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一動不動的某人,不禁頭皮發麻,拉着顧宛的手也顫個不停,“宛宛,他不會是死了吧?”
顧宛攀着假山往外面看了看,果然原本應該有不少丫鬟出出進進路過的地方卻一個人影也看到,放心大膽地走出去,想将地上已經一動不動的人拖進原本兩人藏身的假山之間。
金嫣然不知道顧宛到底要做什麽,但還是上前來想要幫忙,卻見顧宛扯了地上的人兩下見扯不動之後,直接開始用腳踹,那人身子早已癱軟如泥,在地上翻滾幾下最後停在了金嫣然腳邊。
“這是……”待金嫣然看清那張在地上蹭的滿是灰塵的臉後,不由大驚失色。
“莊大少爺。”顧宛冷靜地抛出兩個字,然後定定地看着不可思議的金嫣然。
“他怎麽會在這裏?”金嫣然有些不明白,“此時他不是應該跟世元他們在前廳裏?”
“現在不知道不要緊,等等看就真相大白了。”顧宛眸子閃了閃,笑道,“嫣姐姐,我們來玩躲貓貓吧?”
“香兒,你去哪裏了?怎麽會這麽久?”齊氏半天不見顧天香,命人找了也說不見,此時見顧天香帶着顧天驕回來,不禁有幾分奇怪,問道。
顧天香乖巧應道,“我有些悶,就帶着嫣然妹妹去逛逛園子,所以适才才回來。”
齊氏忙倒了杯水,“渴了罷!看你都走出汗了,不是幾個人瘋玩去了吧?”
顧天香擦擦自己額上的汗,虛弱笑道,“可能是吹了吹風……”
“你跟我家嫣然一塊出去的,怎麽就只有你回來了?”金夫人那邊也不動聲色地找了好大會了,見顧天香回來了,卻還不見金嫣然的人影,急匆匆打斷道。
“咦?”顧天香明顯一愣,“嫣然妹妹還沒回來嗎?”
“你這是什麽話!”金夫人心裏着急,說話也不客氣,“回沒回來你長着眼睛看不見嗎?你們一塊去的,怎麽單單丢下我家嫣然自己回來了?”
顧天香忙道,“金伯母,不是我們丢下她自己回來,是嫣然妹妹說園中無趣,自己先行回來了。怎麽,竟是沒有回來嗎?”
這話說的滴水不漏,沒見到金嫣然誰會知道她說的是不是事實?等到見到的時候發生那麽多她意料中的事金夫人也沒那個閑工夫去關心這些細節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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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宛捧着手中的杯子,又喝了幾口,看戲一般看顧天香滿懷關心的表情,不由感嘆:人生如戲,古人誠不欺我!
卻沒想到金夫人卻不似一般人好打發,當即反唇相譏道,“她說園中無趣,自己先行回來?哼!她什麽時候成了這樣的性子,我就該省不少心了!”
顧宛微微訝異,然後忍不住笑了,這話有意思!金嫣然老好人的性格,讓她說出這種話确實難以想象。
這金夫人,是個聰明人吶!
“這話的意思,怎麽像在說我們天香撒謊一般!”齊氏耐不住性子站起來,“你自己女兒丢了,拿我女兒撒個什麽氣?!”
金夫人不見寶貝女兒,哪裏還有心情跟她們對場面話,睨齊氏一眼,也不客氣道,“不說你你還真拿自己當回事了?人家蕭郡主辦的宴會你來摻和個什麽勁?!我女兒跟着你女兒不見的,你今天不把人給我找到我跟你沒完。”
顧天香千料萬料沒料到金夫人是這麽個性子,額上的汗流的更厲害了,手心卻突然被握住,顧天驕清脆的聲音傳來,“姐姐本想陪着嫣然姐姐一起回來,可是我突然想淨手,所以姐姐才讓嫣然姐姐自己先回來的。”
顧天香心裏略定,道,“我見嫣然妹妹身邊有丫鬟跟着才放心嫣然妹妹回來的。嫣然妹妹可能是在哪裏迷路了,順着我們分開的地方找一找一定能找到的。”
金夫人雖然臉色還不好看,卻沒好再說什麽,“你們在哪裏分開的?”
