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大抵還是習慣一個人靜靜的待在暮西閣裏,柳晴握着筆,看着坐在一旁磕着瓜子的竹軒,還是沒能靜下心來。

直到差不多申時,竹軒才打着哈欠,起身抱着困的不行的小福離開。

守在外邊的小玉進來送茶,放在一旁,轉身收拾着果皮碎屑,問着:

“小姐,今日晚飯還要按時備上嗎?”

柳晴捧着茶杯,淺飲着茶水,随後說着:“不了,今夜不用備飯菜了。”

小玉轉過身,說着:“也是,小姐今日吃的比平日裏要多上不少了。

聽小玉這一提,柳晴自個也覺得今日吃的确實有點多,喝着茶水,聽着外頭仍舊細細的響着,便說着:

“外頭還在下雨?”

“是,外頭雨下的不大,就是變冷了許多。”小玉端着盤子,回着話。

“那你可曾給竹軒他把傘?”柳晴問着。

小玉聽着,笑着回話:“小姐不用擔心,竹府的轎子一直都守在柳府外頭,自然竹軒不用打傘了。”

柳晴別扭的放下了茶杯,拾起一旁還沒看多少的賬簿,說着:

“原來今日是堂姐大婚,我都有些不記得了。”

“原本定的大婚日子不是今天。只是李夫子近些日子染了風寒,生了場大病,卧病在床。因此李夫人便提議不如早些成親,說是也好用這喜事來沖沖府裏的晦氣。”

“所以這才挑了個今天,正好也是這月難得吉利的日子。”小玉說着。

柳晴想着那日堂姐提起婚事時的語氣,現如今婚事又突然的提前,結果卻只是因着一句,沖沖晦氣。這般想着,柳晴心裏也是忍不住感嘆,婚姻之事,說起來這般重要,到頭來草率的也讓人不禁心寒。

緊握了些手裏茶杯,許久柳晴才緩過神,低頭,翻閱着賬簿,細細查看着。

過了幾日,十一月中旬,天氣驟降,雨水下的也密集了不少。柳晴無聊的窩在暮西閣裏,翻看着各店鋪送來的賬簿。

小玉端着藥湯,進了裏間,說着:“這是新配的藥,對于小姐體寒之人最是有用的,”

藥湯的味道,一下的漫了開來。柳晴放下手裏的賬簿,接過藥碗,輕輕的吹着,喝着。直至藥湯喝的差不多了,将藥碗遞給小玉,接着茶水,漱口,緩解着這股濃郁的藥湯味。

并且特意讓小玉将窗戶開着,通些風,好讓屋子裏的藥湯味散開些。

“小姐,近日那王家又出了件大事。”小玉收拾着東西,說着。

柳晴握着賬簿,還未翻看,停頓着問道:“何事?”

“王老爺因着年邁,又膝下無子,所以就只好從同宗裏的侄兒裏過繼來個,結果上回那王公子王集正好就成了王老爺的人選。”小玉回着話。

柳晴聽着小玉說着,微皺起了眉頭。心想,若是那王集成了王老爺過繼的嫡子,日後再糾纏不休,解決起來都是頗為麻煩的事。

“小姐,怎麽了?”小玉問着。

“沒什麽,突的想着王公子是庸州人士,雙親怎麽會突然的同意了呢?”柳晴不解的問着。

小玉遞着沏好的茶,回着:“聽人說,好像是因為王公子的父親早逝,而且上有一個兄長和下有一個弟弟,所以其母倒是欣然同意過繼這一事。”

好吧,小玉這一細說,柳晴也大概知道情況了。王老爺膝下無子,王集成了王家的嫡子,自然是身份地位都不一樣了。他母親自然是高興還來不及,怎麽會拒絕呢。

柳晴低頭飲着茶水,細想着,按照上回初見那王集的情形。雖然王集是飽讀詩書之人,看上去算是一名謙謙君子,可柳晴卻總覺得這王集看似溫和待人,實則內裏怕是個比竹軒還能找麻煩的人。

這般想着的柳晴,哪裏料想到次日這個麻煩之人便主動的找上門了。

次日原本窩在暮西閣冷的不願動彈的柳晴,忽地被柳老爺讓人請去大廳。無奈柳晴只好梳理一番,裹着披風,出了暮西閣,外頭的雨水從屋檐旁細碎的落着,嘈雜個不停。

繞着長廊,小玉掀開門簾,柳晴跨過門檻,來到大廳。只見柳老爺手裏捧着茶,正打量着坐在那裏的王集。柳晴解下披風,走近着,說道:

“父親,女兒來了。”

入座,柳晴手裏捂着暖爐,柳老爺放下手裏的茶杯,側過頭看了過來,說道:

“晴兒啊,這是王家的王公子。”

柳晴看了看,一旁坐着的王集,說着:“前些日子商會上見過。”

王集笑着說道:“是啊,可惜沒有時間同柳小姐多聊上一會。”

這王集身穿的衣裳,布料同上回已是大不相同,綢緞布料上的花紋也是極為精細。算得上是布莊裏上好的。

柳晴移開視線,伸手捧着茶水喝着。柳老爺看着王集,精明的打量着,說道:

“賢侄,今日特意上門來看晴兒,這會也該回去了吧。”

王集放下手裏的茶杯,嘴角似是尴尬着,随後才恢複平靜,溫和的笑着,說道:

“聽聞柳伯父喜愛珍藏古玩,所以我特地從庸州讓人帶來一件古玉雕像,特地送來讓柳伯父鑒賞鑒賞。”

只見立在大廳這将近大半人高的櫃子被打開,王集起身,小心掀開這覆蓋在上頭的布,說道:

“柳伯父可上前細細瞧瞧。”

果然柳老爺眼裏沒了警惕,上前,細細看着,邁着步伐,繞着這玉雕像,贊嘆的說道:

“這可是岫玉,真是鬼斧神工啊。”

王集站在附和的說道:“柳伯父真是見多識廣,晚生都不敢在柳伯父面前班門弄斧了。”

柳晴起身,看着這精致的玉雕像,顏色通透,不免驚訝,王集此次這番特意前來,不可能只是為了讓父親鑒賞鑒賞吧。

柳老爺走近着,伸手輕觸着這玉雕像,眼都沒離開這雕像,說着:

“都說黃金有價玉無價,賢侄為了這玉雕像想來也是花了不少的心思啊。”

王集側着身,說着:“這是一位父輩的好友贈送的,想着翼州城對于古玩研究頗深的除了柳伯父也不會有別人了。”

柳老爺笑着,客氣的說道:“哎呦,賢侄這話說的可真是太高了,”

“是柳伯父謙虛了,反倒是柳伯父見解獨到,讓晚生受教了。”王集恭維的說着。

一旁的柳晴聽了好一會,也大概猜出了王集的意思。只是對于父親模棱兩可的态度,有些混淆不清,索性又坐了下來,慢慢的聽着他倆的談話。

柳老爺說着說着,便轉身,繼續坐了下來,捧着沏好的茶,悠閑的喝着,突的說道:

“這鑒賞也是差不多了,賢侄還有事?”

柳晴這會見王集臉上是真的繃不住了看,而王集也只得直接開口說道:

“其實今日主要是向将這玉雕像贈送給伯父,晚生對于這古玉雕像了解甚少,留在晚生這裏,這實在是暴殄天物。”

柳老爺似是驚訝的樣子,随後趕緊說着:“哎,這怎麽能行呢?”

“這玉雕像可是難得的珍寶,老夫怎能讓賢侄忍痛割愛呢。”

“晚生正是想着翼州城裏恐怕只有柳伯父對于玉雕像的賞識最為全面,這才特意将玉雕像帶來柳府,還望柳伯父不要嫌棄才是啊。”王集行禮,鄭重的說着。

柳老爺看着王集,猶豫的說着:“這玉雕像可算得上是珍寶一件,賢侄真的願意忍痛割愛?”

王集點着頭,說道:“當然,這也算是柳伯父給了晚生一個孝敬的機會。”

“哎呀,既然賢侄這般堅持,那伯父也就不推辭,欣然接受賢侄這番好意了。”柳老爺眯着眼,笑着說道。

“伯父客氣了,這是晚生該做的。”王集跟在一旁,說道。

柳老爺坐了下來,招呼着王集,說道:“那既然這樣,不如改日賢侄一同我去酒樓喝上一杯可好?”

王集聽後停頓着,愣愣的應着:“好,晚生到時定然會去。”

柳晴放下手裏的茶杯,靜默不語。而一旁的柳老爺同王集也沒了交談,大廳裏忙着搬玉雕像的仆人們。

一旁的小玉納悶的看着,也沒開口說話。好一會,柳老爺,哐當的一聲,放下手裏的茶杯,起身,皺着眉頭說道:

“賢侄,今日我還有事處理,不如賢侄先行回去,改日伯父讓人送帖子請你去喝上一杯。”

王集跟着起身,行禮,說道:“不礙事,改日再同伯父聊聊也可以的。”

“那好,我讓管家送你回王家。”柳老爺笑着,說道。

愣愣站在一旁的王集,眼都還移到柳晴身上,便被柳老爺蹭的一下擋住。無奈王集只得行禮,跟着老管家離去。一旁看着的柳晴,起身,說着:

“父親,那女兒也回房去了。”

柳老爺摸着胡須,轉過身,已然沒有方才的神情,緩和着的說道:“晴兒,為父覺得這王家公子不适合晴兒,所以就委婉的回絕了他的提親。”

“晴兒,可是覺得為父有做的不對之處?”

柳晴搖頭,說道:“父親,并未有什麽做的不對,只是,這般對那王公子,父親不怕惹惱王老爺嗎?”

柳老爺舒心的聽着,随後說着:“那老頭能說什麽,這可是他找的兒子,自個送上門的”

果然,柳晴想的沒錯,難怪自家父親方才的行為顯得有些怪異,平日裏也沒見父親對竹軒這般客氣,原來心底是這想法。

只是可憐王集特意的送來這古玉雕像,價格恐怕不菲啊。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文章收藏依舊雷打不動╤_╤,不過幸好昨天有個讀者收藏作者君^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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