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
這聲不容人質疑和拒絕的話一出口,衆人都驚了半分,齊氏立刻跪在顧天香旁邊道,“天香還小,不懂事,老夫人就饒了她這一回吧!”
“她還小?!再過兩年就及笄的年紀,還小嗎?”顧老夫人冷哼道,“平日裏你不總是說她識大體、穩重?現在又說年幼不懂事,真當老太太我是瞎的!要不是你平時護得緊了,怎麽會這麽輕重不分、膽大妄為?!”
齊氏忙哀求道,“都是兒媳的錯,兒媳一定改,以後一定好好教導,再不敢讓她犯下這般錯了!”
“好好教導?!早幹嘛去了?再不管整個顧府的名聲都要被她敗壞了!天蘭、天驕還要不要嫁人!”
齊氏心裏自知求饒難,卻終歸舍不得一向最疼愛的女兒受那麽重的懲罰,忙拉了顧天蘭的手道,“你姐姐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想讓金家那個丫頭頂包,不是有意針對你的。你就原諒你姐姐吧?!啊?”
顧天蘭受了之前一番屈辱,還差點嫁給了一個廢物,心裏早就對顧天香怨怼頗深,冷冷撇過臉去,只不說話。
顧老夫人見齊氏還在執迷不悟,更加光火,高聲喊道,“上家法!是我老婆子的話不管用了還是人都死了?是不是都想過這麽一場!”
髙嬷嬷嘆口氣出去吩咐了人,很快帶了一張木質的板凳和兩根胳膊粗細的棍子,看的顧天香幾乎當時就要暈過去。
第一棍子下去的時候,顧天香的響徹天際的尖叫聲讓屋內的人心內一緊。
畢竟嬌弱,沒受過皮肉之苦,待打到第10棍的時候,顧天香已經只有進去的氣沒有出來的氣了,只虛弱地小聲啜泣。
齊氏看在眼裏疼在心裏,那一下下像打在她身上一般,恨不得撲過去替她受了那番苦,只是她知道若真那麽做了,老夫人只會更生氣,反而适得其反,只能心裏哀求着懲罰趕緊結束。
人徹底沒了聲息的時候顧老夫人總算擺了擺手。
齊氏立馬沖過去将顧天香摟在懷裏,眼淚撲簌撲簌往下掉,一面大叫着讓人去請大夫,一面安排人将顧天香往下擡,一路哭着出了芳菲苑。
“瞧瞧!你娶的個忒懂規矩的兒媳!”顧老夫人見齊氏一句話不說就徑自帶了人走,忍不住冷哼道。
畢竟是自己的女兒,顧修元剛剛看了那麽一場堪稱殘酷的懲罰,臉色還不太好,只遷出一絲勉強的笑容,“娘就不要跟她一般見識了,畢竟是婦道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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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老夫人眯眼看了顧修元一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你為了名聲想要将蘭兒嫁給那麽個小纨绔當我不知道?”
顧修元忙道,“兒子不是怕壞了我們顧家的名聲嗎?索性說他們是一起的,早有婚約,這樣不就能掩衆人之口了?再說那是縣令的兒子,總也差不到哪裏去,男孩子年輕時胡鬧些也是有的。”
顧老夫人敲了敲手裏的拐杖,氣急道,“我只當你是個聰明的,誰知道你也是個顧頭不顧腚的!”
顧修元被罵了一場,低下頭了不敢再言語。
“你還道那是樁好事?最近莊夫人秦氏四處打聽各大家族裏面适齡的女兒,你還當她只應了天香?不論其中的原因是什麽,又有莊家大爺的惡名聲擺在那裏,這門親事就不能讓它成!”
顧修元點頭,“兒子明白了。”
顧老夫人嘆口氣,“希望你是真明白了!天香這一鬧,倒是了結了與莊家的這一樁事情。”
“那娘為何還要懲罰天香?”
