也不負這些天桃兒仔細地教,就是他自己做的也是有模有樣,桃兒見他自己做得也不錯,也不在這裏坐着,去幫朱老爹幹活去了,一會忙這兒一會忙那,蓮燮便時不時偷瞄,看她抱着一堆木條費力的樣子手也被劃出幾道白印很是心疼,便走上前要去幫忙,卻被她一錯身躲過了,只留下他自己手伸在半空不知如何是好。
這之後的幾日,蓮燮依然日日都來,只是桃兒也不搭理他,只是任由他自己在那邊坐着擺弄,還是謝廣廉時不時出來問問他要不要換些茶水,又時不時讓媳婦送些水果,蓮燮生性腼腆,開始的時候自己在那邊坐着有些尴尬,日子久了也不怕人家嫌棄了,只是自己默默地擺弄着手裏的風筝,做好了便拿着去院外試,笨手笨腳也不知怎麽弄,試過了飛不起來就又回來接着做,就這樣做做試試,又将盡過去了大半個月,風筝還是沒有飛得起來,看他放着風筝的動作也不得技巧,桃兒也懶得理他,只是由着他自己瞎弄,本以為他明日還會再來,誰知那天之後他竟是直接把買風筝的錢直接給了謝廣廉,連風筝都沒要,便再沒來過了。
桃兒在心裏松了口氣,謝廣廉兩口子更是樂得合不攏嘴,這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一般的好事,給了錢,貨卻不要,任我們處置的話豈不是還可以拿到外面大賺一筆?
謝家再沒有蓮燮這尊大神過來搗亂,也算是得了幾天的安寧,照舊像從前一樣生活,一家人做紙鳶的做紙鳶,跑生意的跑生意,其樂融融好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