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品酒
45.
“你們甩開我們就是為了拿這兩瓶酒?”辛瑤站在單飛旁邊,問道。
“嗯?”單飛擡起頭,“這可不是普通的酒,為這兩瓶酒,被打一頓也值了。”
辛瑤搖搖頭,伸出手粗暴地拉起了單飛。
“哎,姐姐,輕點兒,輕點兒,疼,疼……”單飛不停地叫着,被辛瑤拉着追上了其他人。
“咻——”辛洛吹響了口哨,很快,“明天”從別墅旁邊跑了過來。
“我沒事,姐姐,你不用扶我了。”單飛擠着腫了的眼睛看着辛瑤說。
辛瑤立刻松開了手,單飛一個趔趄,差點兒摔倒。辛瑤沒理他,快走幾步,追上了肖朗。
辛洛想去扶單飛,單飛已經站穩了,呲着牙說:“你這些朋友,哎呀,怎麽都是一個勁兒的,又倔又……哎喲……厲害。”
辛洛此時沒心情和單飛說話,她現在在想着林轼遠。可是,辛洛怎麽想都想不明白。林轼遠從昨天開始就不對勁,今天終于爆發了。她不知道林轼遠心裏是怎麽想的,他沒說過,她也猜不出來。心裏有個地方,被什麽東西堵住了,裏面的東西出不來,外面又不知道怎麽進去。
辛洛長出了一口氣,憋得難受,從來沒有過的難受。剛才,如果林轼遠繼續對她發火,罵她一頓,她可能會還回去,然後兩人大吵一架,總好過現在這樣。
到了裝甲車邊,辛洛對單飛說:“你進車裏休息一下吧。”
單飛問:“你呢?”
辛洛說:“我一個人在外面,和‘明天’一起。”
“那算了,我也不去了,我不想跟他……們在一起。”單飛開始撒嬌。
外面站着的肖朗、辛瑤、陳至和車頂的陸風,聽得身上都起了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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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飛的眼睛腫得更厲害了,頭估計還在暈着,辛洛想了想,說:“好,我們一起進去。”說完,向車頂的陸風伸出了手。
辛洛上了車頂後,并沒有馬上下去,“我叫‘明天’上來。”辛洛跟辛瑤說。
于是,辛瑤和肖朗先進了裝甲車內,單飛在他們後面,辛洛吹了聲口哨給一直擡頭望着她的“明天”,拍了拍車頂,“明天”明白,往後退了兩步後,飛身一躍,跳上了車頂。
“你在這兒呆着。”辛洛拍着“明天”的頭,低聲說道。
“嗚嗚。”“明天”發出了兩聲低吼。
辛洛走到了圓形門上面,辛瑤和單飛在下面等着她。
似乎很久沒在裝甲車內呆過了。最裏面,林轼遠的對面一個位置空着,辛洛走了過去。單飛看到辛洛往裏走,也跟着過來。辛洛坐在椅子上,單飛就坐在椅子邊的地上,緊緊抱着他的背包,頭靠在辛洛的腿上。
“哎哎,坐好。”坐在林轼遠旁邊的肖朗伸出大長腿踢了一下單飛的腳,一臉嫌棄地對單飛說。
單飛擡起頭,看着肖朗,想說點兒什麽,還是忍住了,身體往後挪了挪,靠在了車壁上。
林轼遠閉目靠在椅背上,眉頭緊鎖着。車內空氣凝固,沒人說話,只有單飛不時發出一聲聲“咝”“呵”。
“你上來坐吧。”辛洛站起來,要換到另一個空位上。
“不用,不用,我坐這兒挺好。”單飛弓起身拉住了辛洛的手,讓她坐下。
單飛一動鼻子裏又流出血來,單飛用手背胡亂擦了幾下。
“辛瑤,單飛又流血了。”辛洛也伸出手幫忙擦着血,血弄了她一手。
辛瑤很快到了單飛身邊,從包裏掏出各種急救用品,給單飛再次仔細清理着。
“不要用力!知道嗎!?”辛瑤說話時的語氣很不友好。處理完單飛的鼻子,辛瑤又拿出醫用消□□水浸泡過的紗布,把辛洛和單飛手上的血都擦拭幹淨。
整個過程,除了辛瑤和辛洛,其他人沒人在意單飛。看着單飛腫得越來越厲害的臉,辛洛很心疼,也很難過。她又瞪了一眼林轼遠,那位依然閉着眼睛,眉頭卻皺得更緊了。
晚上,裝甲車停在救助站門口時,單飛好像好多了。雖然臉還腫着,但是已經不疼得亂叫了。
“辛瑤姐姐,你這醫術了得啊。請收下小弟的感恩之情。”單飛下車後特意跑到辛瑤面前,向她鞠了一躬,也不管辛瑤已經表現出的對他的反感。
辛瑤走後,辛洛看着單飛的臉,問:“真的不疼了?看着還很嚴重。”
“沒事了。這不算什麽,我以前受過好多次比我這更重的傷,你看。”說着,單飛居然撩起了上衣,露出了肚子,那裏一道恐怖的刀疤橫在肚皮上。“還有這兒,這兒。多了。”單飛展示着自己的胳膊、腿等部位。
“好了好了,我不看了。”辛洛皺着鼻子,擺着手走向救助站。
“還有呢,這個地方差點兒要了我的小命……”單飛在後面轉着身體把衣領往下拉着,追着辛洛跑進了救助站。
“不看,不看。”進了救助站,單飛還故意拉着辛洛給她看自己的傷,辛洛一邊笑着一邊躲着。