“她錯在私自行事!”顧老夫人提到這個就有氣,“真是一個個翅膀都硬了,羽毛都豐了,開始自己為自己的事情做打算了!她也不想想,金家是能輕易得罪的嗎?!既然做了就該把事情做的滴水不漏,鬧到現在這般弄巧成拙的地步還不是要我來收場!”
“娘說的對。”顧修元忙道,“我回去一定好好說說天香,她們的婚事還得靠娘在裏面張羅呢!”
顧老夫人冷哼一聲,“我可不敢再插手了!萬一像齊氏一樣,一不留神給她安排了一個她不喜歡的,她就這麽弄一場,顧家那麽多女兒,都還要不要嫁人了?!”
“不會的。”顧修元忙保證道,“天香已經知錯了,萬不敢再犯了。”
顧老夫人閉了閉眼睛,嘆氣道,“我也不多說你了,你還是下去吧!好好看看你的乖女兒,好好說說你的好媳婦,少往那些莺莺燕燕那裏跑一跑,妻子畢竟是妻子。”
顧修元忙應着出去了。
髙嬷嬷忙端過旁邊溫好的茶水,呈給顧老夫人道,“好好的,老夫人發這麽大火,該把二少爺和孫小姐吓壞了。”
“再不吓吓他們,一個二個都得上天!天香這丫頭,平日裏看着不錯,自己的心思還不少,怕是個不服教的。”
“不過是為了自己的婚事一時糊塗了,經此一事,孫小姐總會懂事些的,老夫人放寬心些。”
顧老夫人啜了一口茶,緩緩道,“那亭子裏的東西可處理幹淨了?”
髙嬷嬷忙道,“都處理了。只是廚房的說好似少了一只杯子,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莊家大爺路過那的時候醉醺醺不小心打落到水裏去了。”
“算了,把別處的東西處理好就行。”
髙嬷嬷眼睛閃了閃,思忖着回答道,“不過這金家丫頭平日裏看着和善好欺,關鍵時候倒有點急智。”
“畢竟是金夫人教出來的,能笨到哪裏去!你到時候提點一下齊氏讓她去金府登門告個罪,以後不許再針對金家。”
“奴婢省得了。”
96,識時務者為俊傑
“小姐不想考試只管說就是了,還費這麽大功夫弄這些書來給我,我又不打算考個狀元來!”冷繁聲見顧宛老老實實來到自己院子裏,有心打趣道。
顧宛一進門就聽到這麽一句話,忍不住皺皺眉,“我幾時說不考了?”
冷繁聲見顧宛的表情不似作假,疑惑道,“既然沒有不想考的意思,那為什麽讓人給我送來那麽些名言警句來警告我?”
“名言警句?”
“喏!這三本書裏面的內容順序都被打亂了,每本書的當先第一篇的意思,要麽是‘識時務者為俊傑’,要麽是什麽‘良禽擇木而栖’,雖然對你的慧根不甚滿意,畢竟是自己挑的徒弟,我還能朝秦暮楚不成?”冷繁聲将昨日顧宛扔給自己的書丢回給她。
顧宛接過書,細細檢查一番,果然如此,不由得好笑,“這可不是我用來警醒你的,怕是有人在警醒我呢!”
冷繁聲來了興趣,“這話從何說起?”
“我也不知道,怎麽好好的非要招惹我呢?”顧宛将那幾本書撿起來,想了想,遞給身邊的碧雲道,“哥哥應該還沒有去學堂,将這個給他還回去,就說讓他見到雲公子只管說沒看懂就是了。”
碧雲點點頭,将書收起來急急地往前院去了。
“看來那人眼光不錯,不然為何上趕着招惹你呢!”冷繁聲見顧宛心情不爽利,逗她道。
顧宛一提這個就煩躁,“他眼光好不好與我何幹?我只是一見他就覺得讨厭,不要老招惹我才好呢!”
冷繁聲見她實在不願談這件事情,也不再問,只是道,“那咱們就要進行考核了?”
“來吧。”顧宛深吸口氣,稍稍有了些緊張,畢竟昨天晚上熬到那麽晚,該記住的她總算還是記得差不多的。
“五味子有哪些功效?”
