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頭狼
8.
到救助站門前的時候，隊伍前進的方向由前面的陳至改為陸風和李晨續這邊。每個人都盡量迅速地将他們面前的狼殺死和驅散，給陸風留出空隙接近救助站的玻璃門。
玻璃門關閉着，陸風看了一下，裏面沒人。在李晨續和肖朗的掩護下，陸風按了玻璃門上的開關将門解了鎖，然後将玻璃門打開一條一人寬的縫，自己一側身擠了進去。進了裏面，陸風轉身等着李晨續進來，而之前離門最近的李晨續卻往外退了一些，繼續與狼奮戰着。背着辛洛的肖朗已經被護送到了門前，林轼遠頂替着原來肖朗的位置。這種情況下，肖朗沒有廢話，直接躍進了救助站，陸風接住了他。
外面，林轼遠拉了一把旁邊的劉程。劉程已經殺得昏天黑地，林轼遠拽他的時候，他差點兒把兵工鏟鏟過去，還好林轼遠速度夠快，身體也夠敏捷，而劉程也很及時地發現了林轼遠的目的，沒有過多停留，劉程也沖進了救助站。
看到陳至和許小光已經退到了門前，李晨續一邁腿，輕輕一躍，進了玻璃門。
許小光更是如一條泥鳅一樣，跟在李晨續後面滑了進去。
陳至猶豫了兩秒鐘，他在等着林轼遠先進救助站，但是林轼遠并沒有要進去的意思，他正在将攻擊的目标由自己面前轉移到陳至周圍。陳至見狀，後退了幾步，揮着大刀，将面前的狼全部斬滅，最後一下手上用了力，把狼的屍體往外猛的一推。這時林轼遠已經到了他前面，借着這個空檔，陳至後退着進了玻璃門。
狼看着人類越來越少，膽子也越來越大起來，更猛烈的進攻襲向了林轼遠，還沒等林轼遠轉身和後退，狼，已經将他團團圍住……
陳至在玻璃門門口，依舊揮着大刀，砍着從外面伸過來的狼的嘴和頭。
肖朗安頓好了辛洛，回頭看向門口的時候，看到了林轼遠根本無法進門，而其他幾個人也只能在房間內幹着急。狼将玻璃門堵得死死的，裏面的已人不能出去，這時候，更不能關門。
門的下半部都是狼的屍體，有的狼踩着下面同伴的屍體跳到了門的上面，陳至又是一通斬殺。狼一波接着一波地沖擊着開着一道縫的玻璃門，再這樣下去，玻璃門很快就會被沖破了。這時，李晨續大叫了一聲，“陳至，我關門了！”話音未落，李晨續已經按了門上的按鈕。兩扇玻璃門“呯”的一聲撞在了一起。接着，更多的狼撞向了玻璃門。
林轼遠，沒有能量的支持，早上不知道是不是吃了東西，可以确定的是中午他沒有吃任何東西，也沒有喝一口水。
門外，只能看見狼的鮮血四濺着。已經看不見林轼遠，偶爾能見到一閃而過的劍光。
慢慢地，房間內變暗了，玻璃門只有最上面沒有被狼覆蓋的地方透着亮光，外面厮殺的聲音還在繼續，證明林轼遠，還活着。
躺在地上的辛洛突然動了一下，肖朗一直注視着門外，竟沒有發現身後辛洛的動靜。
辛洛睜開眼，看了一眼周圍，六個人都背對着她站着，盯着門口，能看到側臉的，可以看出臉色都非常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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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裏少了一個人，而外面傳進來的狼的嚎叫，不難判斷，林轼遠還在外面。