“在假山旁邊的涼亭裏。”
蕭氏安慰金夫人道,“這園子裏今天都是我的人在忙裏忙外,你放心,我一定讓人好好找,也許嫣然不過是在哪裏走累了所以歇歇腳罷了。你先冷靜下來。”說完很快将找人的事情吩咐下去,扶着金夫人到一邊等候消息。
蘇氏拍拍金夫人的肩道,“嫣然那麽乖巧,肯定是在哪裏迷路了,你不要太過擔心。”
“她要不是這般乖巧,我可能還不會這麽擔心,她什麽都不懂,太容易相信人。”
金夫人話音剛落,一個帶着幾分酒氣的小身影沖到自己懷裏,軟軟糯糯抱着自己不撒手,不由一愣,“宛宛這是喝了酒罷!”
蘇氏忙手忙腳亂去拖顧宛,卻死活拖不下來,金夫人擺擺手,“算了,随她去吧!估計是喝醉了把我當做你呢!”
蘇氏不好意思笑笑,心裏不由暗罵顧宛:平日裏看着懂事,怎麽在人家正心情不好的時候去擾亂人家?
顧宛蹭蹭蹭地在金夫人懷裏調整了位置,頭靠着金夫人的肩膀,似是夢語般呢喃了幾句,金夫人一愣,不可思議地看看懷裏似是酣睡正甜的面孔。
“你怎麽了?宛宛是不是有點沉,還是我來抱吧!”蘇氏忙道,然後将顧宛抱到自己膝上,看着睡得甜甜的顧宛,終究沒舍得罵,“小個人精,趁我不注意是喝了多少清酒……”
92,偷雞不成蝕把米2
前前後後的人又找了大半個時辰,還是沒有找到人,大家才真的慌起來。
尤其是金夫人,幾乎就要站立不住,蘇氏勉強将人扶住了,也急急地忍不住問顧天香道,“你們确定是在假山附近分開的嗎?會不會是記錯了?”
齊氏冷冷一哼,見不得蘇氏懷疑自己女兒,“你這是什麽話?這種事情是能輕易拿來亂說的嗎?再說了,小孩子總不會撒謊的。着急歸着急,也不能亂攀咬。”
蕭氏冷冷一喝,“你今日到底有完沒完?”
齊氏眼睛閃了閃,嗫嚅幾聲,終究是因為人是跟自己女兒一起才不見的,理虧了些,不好再多嘴。
顧天香這邊也捏着一把汗,聽說人沒有找到心裏反而更加沒底了,怎麽好好的人就找不到了?
正在這時,一個婆子模樣的樣突然從前面急急地趕過來,見了蕭氏,忙上前行禮道,“夫人,不知可見到了莊大爺?”
蕭氏聽了忍不住斥道,“你這是什麽話,我們這是後院,哪有男子會到這裏來的道理?連元哥兒才7歲都到前院去了。你這是找人找暈了罷!”
那婆子自知理虧,也有些讪讪地,“奴婢本也是這樣想的,只是前院都找遍了,現在前院也亂着,跟莊家大爺一塊的張少爺說人多半是到了這邊,一定要奴婢過來問問。”
蕭氏皺眉道,拿出主子的架子來,“賓客着急你也跟着胡鬧?可見你們這些平日裏看着中用的奴才都是些沒用的,連個人都安撫不住。還不快去別處找找?!”
話音剛落,秦氏焦急的聲音卻響起,“你們說的難道是我家偉兒?好好地趕這婆子走做什麽!過來,跟我說到底怎麽回事?!”
那婆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秦氏已經沖到了面前,之前她因為了了一樁心事喝多了些,迷迷瞪瞪間聽到仿佛聽到有人說什麽莊大爺,瞬間酒醒了一大半,直直抓住婆子的領子就不放手了。
“給我說清楚到底怎麽回事?!”
