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不用陪你媽媽嗎？”黎昔嫣然巧笑，唇邊漾起的小小梨渦讓顧簡信忍不住想伸手戳一戳。
“她在開會，所以我趁空溜出來一會兒。”顧簡信語氣溫柔。
“下去走走不？”
“好。”顧簡信輕輕揉揉她的頭發，把她脖子上的圍巾整理一下，今天雖然出太陽了，但是還是有些寒氣在。
在他們走下去後，躲在角落裏的林芳玉才慢慢走出來。
看着兩人并肩而行的背影和顧簡信看黎昔時那柔軟得快出水的眼神，她的心裏就止不住一陣陣地鈍痛。
林芳玉從開學第一天見到顧簡信以來，就喜歡他了。多少次夢裏，她都是他唯一的女主角，可現實卻是那麽諷刺。她不過只是一個醜公主，一個得不到王子喜歡的醜公主。
她得不到顧簡信的喜歡，可黎昔憑什麽就能得到！這不公平！
她如行屍走肉般靠着冰冷的牆壁走到七班教室外，通過窗戶看到在黎昔的位置上坐得端正的黎應虎，心裏某個念頭萌發成型了。
黎昔和顧簡信走到了運動場下面，這裏人比較少一點，清靜。
冬日的寒風與暖陽相融合，有一種異樣的舒服。運動場旁的常青樹也窸窸窣窣地慢慢飄落着葉子，或是枯黃，或是深綠。這個時節已經沒有蟲鳴與鳥語，連不遠處教學樓中人聲的喧嘩也被拉長稀釋。
他們兩個并肩走着，連手都沒有牽，卻很親昵。
顧簡信時不時轉過頭看她，常常只能看到頭頂，偶爾也能看到她光滑的額頭和翹長如蝶翼的睫毛。那睫毛顫顫地，像一把小刷子，刷在他的心上，癢癢地，讓人想輕輕地吻一下。
原來看一個人也會看上瘾的，越看他的心裏的某種沖動越激烈，想親她一口，可這種事情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開了這個頭，以後就更難克制住自己了。
顧簡信搖搖頭，艱難地把腦子裏越來越旖旎的想法抛開。
這時，迎面走來一對情侶，他們牽着手，一點也沒有忌諱。
男孩子中等身高，身板倒是很壯實，斜歪着頭認真地聽身邊女孩子說話。那個女孩子的臉蛋只有巴掌大，眉眼溫柔，身子微微靠在男孩子身上，長長的黑發披在男友的臂膀，小鳥依人。
“嘿！黎昔。”男孩子看到黎昔和顧簡信叫住了他們。
黎昔認識他，他也是七班的，叫尹為，但是這一世他們并沒有什麽交集。
她記憶中，他們上一世是有交集的，但是她那時候有些“狗眼看人低”，看不起尹為。
“我們是同個小區的，我也是剛才我爸和你爸聊天的時候才知道的。”尹為說着，憨厚地撓了撓後腦勺。
“是嗎？這可真巧！”黎昔淺笑着回答。
可這件事黎昔上一世就知道了。尹為一家是一年前搬進他們小區的，他爸是混社會的，沒什麽正經工作，媽媽幫人打零工，尹為又不是正經考成績進迪展的，所以上一世的黎昔根本就不想鳥他。偶爾，尹為來找她聊天的時候，她也是擺着一張不屑的臉，語氣裏滿是不耐煩。尹為也不笨，久而久之也不再靠近黎昔了。
這一世，抛開一切亂七八糟的偏見後，黎昔覺得他其實也是一個很好的人，可以相交。
“那是你男朋友吧！”尹為向顧簡信努努嘴，然後驕傲地擡起和女友緊握的手說：“這是我女朋友，齊鳶。”
黎昔禮貌地向齊鳶點點頭：“你們站在一起還挺登對的。但是，他還不是我男朋友。”黎昔指指顧簡信。
顧簡信臉上的表情一緊。
尹為“哈哈”一笑，半開玩笑似地說：“這麽看兄弟你的火候還不夠嘛！”
尹為的語氣開始滲入炫耀的因素：“我和小鳶在初中的時候就在一起了。那時候被老師發現了，請家長。剛開始的時候家長都不怎麽同意，後來也不反對了。”說完他還不忘親一口身邊的嬌滴滴的小女友。
黎昔：……
顧簡信：……
他們終于知道被人随意賽狗糧的痛苦了。
家長會開完了，林芳玉看黎昔還沒回來，于是很乖巧地走近黎應虎，假裝不經意地撞到他。
“啊！叔叔，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林芳玉一臉可憐相。
“沒事。”黎應虎一向不拘小節，自然不會把這樣的小事放在心上。
“真的對不起，對不起。”林芳玉一邊道歉一邊鞠躬，聲音中還有些哭音。
“真的沒事，你不用這樣。”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真的沒事。”黎應虎覺得有些奇怪，這孩子怎麽就揪着這點小事不放呢？
林芳玉還有些糾結着要不要把話說下去，所以猶豫着不肯放黎應虎過去。
這時，她眼角的餘光看到黎昔的身影，連忙擡起頭，對黎應虎說：“叔叔，謝謝你！你是黎昔的爸爸吧！”