“斂肺止咳、滋腎澀精、上瀉止汗。”
“不錯。那你可知與五味子天生相克的毒物為何?”
顧宛一愣,很确定道,“師父總結的手劄中并沒有類似此物的東西。”
“所以?”
顧宛揚眉,“若師父非要讓我指出一個的話,那日讓師父上吐下瀉的柴藤應算一種吧?”
冷繁聲本聽說她看醫書看的苦不堪言、有心想要批評一下她死讀書的做法,卻不想人家活學活用,反讓自己丢了面子,不由虎起了臉,“若是單論于腹痛腹瀉的功效,兩者自是相克,可是藥物本就功效不止一個,柴藤不能說完全與五味子相克,所以答案不對。”
顧宛咬咬嘴唇,沒吭氣。
冷繁聲挑挑眉,繼續道,“诃黎勒何者功效為佳?”
“以黃棕色、堅實、肉厚、有光澤者為佳。”
“色幾濃?堅幾何?肉多厚?光多亮?”
“……我不知。”
“既不知,為何不來問?”
顧宛繼續沉默。
冷繁聲陸陸續續考問了一些知識,雖內容皆是顧宛看到過的,卻不全然相同,總會細致到顧宛完全沒有去證實或詢問的階段,最後結果可想而知。
碧雲從前院回來只看到自家主子灰暗的臉,倒是冷繁聲臉上可見得意之色,心裏知道這下只怕考核要黃。
冷繁聲接着道,“結果我就不公布了吧?這下,你可要老老實實每日早早爬起随那些下人一起鍛煉了。”
顧宛悶不吭聲往外走,冷繁聲見她果真惱了,倒是一愣,“如此這般就受不住,我可真是看錯你了!”
顧宛停住步子,回頭看他一眼,冷聲道,“你未免小瞧了我。”
不多時,顧宛帶着那卷手劄重新回到院中,還另外攜了紙筆,“方才你考的每一點我都要知道,若是不能細到那般地步,師父明日夥食裏的鲈魚羹就撤了吧!”
“你這丫頭!為師難得有些小癖好,你就要生生剝奪嗎?”冷繁聲本素來是吃素的習慣,之前被顧宛逼着吃魚、還包括一堆魚內髒,說是對他的夜盲症有好處,他試着吃了一些,竟擱不下了。
顧宛一掃剛剛的陰霾,溫和笑道,“你可知你的小小癖好浪費了清宛山莊多少銀子?光那個懂得烹調的廚娘請來就花了一百兩銀子,現在鲈魚已經慢慢少了,不還緊着你那一份?若是你今日寫不出,或者有所保留的話,我才不管你有什麽癖好,一律斷掉!”
冷繁聲一噎,只好老老實實坐在了顧宛身邊,将自己寫的手劄上的補充一一講給顧宛聽,顧宛拿着毛筆不時在旁邊做上備注,半天下來,竟然将原本稍顯空餘的手劄補充的密密麻麻。
這樣一番下來,顧宛還是不甚滿意,指着幾處空白,“怎麽這麽多你也不知道?”
“我又不是神仙,怎麽能什麽都知道?”
“我以為你鬼醫的名頭,一定是因為對這些了如指掌、出神入化,怎麽也拿這些花花草草沒轍?”
冷繁聲有些惱羞成怒,“學無止境懂不懂?!再說了即使沒有這些也足夠從閻王爺手裏搶人了!”
顧宛繼續撇嘴,敷衍道,“哦。”
冷繁聲有意要挽回自己的面子,“你別以為我說的是假的,想當年一個人帶着他将死的妻子來我這裏求醫,世人都以為救不活,我不還是将人弄活了?”
顧宛轉轉眼睛,做思考狀,“是嗎?我聽說的更多的是鬼醫性情古怪、救人看心情,最後死在你藥廬面前的人也不少啊!不會是你看自己救不了就丢掉不救,怕壞了自己的名聲吧?”
