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柳晴走至柳府門前,柳老爺走近着,向身後機靈的瞧着,擔憂的說着:
“女兒這麽晚出門,怎麽不帶幾個仆人,這夜裏實在是不安全啊。”
“父親放心,女兒就是在外邊轉了轉而已。”柳晴回着話。
看着一旁擔憂的小玉,随後轉過頭,說着:
“父親,夜已深了。女兒想回房休息了。”
柳老爺點頭,說着:“好,你回去歇息吧。”
柳晴這才進了園子,身旁的小玉擔憂着的松了口氣,細聲說道:
“小姐幸好回來的及時,否則小玉真怕老爺會帶着柳府的仆人滿大街的去找小姐。”
月上柳梢頭,蟬鳴聲低沉的響着。回了屋裏的柳晴,坐在書桌前,手裏握着兩個面具,一旁的小玉湊熱鬧似的問着:
“小姐,今夜可是玩的盡心?”
柳晴忽地記得先前竹軒失落的樣子,擡起頭,說着:
“小玉,你,可知乞巧節女子會送些什麽東西給,別人。”
小玉笑着,說道:“小姐,要是送給竹軒,就是送個破石頭,竹軒也是會高興的吧。”
柳晴聽着小玉直白的說着。随即不由自主的嘆息了一聲,細聲的說着:
“可偏偏我什麽都沒送,可如何是好?”
一旁的小玉,卻有些驚訝的停住了笑,問道:
“小姐,真的這兩年什麽都沒送給竹軒?”
小玉這驚奇的神情,使得柳晴不由得停了下來。猶豫着問道:
“這個很重要嗎?”
“這個,其實也不是很重要,大抵就是為了表達心意而已。”小玉解釋着的說道。
柳晴将手裏握着的面具放在一旁,說着:“那一般都送些什麽呢?”
小玉琢磨着的說道:“大多數都是些貼身的小玩意,像香囊,吊墜,又或是編織的鏈子之類的。”
柳晴細細的想着,問道:“小玉你會編織鏈子?”
小玉點頭,說道:“會,是會,只是這會,東西都沒準備,要不明日有空小玉再去準備?”
“好,那明日再說吧。”柳晴回着。
次日,柳晴早早的看完賬簿,便讓小玉準備那些細碎的東西。小玉坐在一旁,挑着合适顏色大小的細線,說着:
“小姐,是想要什麽樣式的?”
柳晴在一旁看着,随後伸出手,選了兩種相近的顏色,握在手裏。說道:“你且做你的,我看着再學。”
小玉側過頭,看着,問道:“小姐,是打算親手編織鏈子給那竹軒?”
柳晴手裏捏着細線,想起昨日竹軒向自己讨要未得時失落的神情,輕聲的應着:“恩,是送給他的。”
鏈子的樣式有簡有繁,柳晴再三思考後,覺得有些簡陋,決定加上一些點綴,便詢問着小玉:
“小玉,你說加些什麽作為點綴為好?”
小玉看着說道:“要不串上一些裝飾的玉石類的珠子,看着好看,又顯貴氣。”
随後小玉又說着:“小姐編織的鏈子,樣式頗為正式,府裏存放的玉石類奇多,翡翠,瑪瑙,和田玉,其他玉的種類也有很多,小姐想要用哪一種比較合适?”
猶豫着的柳晴,說着“小玉,你去每樣都取過些,我再好好選選。”
一旁驚呆的小玉,怔怔的看着自家小姐,應着:“小姐,你平日沒這麽優柔寡斷的。”
柳晴側過頭,困惑的問着:“什麽?”
小玉連忙搖頭,說着:“沒,沒事,小玉這就去府庫裏挑選。”
這番折騰後,柳晴從擺放在面前的各色小盒子裏挑選着合适的大小,顏色作為适用的珠子。一旁的小玉,則是幫忙看着,好不好看。
大約過了一個多時辰,柳晴才确定用和田玉。重新鑲嵌後,整條鏈子看起來也有些份量,因着這溫潤的玉珠鑲嵌樣式搭配很是合理,确實是好看了許多。
一旁的小玉,笑着說:“這鏈子總算完工了,小姐,這會應是滿意了?。”
柳晴點着頭,說道:“恩,差不多了。”
擡頭,靠向窗外,柳晴才知這會已是午時。小玉吩咐着仆人們收拾起這堆在暮西閣裏的玉石箱子,重新放回庫中。
小玉沏茶放在一旁,伸手揉着脖子,問道:
“小姐,這鏈子打算怎麽送給那竹軒呢?”