那婆子吓了一大跳,紅苕忙勸着拉着的總算将秦氏安撫住了,又沖那婆子道,“你沒看各位夫人小姐都等着回話嗎?還不趕快把事情說清楚!”
金夫人煩躁地将臉轉開,她總覺得自己女兒跟莊家大爺一起消失不見絕對不是什麽好事,也不耐煩去看秦氏的嘴臉。
那婆子說話也沒個輕重,只将自己在前院的話系數轉達道,“本來都以為莊少爺是淨手去了,開始也沒在意,可是半天也不見人回來,後來問起來,張家小少爺說好像看着莊少爺追着什麽人往後院的方向來了。雲大少爺說他定是看錯了,誰知在前院找遍了也沒找到人,只好打發小的來問問。”
秦氏冷哼道,“追着人往後院跑?!可見不是我家偉兒的錯,肯定是被哪家的小子帶壞了!”
婆子嘴巴倒快,“不是男子,倒好似是個粉衫的小丫頭!”
秦氏眼睛閃了閃,卻是不急了,只拿眼睛看金夫人,又打量了一眼齊氏,嘴角笑了笑,安然坐了回去。
衆人的眼睛也紛紛都落到了金夫人身上,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金夫人冷冷的倒不似之前那麽激動。
蕭氏難免尴尬,只能讓人快些增加人手去找這兩個丢了的人。
這邊廂蘇氏抓牢了金夫人的手,也不好多說什麽,只小聲道,“先把人找到了才是正經,這時候不要多想,嫣然可能是好好的在哪裏帶着呢!”
金夫人朝蘇氏虛弱一笑,又顧自低頭想事情去了,蘇氏只當她擔心,也不好打擾,只陪着哄着喝些茶水。
眼看天就要黑了,還沒有個結果,顧宛已經開始打起了瞌睡。
先前的婆子再次急急趕來,一進來就大喊,“找到了找到了!”
金夫人猛地站起,秦氏也站起,兩個丢了孩子的人表情卻各異,一個擔心地搖搖欲墜,一個卻老神在在。
秦氏心裏只覺得是齊氏是舍不得自己的女兒,給金家丫頭下了絆子好讓自己女兒脫身,再怎麽說,吃虧的也不是自己的兒子。
若是真如自己猜測那般,她倒是很願意收了金嫣然這個兒媳,至少看起來乖巧好拿捏,又是金家的掌上寶,不愁不是個好把柄。
至于顧天香,沒有那個福分進自己的門,反而因為這件事情将金家得罪了,總的來說跟自己卻是沒有半分關系的。
秦氏心裏想的美,臉上自然輕松,還安慰金夫人道,“不過是小孩子頑皮不懂事,金夫人一會可不要太生氣啊!嫣然那麽可愛的丫頭我看着都舍不得呢!”
金夫人不鹹不淡看她一眼道,“我的孩子自己可着疼就好了,你還是操心好自己的兒子罷!”
秦氏也不惱,一會才有她傲的呢!
那婆子緊緊地到了跟前,臉上的神色卻比之前沒找到人時還慌張,也不嚷出來,只湊到蕭氏耳邊小聲說了幾句,就見蕭氏臉上神色大變。
秦氏心裏更确定了幾分,金夫人卻向坐在蘇氏懷裏的安然坐着的小人兒看了一眼,終究沒有說出些什麽。
衆人見蕭氏面色凝重,只等着蕭氏說話,誰知道蕭氏嗫嚅了幾聲,怎麽也說不出口,都急的不行。
這時候,原本窩在蘇氏懷裏的顧宛卻突然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清清脆脆的嗓音問蘇氏道,“為什麽這麽多人找嫣姐姐,卻沒有人找天蘭姐姐?”
這話一出,衆人四周看了看,這才發現顧天蘭竟然也不在眼前,都覺得今日出門沒看好黃歷,怎麽一下子還跟約好似的開始丢人了?
