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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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媽媽的話，肖朗和辛洛互看了一眼，然後同時看向媽媽。

“這裏不安全？外面就安全嗎？”辛洛聲音和眼神都冷冷地問道。

媽媽低下頭，再擡起的時候，眼裏已經含了淚水，“辛洛，不是因為媽媽怕你，才讓你走的，媽媽是為了你好。出去有狼，但是你能應付，這裏是人，人有時候比狼還要可怕！”

“那辛瑤呢？辛瑤為什麽在這裏，她也是可怕的人類嗎！”辛洛的聲音大了起來。肖朗伸出手放在辛洛的肩膀上，手上輕輕用力，按了一下她的肩膀。

辛洛閉了一下雙眼，平複着自己的心情。

媽媽的眼淚流了下來，“媽媽知道你恨我，當時我也是沒辦法啊。媽媽的話不信，爸爸的話你應該相信吧？你看看這個？”媽媽把手伸進了自己的衣服裏面，掏出一張小紙片，遞給辛洛。

“這是你爸爸在疫情剛剛發生時就寫下了的，他留了一年多，在臨死之前，才……交給了我。”媽媽哭得已經泣不成聲。

辛洛接過那張紙片，紙片很殘破，上面還有着大面積的血漬，但是還是能看清那是爸爸的筆跡。辛洛剛學寫字的時候就是爸爸教他的，她的字體和爸爸的很像，“你”字只有她和爸爸這樣寫，兩個點兒都自動加長了，當時媽媽說這樣寫太難看，爸爸卻說，這是我和小洛之間的密碼。

“小洛，爸爸對不起你，別恨爸爸！狼的疫情看來不會很快結束了，爸爸相信你一定會活着，你那麽優秀，那麽善良，你一定要活着，一定要幸福地活着。但是，小洛，別去南方，找個安全的地方，和你愛的人在一起，不要去管狼，不要去管人類的死活，你只要過好你自己。爸爸知道我這樣說很自私，但是為了我可愛的女兒，就讓我當一次自私的爸爸吧。如果你見到了這封信，你一定見到了你媽媽或者你姐姐，相信她們。按着她們說的去做吧。如果有來生，我還想當你的爸爸，那時候我一定是個好爸爸，能夠保護自己女兒的好爸爸。想你的爸爸辛子奇。”

“呯呯呯。”門外，有人急促地在敲門。

媽媽聽到敲門聲，一下子緊張起來，她雙手握着拿着紙片的辛洛的手，語氣急促地小聲說:“收好。趕緊逃走，其他的什麽都不用管。”

沒有等着開門，門在外面直接被打開。門是沒有上鎖的，但是就這麽直接推開門就進來，顯然是非常沒有禮貌的。

肖朗上前一步，擋在了來人面前。來人是兩個穿着醫生服裝的三十多歲的女人。辛洛乘機把紙片藏在了衣服裏面。林轼遠、陸風、陳至他們也站在了門外。

“辛媽媽，我猜你就在這兒。小夥子，別着急。”其中一個女人臉上帶着笑，并沒有因為自己的闖入而有任何抱歉的意思，“辛媽媽要去檢查身體了，她身體不太好，每周都要進行例行檢查，我找了好久才想到這裏。所以有點兒着急，你們別在意啊。”

看着辛洛收好了紙片，媽媽站起身，走到門口，“小李啊，不好意思，我想看看我小女兒，好長時間不見了。上午他們有事，聽說他們完事了，我馬上就過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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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沒事沒事，下次注意就行了，想去哪兒告訴我，我找人陪你去。”女人熱情地笑着。

女人扶起媽媽，看起來很細心地帶着媽媽走了。

陸風他們看到沒事，便回到了43號。林轼遠進了屋來，關上了門，坐在自己的床邊，看着一臉嚴肅的辛洛。

“她媽媽讓我們離開，覺得這裏不安全。”肖朗對林轼遠說。

林轼遠有些意外，沒想到肖朗會告訴他這些。

“為什麽？”林轼遠問道。

“不知道。”

“可信嗎？”

肖朗沒回答，看着辛洛。

辛洛看着地面，點點頭。

“你媽媽和你姐姐會有危險嗎？”林轼遠繼續問。

這時辛洛擡起頭，似乎剛意識到林轼遠這句話的意思，然後轉頭看向肖朗。

肖朗也正在考慮這個問題。

“辛瑤，讓辛瑤過來。”辛洛說道。她剛一張嘴，林轼遠猛地扭過頭看向她。這是第一次聽見辛洛說話，細細的，柔柔的聲音。

肖朗也很感意外，沒想到當着林轼遠的面辛洛會跟他說話。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他看着林轼遠，說：“這裏交給你了。”

林轼遠點點頭。肖朗拉開門，出去。

兩個人在房間裏，氣氛一下子變得很尴尬。林轼遠偷偷看了一眼辛洛，是的，偷偷看的，他林大爺什麽時候偷看過別人，想看就用眼神殺死他。辛洛似乎對剛才她說話的事情不覺得有什麽特別的，就象她平時就這麽說話一樣。

林轼遠看着辛洛靜靜地坐在床邊，看着地面，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謝謝！”林轼遠突然說話了，聲音有點兒吵啞，不像是自己喉嚨裏發出的。

聽到林轼遠的話，辛洛才慢慢擡起頭來，看着林轼遠，沒明白林轼遠的意思。

“咳咳，”林轼遠清了清嗓子，“謝謝你在我面前說話。”

哦，辛洛重新低下頭，沒有回應。林轼遠已經不算是陌生人了，他是目前除了肖朗外，辛洛覺得第二個可以信任的人。她相信自己的判斷，林轼遠知道一些她的事情，但是他并沒有說出來，而且根本沒有想要說出來。他只是做着他自己認為對的事，不防礙別人，不強求自己。