柳晴回過神,說道:“暫時還未想好。”
“小玉覺得這鏈子也是花了小姐不少的心血,還是當面送給那竹軒比較好些。”小玉說着。
奈何,柳晴心裏卻在想着,竹軒這段日子會不會過來,都是個問題。
七月中旬一過,八月的鄉試便已經在緊鑼密鼓的準備中。柳晴平日裏在暮西閣裏待着,很少出府,反倒一旁的小玉,總是提起竹軒。
眨眼間,到了七月末。每到月末,總是柳晴最為忙碌的時候,各店鋪送來的賬簿堆起來足足有半人身高。柳老爺還特意安排三名賬房老先生協同處理,都得花費好幾日的時間。
傍晚時分,柳晴才有空閑休息會,一旁的小玉揉着肩,說着:
“哎,小姐,要不去跟老爺說聲,這樣的日子實在是太累人。”
柳晴眯着眼,輕聲說着:“其實也還好,反正平日裏我也無事可做。”
小玉突的提起竹軒,說着:“竹軒這段日子都沒來看小姐,應該是忙着讀書去了吧。”
柳晴慢慢的睜開眼,說道:“難得,見你這般替他解說。”
小玉搖着頭,說道:“小姐,可不是小玉替竹軒解說,反倒是小姐近些日子來,實在有些煩躁不安。”
煩躁不安?柳晴移開視線,說道:“大概是天氣悶熱導致的吧。”
八月初旬,三年一次的鄉試正式開考。翼州城裏自然是熱鬧非凡,從外邊回來的小玉,說着各路趕考的書生的彙聚時的場景,柳晴停下筆,說着:
“考試後三日便可出成績?”
小玉點頭,回着:“是啊,小姐。小玉已經在那附近的茶樓定好的位置,到時小姐恐怕也坐不住了吧。”
柳晴伸手翻着這剛寫好的數目,輕輕的晃着,好讓墨跡好的快些。
低着頭,想着,這參加鄉試的将近一千名秀才,往往中舉的舉人大約才四五十人而已。若是竹軒這會未中,也是正常。
這般想着的柳晴,回過神,伸手研墨,輕聲說着:
“恩,你就這樣安排吧。”
小玉在一旁扇着扇子,提示的說着:“小姐,不如趁着這會難得出去的機會,順便将那鏈子送給那竹軒也不錯啊。”
柳晴握着筆,翻開一頁,寫着,輕聲說着:“到時再說吧。”
大抵日子磨蹭着總算是過了這幾日,總算是到了放榜的日子。柳晴清早便出了柳府,乘坐着轎子,小玉帶着路,來到輝芬茶樓的二樓。底下已是擠滿了人,天朦胧的亮着。
柳晴靠着窗,手裏握着茶杯,淺飲着。看這底下來來往往的人,婦孺牽着孩童,商販們也在不停的議論着,當然更多的是等着放榜的秀才們。
附近的茶樓早已漸漸的被占滿了人,小兒走近着,說道:
“客官來看榜的,真是來的早,要不來碗狀元及第粥,增添些喜氣。”
一旁的小玉故意說道:“哎,我家小姐又不是考試的秀才,為什麽要喝這狀元及第粥呢?”
小二機靈的說道:“這,大清早的來,你家小姐總不可能只是為了湊個熱鬧吧。想來應是府上有人參加鄉試,所以才特意大清早的過來看榜的。”
小玉雖然有些不服,也沒在說話。只是詢問着:
“小姐,要不嘗嘗?”
“就來兩碗狀元及第粥吧。”柳晴說着。
這小兒笑着點頭,說道:“好嘞,客官稍等。”
柳晴轉過頭,說道:“小玉也坐下吧,反正閑着無事,你也嘗嘗。”
一旁的小玉點頭,随後才坐下,說道:“小玉多謝小姐賞賜。”
卯時一過,辰時天已大亮,柳晴見一行人從人群中走了過來,随即放下了湯勺。四周人群哄然安靜了下來,四處茶樓上的人紛紛探出頭,柳晴輕輕一看,便瞧見那正在斜對面茶樓二樓的竹軒。
身旁的小玉也提醒着,說道:“哎,小姐,竹軒在那呢。”
柳晴輕聲應着:“恩,看見了。”
那放榜的人,并未将榜貼上,展開,反倒握在手中展開,說道:
“此次上榜的舉人名額為四十八人,中舉名額從第一至第四十八名依次念道。”
一旁的小玉,說道:“這人怕不是磨人性子,非的一個個念,這得聽到什麽時候啊。”
柳晴耐着性子,聽着底下那人念着:
“第一名,齊俊
第二名,王集
第三名,羅甫”
當前三名出現時,頓時底下的人群轟動着,各家的書童忙着去報喜。人群裏個個都踮起腳,恨不得豎起耳朵聽才是。
只見那人仍舊不聽的念着:
“第四名,洛裏一。”
人群不時的聚攏,側耳傾聽着,柳晴端起一旁的茶杯,細飲着。一旁的小玉認真的聽着,不解的問着:
“小姐,怎麽一點都不着急?”
