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然後, 趙恪又在傅采蘩的小臉蛋上吻了一下, 才帶着她往外去。
外頭停着一輛高大華麗的馬車,趙恪牽着傅采蘩一出來, 就準備往馬車上去。
可很快又察覺到有些不對勁,吹來的風也似乎夾雜着殺氣, 趙恪皺起眉頭望了望四周,見不遠處的牆角旁,有個衣着普通的男人站在那兒鬼鬼祟祟的。
夜色太黑, 趙恪看不見他的臉, 卻隐隐覺得這其中一定有問題。
驀然又聽見什麽聲音劃破了空氣。
趙恪的耳力極好,是多年訓練出來的,他絕對不會聽錯,是一支箭正以極快的速度射了過來。
一旁的帶刀侍衛都是受過訓練的,在猝不及防之時,仍然以極快的速度拔刀, 準備打落那支射來的箭。
砰!
是金屬相碰撞的聲音, 可把傅采蘩吓壞了。
順着箭射來的方向望去,趙恪愕然,怎麽是廣寧長公主?這麽冷的天, 她跑到這兒來做什麽?
廣寧長公主慢悠悠收起了箭,臉上分明還是怒意。
今天那蕭世俨聽說傅采蘩出宮來了,就偷偷趕來看看她,今天不巧蕭蕙蕙生病了,而蕭世俨卻說小病一樁, 沒什麽的。
在他心裏,傅采蘩比蕭蕙蕙還要重要,這個廣寧長公主實在不能忍。
她心裏的積怨,也在今天突然爆發了,所以不顧一切提着弓箭過來,準備一箭射死傅采蘩算了。
趙恪警覺地望着廣寧長公主,将傅采蘩護到了身後,又憤憤道:“來人,将這個女人抓起來。”
趙恪不管她是因為什麽理由而來,她做出這種事,他就要秉公執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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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
趙恪臉色冰冷道:“你意圖不軌,想要謀害本太子,便是鬧到父皇那兒,他也一樣有理由判你個死罪。”
侍衛們很快舉着火把圍上來,将廣寧長公主給重重包圍起來。
趙恪不再顧着她,而是抱着傅采蘩上了馬車,兩個人揚長而去。
本以為将這件事告訴皇帝,讓他老人家處置就算了,哪料到走到半路,趙恪覺得很不太平。
因為傅采蘩的肚子突然疼了起來。
趙恪見她的臉色很不好,整個人因為疼痛而顫抖個不停,匆忙扶住她,驚惶道:“蘩蘩,怎麽了?”
傅采蘩嗚咽着說道:“我肚子疼。”
“該不會吃壞肚子了吧?”
“不知道。”傅采蘩緊捂着肚子,疼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肚子裏有一種翻山倒海的感覺,疼得不得了了,好像還要裂開了。
趙恪見狀,更感驚惶,現在在半路的,上哪裏去尋太醫?只得讓馬夫快些趕馬,好早點回宮找太醫。
馬夫聽了命令後,揚起長長的鞭子,趕着這匹膘肥體壯的棗紅馬往前方去。
“蘩蘩,你堅持着點,馬上就能見到太醫了。”
傅采蘩緊捂着肚子,臉上的神情各種扭曲,她撲在趙恪的懷裏,嗚嗚哭個不停。
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麽了,她活了這麽大,從來沒有這麽疼過。
她的眼淚嘩啦啦地落下,很快将趙恪的衣裳弄濕了一大片,嗚咽的聲音軟軟糯糯,聽着別提有多讓人心疼了。
馬蹄噠噠,跑得飛快。
很快抵達了皇宮。
趙恪抱着傅采蘩下了馬車回去,又吩咐崔公公趕緊去找太醫。
太監宮女們見二人回來,是這麽個情形,吓得匆忙開門、點燭、鋪床,忙活來忙活去。
在宮女的幫助下,趙恪将傅采蘩放倒在鋪好了的床上,又緊握着她的手安慰道:“沒事的,沒事的,蘩蘩……沒事的……”
趙恪緊皺着眉頭,想來想去,也不知道傅采蘩這是怎麽了,照理說今天的菜他也吃了,可他就一點事都沒有。
說肚子吧!
肚子裏的孩子才七個月,一直好好的,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的吧?那問題到底出在哪裏了?