“切!那都是那些心術不正之人傳出去的罷了!讓我救自然是要有一些考驗,不過大多數的人都通不過。你當那對夫妻為何會通過考驗?是因為那丈夫用自己命換的妻子的命罷了。”
顧宛忍不住笑了,“原來師父還是個性情中人!”
“性情中人?”冷繁聲不知想到什麽,神色竟然突地一冷,“性情中人比別人多的本事,不過是被騙的更徹底罷了。”
顧宛被他突然的變色弄得摸不着頭腦,也不多問,只埋頭繼續往手劄上謄小釋。
傍晚從冷繁聲處離開,顧宛回望着空落落的院子,問碧雲道,“先生這一直都這麽冷清?”
“冷夫子每日除了去見小姐,基本上不出院子,每日裏都在搗鼓藥材,估計是沒人敢來打擾吧?”
“這人,怕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啊!”顧宛背過手去,一副小大人的口氣,慢悠悠地踱着往回走。
碧雲在後面跟着,帶着笑意,“小姐明日可還要睡懶覺?”
“你又打趣我!……也罷,明日裏早些叫我起床。”
97,尋找最佳合夥人
自菊宴之後,金家與清宛山莊關系突飛猛進。
金夫人更是每日帶着金嫣然來清宛山莊來,美其名曰為拜訪好友,卻每每一來就将金嫣然往顧宛院子裏一丢,自顧自跟蘇氏話家常逛首飾店去了。
金嫣然可能也覺得不好意思,每每來的時候都會帶一些自己覺得好的東西給顧宛,什麽好看的簪子、漂亮的衣服、精致的荷包什麽的,顧宛也不客氣,一律收下。
金嫣然性子安靜,倒不會打擾顧宛做什麽,顧宛每日看書看得認真,金嫣然就自己一個人在旁邊繡繡帕子什麽的,倒也和諧。
“宛宛,這幅畫是你父親畫的嗎?”金嫣然壓抑了幾日,還是沒有耐住性子問了出來,指着挂在書桌旁的那副錦鯉戲水的畫道。
顧宛忙中擡頭看了一眼,“你說那個啊,是雲輕哥哥畫的。”
“雲輕哥哥?”金嫣然一愣,“你還有表哥什麽的嗎?”
“不是,是關系好的哥哥。”
金嫣然突然不知道想到什麽,愣了愣神。
顧宛拿手在金嫣然眼前晃了晃,揶揄道,“想什麽呢這麽入神!魂都沒了。”
金嫣然無端紅了臉,垂下了頭。
“顧小姐就是看我家小姐性子軟,故意拿我家小姐打趣呢!”這麽幾天,蘭心也知道顧宛的性子比較随意,故意在一旁為金嫣然辯駁道。
“蘭心!”金嫣然有些羞惱地喚了一聲。
蘭心笑道,“顧小姐你瞧,還護着你呢!奴婢跟小姐這麽多年,也沒見她這麽護着奴婢!果然小姐跟顧小姐早就該是好朋友了!”
顧宛笑眯眯道,“這倒是實話。”
金嫣然臉上更紅了些,接着道,“宛宛這幅畫可以讓我多看兩天嗎?”
“嫣然姐姐若喜歡,就送你吧!”顧宛見金嫣然似是十分喜歡那副畫,索性道,“不過是雲輕哥哥随便畫了之後丢掉的手稿,我讓人收了來挑的一副挂來好看的,算不上什麽寶貝的。”
“真的?”金嫣然眼睛中閃現出驚喜,“我真的可以拿走嗎?”
