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次日，柳晴還在房間裏梳洗着頭發，一旁的小玉正捧着帕巾擦拭着頭發，便聽到門外有丫鬟敲門，說着：

“大小姐，三夫人和二小姐邀大小姐一塊去聽戲。”

小玉問着：“小姐，要去嗎？”

柳晴伸手放下手裏剛打開的胭脂盒，說着：“去吧，總得探探這母女倆的野心有多大才是。”

小玉轉過頭，對門外說着：“小姐知道了。”

梳妝整理過後，柳晴怕冷又特意添置了件狐裘，好用來禦寒。手裏套着暖手筒，捂着小暖爐。出了暮西閣，小玉戲說着：“沒想小姐這般怕冷，這身打扮恐怕遠處的人連小姐的臉都看不清去了。”

柳晴懶得同小玉說笑。只是因為衣裳太重而只得慢慢的走着，繞着長廊。柳晴才進了大廳，便看見三夫人鐘氏和那二小姐柳燕坐在大廳裏等着。柳老爺靠着椅子，端着茶杯，看了過來，說着：

“晴兒，這是要出去？”

柳晴還未應話，反倒是一旁的柳燕開了口，一副不懂世事的樣子說道：“父親，是女兒見姐姐平日裏待在府裏太過繁忙，都不常去逛逛，所以特意央求着母親向姐姐提起，一塊兒去聽聽戲。”

與昨日那般的心思，可是天壤之別啊。

一旁的柳老爺聽着，笑的眯着眼，說着：“這樣也好，晴兒出去走走也好啊。”

柳晴行禮，輕聲地說着：“父親，晴兒有一物要贈與父親。”

柳老爺頗為驚奇的聽着，走近着，說道：“我的好女兒，要送什麽給為父啊。”

“并不貴重，希望父親不要嫌棄才是。”柳晴一邊說，一邊伸手昨日求來的平安福袋遞到面前。

“哎，還是女兒在意為父啊，特意去上寶靈寺祈求平安。”柳老爺伸手接着這平安福袋，笑得合不攏嘴地說着。

一旁的三夫人鐘氏，起身說着：“好了老爺，時辰也差不多，我們也該出發了。”

柳老爺點頭，說着：“好，好，你們去吧。”

柳晴行禮，說着：“父親，那女兒出去了。”

“哎，去吧，好好的去玩吧。”柳老爺伸手整理了柳晴的狐裘，和藹的說着。

柳晴也未曾料到父親突的這般親切的舉動，一下的倒有些不适應了起來。

好一會，柳晴才反應過來，走出了柳府。坐在轎子，靠着，半眯着的想起，從母親離開之後，自己好像就從來沒有同父親再一同親切的相處過了。

轎子搖搖晃晃的好一會，這才來到輝芬茶樓。柳晴下了轎子，聽着裏頭傳出來的戲曲的袅袅餘音，随之而來的便是一陣喝彩聲。

三夫人鐘氏剛下轎子，裏邊便有夥計來帶路，看來算是這裏的常客了吧。柳晴跟着一同進入，瞥着今日柳燕的妝容，很是精致，加之柳燕本就長的很是清秀，微微蹙眉，便容易使人憐惜。

進了門，踏着三兩階小階梯，進了小包間。入眼，對面便是戲臺，柳晴看着這包間位置還不小，裏邊還有幾位夫人，看三夫人鐘氏同她們談話，想來也算熟人了吧。

那柳燕卻同那一旁的一位公子說着悄悄話，可臉色倒是反常的不怎麽好。那柳燕徑直的走了過來，笑着，細聲地說着：“姐姐，這邊跟我一塊吧？”

柳晴好笑的聽着，柳燕的表情這般娴熟的切換着，暗自想着這還真不符合她這清秀的外貌啊。戲臺子上悄然響起，四周細碎的談話聲便也靜了下來。

入座後，柳晴選在一側，靜靜的看着。一旁的三夫人鐘氏同坐在一側的劉夫人，王夫人說着悄悄話，看樣子聊的甚是歡快。只是先前同柳燕談話的那位公子，止不住的瞧了過來。

柳晴捧着茶飲着，輕瞥着，戲臺子上的表演，稍稍的移開，瞥着斜對面的幾間的包間。大多數都是豪門的夫人們在看着，雖然也有一些小姐們，不過看的興致卻都不高。

一旁的柳燕，打着哈欠，吐槽似的說着：“這般戲曲聽着，真是有些乏味。”

守在一旁的小玉忍不住翻了白眼，湊近着，細聲說着：“小姐，這會大概是未時了。”

柳晴點頭，随即繼續看着。好一會，戲臺子這才停了下來，那三夫人鐘氏說道：“這出戲分上下兩場，大家今個可是看個齊全才是。”

“當然，這冬日裏也無事可做，湊個熱鬧總是好的。”劉夫人說着。

臺上的戲班子休息時，這些夫人便閑聊了起來。

先前在一旁瞅了好一會的那公子，磨蹭的走了過來，讨好地說着：“燕兒，我那有空位，位置好，不如你坐我那邊去吧？”