很快,好幾個太醫趕了過來,急匆匆的,個個神色驚惶。
趙恪見了,立馬站起身,迫不及待地将太醫拉過來給傅采蘩診脈,“快!快看看蘩蘩這是怎麽了。”
“是。”
一老太醫在傅采蘩床頭坐下,準備診脈。
而趙恪見傅采蘩的雙手都緊捂着肚子,汗水直流,覺得心疼極了,又很快拉過她的一只手,道:“蘩蘩乖,不要亂動,讓太醫給你診脈。”
傅采蘩嗚咽着,涕泗橫流的,難受得不得了。但還是聽趙恪的話,乖乖将手腕伸了過去。
這老太醫伸出兩指,給傅采蘩診脈,片刻後神色驚惶地拱手道:“太子妃這是要生了。”
趙恪愣在那兒,覺得不可置信。
“才七個月,怎麽就要生了?”
“老臣來不及跟您解釋,現在快些找穩婆來接生吧!”
四周的人聽了,紛紛忙碌起來。
很快這個消息像長了翅膀,傳遍了皇宮。
皇帝和李淑妃本已經歇下了,一聽這消息,哪還有半點睡意呢?匆匆披上衣裳趕過來看看。
兩人來的時候,見裏頭燈火通明,穩婆什麽的都已經到了,太醫、太監、宮女等一大堆人守在門外,看起來情況緊急。
李淑妃在衆多的身影中,找到了趙恪的影子,匆忙将他拉過來詢問,“恪兒,這怎麽回事啊?蘩蘩肚子裏的孩子不是只有七個月嗎?怎麽就要生了?”
“母親……”趙恪望着母親,也覺得驚慌失措的,“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今天我和蘩蘩回來,走到半路她說肚子疼,然後……然後回宮來看了太醫,太醫說是要生了。”
“怎麽會這樣啊?”
趙恪又慌張道:“母親,那些穩婆不讓我進去,怎麽辦啊?”
李淑妃蹙着眉頭想了想,道:“那你就在外面站着啊!女人生孩子,男人是不能看的。”
皇帝也覺得十分驚惶,迫切問道:“恪兒,今天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蘩蘩今天有什麽異常嗎?”
趙恪想了想,今天一整天都特別平靜,沒什麽異樣的。
唯獨後來遇上廣寧長公主之後,傅采蘩半路就喊肚子疼了。
于是,趙恪将這件事與父母說了。
李淑妃分外氣憤,“蘩蘩還懷着身孕,刀劍無情啊!長公主怎麽能……蘩蘩定是受了驚吓,所以才七個月就……”
皇帝也覺得很氣憤,暗想着如若蘩蘩和肚子裏的孩子出了什麽意外,他決不能放過任何一個有過之人。
裏頭,很快傳來了傅采蘩的叫聲和哭聲。
趙恪驀然向前邁了幾步,做勢就要沖進去。
李淑妃眼疾手快地拉住他,又不悅地訓斥道:“你好好站在這兒,別添亂的。”
趙恪望向母親,神色分外驚惶,又十分不解道:“這怎麽是添亂呢?蘩蘩哭成這樣,我要去看看她。”
“恪兒啊!你就聽你母親的話吧!站在這兒好好等着。”
皇帝畢竟是過來人,所以很理解趙恪的心情。
他便是進去了,又能幫什麽忙呢?只會徒增麻煩罷了。
趙恪聽父母都這麽說,只得止住了步伐,站在那兒等候着。
皇帝和李淑妃也站在那兒,陪着他等待着,覺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好難熬啊!
焦灼地等了一個時辰後,見裏頭的傅采蘩還是哭喊個不停,趙恪不耐煩了,憤怒道:“那些個穩婆都是飯桶嗎?”
皇帝勸道:“恪兒你冷靜點,這些個穩婆經驗豐富,絕對不會有事的。”
李淑妃也跟着勸道:“是啊!現在不過過了一個時辰,你也別太焦急了,想當年我生你弟弟的時候,可是疼了足足三個時辰。”
趙恪微微冷靜下來,才想起是有這麽回事。
當年母親生弟弟的時候,可是疼了很久很久,再想想現在的弟弟這麽淘氣、不聽話……
趙恪又心想,如果他和蘩蘩的孩子敢像六弟弟那樣淘氣、不聽話,若是女孩子便算了,若是男孩子,他非得拿着棍子去打一頓不可。
又過了一會兒後,李淑妃勸道:“皇上,我看蘩蘩一時半會兒還生不出來,外頭風大,你還是先回去歇息吧!”
