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皇帝下了朝以後就汲汲皇皇地趕來, 走到半路又讓小太監去傳廣寧長公主和蕭世俨入宮, 他要好好質問二人的過錯。
與李淑妃碰面以後,皇帝才知道了情況, 可高興得不得了。
“朕的皇位,連帶着下下任的皇位, 都有繼承人了。”
瞧着皇帝眉開眼笑的,李淑妃邊走邊笑道:“皇上,瞧把您高興的。這下下任皇帝誰來當, 還得賢能者居之啊!”
皇帝想想也是, 想當初所有人都對趙承祖抱了極大的期望,結果他卻從天之驕子淪為了一灘爛泥,說回來還是挺惋惜的,但願恪兒和蘩蘩的寶寶別這樣了。
過去了以後,皇帝接過馬嬷嬷手中的孩子,抱在懷裏哄啊哄的。
小小的人兒, 可讓他喜歡得不得了。
“朕記得, 當年恪兒剛出生的時候,也是這麽小,這麽皺巴巴的。”
“是啊!”
李淑妃也記得, 當年皇帝抱着剛出生的趙恪,可是笑開了花的。
皇帝抱着抱着,覺得都不想松開了,沉浸在其中,直到有太監來報, 說廣寧長公主和蕭世俨被帶到了。
皇帝的臉色微微沉了下來,将懷中的寶寶交給了李淑妃,憤憤道:“他們可來了呢!朕現在就去見他們。”
李淑妃道:“現在蘩蘩和寶寶都沒事,皇上可別太生氣了,免得氣壞了自個兒的身子。”
“朕知道。”
皇帝趕去了禦書房,廣寧長公主和蕭世俨都已經等候在裏面了。
兩個人的臉色很難看,肯定已經吵過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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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麽蠢事?就憑你謀殺太子這件事,朕便可以判你個死罪。”皇帝一進去,就沖着廣寧長公主咆哮如雷。
廣寧長公主倒是臨危不懼的,“我沒有想過謀殺太子,也沒想過讓誰死,我就是想做點事,給蕭世俨一點警示而已。”
皇帝緊皺着眉頭,死死瞪着廣寧長公主的臉,憤怒道:“警示?你知不知道蘩蘩因為你的舉止,昨夜受了驚,才七個月就生了。”
“蘩蘩生了?”蕭世俨原本想盡量保持沉默的,可一聽這話,馬上就不能淡定了。
如果他沒記錯,蘩蘩肚子裏的寶寶才七個月吧?怎麽就生了?早産的孩子多半養不活,那……
“她沒事,孩子也沒事。也幸虧沒事,否則的話,朕讓你們兩個人的腦袋都搬家。”
廣寧長公主淡淡一笑,皇帝也只是說說而已的。
“笑?你還笑得出來?你知不知道你都做了多蠢的事情?就算蘩蘩和寶寶沒事,可你涉嫌謀害太子一事,朕就足以判你個死罪。”
皇帝越說到後面,越是咆哮如雷。
長公主臉色不變地聽着,淡淡道:“皇兄你還記得嗎?我手上有父皇所賜的免死金牌。”
先帝還活着的時候,就對廣寧長公主寵愛有加。
先帝很了解女兒的性子,怕自己駕崩後她會闖出什麽大禍來,所以特地賜下了免死金牌。臨終前還囑咐皇帝,無論廣寧長公主犯了什麽錯,都不得要她性命,奪她富貴。
皇帝想到這兒,忍不住嘆氣。
他雖然殺死過兄弟,算不得什麽好人,但卻是個實打實的孝子,對父親唯命是從。更何況先帝的遺诏,他若不遵從,大臣們也必然會冒死進谏。
皇帝氣憤地捶了捶桌子。
蕭世俨望見這一幕,暗自思量了一下,道:“皇上,微臣有話說。”
“說。”
“微臣請求辭去一切職務,另外,還請求與廣寧長公主仳離。”
話一出口,皇帝愣在那兒。
一直臨危不懼的廣寧長公主也瞬間驚惶起來,猛然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麽?”
仳離?
蕭世俨是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男人,她雖然很惱怒他惦念着傅采蘩的事情,但她一點也不想和他仳離呢!
蕭世俨拱手,語氣鄭重道:“從一開始娶廣寧長公主,便不是微臣所願,實乃父母所逼。微臣曾與父母抗争多日無果,只好做了個孝順的兒子,遵從父母的意思與長公主成婚。卻未料長公主心思歹毒到如此地步,微臣思慮了一夜,已經心灰意冷,寧願舍棄這錦繡前程,也不願繼續和她過下去。”
“不……不要……”
對廣寧長公主來說,她什麽都不缺,可是蕭世俨這樣的男人,找遍整個天下也找不出第二個了吧!
她癡迷于他俊美無俦的外表,溫和又不失堅決果斷的性子,還有他的人品種種,皆是無可挑剔的。這樣的男人,一旦失去了,這輩子都找不到相似的了。
“我不要和你仳離。”
皇帝見狀,沉思了片刻,輕嘆了口氣。
想當初先帝彌留之際,可是拉着他的手,不停囑咐他要照顧好廣寧長公主,皇帝也是答應了的,所以這些年來才會對廣寧長公主處處留情,處處照顧。
她有多喜歡蕭世俨,皇帝是知道的,聽說她在蕭世俨面前為表誠心,曾對天發誓非他不嫁,否則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回過神來後,皇帝也覺得束手無策,道:“仳離一事,你們自己回去商量吧!”