有時候，辛洛會覺得林轼遠和她有點兒像，就象當時只有他們兩人聽到了裝甲車的聲音一樣，辛洛有找到同類的感覺。

林轼遠或許有更多她沒有了解的事情，這讓辛洛想去了解。辛洛知道，林轼遠也想了解他們。此時的他一定有很多疑問，雖然他從沒問過。有些事，要在接觸中慢慢了解，才有可能接受。

很快，肖朗和辛瑤來到了房間。

“你不用出去。”辛洛站起身來，跟正要離開的林轼遠說。

林轼遠和肖朗對視了一下，肖朗無奈，林轼遠也只得站住。

感到意外的還有辛瑤。

“媽媽怎麽回事？”辛洛問道。

“肖朗跟我說了剛才的事……媽媽現在精神不太好，這裏的醫生在為她治療……”辛瑤沒帶任何感□□彩地說着。

“她說這裏不安全。”辛洛打斷了辛瑤。

“嗯？”辛瑤臉上露出吃驚的表情，既而馬上掩飾掉，“哦，我說了她精神不太好，她有時候會沒來由地感到恐懼。是被狼吓壞了……”

“那你呢？你覺得這裏安全嗎？對我來說，安全嗎？”辛洛眼神堅決地追問着。

“這個……”辛瑤猶豫了一下，“現在沒有任何地方是安全的，這裏當然不能保證百分之一百的安全，但是相對于外面來說，這裏暫時是安全的。”

辛洛臉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肖朗和林轼遠都看出來了，辛瑤也一定能看出來。

“爸爸也會覺得這裏安全嗎？”辛洛一字一句地說道。

“……”辛瑤的臉上有了明顯的變化，一種無法掩飾的變化，“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如果爸爸在這兒他會怎麽做。”辛瑤的語氣不再輕松。

“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辛洛重新坐回到床邊，低頭看着地面。

辛瑤站了一會兒，然後轉過身，手放在門把手上，沒有直接開門，而是說道：“南方可能更不安全，如果我是你，我會選擇留在這裏。”說完，開門走了出去。

林轼遠并不知道之前辛洛媽媽在這裏的時候發生了些什麽，所以，此時的他只能默默地坐回到床上，看着肖朗和辛洛。

肖朗坐在之前辛洛媽媽坐的那把椅子上，面對着辛洛。

辛洛從衣服裏面掏出了那張紙片，遞給肖朗。

林轼遠瞟了一眼，看了開頭的幾個字，然後把視線移開。

“你爸爸說，辛瑤也是可以信任的。你覺得他說得對嗎？這一年多辛瑤會不會有變化？”肖朗看完紙片，遞回給辛洛。

辛洛搖搖頭，“我不知道。”

“我覺得，辛瑤可以信任。”林轼遠突然說道。

肖朗和辛洛同時扭頭看向他。

林轼遠坐直了身體，“你爸爸說不讓你去南方，嗯，不好意思，不小心看到了。辛瑤也是這麽說的，所以，辛瑤讓你留下，并不是因為這裏是安全的，而是她覺得你去南方更危險。而媽媽讓你離開，完全是從另一個方面考慮的，這種考慮可能只有你爸爸和媽媽才能理解。”

不得不承認，肖朗覺得林轼遠說的非常有道理。

“可是，”林轼遠繼續分析着，“辛洛媽媽可能是……真的有點兒問題。但是，她會覺得在這裏會比外面在狼群中還要可怕，卻讓辛瑤呆在這裏，所以，那種可怕很可能只是針對辛洛的。”

肖朗擺正了身體，看着辛洛，辛洛也正看着他。是的，林轼遠再次說對了。

其實，辛洛媽媽說的話，肖朗早就有了感覺。于是他把邵工的事情說了出來。

他并沒有按照事情本來的情況說，只是說邵工曾經在一個人體研究所工作，他的工作就是研究人體，找到有各種特殊才能的人。所以肖朗才會拒絕他的檢查。林轼遠聽着，臉上的表情淡淡的。

從肖朗的敘述中，辛洛明白了肖朗要表達的真實意思。邵工在找辛洛，只是他沒見過辛洛，不知道她就是那個曾經在研究所裏的重要人物。在研究所裏，辛洛沒有名字，只有代號，她的代號是"inf"，肖所長給她取的代號。肖朗的母親和在肖家見過她的人，只知道她叫“小洛”。肖家見過他的人都是肖所長的親信，只有幾個人知道每年春節辛洛會去肖所長家。

之前肖朗已經檢查了房間內的設施，沒有發現任何錄音錄像的設備，以他們對這裏的了解，這裏的設備實在說不上先進。

“接下來，你們打算怎麽辦？離開，還是留下來？”肖朗說完後，林轼遠問。

肖朗看了一眼辛洛，辛洛說：“離開！”

“去哪兒？繼續往南？”林轼遠接着問道。

“是。”辛洛回答。

“為什麽不聽你爸爸的？”這次的提問換成了肖朗。

“爸爸不讓我去南方，是怕我有危險，他不是個自私的爸爸，我也不會讓他成為自私的爸爸。”辛洛擡起頭，眼睛看着前方，視線并沒有對焦在任何物體上。

“辛洛，來之前你跟我說過，你不想死。現在我們出去的話……”肖朗沒說完。

“我現在還是那句話，我不想死。但是現在，這裏，比外面更危險……”辛洛回答着。說着更危險，臉上卻沒有任何害怕的表情。

“好。我聽你的！在外邊，我們還能跟狼鬥一鬥。”肖朗換上了輕松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