柳燕一聽，不得不挺直着背，微皺起了眉頭，不耐煩的說着：“不必了，周公子。”

沒想柳燕一點也不掩飾似的回絕這周公子的要求。這周公子一愣，面紅耳赤的回了自個方才的位置。那劉夫人瞥見後，笑着說：

“這周公子家世還行，就是長的很一般，不過配柳家二小姐其實也還是過的去的。”

話音未落，身旁的三夫人鐘氏說着：“哎，怎麽能這樣亂拉紅線？我家燕兒的容貌就算不說是沉魚落雁，可也算的上是翼州城裏數一數二有名的大家閨秀了，怎麽也應該精挑細選才是。”

劉夫人尴尬的停了下來，一旁的王夫人掩面笑着，說道：“那翼州城你可有看得上的公子？”

“暫時倒是還未想好，畢竟我家燕兒還小，未到及笄之年呢。”三夫人鐘氏張口，又停了停改口說着。

“這翼州城裏家世好，長相又好的就那麽幾家，三夫人還是早些考慮也好。”王夫人說着。

這三夫人鐘氏聽後，便說着：“我來這翼州城也不過幾月，也不熟，不如給我燕兒先推薦推薦？”

劉夫人這會開了口說着：“那你是想家世好些，還是樣貌好些？”

“這當然是家世好，不過最好樣貌也不差。”三夫人鐘氏急切的說着。

王夫人數着手，一一的說着：“洛家公子，家世好樣貌也不錯，王家公子乃上次鄉試的亞元，家世也算是不錯，樣貌也不錯。”

“不過，要說翼州城長的最俊朗的公子，那非竹家公子了，小時長的不怎麽樣，可長大後模樣卻是白淨，俊秀。而且竹老爺是朝裏的一品官，家世顯赫，在翼州城裏是有名的官家子弟。可惜，”這王夫人突的停了下來說着。

三夫人鐘氏連忙問着：“怎麽了？難道有什麽隐疾？”

一旁的劉夫人開了口說着：“那竹家公子心裏已有心儀的對象，正好是柳家大小姐。”

三夫人一聽尴尬的皺了下眉頭。一旁聽着柳晴瞥了過去，正好看見柳燕回過了頭，溫和地笑着，細聲的說着：

“妹妹真是羨慕姐姐呢。”

柳晴看着柳燕這番口是心非的說着。移開了視線，看着正在準備的戲班子，輕聲地說着：“妹妹，這話說的姐姐怎麽聽不明白了呢？”

“姐姐，那竹家公子若是不合姐姐的眼緣，可否讓給妹妹呢？”柳燕側頭，忽地拉近了距離，小聲地說着。

柳晴聽着這話，心裏不知為何蹭的一下起了怒火，皺起了眉頭，壓低着聲音，說道：“姐姐就當方才妹妹說的是胡話，不與計較。希望妹妹說話注意些，別失了分寸才是。”

稍稍一愣的柳燕，回過了神，笑着說道：“哎呦，姐姐可別當真，就當是妹妹說的玩笑話。再說了，妹妹哪裏敢同姐姐争呢？”

被柳燕這一說，柳晴也稍稍緩和了起來。轉過頭，看着重新唱起來的戲曲，心裏卻是亂的一塌糊塗。柳晴擡頭看了看四周的包間，想着幸好今日竹軒沒在這，而且想來柳燕應該也并不認識他。

這才稍稍了松了口氣，放心了些。

申時，天色已晚，輝芬茶樓已經挂上燈籠。好不容易這一出戲也差不多結束了，幾位夫人們先行出了包間，柳晴起身，整理了下衣裳，裹上披風，這才出了包間。

踏着階梯，還未走出這輝芬茶樓，柳晴便聽到身後有人喊着：“晴兒！”

聽着這極為熟悉的聲音，柳晴忽地覺得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要來了。随即停了下來，而一旁的柳燕也跟着停了下來。正當柳晴暗想着不好的時候，竹軒已然快步地走到面前，說着：“先前還以為我看錯了，沒想還真是晴兒。”

瞥着一旁柳燕打量的眼神，柳晴無奈的卻又沒辦法擋住柳燕的視線。只得特意忽略掉，同竹軒并排走着，輕聲地說着：“你，一個人來這看戲？”

竹軒側過頭，說着：“沒，我是同母親一塊來的。”

柳晴見一側的柳燕探出頭來，止不住的打量着。心裏頗為怪異的很。

竹軒愣愣看着，說着：“晴兒，她是？”

緩過神的柳晴開了口說着：“她是三夫人鐘氏的女兒，柳燕。”

“哦，這樣啊。”竹軒應着。

然後此刻的柳晴，心情卻是複雜的。看樣子，這下柳燕的主意是非打到竹軒身上不可了。可瞥見身旁的某人還毫不知情的樣子，柳晴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實在是別扭的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