秦氏表情有些不對勁了,難道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蘭兒剛剛覺得悶回去了而已,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齊氏也覺出了幾分不對勁,強自道,心神竟也開始不寧起來。
“夫人,小姐确實不見了……”平日裏跟在顧天蘭身邊的小丫鬟突然怯怯道,“奴婢找了大半晌了。”
齊氏心神一凜,一巴掌扇上去,“這話怎麽現在才說?!還不快去找!”
“不用找了!”蕭氏終于開口道,臉上竟帶上了幾分不忍,“除了金小姐,人都已找到了。”
93,偷雞不成蝕把米3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明顯已經瞞不下去了,蕭氏帶了人往找到兩人的地方而去,後面的夫人小姐們都好奇得緊,也巴巴都跟了去。
齊氏這時候倒是下意識不想去的,她腿都吓軟了,蕭氏卻像是下了死心一般,硬是讓兩個婆子攙着她,将人帶着走了。
金夫人也不想去,受了前面那麽一場驚吓,半分八卦的心思都沒有。
顧宛倒是一直拉着蘇氏鬧着要去看,金夫人想了想便也帶着丫鬟跟了去。
衆人趕到一處院子,院子裏面燈火通明,丫鬟婆子跪了一地,一個女子的哭聲在慢慢降臨的夜色中顯得很是突兀。
顧府大老爺和二老爺都已經到了,就連前院原本的賓客都到了。
看到蕭氏才趕過來,顧家大老爺顧修永眉頭都快擰成麻繩了,“這次的宴會是你操辦的,怎麽這麽晚才到?”
蕭氏陪着笑臉,卻清晰可見苦澀,“耽擱了些時辰。這裏出了什麽事情?”
顧修永看看自己的弟弟顧修元,有些尴尬,扭過頭去不說話了。
顧宛看的撇嘴,就知道斥責老婆,一到需要出面的時候還是要讓自己的老婆去做那個惡人,西顧的男子真是一個個好擔當!
齊氏被婆子攙着晚到了會兒,看到委頓在地上哭個不停的顧天蘭,腦子一蒙,也不腿軟了,幾步上前将顧天蘭拉起,急得不行,“好好地跪在地上哭做什麽?多涼啊!”
顧天蘭哭聲就沒停過,見到齊氏一來,哭的更兇了。
齊氏吓到極點了,剛剛在路上将最壞的打算都做好了,也不再慌,一雙凜厲的眼掃過顧天蘭身後跪着的丫鬟,倒多出來幾分氣勢,“主子不說話,你們也都啞巴了?”
後面的一個小丫鬟唯唯諾諾開口,“二小姐在宴會上悶得很就回來睡覺,奴婢看天色晚了想去叫小姐的時候,就、、看、、到莊家大少爺睡在小姐旁邊……”
齊氏頓時氣血上湧,恨不得上前将那個丫鬟的嘴撕爛。
看着衆人都往顧天蘭的院子走,她就猜到是這類的事情,只是一想到自己未出閣的女兒和一個男子躺在一張床上,還被人看到,她就覺得恨不得找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
這麽多人看着,就算沒有發生什麽,也畢竟不是什麽光彩事,別人會怎麽想自己的女兒,還會有人願意與顧家結親嗎?要只影響蘭兒一個人也就罷了,天香也待嫁了,天驕還小,這名聲傳出去的話還有救嗎?
蕭氏看着地上跪着的兩人,盡管不願多嘴,也不得不開口,“既然如此,那莊大少爺此時在何處?”
“莊大少爺還在裏面睡着呢!”金世元性子活潑,快言快語道。
金夫人忙将自己的兒子拉到身邊,示意他少說話,金世元對着已經回到蘇氏旁邊逗着自家小妹的顧清吐了吐舌頭,然後默默閉上了嘴。
秦氏忙趕了進去,又是掐人中又是潑涼水,好容易将人弄醒,莊曲偉迷迷瞪瞪開口就是一句,“美人呢?!”