辛洛重新閉上了雙眼……
辛洛的眼前呈現出了無邊無跡的狼群。狼群呈圓形分布着，林轼遠在圓的中心處，他的腳下是兩米多高的狼的屍體。狼群像攻山頭一樣，一批批地躍起，掉落，躍起，掉落。
辛洛又向四周看了看，最後将目光鎖定在了遠方一處小山包上。山包已經成了土黃色，沒有一點綠色。山頂上，一頭有着棕紅色毛發的狼，俯瞰着眼前的一切，它的眼神淡定、深邃，那是王者的眼神。辛洛突然想，如果它不是對手，或許能成為朋友。
那匹頭狼耳朵突然挺了起來，眼睛從它腳下的狼衆身上慢慢地移動開去，四處搜尋着。它搜尋了許久，卻沒找到它要找的東西。
它正要将眼光收回到下面的戰争中時，一個聲音在它耳邊響起，那是另一匹狼的嘶吼，是個熟悉的聲音，是它曾經深愛過的那匹母狼的聲音，半年前，母狼被人類獵殺了。那之後，它用了半年的時間，從一頭只知道談情說愛的狼，通過一次次決鬥，成為了如今統領着十幾萬匹狼的頭狼，它的區域內的王者。
而此時，那曾經已經被殺戮代替的俠骨柔腸，突然被召喚回來了。它再次四處搜尋着，以它異于其他狼的敏銳的聽覺和嗅覺，近乎瘋狂地搜尋着。
這裏，沒有。那裏，也沒有。近處，沒有。遠處，也沒有。母狼的叫聲卻一直在它耳邊響着，就像母狼在它身邊一樣。
“嗷嗚——”頭狼發出了一聲怒吼。這一聲，吓得站在它周圍的十幾匹狼後退了好幾步。
“嗷嗚——嗷嗚——嗷嗚——”頭狼一聲接一聲地叫着，那聲音不尖利，卻傳得深遠……之後，伴随着不間斷的叫聲，頭狼瘋了似的沖下了山包，以極快的速度向遠方跑去……
下面激戰着的狼群聽見了頭狼的叫聲，那個叫聲不是撤退，不是進攻，而是悲傷和絕望。悲傷，不太稀奇，絕望，卻影響巨大。
靠外面的狼群猶豫了一下，紛紛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山包，發現已經沒有了頭狼。然後，狼群像是在辨認和确認着，再之後，從最後面的狼開始，一圈圈地開始後退，最前面的狼也停止了進攻。
一瞬間，上萬匹狼便沒了蹤影。
林轼遠茫然地拎着他的劍，站在狼屍山上呆呆地看着眼前。他以為今天是他生命的最後一天，從此他将擺脫一切痛苦，去和他最親愛的家人團聚。然而，老天又和他開了一個玩笑，一個天大的不知所以的玩笑。
救助站內，幾個人一直站着，聽着外面的聲音，幾聲駭人的狼叫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是狼要發起進攻了嗎？”陸風說話的時候，竟變了聲。
然而，狼叫之後，很快，外面就沒了聲音。
幾個人同時松下了肩膀，結束了，林轼遠，被KO了。他們這時候才陸續轉過身來，各自辦着自己的事，有的人找地方休息，有的人去衛生間清理。沒人說什麽，但沉默表達了一切。
肖朗一條腿跪在地上，低頭看着躺着的辛洛，辛洛呼吸有些急促，但是看起來表情還算平靜。“辛洛，辛洛。”肖朗輕輕地叫了兩聲。安全的時候，每隔幾個小時，肖朗會試着叫醒她。
而今天，辛洛很反常，肖朗叫了好幾次，辛洛都沒醒。這種情況以前出現過，那次他們遇到了數量最多的狼群，那匹頭狼很難對付，辛洛用了很大的力量才打敗了它，那次辛洛一直昏睡了兩天一夜。而這次，辛洛将江上的臭味散布到了20公裏範圍內，這種力量應該是在辛洛正常的情況。可是，為什麽她現在叫不醒？