“看看吧,哈哈哈,這都是我的戰績。”單飛大笑着。兩個人拉拉扯扯,完全不把別人放在眼裏。
辛瑤看見林轼遠的臉色已經黑得發紫了,攥成拳頭的手随時有可能擊出去。
“別鬧了,單飛小心你的傷口。”辛瑤沖兩個人大聲說着。
那兩個人這才停止了這種幼稚的打鬧。
辛洛先去清洗,出來後,坐在一角等着。
單飛從衛生間出來,直接去了充電樁,十幾分鐘後,單飛從上面下來,背起他的背包,走到辛洛身邊,俯下身,在辛洛耳邊悄悄說:“出來。”
辛洛沒明白,擡頭看着他。
單飛挑了一下他不怎麽腫的另一條眉毛,又拍了拍背包,說道:“走啊,出去。”
辛洛明白了,便站起來,跟着單飛走向了門口。
“去哪兒?”一個低沉的,很明顯在壓着怒火的聲音從右側響起。
單飛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轉身看着林轼遠,有些結巴地說道:“我,我們,去外面,呆會兒。”
“不許去!”林轼遠依然坐在地上,擡起眼看着單飛。那眼神,辛洛見過,那是殺死成百上千匹狼後的眼神。
天不怕地不怕的單飛,對林轼遠居然害怕起來。這麽嚴峻的場面,辛洛竟然,想笑。
但是,辛洛是誰,曾經她可以順從肖所長,可以心甘情願地在研究所度過一生。而現在,不同以往了,她心底深處的某些東西正在被悄悄地喚醒着。不願被束縛,不想被管制,無論對方是誰,無論是敵是友,沒人能阻止辛洛。
慢慢地,辛洛的眼睛,由平靜中帶着一點兒笑意,變成了冰冷,她直視着林轼遠,“我、們、要、出、去。”一字一句,聲音比表情還要寒氣逼人。
林轼遠的視線從單飛臉上轉向了辛洛,直接和辛洛對視着……
十幾秒鐘後,林轼遠敗下陣來。他收回了目光,重新坐下,低下頭,身上的霸氣不見了蹤影。
單飛見狀,拉着辛洛趕緊快步走向門口。
出了大門,單飛哈哈大笑說:“辛洛,也就你能治得了林轼遠。他誰都不怕,就怕你!”
“明天”看見他們兩人出來,趕緊站起來迎接他們。
辛洛坐到“明天”身邊,撫摸着它的鬃毛。每次見到林轼遠在自己面前敗下陣來,都不是件高興的事,甚至,還很難過。
單飛先從包裏掏出一小塊木板,然後鼓搗了幾下,小木板就變成了一個小方桌,他把小方桌放在一塊幹淨的平地上。
“你還帶着這個?”辛洛覺得單飛身上出現什麽都不奇怪,但是這塊小方桌還是太不可思議了。
單飛沒理辛洛,接着把一瓶紅酒拿出來,雙手小心奕奕地把酒放在小方桌上。
然後,又拿出兩個小酒杯,雖然同樣是折疊的,卻是很精致,金屬的杯身雕刻着很多細小的花紋。在外面黑暗中看不太清楚杯子的詳細樣子,在這種地方能有這樣漂亮的酒杯和……高檔的美酒,這種感覺,辛洛只是聽說過,真正嘗試的時候,還是覺得很美好。
最後,單飛拿出一個開瓶器和一塊放在密封袋裏的布。單飛先用開瓶器上面的刀在紅酒瓶塞上刮了幾下,然後,用布擦拭着瓶上的木塞和瓶頸,擦拭幹淨後,将開瓶器上的螺絲叉入了木塞中,旋轉了幾下後,伴着“噗”的一聲清脆的聲音,木塞被拔了出來。
單飛做這些動作的時候就像是在進行一種虔誠的儀式,雖然條件簡陋,他依然嚴格按照流程做着,一絲不茍。這種認真的狀态讓單飛像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辛洛,在這種時候,就別想太多,老話怎麽說來着,‘今朝有酒今朝醉’,我就是發現好酒之後,才感覺生活有了希望。來,嘗嘗。”單飛已經将兩個酒杯裏都倒了酒。
“你,能喝酒嗎?”辛洛看着單飛的臉問。
“沒問題,先不說這點兒小傷不算什麽,就算大傷,喝了這美酒後,也立刻就好了。”單飛已經把酒杯舉了起來。他搖搖杯子,然後把杯子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說:“條件不允許,但是,我已經帶了這種條件下最适合這種酒的杯子了,來,祝我們能夠活着。”說完,單飛呡了一口酒,那陶醉在酒中的表情,也感染到了辛洛。
辛洛從沒喝過酒,肖所長怎麽會給辛洛喝酒。雖然辛洛對酒也沒什麽渴望,但是,肖所長沒讓她做過的事情,辛洛現在都想嘗試一下。想看看其他人都在做着什麽,想做一做其他人做過的事情。
酒,并沒有想像中的好喝,哪怕是單飛口中所謂的“好酒”。
“哈哈哈,辛洛,你是第一次喝酒吧?別急,再試試你就品出這酒的好處了。”單飛又舉起杯,輕輕地碰了一下辛洛的酒杯。
一杯酒下肚,竟真的如單飛所說,辛洛已經漸漸品出了這酒的味道。酸澀的感覺依然存在,但是這酸澀中透着淡淡的甜,還有些苦,這些味道都很好地呈現在舌尖和口中,使得這酒不再酸澀,微甜中帶着香氣,酒在口腔中圓潤順滑,嗯,咽下去後,竟然還帶着些夢幻和不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