言罷就丢下二人,離開禦書房了。
廣寧長公主和蕭世俨回府了,一路上一直沉默着。
廣寧長公主其實很想告訴蕭世俨,她不想和他仳離,她真的知道錯了。可是她向來心高氣傲的,猶豫了好久也沒把這話說出口。
很快,鎮北侯知悉了此事的來龍去脈,心急火燎地趕過來勸說。
見廣寧長公主嗚嗚啼啼的,便讓夫人先和廣寧長公主溝通溝通,然後提着蕭世俨出了門。
到了外頭,鎮北侯張口就對着蕭世俨破口大罵,“你知不知道你今天都做了什麽蠢事?能夠娶上廣寧長公主,能夠做這麽大的官,那是多少人幾輩子修不來的福氣,你怎麽就不知道珍惜呢?”
父親的勢利眼,蕭世俨早就見識過了。
他輕嘆了口氣,道:“爹,您為什麽非要認為,我跟廣寧長公主過日子,就會前途無量?廣寧長公主刁蠻跋扈,皇上也并沒有多麽喜歡這個妹妹。”
鎮北侯聞言,憤憤地準備開口。
又聽蕭世俨打斷道:“我和廣寧長公主過日子,經常受她的氣,爹,這些您都知道嗎?若說前途,我只要和蘩蘩處好父女關系,日後也一定會前途無量,爹您又為什麽非得阻止呢?”
鎮北侯一聽說“蘩蘩”二字,臉色飛流直下三千尺。
“蘩蘩現在做了太子妃,我和蘩蘩處好父女關系,以後就是國丈,到時候高高在上的,誰敢給我臉色看?”
鎮北侯聞言,冷笑一聲,非常不屑地說道:“去你個國丈!少做夢了!她現在是太子妃,誰知道過幾個月後,她又是什麽?像這種沒有家世,來歷不幹淨的女人,大臣們會同意她當皇後嗎?朝堂上多少人盯着那皇後之位,像傅采蘩這種,遲早也就是炮灰的命。”
“爹,我知道您看不起蘩蘩,我無話可說。不過我一直都相信,蘩蘩一定有那個福氣,能當上皇後,到時候爹您就該後悔沒早日讓兒子去巴結蘩蘩。”
鎮北侯聞言,分外不屑道:“我呸!蕭世俨我告訴你,不可能有這一天的,我也不可能會後悔。”
蕭世俨道:“那爹,我們就走着瞧吧!”
鎮北侯震怒。
很快,一個婦人從屋裏頭出來了,正是蕭世俨的母親。
“你爹說這些話也是為了你好。對了,你可千萬別進去跟長公主說和離的事情,長公主的心情很不好……”
下一秒,鎮北侯指着蕭世俨的鼻子,臭罵道:“蕭世俨你給我聽着,你要是敢跟長公主提離異的事情,我第一個沖過來打斷你的腿。”
這婦人也點點頭,道:“是啊!我只認長公主是我的兒媳,蕙蕙和晴晴是我的孫女,你說蕙蕙這些天身子很不好,舊病複發的,你也不知道多陪陪女兒,整日折騰這折騰那的,我瞧着都憂愁死了。”
蕭世俨輕嘆了口氣。
蕭蕙蕙身子很不好,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毛病,便是全京城最好的大夫,也說了她活不過十五。
他有心想幫,卻無能為力。
偏生最近又折騰出那麽多事,讓蕭蕙蕙知道了,肯定會更加血虛氣郁的。
蕭蕙蕙此刻正躺在床榻上,十分虛弱。
一旁坐着的是她的妹妹蕭晴晴,弟弟蕭寶湛。
這場大病來得太突然了,今天好多個太醫趕來看過,說她是舊病複發,回天無力啊!
蕭晴晴嗚嗚啼哭着,“姐姐,你不能死啊!你若是死了,我們怎麽辦?爹爹和娘親吵得很厲害,好像是說要離異。他們離異了,肯定也就不要我和弟弟了,到時候怎麽辦啊?”
年幼的蕭寶湛也流着淚水,覺得難受極了。
蕭蕙蕙緩緩睜開了眼睛,父母的事情,她已經聽奶娘說過了來龍去脈,都是那傅采蘩害的。
蕭蕙蕙握起了拳頭,又虛弱又氣憤道:“我聽說都是那傅采蘩害的,反正我快要死了,就拖她一起死吧!”
蕭晴晴點點頭,道:“我也巴不得傅采蘩去死呢!可是怎麽才能拉她一起死呢?”
蕭蕙蕙道:“我想辦法,約她出來見一面,然後一刀捅死她。她既然害得我們家不得安生,害得我們父母吵着鬧着不得安寧,我就要拖着她一起死。”
蕭晴晴想了想,臉上露出和年紀不符的鄭重與莊嚴,道:“我聽奶娘說,傅采蘩剛剛生了孩子,她要坐月子呢!近段時間肯定不會出宮的。”
蕭蕙蕙虛弱道:“她不出宮,那我就想辦法進宮去找她。爹娘近段時間一定還會進宮的,我也一定能說服他們……帶我入宮……到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