“當然可以。”顧宛點頭道,讓紅袖将畫取了下來細細地包好了給了金嫣然。
“他人呢?”金嫣然接過畫,像寶貝一般收起來,猶豫了一下問道。
顧宛轉轉眼珠,笑道,“原來你是對他感興趣啊!他住在雅閣裏,倒不是很遠,不過他從學畫之後就不怎麽出來,你要是想見見他的話我可以帶你去。”
“不用了,我只是問問而已。”金嫣然忙擺着手道,不敢再多問下去。
傍晚時分,顧宛到湘竹苑陪着蘇氏和顧餘瀝一起吃飯,蘇氏再次談起了金家的事情,金家竟有意讓清宛山莊參與到他們新開的瓷器作坊。
蘇氏夾了一筷子菜進顧餘瀝碗裏,“按說這往裏面投點錢也沒什麽,就是金夫人說她全權負責,倒讓我覺得心裏很是過意不去。”
顧餘瀝納悶道,“我們又沒有做過什麽,他們做什麽對我們這麽好,不會有什麽事情吧?”
顧宛心知金夫人怕是為了還上次的人情所以才開口提出這件事情的,于是笑道,“不過是開個瓷器作坊,又有金伯伯和伯母幫襯,有什麽可怕的?爹爹思慮的太多了。”
“不管怎麽說,這件事情還是好好思慮一番好。”顧餘瀝想起之前齊家二嫂那件事還心有餘悸,可不想再出些什麽亂子。
顧宛噗嗤一笑,“爹爹是怕被坑錢還是坑人?”
“這……”顧餘瀝面皮子紅了紅,“雖然金家做這一行已經是信手拈來、十拿九穩了,但咱們畢竟是沒有經驗,也不懂裏面的門道,開個作坊也不是件小事情,萬一賠了,他金家賠得起,咱們家可不見得賠得起。”
顧宛搖頭笑道,“女兒倒覺得這是件好事情,現下是秋冬時節,咱們自家地裏卻是荒着的,若不是之前小郡主送的那塊地抓緊着時間種了一茬秋麥,今年冬天可是顆粒無收的。雖說冬天不至于青黃不接,卻是沒有進賬,這瓷器的生産又不分節氣,是個好選擇。”
顧餘瀝凝眉道,“萬一要是賠了怎麽辦?到時候可怪不着人家金家!”
“咱們不是只是入夥而已嗎?”顧宛解釋道,“手裏有些閑錢的時候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投一些進去試試,萬一回報頗豐是咱賺了,若是實在怕賠就投少一點,賠也賠不到哪裏去怎麽樣?”
“這個……也不好投的太少。”蘇氏睨了顧餘瀝一眼道,“不然某人可覺得這面子上過意不去呢!”
顧宛噙着嘴角笑,“現在除去購了冬天的炭火錢,倒是還富餘一些銀子,不若先投二千兩進去,再去三叔祖那邊問一聲,讓他們也往裏投點,這樣不就好了?”
蘇氏點頭,兩人也不去管顧餘瀝悶悶的臉色,“就是萬一這賠了,三叔公一家會不會……”
顧宛笑道,“娘放心,三叔祖是個明白人。咱們又不是強買強賣,只是讓他們自願來投錢,願意就投,不願意就算,就是真起什麽争端……”
蘇氏正聽得認真,卻見顧宛停了下來,不由急道,“你跟我還賣什麽關子!快說,我現在可不想着什麽賺不賺錢,就怕出事呢!”
“就是真有什麽争端,三叔祖若是頭一份,心裏又跟個明鏡似的,還有誰能說得出什麽來?”顧宛笑道,“所以說,咱們要不遺餘力将三叔祖拉下來呢!”
蘇氏見顧宛說的這麽直白,不由狐疑道,“怎麽有些死也要拉個墊背的的嫌疑?”
顧宛再次笑出聲,可不就是那麽回事?
雖不是什麽害人的事情,但這世事,總難以預料,萬一真有人要從中作梗鬧出些亂子,事先有一手準備總是好的。
更何況東顧已經慢慢可以接受從商了,這是件好事情,可以讓東顧更多人收益,振興東顧,想必三叔祖也是不會拒絕的。
顧餘瀝對于自己被娘倆忽略很是不滿,突然想念起自家那個木讷的兒子來,重重的擱下碗筷,“三叔公才不會跟着你們兩個一起胡鬧呢!顧清這小子怎麽還不回來!一定是又跟哪個出去玩去了!”