柳晴望着那邊急得撓頭的竹軒,忍不住揚起嘴角,說着:
“竹軒的名次定然不會在前二十,自然不急在這一會。”
果然前二十五名已然念完,也沒有冒出竹軒的名次。柳晴心裏也稍稍緊張的握着茶杯,側耳聽着,那人念着:
“第二十六名,楊磊
第二十七名,鐘一”
舉人的名額依次的向後遞加,人群卻沒有少。太陽漸漸冒出頭,溫和的落在柳晴的手邊。直到名額漸入尾聲,柳晴低下頭,有些不安的等着。
“第四十七名,武季
第四十八名,竹軒。”
柳晴愣愣的聽着,随後回過神,問着:“小玉,你方才聽見竹軒了嗎?”
小玉笑着,說道:“小姐,小玉聽見了,慶幸好歹中了,雖然是最後一名。”
柳晴轉過頭,看着對面的竹軒,同他身旁的幾人說笑着,才漸漸放下心來,說道:
“我們回府吧。”
“小姐,不把鏈子送給竹軒嗎?”小玉說着。
柳晴轉過身,說道:“今日讓他好好去玩吧,改日再送給他吧。”
離開茶樓,柳晴剛出這茶樓的門,隐約的聽見,茶樓門旁一人說着:
“哎,齊俊啊,你中了解元,你爹定是高興的不得了啊!”
而那男子卻說着:“叔叔,你不是不知,我家裏經費緊張的很。”
“哎,賢侄,這些叔叔們會幫你去籌備的。”
身旁的小玉探過頭,看着,可惜了的說道:“小姐,這齊俊文采了得,要不是家境貧寒,恐怕也不至于這般窘迫。”
柳晴看着,随後踏着階梯,說着:“走吧,再不回府,恐怕父親又會擔憂了。”
小玉攙扶着,正準備進轎子時,背後忽地有人喊道:
“柳小姐。”
柳晴停步,轉過身,看着這稱為齊俊的書生,走近着。猶豫着的說着:
“柳小姐,小生有事同柳小姐說,不知柳小姐可能停留一會。”
柳晴稍稍拉開距離,說道:“好,請說。”
“家父,因着近年來疾病纏身,因此都是小生在柳府的店鋪裏充當賬房先生,近些日子,所以小生想向柳小姐提前支取些銀兩。”齊俊頗為為難的說着。
柳晴側過身,說道:“好,你随時可去賬房支取工錢。”
“多謝,柳小姐。”齊俊答謝着。
一旁的小玉,打趣的說着:“新解元客氣了。”
原本小玉這句只是贊嘆之話,只是柳晴卻見這齊俊臉色頓時尴尬了許多,随即說着:
“若是不介意的話,齊解元進京趕考的盤纏,柳府也可提前給你支取。”
齊俊略微驚訝看着,說着:“這,實在是太麻煩柳小姐了,小生不能這般得寸進尺。”
柳晴移開視線,說道:“這就由齊解元自己定奪,若是需要齊解元随時可去賬房支取。”
随即轉身,身旁的小玉攙扶着,困惑的看着。身後便傳來那齊俊的話語,說着:
“今日小姐的恩惠,小生定當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柳晴未轉身,徑直的走着。身旁的小玉,禁不住疑惑,小聲的說着:
“小姐,為何願意幫助齊俊,白白出這筆錢呢?”
“齊俊同一般的讀書人不同,齊俊對于錢財名聲看重的很。所以這事,将來總是有用處的。更何況想來齊俊定是不願意接受叔伯親戚的接濟,所以,齊俊應是會去賬房支取銀兩的。”
小玉點着頭,說着:“還是小姐想的周到。”
柳晴低頭,進了轎子,将放在衣袖裏的鏈子拿了出來,握在手心裏。
然而柳晴哪裏會想到,這過程卻被那對面茶樓的竹軒看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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