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番外
番外
我叫莫施予，我在等。
我等了三百年, 等一個叫莫裴玉的人, 等一個叫江思羽的人。
從出生的那一刻, 我就明白, 人類是這個世界上最瘋狂最卑劣的生物, 他們可以為了一己私欲坑害無數人，可以為了一個微妙的結果将四萬人的生死肆意玩弄。
我一直都知道的, 可我最後還是被這樣的生物騙了。
今天的中心廣場來了很多人, 因為這是三百年前以一己之力将喪屍軍團差點團滅，跟喪屍皇同歸于盡的末日英雄莫裴玉的祭日。
無數人來到這個廣場上, 對着那尊伫立在最中心的石雕, 虔誠的默哀。
三百年的時間足夠改變很多事情，比如人類聯盟的成立，比如新的喪屍皇誕生, 又比如喪屍帝國和人類聯盟各自建國，并達成了長達百年的和平跳躍。
不管是人類, 還是以後從人類轉化為喪屍的那些人, 戰後的恢複建設非常的迅速，在大戰後的二十年間, 秩序重新啓動，新的法律法規上線, 科技發展迅猛, 今天都已經達到了全息化的境界。
廣場投射的全息大屏上, 正在播放由衆多老戲骨飾演, 好評如潮的英雄人物《莫裴玉傳》，裏面的那個人表情豐富，時而憤慨，時而疑惑，總是一副睿智的模樣，說着一些羞恥到爆的正能量臺詞，每看一次，我就忍不住笑一次。
笑着笑着又覺得心髒抽疼，我捂着胸口低下頭去，哈，真是老了，都笑不動了。
“小妹妹，你沒事？”有人走過來，擔憂的問。
我搖了搖頭，對她綻放出一個微笑，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我活的比所有人都長，臉卻從來沒變過，身體也定格在十幾歲的少女模樣，這是那些實驗落下的後遺症。
我又坐了一會，一直守在周圍的喪屍保镖才走過來，“閣下，到時間了。”
當年我為了找點事情做，幫喪屍帝國誕生了他們第二個喪屍皇，也不知道那個二世是不是腦子有毛病，突然把她定為什麽國家元老，沒什麽實質性的權利，倒是好吃的好喝的供着，偶爾被拉出來給新皇加冕什麽的。
日子過得還算舒坦，我也就懶得計較了，現在的我特別能理解江思羽，感覺幹什麽事都耗費精力，而且我早就感受到了，我的一些力量在被世界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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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一切都無所謂，反正我也活夠了。
帝國現任的皇前幾年才上任，身體好着呢，她今天是要給已經成年的小太子加冠，她本來是不太樂意的，但是看着那孩子有幾分像江思羽的面容，我又忍不住心軟了。
聽說這孩子的母親是餘卿玉的嫡孫的孫女，也難怪面貌有些相似了。
我坐進電磁車裏，跑在半空的軌道裏，車速很快也很穩，我看着下面人口密集的廣場有些出神。
我第一次見到江思羽也是在廣場上，是在一個萬裏無雲的日子裏。
那一次我好不容易逃出來，跟莫裴玉躲在綠化帶裏，髒兮兮的，眼神還滿是驚懼，看起來就像是從什麽違法犯罪組織逃出來的流浪兒。
那個時候的江思羽還是江思羽，還是個學生，還跟薛行在一起，看我們兩可憐兮兮的，一時心軟買了一些吃食放在我們面前。
我一下子就記住了她的味道，來自靈魂的味道。
後來再碰見的時候，我一眼就認出她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江思羽了，味道不一樣了，而且她還帶了個我看不見的小夥伴。
一開始我只是覺得好玩，把她帶在身邊逗她，我就喜歡看她明明懶得理，卻又忍不住心軟的樣子，話總是說的很絕情，可行動時又會留手，就像莫裴玉一樣。
莫裴玉那個傻子，我從來都沒明白她到底在堅持什麽，懷揣着希冀，幫着那些軟弱的連喜歡的東西都護不住的人類，最後居然還心慈手軟選擇了自爆。
真是傻透了，誰需要她手軟了？
我能憑自己就護住的性命，現在反而成了她施舍的，自殺都要顧及這個死人。
那兩個人，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達成的共識，就這麽突如其來的塞給她一個驚悚的禮物，瞬間就把她變成了孤家寡人。
然後記憶裏那些溫暖的、好玩的，盡數都成了一場空歡喜，化作那一場爆炸，和眼皮上熱燙的溫度。
我拿出那張舊照片，已經泛了黃褪了色，照片上的人模糊了臉，唯有那纖細修長動物體型不變。