這邊正說着,顧清就滿頭大汗地沖了進來,臉紅通通的,一看就是跑回來的。
蘇氏忙取了毛巾、吩咐柳葉備好了熱水,一面幫顧清擦臉一面道,“你跑這麽急做什麽?後面有鬼追你啊!”
顧清傻傻地笑,“外面太冷,我想快點回來。”
顧宛吃的半飽,撐着下巴看自家傻氣兮兮的哥哥,“你一日比一日晚了,今日的水晶肘子可都被我吃完了,沒你的份!”
顧清匆匆掃了一眼桌子,笑道,“你騙我,你不愛吃肘子。”
顧宛從鼻子裏哼出一聲,有心逗他,故意板起臉問道,“你今日為何回來這麽晚?”
98,出人意料一場病
顧清急急地在桌前坐了,解釋道,“我今天是去送雲公子去了,就晚了些,我可是一路跑回來的,沒有跟世元他們出去!”
顧餘瀝疑惑道,“雲公子?那個雲公子?”
蘇氏見顧餘瀝問,“還能是哪個?多半是雲家香坊的大少爺吧!上次不是去學堂說要推薦你去仕人堂,被你回絕了?”
“哦!原來是他。”顧餘瀝像是想起來了,道,“是有這麽一件事。”
顧宛皺皺眉,忍不住問道,“他什麽時候舉薦的你?”
顧餘瀝摸着腦袋思索了會,“好似是上個月吧?”
上個月?
盯上顧家倒是怪早的。
“那孩子太多心事,學堂裏面事情又多,我就沒有答應。”顧餘瀝随口道。
顧宛不由得點點頭,這顧餘瀝雖然性子別扭了些,這看人的眼光卻是不錯的,至少直覺夠準。
“那你呢?”顧宛扭頭看向顧清,“為什麽要去送他?你跟他關系很好嗎?是朋友嗎?”
顧清雖然不知道顧宛為什麽看上去有點小生氣,但還是下意識回答,“我是被世元拉去的!再加上他之前讓我去找他,我就順便去了。”
“他沒問你什麽?”
“沒有,他好像很忙,神色也不太好,急匆匆就走了。本來他就是在仕人堂幫着夫子管我們的,也不需要請假什麽的,所以走的很快。”
“他有說去哪裏嗎?”
顧清摸摸腦袋道,“好像說是他在江南的老家那邊出了些什麽事情,所以急急地就走了,我也沒好多問。”
顧宛舒了口氣,走了就好!
“宛宛,你是不是很讨厭雲公子?”顧清湊近顧宛,壓着聲音小聲問道。
“有嗎?”顧宛的回答有些蔫蔫的。
顧清肯定道,“有,肯定有,上次我跟他說話你就不高興來着。”
“那你還跟他說話?”
顧清心虛地縮縮肩,“我以後不理會他就是了。”
顧宛張了張嘴:我是為你好,以你的智商不夠跟他玩的。
當然這話顧宛也只能在心裏說說,她轉念一想,又覺得顧清心性單純,會有他自己的造化也說不定,也就更加閉牢了嘴。
“對了,宛宛,今日去送雲公子的時候我還碰到了一個人。你猜猜是誰?”顧清有意要賣賣關子,一雙眼睛亮的驚人,生怕別人不知道他的興奮一般。
顧宛只好配合地做好奇狀,道,“誰啊?我猜不出來。”
“上次去顧府的時候碰到的那個小妹妹!”
顧宛被這一句小妹妹弄蒙了,懵懵懂懂道,“什麽小妹妹?”
“吃飯就吃飯!真是的,吃個晚飯一個兩個的說這麽多話。”蘇氏不滿地往顧清碗裏夾了些他最愛吃的菜,“你妹妹可是吃飽了的,你再不吃這菜都涼了,我可不讓人給你熱。”
顧清連忙拿起筷子,扒了兩口飯,還沒來得及再開口,蘇氏已經快言快語道,“他說的小妹妹是顧府二房的三小姐,上次跟在齊氏旁邊那個,說起來好像比你還小兩歲呢!”
