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離開

16.

“我跟你們一起走。”林轼遠說道，“只是不知道，我們是不是能夠輕易地離開。”

對林轼遠這個決定，肖朗和辛洛都沒感覺到意外。在這種地下空間靜靜地等着狼的來臨，實在不是林轼遠的風格。就算那個邵工能研究出什麽新發明，還不知道猴年馬月的事情了，而且，說到那個邵工，也只能呵呵了。

“我去跟那屋的人說一聲。”肖朗說。

“嗯。一起去吧。”林轼遠站起來，辛洛也跟着起來。

“好，都去。”肖朗笑着說，其他兩人也笑了。

“什麽！？你們三個明天要走？”陸風第一個嚷嚷着。

“為什麽這麽突然？”陳至問。

“我們還有事要去南方……”肖朗回答。

“什麽事？”陸風嘴還是很快。

“嗯……是我們自己的事。”面對着曾經共同生死的人時，肖朗覺得其實還是應該解釋一下的。但是，他們的事又沒辦法解釋。

衆人聽出了肖朗不願意說的意思，陸風氣得用手使勁拍了一下床上的欄杆。

“外面的狼很猛，你們三個人……你們想好了？”陳至繼續問。

“嗯，想好了。這裏也不知道能堅持多久，你們也最好提前做些準備。”這話肖朗說的是真心的，這些和他一樣年輕的生命，希望他們能夠更長久地活下去。嗯……可能是跟他們接觸的時間有點兒長了，竟生出了這些想法。以後的路更艱難，總是這麽多愁善感的，不好。

“好，既然你們都想好了。我們也不攔着，你們，有你們的職責。保重吧！”陳至伸出了右手。

肖朗也伸出手來，兩人緊緊地握了握手。之後除了辛洛，其他人都互相握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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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風臉上一直寫着不高興。

下午，肖朗在30號房間找到辛瑤和周楠。

“我們還有事情要辦，明天一早就離開了。謝謝你們收留我們！”肖朗站在周楠面前，直接說明來意。

“你們？都有誰？”周楠很是意外，但是臉上依然挂着略顯僵硬的笑容。

“我、辛洛和林轼遠。”

“哦，你覺得你們三個能走出這方圓一公裏的地區嗎？”周楠繼續微笑着。

“那就是我們自己的事了，如果命該如此，我們無話可說。”肖朗歪着頭看着周楠。

“這樣吧。你們先別這麽快做決定，我去跟韓哥說一聲，看他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幫到你們，就算走，也不能就這麽把你們送到狼群中啊。”

“不必麻煩了，你們的東西也不……多，還是不用浪費給我們了。”肖朗話說得也不客氣。

“哈哈哈，小兄弟，別急。先回去等等，晚飯前我答複你。”

看來，周楠是不會輕易放他們走了。于是肖朗說道：“我們真想走，你以為你們攔得住嗎？”肖朗這麽說，這是要撕破臉的節奏了。

“肖朗，你太過分了。”辛瑤上前一步，站在肖朗面前，怒聲說道。

周楠伸手攔了一下辛瑤，“辛瑤，沒事，年輕氣盛嘛。不過，肖朗，我知道你們不簡單，但是，我們這地下空間也不是随便建起來的。”周楠的臉上終于收起了那讓人讨厭的笑容。

肖朗想了一下，又看了看辛瑤，“好，你先去跟彙報，我們等着。”肖朗出門前留下了這句話，說的時候透着狠勁。硬闖不是不可以，肖朗不相信這些人能攔得住他們，但是辛瑤是辛洛的姐姐，真打起來……不太好看。所以，先禮後賓，這個道理肖朗還是懂的。

肖朗進門時臉色不太好看。

“怎麽？打起來了？”林轼遠很有興致地看着肖朗臉上這少見的怒氣。

“快了。說是要跟姓韓的商量商量，擺明了就是不放咱們走嘛。我說了，咱們想走誰也攔不住。”肖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行，有骨氣。”林轼遠豎起了大拇指。