“看外面！”離門口最近的劉程大叫着。大家看過去的時候，劉程正驚慌地指着門口。
門上堆着的狼在往下掉落着……
所有人都拿起武器，站在了玻璃門前。
狼的屍體被一條條扔了下去，是的，是被扔了下去，被人扔了下去，被人用劍挑着扔了下去。
“是我大哥！”陸風叫着沖向門口，将身上所有的力量都傳遞到了右手上，用力按了開門按鈕。
其他人聽到後也跑過來，在能量樁上的李晨續也跳下來，除了已經進去清洗的陳至和辛洛，所有人都激動地沖向門口。
大家七手八腳地把堵在門口的狼往外推着，只剩下一人多高時，看見了站在外面，拎着劍，看着他們，渾身是血的林轼遠。
這家夥竟然笑着，臉上除了明亮的眼睛，還有白色的牙齒。
林轼遠并沒有急于進救助站，他站在外面，又扭過頭四處看了看。
“大哥，快進來啊。”陸風沖他招着手。
林轼遠慢悠悠地挪着步子走向玻璃門，門下還有狼的屍體，他輕輕一躍，直接躍進了救助站。
陸風并沒有急于關上門，他也探着頭往外看了看。
“快關門啊！”劉程推了他一把。
“我想看看，上萬匹狼的屍體是什麽樣子。咦？好像沒有那麽多吧？”陸風關門前自言自語着。
“大哥，把鞋脫了吧。”陸風進來後，來到坐在牆邊的林轼遠跟前，認真地對他說着。
林轼遠擡起頭，看着他，沒說話。
“大哥，我想舔一下你的腳，我這樣的也就只能給您□□了。”陸風跪在林轼遠面前，虔誠地說着。
“滾！”林轼遠擡起腿，把陸風踹了個屁股墩。
陳至從衛生間出來後一眼就看見了林轼遠，一下子楞得站在了原地，眼神變得複雜，嘴動了動，剛要說什麽……
“大哥，你先去洗吧，這一身血。”陸風先說話了。
林轼遠擡頭看了看陳至，沖他笑了一下，站起身，進了衛生間。
“肖朗，你也去洗洗吧。”最後從衛生間出來的陸風對肖朗說着。
肖朗看了一眼辛洛，辛洛一直沒醒，他的心沉了下來。
從衛生間出來的肖朗手裏拿着一條濕毛巾，跪在辛洛面前，給她擦拭着身上的污漬，之後他又進衛生間清洗了好幾次毛巾。
還沒有充電的人都陸續上了能量樁，林轼遠一直沒動，大家都明白，這位大爺需要的時間長，他要留到最後。
四個小時，這是林轼遠沖電的時間，又破了記錄。
都收拾好後，再過幾個小時天就要亮了。
“大哥，”陸風的位置已經由原來的角落換到了林轼遠身邊，“說說吧，你是怎麽活下來的？”
“不知道！”林轼遠閉着眼睛回了他的話。
“辛洛，辛洛。”肖朗又在試圖叫醒辛洛，辛洛依然沒有反應。
“他怎麽了？怎麽一直不醒？”陸風眼睛從林轼遠身上轉到肖朗這邊，“去給他充充電吧？”
“她有時候會這樣，沒事。”肖朗看着辛洛，嘴裏說着沒事，眉頭卻已經皺在了一起。
“大哥，說說，狼怎麽就退了？”陸風從外面的情況中已經看出來了，狼是殺不淨的，只有它們主動退出才能結束戰鬥。
林轼遠沒有要回答的意思。
李晨續有點兒憋不住了，“林轼遠，你還是說說吧，讓我們也了解一下南邊狼的情況，下次遇到這種事，也知道該怎麽辦，不是嗎？”
聽了李晨續的話，林轼遠慢慢擡起頭，眼睛看向了對面的肖朗，肖朗感覺到了林轼遠的眼光，也看向了他。林轼遠從進門後就沒看過他和辛洛，這，有點兒反常。
林轼遠的眼光從肖朗的身上，慢慢滑向了地上的辛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