秦氏忙捂了莊曲偉的嘴,小聲道,“一會問起你,你只說自己被人灌醉了,其餘都說不記得,半分多餘的話都不要說。記住了嗎?”
莊曲偉乍醒,根本沒有鬧清楚事情是怎麽回事,只渾渾噩噩地點了點頭。
秦氏帶着莊曲偉出去,顧天蘭見了莊曲偉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顧修元嘆口氣,似是無意将事情鬧大,随口道,“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不如就順水推舟,成人之美也就是了。”
一番話說得,好似是成全了一對互相有情的小情侶一般,半分不覺得有什麽可羞于啓齒的。
齊氏心裏不樂意,感覺到懷裏的二女兒身子也是一抖,怒目一瞪,“這話是怎麽說的,莊大少為什麽會出現在天蘭的房間裏面還沒有搞清楚,萬一是有心之人将事情弄到這地步的呢!”
這話一出,顧修元頭都大了,他可不在乎多一個女兒少一個女兒,他在乎的是名聲,再這麽鬧下去,明日裏顧府的密辛就該傳的人盡皆知了。
于是不耐煩道,“什麽有心人?!哪有什麽有心人。”
沒有人注意到顧天香的身體抖得像篩子一樣停都停不住。
蕭氏忍不住開口道,“莊公子,你能否解釋一下為何會出現在我們顧府的後院嗎?”
莊曲偉觑了地上跪着的顧天蘭一眼,見她哭了一番,眼睛紅紅的,倒有梨花帶雨之态,只癡癡地說了句,“我不知道,我喝醉了。”
“喝醉了?!喝醉了就能随随便便闖別人的後院?!”蕭氏不是齊氏,素來最讨厭這些不守立法之事,也真真不懼什麽縣令夫人的身份,只冷冷哼道。
卻不想秦氏未曾辯解,顧修元卻冷了臉,“大嫂,這是我們二房的事情,就不勞大房費心了。天蘭是我的女兒,她的事情我說了算。”
蕭氏又氣又無奈,冷冷一笑,立在一旁不再說話了:別人嫌她多管閑事,自己還多說那麽多做什麽?!
齊氏猛地擡眼看向顧修元,卻見自己丈夫眼裏的不耐煩,心裏涼了半截。
平日裏她忙着管理中饋,将府中大小事務都抓在手裏,對女兒也親自管教,顧修元卻整日與那些小妾同房花前月下,半點不管事。
最後唯一會為自己發聲的竟然是自己一直防着的大房的人!
“齊氏,你別忘了自己是誰!”顧修元壓着聲音斥責齊氏道,讓齊氏忍不住身體一僵,絕望般地閉上了眼睛。
“我不要!”顧天蘭本指望齊氏和顧修元為自己做主,卻沒想到到頭來是這般結果,立時大叫起來,“我不要嫁給那個廢物!卑鄙無恥下流的人!”
秦氏冷哼一聲,“你自己也不過是一個不知廉恥婚前不檢的女子,我莊家還要不起呢!”
“我不管,反正我不要嫁!”顧天蘭哭鬧起來,突然想起了什麽一般,“大姐呢?!不是說要将大姐嫁給那個廢物嗎?不是我!”
顧天香往後退了一大步,勉強被身邊的丫鬟扶住,一雙眼睛卻死死盯着顧天蘭,似是生怕她說出什麽一般。
這世上的事情就是你怕什麽它往往就來什麽,顧天蘭眼睛從院子裏的人看過去,看到人群中心虛地打量着自己的顧天香,突然一抖,像是想起什麽一般,指着顧天香道,“是你!是你跟我說讓我幫你把婚事推到金嫣然身上的!怎麽變成了我?!一定是你!你自己不想嫁給莊曲偉那個廢物,就想拿我頂包!你做夢!”