顧宛一愣,顧天驕?
顧清有些挫敗地聳下肩,“娘,我在跟妹妹說話呢!誰讓你先說出來的!”
蘇氏白他一眼,“你趕快吃飯!你妹妹精的跟個猴一樣,還要你去逗她玩兒,不被她逗着玩就是好的了。”
顧清悶悶地擡眼,看到自家爹爹同命相憐般看了自己一眼,更加悶悶,埋下頭專心應付碗裏的水晶肘子去了。
“娘知道些什麽嗎?”顧宛見顧清問不出什麽,索性直接問蘇氏道。
蘇氏抿抿嘴,道,“我也不知道具體怎麽回事,不過好像說是那丫頭病了,要送到京城去養養。”
顧宛不由奇怪,“這養病,送到氣候溫和的地方才是上選吧!怎麽反而往京城送?金陵、浙地不是更好?”
蘇氏搖頭道,“我也沒鬧懂。而且前幾日在顧府見的時候還活蹦亂跳、乖乖巧巧的,怎麽說病就病了,還病到要養病的地步?”
“我還以為上次之後就算西顧真要有人大病一場也該是顧天香生病呢!沒想到到換了個人!”顧宛撇撇嘴,沒放在心上。
蘇氏白了顧宛一眼,恨不得将顧宛嘴縫上,“人家都說揭人不揭短,你倒好,專挑那不好說的說,這件事情翻篇了,以後不許再在外面說,咱們可不做那多嘴愛搬弄是非的人!”
顧宛苦起臉,“我也沒想說啊!這不話趕話嘛!我不說還不成?”
“這就對了!”蘇氏點點頭,嘆口氣道,“說起來,顧天香那孩子好像也不好過,聽金夫人說第二天就被送到顧府祠堂裏面關着去了,好似還挨了好一頓罰呢!”
“她若是好受了,今日不好受的就該是其他人了。”顧宛随口道。
蘇氏動了動嘴角,看顧宛完全沒放在心上的樣子,也不再吭氣。
而另外一邊,顧家父子的對話也正在進行。
“你聽懂他們說什麽了嗎?”
“好像是說上次去西顧府赴宴的事情。”
“上次發生了什麽事?”
“我忘了……”
“……你妹妹怎麽沒忘?”
“那爹爹去問妹妹好了!……哎呦!爹爹打我幹嘛?”
顧餘瀝感受到一陣冷風,一擡頭就見蘇氏正看着自己,笑眯眯将放到顧清腦袋上的手拿下來,讪笑着說,“我幫他擦擦汗。”
蘇氏這才把臉轉過去,顧清忍不住嘟囔一句,“我沒汗……”
顧德嚴是個吃哄的性子,顧宛幾幅好畫好茶送過去,他就樂的合不攏嘴地答應下了向金家瓷器作坊投錢入股的事情。
顧德嚴開了一次族裏大會,願意分一杯羹的竟不在少數,最後竟籌了一萬兩銀子來。
其中以顧德嚴、顧念祖一家投的最多,投了整整五千兩銀子,再加上別家的零零碎碎投了進去,在契約上都記了一筆。
金家估計也沒想到有這麽多銀子的投入,對于做生意的來說,周轉資金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回去就将金家瓷器作坊的牌子換了。
去掉了“金家作坊”的字樣,兩邊商量之後換了一塊“天青坊”的招牌。
選位置、請雇工、請師傅、買原料、建瓷窯,在冬天最冷的天氣到來的時候,天青坊就在衆人矚目下正式開工了。
99,大年初一頭一回
轉眼間就到了過春節的時候,清宛山莊早早地張燈結彩,熱鬧起來。
待下人們将東西都布置停當之後,顧宛就讓柳逝放了他們一個大假,給每人包了一個大大的紅包,使他們回家過年去了。
衆人都歡歡喜喜地走了,只除了趙四一家吃住都是在山莊裏的還留着沒走。
顧餘瀝和蘇氏早早讓人将他們請了來,連同柳逝和謝易等人。
着人在廳裏置了桌椅、瓢盆,泛着熱氣的屋子裏,衆人熱熱鬧鬧地忙着貼窗花、對聯、寫福字、包着年夜餃子,倒也相得益彰。
“真是難為你們不能自己去熱鬧去了,還要讓你來幫我們準備年夜飯。”蘇氏拉着趙四家的親親熱熱說道。
趙四家的忙不疊立起身,擦擦手上的白面回道,“該是我們打擾了夫人的清靜才是!還有勞夫人念着我們讓我們一起過年,要不然我們窩在自己屋子裏也是怪冷清的。”
蘇氏笑着,牽過身旁一個周歲大小的孩子道,“這過年,就是要熱鬧一些才好呢!你們願意來,我心裏高興!進哥兒快滿周歲了吧?小孩子長得可真快,一天一個樣!”