“是啊！”黎應虎現在更是一頭霧水了，這話題轉得有些生硬啊！
林芳玉緊張地咧開一抹不自然的笑：“叔叔你真有福氣，黎昔的成績那麽好，連她的男朋友都那麽優秀。”
林芳玉語無倫次地說完這句話就像逃似地離開了。
黎應虎一臉古怪地留在原地，他女兒的男朋友？昔昔什麽時候交男朋友了？
“爸，你怎麽了？”黎昔從外面走進來。
黎應虎端詳了一會女兒清秀的臉蛋，仔細地觀察着她臉上的每一絲表情。
昔昔她的表情神态的确與之前有些不同了。臉色雖然平淡，但是眼角間藏有絲絲小幸福，唇邊帶有柔意。
昔昔不會真的談戀愛了吧？！
“爸？”黎昔被爸爸這樣盯着有些不舒服。
“啊？沒，沒事。這會開完了應該可以走了吧！”
“可以了。”學校開家長會的時間選得很好，在周五的下午，一開完會，家長就可以帶着學生回去了。
林芳玉跑出教室，躲到一個角落裏，捂着嘴，蜷縮着身子。她的心跳急促，有些後怕，又有些痛快。這樣不懷好意的事情，她很少做，所以她覺得現在複雜的心情有些陌生。
這種事情以後做多幾件就不怕了，這件事也不算什麽，林芳玉這樣安慰着自己。
她放開捂着嘴的手，彎起顫抖幹裂的嘴唇，露出一個慘白的笑。
林芳玉一步一步離開那個角落，看見自己的媽媽正在找她。
“芳玉，你剛才去哪了？”林媽媽的語氣有些急。
“我剛剛去衛生……”
林媽媽沒等她回答完就拿着班主任發下來的成績單，開始責罵：“你看看你考的是什麽成績？你在學校都不認真學的嗎？你看看你現在的成績和你初中時的成績差了多少！”
林芳玉被這樣劈頭蓋臉地罵得心慌了，急急忙忙随便找了個借口：“高中的知識和初中的知識不一樣，高中的知識比較利于男生學……”
“那你們班的黎昔怎麽就能考全班第一！”
“……”怎麽又是黎昔？！林芳玉苦笑，低下頭去承受林媽媽後面的訓話。
開着車的黎應虎心裏還在想着那件事，車裏的暖氣開着，烘得他有些心焦焦。他看了眼坐在副駕駛座的黎昔，有些艱難地開口道：“昔昔啊！你男朋友對你好嗎？”
黎昔摘下耳機，淡然地轉過頭看向黎應虎，一臉坦誠地回答：“我沒有男朋友啊？”
是的，她沒有男朋友，顧簡信還不算是她的男朋友。
黎應虎掃了幾眼女兒臉上認真的表情，不像有假，才“哦！”地應了一句。
“沒有男朋友好啊！你現在還在讀書，交那麽快男朋友不好，耽誤學習。而且你們還小，一個控制不住就容易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黎昔耐心地聽他唠叨完，才不鹹不淡地問出那句：“不知道是誰和你胡說八道的？”
黎應虎被她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搞得有些心虛：“就……就是一個同學。長得瘦瘦小小的，披散着頭發，戴着粉紅色框眼鏡，看起來挺怯……啊，不是，是挺文靜的。”
黎應虎的形容和黎昔腦海中的某個形象重合，她慢慢地躺倒靠背上，戴上耳機，嘴角帶着淺淡的笑意：“爸爸，你一直是個粗中有細的人，很多為人處事的道理都是你教我的，包括怎麽看人，怎麽分辨真假。”
黎應虎有些不太好意思：“我這不是防備一下嘛！再說你那麽優秀，我也是怕呀！我精心養了十幾年的水嫩嫩的大白菜總不能讓豬給拱了……”
黎應虎心裏的懷疑這時已經消得差不多了，比起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女孩，他還是更傾向于相信自己女兒的。這樣仔細一想，那個女同學的前言不搭後語，的确有些問題，說不定她實在嫉妒昔昔，想挑事呢！自家昔昔那麽優秀！
不過他回去之後還是要找個老先生算算昔昔的桃花，要是有過早開的桃花，及早給掐了，別變成桃花孽才好。
昔昔還小。
“下周一再去一天就放寒假了吧！”黎應虎稍稍轉移了一下話題。
“嗯。只要下周一去學校領個寒假作業就放假了。”黎昔微微低下頭，裹了裹身上黑色的羽絨服。
“那你寒假還去跳舞嗎？”
“去。”
“那麽冷了……”
“我不想半途而廢，跳舞這種事情過久不沾，身體會生鏽的。那就白學了，而且我也沒學得多好。”
“……那好吧！”
“這可是一種很好的鍛煉身體的方式呢！你看我現在的身體素質不是比以前好很多了嗎？”黎昔咧開嘴，露出閃亮亮的大白牙。
“嗯，好，爸爸支持你！”某女兒傻瓜就是無法抵抗黎昔這樣燦爛可愛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