皇帝搖搖頭,道:“你們都在這兒等着,朕怎麽放心回去?”
李淑妃聞言,又勸道:“我們明天可以補覺,而皇上明天還要早朝,還要批閱奏章,日理萬機的,如果耽誤了國事可不好。”
皇帝又望了趙恪一眼,猶豫不決的。
趙恪想了想,也跟着勸道:“父皇就回去吧!這裏有我和母親看着,若蘩蘩生了,我們一定及時告訴您。”
皇帝思量了片刻後,點了點頭。
待皇帝走遠了以後,李淑妃和趙恪又守候了一段時間。
趙恪真心覺得這每一分每一秒都格外漫長,讓他好難熬啊!陪着蘩蘩長到這麽大,他好像從來沒聽她哭得這般撕心裂肺,
這一回一定很疼吧!
“母親,您當初生我的時候,也是這樣嗎?”
李淑妃回想起過去,微微點了點頭,道:“雖說過去了二十多年了,但我始終忘不了,生你的時候,那種感覺……我覺得好像有人拿着刀往我肚子上捅,捅了幾百幾千下,真的是痛不欲生。”
趙恪望着母親的臉龐,眼眶微微浮起了淚水,卻又很快被他強行擠回去了。
拿着刀往肚子上捅?
那得多痛啊?
趙恪又默默握緊了拳頭,暗想以後如果六弟弟敢不聽話,他一定要将他拎起來揍一頓。還有他和蘩蘩未出世的孩子,他一定會教育孩子好好孝順蘩蘩的。
懷孕幾個月的小心呵護,再到臨産時的痛不欲生,做母親的,都太不容易了。
月亮升到了中天。
屋子裏的傅采蘩卻還是老樣子。
趙恪擔憂急了,乞求母親進去幫她看一看,李淑妃卻搖搖頭不答應。
去看什麽呢?聽着這聲音,就知道還沒有順利生下來,沒必要進去查看。若去看了,必當徒增憂慮。
一直等到了天亮,天邊露出了瑰紅的光芒,才有一個宏亮的嬰兒啼哭聲從屋子裏傳了出來,響徹了皇宮。
好響亮的啼哭聲!
不像是虛弱的早産兒,倒像是個十足健康的寶寶。
另外,李淑妃猜測是個男孩吧!否則哭的聲音不會這麽宏亮。
趙恪則三下兩下沖到了門前,等待屋裏人的動靜。
很快,李淑妃也上前去,瞧見有個宮女打開了門,告知他們母子平安。
兩人舒了口氣,往前幾步去看看,緊接着又見穩婆将剛剛生下來的孩子包裹好,送過來給他們看。
李淑妃接過來,是個男孩,皺巴巴的,一點也不好看呢!
而趙恪看了幾眼後,又很快趕去床前看看傅采蘩。
伸手挑開朦胧的床帏,趙恪望見傅采蘩躺在床上,緊緊閉着眼睛,臉色泛白,額頭還流淌着豆大的汗水,一副疲态。
後頭的太醫見他這般焦急,便告知他,傅采蘩沒有事,只是太累了睡着了而已。
趙恪點了點頭,又命宮女們拿來熱水和毛巾,然後親自給傅采蘩的額頭擦了擦。
沒一會兒,李淑妃走了過來,為了不打擾傅采蘩休息,她已經把孩子交給了嬷嬷。
“恪兒,蘩蘩一夜未眠,現在很累了呢!你別打擾她。你昨夜也一宿沒合眼,去睡一覺吧!”
趙恪想了想,點點頭道:“嗯。”
離去前,趙恪俯下身子,在傅采蘩的額頭吻了一下,然後起身離開,走了幾步後望見抱着孩子的馬嬷嬷。他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孩子的小腦袋。
寶寶的頭發很稀疏,眼睛緊緊閉着,那皺巴巴的模樣,看着的确不好看,不過眉眼間與他也明顯有幾分相似了。
這就是他和蘩蘩的寶寶。
趙恪緩緩收回了手,最後才往外去。
李淑妃也是一宿沒合眼,不過她一點睡意也沒有,第一次做祖母,哪還有心思睡覺?
她叫馬嬷嬷好好照顧着孩子,給孩子穿多點,免得凍着了,畢竟是早産兒,身子多少是比足月出生的孩子差些的。
最後她又邊往外走,邊說着讓皇上過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