江思羽，你個大騙子！就是個混蛋！拿我拍的照片送給我當禮物，真是不要臉！
等以後碰到她，一定要狠狠削她一頓，然後把她捆起來，讓她哪也不許去。
反正她那麽懶，估計巴不得能這樣。
也不知道這混蛋，現在又到哪個世界待着去了。
車很快就過了境，進了皇城，停在皇宮前，有人興奮的過來拉開車門，“閣下！”
居然是岳梓宜，這孩子本來是個人類孤兒，一心只想當喪屍，求到了皇後名下，由于從百年前起，喪屍病毒不斷進化優化，已經失去了傳染性，反而成為了一種優秀基因，能讓人類變成喪屍的只有我。
這孩子變成喪屍後一直在聯盟第一軍學院讀戰鬥系，聽說成績還不錯，在特別班帶着，課業一直很重，逢年過節都回不來，沒想到今天倒是回來了。
岳梓宜跟着我一路進了皇宮，苦着臉跟我吐槽她們班新來的一個同學，聽說是直接從C班空降過去的，看起來就不好惹，還跟她分一個宿舍。
“閣下你不知道，她住的第一晚，就把我們班隔壁宿舍的，一個被分手後買醉然後撒酒瘋的妹子，直接拖到衛生間，掼在牆上用噴頭淋，最後還用異能把那妹子定在衛生間裏，”她說着還回想起當時的場景，啧啧嘆道，“那妹子好幾天都沒來上學呢！”
我不知怎麽的就想到了莫裴玉，她脾氣是真的好，但除了一點，就是起床氣，要是有人吵醒她，這樣的事她也做的出來，說不定會直接将人炸成一小塊一小塊的冰渣。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岳梓宜一頓，滿臉稀奇，“閣下你笑了？！”
我一怔，“很奇怪嗎？”
“沒有沒有，”岳梓宜立刻搖頭，她看着我突然傻笑起來，露出一對小虎牙，“閣下你應該多笑笑，兩個小梨渦甜滋滋的可好看了。”
她說的我有點恍惚，這些年我好像确實沒怎麽笑過了，總有一種——用現在網絡上的話講，就叫做——人間不值得的感覺。
“說起來，”岳梓宜突然摸了摸下巴，“那個莫裴玉跟閣下長得還真像呢！”
“你說誰？”我以為我幻聽了，有些不可置信的問她。
“莫裴玉啊……怎麽了？”岳梓宜頓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看過來，“我、是我說錯什麽話了？”
跟我長得很像，名字也叫莫裴玉，而且也有起床氣……世界上真的有這麽巧合的事情嗎？
“你那個莫同學……她現在在哪裏？”
“她？現在就在這裏啊！”岳梓宜眨了眨眼，“因為我們分在一組執行任務，所以現在要一起進退。”
我握了握手，有些期待，“你帶我去見見她。”
“可、可以啊……”岳梓宜也察覺出了不對勁，“閣下，她是不是讓你想起什麽故人？”
我的年齡并不是秘密，該知道的人都知道，我站起來，有些急，“帶我去。”
“好好！”岳梓宜趕緊帶着我要走。
“你們要起哪裏？”突然插進來一個有些低啞的聲音，還帶着少年的青澀，落在耳裏卻異常熟悉。
我霍然轉過頭，那人要高一些，很瘦，穿着一身黑色的作訓服，身姿挺拔，短頭發，眼神帶着這個年齡不該有的沉靜，是她！
莫裴玉！回來了！
那人看見我愣了一下，然後緩緩勾起一個笑，臉頰有淺淺的酒窩，她說，“好久不見。”
我死在一個秋天，天氣涼爽，莫裴玉一直陪在我身邊，岳梓宜那孩子哭的不得了，怎麽也停不下來，眼淚跟不要錢似得，還有一滴砸在了我眼睛裏。
有些酸酸的，眼睛刺疼。
腦子裏一片空白，閉上眼睛的時候我忍不住罵：江思羽這個混蛋，連我死了都不來送我，真是無情。
冥冥之中有個人問我：
【你想永遠活着，長生不老嗎？】
不想，都活了三百多年了，活夠了。
【那你想擁有毀滅世界的力量嗎？】
沒意思，已經玩過一次了。
【……那你到底想幹啥！】
我想，見一個人，你肯定也認識。
【誰？】
江思羽。
【對不起，查無此人。】
……她也許不叫江思羽。
【……我大概知道你要找誰了。你可以見到她，但是幾率很小。】
可以啊，反正我也已經死了。
我就這樣跟這個叫系統的東西綁定了，開始執行各個任務，我經常穿梭各個世界，也碰到了許多各個樣子的執行者，可是沒有她。
直到那一年的系統年度業績表彰大會上，我看到一個總是睡意朦胧的人走進來，那個人要比江思羽好看的多，五官很細膩，不算頂漂亮，卻格外舒服，唯一相像的是那雙眼睛，對着光的時候淺淺的透露出藍白色，垂下眼睑的時候是靛藍色，深沉的顏色。
我知道，她就是那個人。
“江思羽。”
她看到我，似乎愣了一下，反應有些遲鈍的，歪了歪頭，“莫施予？”
“好久不見，你還沒告訴我，你到底叫什麽名字呢。”
“我叫——斯諾。”
民國拉郎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