趙四家的笑道,意有所指地瞧了瞧蘇氏的肚子,“瞧夫人對進哥兒這喜歡勁兒,你肚子裏的是個有福的,才有你這麽個會疼人的娘呢!”
蘇氏臉不禁紅了,自上次從宴會上回來,顧宛就立時将冷夫子請來給她看了,她才知道自己竟有了身孕,不過時日尚短,自己也沒有發現罷了。
說起這個,蘇氏還是有些臉熱的,以前苦日子過得久了,對要孩子這些就看的比較淡,換句話說,日子緊巴成當初那樣,哪還有那麽多心思想這些?
再加上早就有了顧宛和顧清,她與顧餘瀝兩人倒沒有再要的意思,蘇氏總覺得自己年紀已經不小了,突然懷孕,她總覺得有些羞窘,再三纏着不讓顧餘瀝傳出去。
誰知道顧餘瀝那性子,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有了身孕一般,逢人就說,搞得不僅莊子裏的人都知道,連三叔公那邊也派人來問,鬧得她惱也不是氣也不是。
顧宛在一旁瞧着蘇氏半惱半羞的樣子,将蘇氏懷中的進哥兒抱到自己會懷裏,笑道,“趙媽媽可幫我勸勸我娘吧?!她總覺得自己有了弟弟是件多說不得的事情一樣,還總覺得自己老了呢!”
趙四家的一愣,上上下下帶着不可思議的目光看了蘇氏一眼,“夫人算什麽年紀不小!清哥兒和宛宛不過才八九歲,雖然你跟老爺這親成的晚了些,可最多也不過二十五六,可真真是最好的年紀!”
蘇氏在某些事情上稍微有些害羞,攤開了也就沒什麽了,笑着道,“我只是覺得,以前過苦日子的時候除了宛宛和清哥兒一直都沒有再懷上過,這不是日子剛剛好過了些,就懷上了,真真是巧。”
趙四家的也是個嘴甜的,忙接道,“那可不是巧,是這孩子機靈,是個一定會過好日子的人,以後這山莊的日子只會越過越紅火呢!”
蘇氏欣慰點頭,誰不愛聽好聽話呢!
她伸手要去幫趙四家的包餃子,被趙四家的急急攔了,“夫人還是去一邊歇着吧!這有身子的人啊,前三個月一定要注意,不能過于勞累,這些交給奴婢就行了。”
蘇氏只好作罷,坐在一邊幹看着,不時說幾句熱鬧話。
顧宛這邊抱着已經有些瓷實的進哥兒,往門口走,去看謝易并柳逝兩個大老爺們笨手笨腳地貼福字,不由好笑道,“這福字若是這樣貼,一會被我娘看見了又要念了!”
柳逝停住手,回頭看着臉上表情微微不太自然的謝易,忍不住一臉黑線道,“你不是說是這樣貼的嗎?”
“我又沒貼過,怎麽會知道?”謝易幹咳兩聲,強自道。
“那你還瞎指揮!”柳逝忍不住白了謝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