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相安

尤仞這幾天确實是尾巴翹到天上去了,同僚們比他來的晚看不出他的真身,這人也從來不顯露,估計不是什麽光彩的,大家都傳他是一只哈巴狗,就知道狗仗人勢拍馬屁,這人到處吹牛,一部分人可勁的再去奉承他,等着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還有一部分人對之相當不屑,不就是靠着那點裙帶關系打聽到點消息麽,出去亂搞也算個能力?可是仍是不敢表現出來,只在心裏頭憋着。

這不,尤護法又被桢王叫去了,不少的小妖精跟着跑過去,一路又是扇風又是遞水,有一個小妖精就起了頭,“尤大人尤大人,你說上邊的事咱們也幫着做完了,接下來是不是就要生官兒了?”

尤仞頓時面子一板,“別咱們咱們的,是我!”

小妖精心裏頭吐了口唾沫,卻還是沒在面上表現出來,又是呲牙笑,“那是那是,我哪有那樣的能耐,小的就算是再混上八百年,也做不到您那樣的七竅玲珑,小的愚笨,以後還得托您帶着。”

尤仞終是哈哈一笑,“你這小子有眼力見兒,等我升發了必然忘不了你!”說着抹了抹小妖精的腦袋,別的小妖精就不樂意了,忙把前面那個拽到一邊,自己湊了上去,一團人跟蜜蜂似的朝着花朝店去了,一直到該拐彎了才只剩下尤仞一個,脖子仰的要上了天,笑容滿面的等着聽賞。

花朝店裏頭桢王正等着呢,他擡頭行了個禮,正了正衣襟,仰視着這個他看着長大的男子,曾經那麽的調皮搗蛋,漸漸的也變成了威嚴莊重的君王了,桢王穿着一身黑色的冕服,一點雜質也無,恰巧擋住了眼睛的冕旒将鼻梁顯得更加筆挺,他看不清那人臉上的表情,可是直覺使然,總覺得氣氛壓抑的很,而且大殿上就他們兩個,尤仞的心裏頭有些發慌,卻還是走上前去,穩住心神,“大王叫微臣過來可是有事?”

拂籬這才仰了仰頭,露出那□□揚的眼睛,嘴角上揚着微笑,“尤愛卿快快請起,近日的事多虧了你,現在能知道的都知道了,你想要什麽賞賜?”

尤仞心裏樂滋滋的,喜上眉梢,從前他可是直接叫自己大名的,叫愛卿這還是第一次,還問要什麽賞賜,這可把他樂壞了,可是還是要裝作深沉,忙低了頭,“為您做事本就是我應該的,臣不敢自己要什麽賞賜,一切還是由主上示下。”

拂籬朝身後的椅上一坐,拿胳膊支住臉頰,嘴角勾了勾,“這事還真不好定奪,賜你什麽都像是不夠,讓我仔細想上一想……”

尤仞低頭樂開了花,嘴都快咧到了耳朵根子,心想有什麽不夠,直接升官加爵才是正理,默默等着事情朝自己心裏想的發展。

拂籬卻是揉了揉下巴,突然眼珠子一亮,想到什麽好主意似的,伸手召喚尤仞過來,“快快快,這個主意太好了,我說給你聽!”

尤仞鬼迷了心竅,往前走了幾步,突然見了眼前的臺階,這臺階可是君王才能走的,不過他也管不了那麽多,連忙撩着袍子俯身走了上去。

桢王像是怕人聽見似的,還嫌離的不夠近,又勾了勾手指,尤仞哪還能多想,又把耳朵湊了上去,倆人就差挨到一起,只聽那人輕輕說了句話,吹在耳邊癢癢的,尤仞的兩只眼睛就瞪了起來,像是能把眼眶子撐開一般,又退開數步,低頭看着自己的前胸,上面插着一把尖刀,刀鋒全都沒了進去,再摸摸後背,刀尖都穿了出來。

尤仞一臉的愕然,滿身都是血,嗓子眼裏也癢癢的,噗的一聲又吐出好多,往後踉跄了幾步,還要掙紮着跑下殿去,剛下了臺階就倒了下去,可還是使勁兒,慢吞吞的往前爬去,大殿上都被他拖出一趟血痕,一直快到了門口,這人終是沒爬出去,沒了力氣合上了眼睛,耳朵邊響起剛剛拂籬說的話來,“把我當傻子的人都是有功,我就賞你一死好了!”