一直到傍晚，周楠才派人來到44號通知他們三人到30號房間。

房間裏，韓野、周楠、辛瑤都在。韓野臉上的表情有些嚴肅，不再像之前一樣總是笑着。韓野和周楠都愛對人擺着笑臉，周楠的笑雖然有時候也很讨厭，但是他的笑給人更多的感覺是他想要僞裝自己真實的對外反應，那是經常在惡劣環境下生存的領導人慣有的表情；而韓野的笑，更像是一個商人，他的笑是為了掩藏他的真實目的。

“為什麽突然說要走？”韓野臉上又擠出了一個笑容。

“我已經說過了，我們有事要辦？”肖朗回答。

“我是想知道為什麽這麽突然？不是應該多修整一段時間，看看有什麽能戰勝狼群的辦法後再離開嗎？在這裏遇到什麽不開心的事了嗎？”其實，大家都看得出韓野在壓抑着自己的情緒。

肖朗笑了笑，“就是看過了才知道，你們暫時沒有更好的對付狼群的辦法，所以，與其在這兒浪費時間，不如早點離開，去辦我們的事兒。”

辛洛看了一眼肖朗，這樣的肖朗她沒見過。其實，肖朗并不像他一貫表現的那樣不善言辭。

“這個……”韓野馬上就要放棄他的僞裝了，估計還沒人這麽反駁和諷刺過他，“好吧。”他似乎也下定了決心，“你和他，”韓野伸出右手食指，指着肖朗和林轼遠，“你們可以走，辛洛留下！”這話是命令。

林轼遠往辛洛前面跨了一步，擋住了辛洛半個身體，手已經放在了劍柄上，臉上的表情卻是放松的。

肖朗也把手放在了腰間，那裏放着兩把短刀。“不行！”肖朗咬牙說出了兩個字，說完抻出短刀，在另一側擋在了辛洛面前。

周楠和辛瑤，還有其他人也都拿出了武器。二對八，辛洛數了一下。

“辛洛，辛洛，聽得見嗎？”正在雙方劍拔弩張的時候，頭頂的喇叭響了起來。“我是邵工，辛洛，我只是想幫你，你來一下研究室，你媽媽也在這兒，我們有話對你說。”

辛洛擡起頭看着發聲的喇叭，肖朗看着辛洛，林轼遠看着對面的幾個人。

“肖朗，你放心，我不會傷害辛洛，我只是想幫她。你讓辛洛下來，但是，只能她一個人進入研究室。”邵工最後的話帶着威脅。

辛洛面目沒有表情，她把頭從喇叭上移開，臉面對着辛瑤，周楠的一只手放在辛瑤的手背上，辛瑤正看着她，那雙眼睛中有憤怒和焦急。

“好的。我去。”辛洛看着韓野說。

“……”肖朗不解地看着辛洛。

“好。這就對了，放心，辛洛對我們，對邵工來說就如同我們的心髒一樣寶貴，我們不會傷害她。”韓野松了口氣。

研究室門口。

周楠打開門。透過半開的門看見裏面空蕩蕩，沒有人影。

“讓辛洛進來，其他人都在外面等。”邵工在裏面喊着。

辛洛往前走了一步，肖朗馬上跟上，周楠攔住他。

辛洛轉過身，擡起頭，看着肖朗，說：“我一個人進去。”

肖朗猶豫了一下，停下了腳步。

“我也要進去。”辛瑤大聲說着，已經邁到了辛洛前面。

“好，辛瑤可以進來。你們一家三口也好一起聊聊。”邵工在裏面喊着。

辛瑤先進了房間，站在裏面四處看着，沒看到邵工和媽媽。辛洛跟着進去，她剛進門，大門在她身後悶聲關上。

大門關閉的同時，辛洛“撲通”一聲坐在了地上。辛瑤一驚，趕緊跑到辛洛身邊，一邊叫着辛洛的名字，一邊檢查她的身體，這時，才發現她的後背上插着一根針管。辛瑤用力拔下針管，扔在地上，憤怒的眼中已經噴出了火焰，“辛洛，辛洛。”辛瑤繼續叫着辛洛，辛洛瞪着眼睛看着她，身體卻不能動。