顧天蘭幾乎瘋魔了,性子本就激動,這下竟掙脫齊氏的手朝顧天香沖了過去,将顧天香按在身下,完全不顧姐妹情誼,往死裏面打。
最開始顧天香心裏還有着心疼和後悔,被顧天蘭下死手打蒙了,也開始反擊起來。
顧家兩姐妹就這麽在大庭廣衆之下打鬧起來,齊氏大哭着,“我的小祖宗哎!”手腳卻沒有力氣去拉開兩人。
好容易兩人被婆子分開,金夫人的聲音帶着寒意響起,“将事情嫁禍給我女兒,是怎麽回事?”
顧天蘭此時的心智已經有些不清醒了,想到什麽說什麽,看向金夫人的眼光也變得惡毒起來,“對!是你女兒!一定是金嫣然自己跟莊曲偉有了茍且,怕人知道,才把人弄到了我的房間!對!一定是這樣的!哈哈哈!要不然她現在為什麽不敢見人?!”
“越說越離譜了!”一個沉重而蒼老的聲音響起,衆人回頭,齊齊喚道,“老夫人!”
“嫣然?”
顧老太太掃了一眼齊氏,又看了地上兩個噤聲了的孫女,轉過頭拍拍金嫣然的手道,“這丫頭一直在我那裏待着呢!我見她乖巧,多留了會兒,你們就在這裏胡亂猜測些什麽?!”
金嫣然笑着從顧老太太身邊跑到金夫人旁邊,眼睛雖然有些紅,卻是讓金夫人放下了一直揪着的心,“娘!我迷路了,就不小心逛到了顧老夫人的院子,顧老夫人留我在那裏玩了會子,我一時忘了時間,讓你擔心了。”
金夫人笑着點頭,“回來就好。”
顧老太太接着道,“還有你們!不過是莊家大少爺喝醉了随意找了個地方睡了會子覺,又不是什麽大事,不過還是孩子,亂點什麽鴛鴦譜?!”
顧修元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還有這個丫鬟!”顧老太太的聲音突然變得冷然,指着先前說話的小丫鬟,“這裏哪裏是天蘭的閨房?!明明是顧家的一個空的客房而已。小姐進來逛着玩兒受了驚吓認錯了地兒,你也不記得?!拖出去打死!”
小丫鬟還沒來得及哭出聲,就被拖離了現場。
不過幾句話,幹淨利落,竟然沒有半個人敢出來插話。
顧宛看着被拖遠的人,不得不感嘆一句:高!實在是高!
這裏不是顧天蘭的閨房,自然也就不存在什麽睡在一起的話,小丫鬟看錯了,呵呵!就算是睜眼說瞎話,怕是衆人也認了。
畢竟,一個不想嫁,看秦氏的模樣,對顧天蘭也不是很滿意,自然也不想娶,再多一個掩人耳目的說法,自然皆大歡喜,不過衆人心裏面到底是怎麽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事情解決了,顧老太太也不願再留人,笑着下起了逐客令,“天色已晚,讓你們虛驚一場,真是不好意思,一會會有馬車送你們回去的。”
金夫人那邊多看了顧宛一眼,不動聲色地走到蘇氏身邊,跟蘇氏唠着嗑往外走。
四個小家夥跟在後面,倒也自得其樂,顧清和金世元對發生的事情懵懵懂懂,很快将事情抛在腦後。
顧宛和金嫣然相視一笑,聽着金世元七嘴八舌地同顧清講着前院的事情,心照不宣地無奈般扯扯嘴角,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道:
“顧兄請留步。”
94,左傳春秋三國志?
“顧兄請留步。”
顧宛下意識停住步子,向後看去,見雲寒暮正站在幾米開外的地方,一雙眼睛緊緊盯着的,卻是自己的哥哥顧清。
不知之前經歷了什麽,顧清一看到雲寒暮眉頭就皺緊了,有些苦大仇深地與金世元對視一眼,耐着性子道,“雲公子。”
雲寒暮見顧清老老實實應了,眉頭松了松,笑容溫和,“我讓你好好看的書一定要認真看,知道嗎?”