殿上的人一身玄色的袍子,冕旒擋住了眼睛看不出神色,所有的情緒化作輕輕一嘆。

***

雲醒說要教葉小禾法術,她沒有拒絕也拒絕不了,他說要她一個人不放心,他說看着她能保護自己了他才放心。

人家都說到這份上了,自己也沒什麽好扭捏的,時間一下子像是回到了上輩子在白鹿山的時候,只不過少了拂柳,這些日子來倆人一個教一個學,都嚴肅的很,倒是沒什麽別的講究。

雲醒說,她在劍術上有天賦,叫她還是跟着杜臨風去學,再把法術運用到劍術上,可以相輔相成,她也懂得,反正在雲醒的觀念裏,什麽東西都能通着,為了叫他放心,他說什麽就是什麽,可是他的身份又不能暴露,葉小禾就只能白天跟杜臨風出去鬼混喝酒練劍,晚上回來再接受他的指點,對于她白天出去喝酒鬼混的事,雲醒雖然頗有微詞,可說了幾遍也就不管了,只能由着她去。

葉小禾跟耿夫人說了雲醒是她的朋友,耿夫人倒也沒說什麽,就叫雲醒住了下來,這天葉小禾和杜臨風逛蕩了一天,回來的晚了些,渾身累的不行,本以為雲醒不會再來了,誰知這人敬業的很,她剛坐下他就來了,來了也沒法子,畢竟人家是秉持着一顆負責任的心。

葉小禾也沒說什麽,忙給他倒了茶水,一邊倒着一邊打着哈欠,酒喝得多了腦子也有點發暈,她越來越覺得,酒這個東西乍一喝着挺難喝的,可是喝的次數多了就離不開了,你別看它幹幹淨淨跟水似的,實際上裏頭沉澱着歲月的味道,濃厚着呢。

雲醒眉頭一皺,這個人從前還挺正常的,現在怎麽變得像是酒鬼,渾身透着酒味,像是在酒缸裏頭泡過一樣,走路都虛晃了,笑的沒心沒肺,說她又不聽,自己又是她什麽人呢?也沒辦法天天在人家耳根子旁邊磨叽。

他肅了肅臉,終還是覺得不妥,勸了一句,“小禾日後還是不要這麽喝酒了,空閑的時候品一品無傷大雅,這麽着天天喝別傷了身體。”

葉小禾哎地答應了一聲,雲醒卻知道這什麽用也沒有,每次她都是答應的幹脆,結果還是老樣子,雲醒第一次知道她這麽有自己的主意,只得嘆氣,他覺得自己認識她這幾十年來,嘆的氣加起來比他活的前一千多年嘆的氣還要多,可是又有什麽法子呢,他得到如今的修為,什麽都能試着插插手,唯有他自己的心,想插手也插不上。

沒法子只能叫她坐下,管她是不是能聽的進去,先把要教的多跟她磨叨幾遍,聽的多了也就記住了,一邊伸手示範一邊講解,見她也沒什麽異議,一看就是昨天的也沒聽,這兩天教的都是一模一樣的。

葉小禾盯着雲師爺的手指,心想這指頭可真好看,又白又長,可他這是年紀大了記性差了?怎麽連續好幾天都講一樣的東西?不過她不能表示,人家好心好意的要傳授自己,別人求都求不來,她怎麽好指手畫腳,再說他這麽大個神仙要面子,自己總不能拆臺。

倆人一個講着一個聽着,突然聽見門口咚的一聲,像是有人鑿了門板一樣,倆人趕緊出門去看,葉小禾卻被雲師爺長袖一攬護在了門後,倒是沒有什麽人,只有門框上釘着一把短刀,上面綁着一條絹布,展開一看裏面也沒有落款,只告訴鳳槿要在九月初九來耿府行動。

雲師爺該是看不出來,可是葉小禾心裏明白,拂籬變了那麽多,唯有這字跡一點長進也沒有,還是那麽歪歪扭扭,都不如個孩童寫的規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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