辛瑤站起來，順着針管射來的方向看去……針管是從預先設好的門上的一個裝置射出來的。

邵工從左側一間挂着百葉窗簾的房間走了出來，手裏拿着一個東西，微笑地看着她們。

“不好意思，辛洛，我不得不這麽對你，那是我研究的新型麻醉劑，強度是完全根據你來設置的。不過，你放心，半個小時後你才會真正昏迷，明天早上你就會醒來。和我們一起迎接嶄新的一天。”

辛瑤想扶起辛洛，辛洛擡起眼皮，輕輕搖頭。辛瑤只得放棄，把她放在了牆邊坐好。

“我媽媽呢？”安置好辛洛，辛瑤直起身，怒目面對着邵工。

邵工沒有說話，他舉起手中的東西按了一下，窗簾升起……玻璃牆後面，媽媽被綁在一把椅子上，面對着他們，臉上全是淚水，雙眼睜得大大地看着她們，嘴不停地張合着，但是聽不見她在說什麽。

“邵工，你放了我媽媽！”辛瑤沖上去，抓住邵工的胳膊。

“辛瑤，你冷靜一下。你媽媽沒事。就象我不會傷害你和辛洛一樣，我同樣不會傷害她！但是，辛瑤，你要懂事！”邵工沒有反抗，只是冷冷地回應着辛瑤。

“辛瑤，你放開他，聽他說什麽。”辛洛用微弱的聲音說着。

“辛洛，還是你懂事。在研究所的時候，我沒見過你。”邵工掙脫開辛瑤，往前走了兩步，離辛洛還有很遠的距離，“我是在疫情發生後，趁亂才得到了你的資料，當時你知道我有多震驚嗎？辛洛，肖所長他們太對不起你了！他們把你關在研究所，你以為他們是想對你進行研究嗎？這十二年來，對你的研究有什麽進展嗎？沒有，一點兒進展都沒有。所以，辛洛，他們想要的只是關住你，讓你在那個監獄裏度過一生！”

這個問題，辛洛想過。所以，她才更恨媽媽！

辛洛冷着眼看了看窗內的媽媽，媽媽哭着猛烈地沖她搖着頭，大喊着。

“辛洛。”邵工繼續說着，“你小時候的能力就已經很不一般了，到了研究所，他們給你用藥來控制你的情緒，給你各種培訓和暗示，讓你主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辛洛，可惜呀，你不知道，我看到這些後有多心痛！辛洛，你本來可以成為上帝，可以成為這個世界的主宰，現在，他們把你弄成了一個病人，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玩具，沒有任何那個年齡段的孩子應該有的快樂。你看看你現在，手無縛雞之力，看起來病殃殃的。邱叔叔我看着心疼啊。”說着邵工竟擦起眼淚來。

顯然辛瑤也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言論。她看着辛洛，通過辛洛的表情她知道了邵工說的，都是真的。

“辛洛……”辛瑤不知道該說什麽，她看了看媽媽，她猜想媽媽也剛剛知道這些事情，媽媽聽了這些話會有多難受，辛瑤完全可以想像。小時候，媽媽說妹妹病了，那些叔叔阿姨是帶妹妹去看病。她十二歲那年，偷聽到爸爸和媽媽吵架，爸爸說辛洛現在好些了，想去申請把辛洛接回來，媽媽不同意，她說，那裏比家裏對她照顧得要好，而且他們是在做研究，是在做對這個社會有用的事。

“邵工，我媽媽有話說，你讓她說話。”辛瑤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