“哦。”顧清垂頭喪氣地應了,旁邊的金世元忍不住擠眉弄眼地推了顧清一把。
雲寒暮像是沒有看到其他人一般,走到顧清面前,道,“咱們一道出府吧!”
顧清性子木讷了些,但也覺得冒出這麽一個人對自己這麽客氣和友好很莫名其妙,皮笑肉不笑道,“不用了,我與朋友一起的。”
雲寒暮看到那笑容,不由怔了怔,随意掃了旁邊眼巴巴的幾個人一眼,點頭,“那好吧!記得明日去仕人堂的時候過來找我、”
“嗯。”
雲寒暮轉身施施然走了,顧宛卻望着那背影有些摸不着頭腦。
這雲寒暮什麽時候跟自家那個木頭哥哥關系這麽好了?
這個疑問一直等到上了馬車顧宛才問出來,顧清倒也沒什麽好瞞的,臉上也冒出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表情,“我也不知道,本來我與世元玩的好好的,他突然走過來跟我說話,還說了一些我聽不懂的話,什麽上次多有得罪之類的,還塞給我幾本書讓我好好看,我也不知道他什麽意思。”
“書給我看看。”
顧清笑道,“讓你看可以,不過我都有很多字不認識的,一會你不認識可不要哭鼻子。”
“你先給我看看。”顧宛說這就要去顧清懷裏摸,顧清怕癢,忙自己伸手進懷将書本拿出來遞到顧宛面前。
《晏子春秋》、《三國志》、《左傳》?
顧宛愣了愣,這雲寒暮還真是要跟清宛山莊交好不成,拿三觀這麽正的書是要幫清宛山莊培養人才?
“這書給我看兩天。”
“你看得懂嗎?”顧清咋咋呼呼道,“再說了,他說讓我看了三天後要去找他告訴他感想,我得抓緊時間把它看完的。”
顧宛有些恨鐵不成鋼,擡手敲了顧清的腦袋一下,“他是你什麽人?!你幹嘛那麽聽他的!”
話音剛落,顧宛頭上也挨了一記,擡眼見蘇氏臉上是不甚贊同的表情,“你怎麽做妹妹的,就知道欺負你哥哥。怎麽還動手動腳了呢!”
顧宛縮了縮脖子,讨好般地看了蘇氏一眼,笑道,“我這不是跟哥哥鬧着玩呢嗎?是吧,哥哥?”
顧清向來順着顧宛,忙不疊點頭,生怕蘇氏又給顧宛腦袋上來一下,“嗯嗯,妹妹跟我鬧着玩呢!”
蘇氏白了兩人一眼,因為白天累得緊了,索性閉上眼歇着,也不理會兩人。
顧宛将書收起來,哄顧清道,“我回去請冷夫子幫你看,看了之後你不就知道怎麽去回話了?還省得你累死累活地查不認識的字不是。”
“還是宛宛聰明!”顧清笑開了,之前的小郁悶立時都不見了,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實雲公子對我挺好的,就是老是說一些我聽不太懂的話。”
“他跟你聊了很久嗎?”
“沒有,是近傍晚他才去的,後來就出了事,也沒多說幾句話。”
“那就好。”顧宛松了口氣,再多說怕是就要露餡了。
這雲寒暮明顯是把顧清當做自己了,可是上次明明被自己下了面子,怎麽還這麽不死心地貼上來?
若是讓他跟顧清一起留在仕人堂,怎麽都覺得是個隐患啊!
“妹妹?妹妹?”顧清在顧宛面前晃了晃手,“冷夫子的任務妹妹完成了嗎?”
顧宛回過神來,立時苦起了臉,四仰八叉躺下去,“沒有……”
回到山莊,顧宛很有自知之明地放棄自己将那幾本書看完的打算,真的将那三本書丢給了冷繁聲,自己掌燈夜讀醫理去了。
金家府宅。
金嫣然剛剛把白天的事情跟金夫人交代完畢,看金夫人凝重的表情,忐忑不安道,“都怪女兒不好,到處亂跑才會差點出事,讓娘擔心了。”
金夫人嘆了口氣,“都怪娘親,以前将你的性子壓得緊了些,所以才讓你乖巧地過分了些,連人心都猜不透。”
金嫣然愧疚地低下頭,“女兒知錯。”
“你錯在哪可知道?”金夫人一改往日溺愛的性子,竟端出了幾分威勢。
“不該不聽娘的話,到處亂跑。”
“若是這般,顧宛那小丫頭也到處跑了,怎麽沒見蘇氏生氣?”
金嫣然一愣,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金夫人雖然着急自家女兒單純的性子,也知道不能急于一時,更不忍心向女兒展示人性醜惡的一面,只好轉移話題,“這茶杯是那丫頭給你的?”
金嫣然忙道,“這本是放在那個涼亭裏的。宛宛說這茶杯做工很別致,說如果咱們家的工坊裏如果也能做出這樣的杯子來,肯定能大賣,女兒就拿着了。”
金夫人一嗤,“兩個丫頭巴巴地從人家府裏順出個杯子來,別人知道了怕是要笑掉大牙呢!”
金嫣然攪着手絹,下意識為顧宛辯駁,“是我拿的,不是宛宛妹妹拿的。”
“行了!我還不知道你。去休息吧!”金夫人帶上幾分好笑之色,看着嗫嚅半天似乎還想說什麽的金嫣然,嘆氣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以後我準你跟這丫頭玩兒還不行?”
金嫣然臉上露出放松的笑,喜不自勝道,“謝謝娘。”然後一溜煙跑了出去。
金夫人看人走遠了,将杯子遞給身邊的金嬷嬷,低聲道,“查一下這個杯子上面有什麽東西。”
金嬷嬷駕輕就熟地接過東西,用一方帕子裹了,細細而緩慢地往裏面注入熱水,湊到鼻尖細聞,臉上神色一變,看向金夫人,道,“是最常見的玉露嬌,遇熱效果更強。”
金夫人臉上帶上冷凝,怒氣充盈而出,一擡手就打翻了身邊的茶杯,“哼!那麽小的年紀,惡毒的心思倒是不小!”
“幸虧大小姐吉人天相,沒有喝那茶水。”
金夫人怒氣仍未消,“她算盤打得好,卻不留心算計了自家人,就算是西顧府,也不會輕饒了她的,顧老太太可不是省油的燈。”
“說到這個,”金嬷嬷疑惑道,“大小姐怎麽想到去找顧老太太的?”
“若是嫣然平平安安回來了,我只會以為是場意外,她在顧老太太那處多呆了會,很多事情不就露出馬腳來了?”
那嬷嬷一抖,“這麽一來,東顧那丫頭,是在警醒夫人了?這麽小的年紀……”
金夫人閉了閉眼,“且看吧!她今日既救了嫣然,這份恩還是要記。至于她是不是有別的企圖,我倒不怎麽覺得,畢竟只是一個小丫頭,嫣然多跟她處處,若是能稍微多一兩分心眼我也放心些。”
“可是這事情,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金嬷嬷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一個這麽一個小丫頭能這般通透,“萬一是有人指使她,她畢竟也是姓顧的。”
金夫人皺皺眉,“這倒不擔心,東西顧家早就沒了往來,就是真中間有些什麽事,咱們多防着些也就是了。”
“夫人有這想法就好,萬事謹慎些總是沒事的。”
“嗯。”
95,不過都是犧牲品
“孽障!跪下!”
芳菲苑裏,顧老夫人屏退了大房的人,将二房的人留了下來。
顧天香“嘭”地一聲跪在地上,身子抖得如同篩子一般,只顧抹淚,嘴裏不停地說着,“祖母,我錯了,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齊氏在一邊看的心疼,剛想開口,不經意觸到顧老夫人冷冷的眸子,忍不住讪讪地閉了嘴。
“來人!上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