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南方的冬天濕冷，寒氣容易穿過衣服透皮入骨，幸好有春節的熱鬧沖淡一些寒氣。
關掉與顧簡信的QQ聊天後，黎昔穿上今年新買的幽藍色羽絨服背上個小包出到客廳。
爸媽已經把年貨準備好了，堆在門口。
黎往正捧着媽媽的手機，窩在沙發上，玩游戲。
黎昔過去拍了一下他的腦袋，把他擠到沙發的一個角落裏。
“姐……”
“過去。”
“你怎麽那麽霸道啊！”
“是你該尊老愛幼。”
……
兩姐弟還在拌着嘴，黎應虎寧挽就從主卧裏面走出來了。
“好了好了，差不多就出發去外婆家吧！今天你們外婆家可熱鬧了，你們還有幾個表姑婆也回去了。”寧挽整理了一下頭發，招呼着老公和兩個孩子來拿東西。
黎應虎的力氣不小，黎往也是個半大的孩子了，他們兩人就可以把所有年貨拿完了。
寧挽招呼着女兒：“我們家兩個男人夠頂用，就不用我們兩個女人出力了。”
“媽~”黎往一臉哭相，“這未免有點太不公平了。”
“你是男孩子糙點沒關系，你姐是女孩子，得嬌嬌地養着。”
“……”黎往。說好的重男輕女呢？
黎昔的外公外婆家在鄉下，路途卻不算太遠，只要半個小時的車程就到了。
黎昔的外婆是個很溫柔的人，身子看起來有些單薄但是很能幹。外婆在門口一看到他們幾個到來，邊笑着走出門去迎他們。
“外婆好！”黎昔乖巧地問好。
黎往被黎應虎大力拍了一下背後反應過來也向外婆問好：“外婆好！”
“好好好，都好！”外婆笑着點頭。
她看了看一旁安靜地微笑着的黎昔，心裏有些詫異，自己這個寶貝外孫女怎麽變得那麽安靜了，就半年而已。
“快進來吧！”外婆招呼着他們進來。
一進院子，就發現院子裏已經坐着許多人了。
“寧挽回來了！”
“這是你的一對兒女吧！長得真好！”
他們一進來，那些熱情的親戚已經開始搭話寒暄起來了。
“是呀！是呀！今天倒是我們來晚了。”寧挽笑着回道。
一個長得高高瘦瘦清秀斯文的年輕男人，看到黎往手裏還捧着那麽多東西，起身走近把東西接過來。
“诶呀！阿原不用了，小往他能拿的。昔昔，小往，這是你榮表姑婆的兒子，阿原表叔。”
“阿原表叔好！”
阿原已經把黎往手上的東西接到手上了。
“表姐你不用跟我客氣。”他再看看黎往黎昔：“這兩個孩子很乖哦！”
說着他便捧着東西往屋裏走。
外婆家的房子是一幢五層的洋樓，不算小，房間什麽的都很多，還有一個寬敞的半水泥院子，一半是水泥，方便晾曬谷物也方便人休息，另一半還是泥地的院子，種着一些菜蔬，還有一個不小的瓜棚，就算現在是冬天，那裏也不顯孤寂。
一圈兩米高左右水泥牆把院子圍起來，連到房子的兩邊。水泥牆開的那個口就是大門了。
寧挽先帶着黎昔黎往去見了外公，然後再帶着他們給院子裏的那些親戚拜年問好。
黎應虎則是和黎昔黎往的那兩個舅舅侃起來。
“這是榮表姑婆。”
“榮表姑婆好！”兩姐弟異口同聲。
寧榮笑得眼眯成一條線：“好好好！”然後給他們各塞了個大紅包。
“這是你們芳表姑婆。”
“芳表姑婆好！”
寧芳也給了他們紅包。
她笑眯眯地看着長得亭亭玉立又沉穩安靜的黎昔，道：“昔昔長大了就變得文靜了啊！之前可愛說話了，熱熱鬧鬧的，就是不怎麽喜歡問人，怎麽上了一學期高中性子就變了，是不是在迪展過得不好啊？本事不夠，去那樣的地方混的确是難出頭，性子變得柔順點也好。”
此刻寧挽臉上的笑就沒那麽多熟絡，換成禮貌性笑容後：“孩子總要長大的嘛！上到高中學習任務重了，心思多放在學習上，也就不愛鬧騰了。”
這個芳表姑婆一直不是什麽省油的燈，從前還沒嫁出去的時候就一直各種為難性格溫順的嫂子，也就是黎昔外婆。嫁出去後有事沒事就和各親戚家各種争各種比，和誰都要争個高下。
寧芳的親孫女和黎昔是同一屆的，雖然黎昔沒能考上最好的興華，但是芳表姑婆的孫女在考試中也失手了，而且失手得更慘，沒考上重點高中，只能去一個升學率一直不高的普通高中。
雖然黎昔之前的性子的确如她所說不是很好，但是她最後一句話确實過分了。
就連黎往也聽出了她話裏的不懷好意，他笑着對寧芳說：“是呀！我姐在迪展混得的确不怎麽好，這個學期考試一直都只能勉強保持在年級前一百，只有在期末的時候進了前五十。迪展每年只有七百個能考上一本的，也不知道我姐這個成績還能不能上985，也許只能随便上個211了。不過也比在普通高中好一點吧！在普通高中可能連一本都沒有呢！”
黎往一頓話噼裏啪啦地說下來，讓黎昔心裏直發笑，這小子還真不愧自己一直那麽用心地欺負着。
寧芳被說得臉色有些發青她轉頭看了看寧榮，發現自己的這個好姐妹正在憋笑。
一想到自己兒子讀書連初中都沒讀完就回家種田，現在孫女又只上了個普通高中，而寧榮的兒子則從大學讀到了博士，現在連寧挽的孩子也壓了自家一籌，寧芳的心裏就更恨了。
“哼！寧挽，你這孩子教得還真不怎麽樣，長輩在說話他怎麽就随便插嘴了。”
黎往裝出一臉驚訝的樣子：“我以為表姑婆不是和我們在聊天嗎？您又沒指明只和我媽說話，我怎麽就不能也說兩句了？您怎麽這麽……诶！”
黎往的那聲嘆氣更氣人了。
寧挽也沒空繼續和她扯皮，她這姑姑一向是這樣。
也不知道性格溫和堅毅的寧家人怎麽會出了這樣一個異類，只是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她也管不了那麽多。
她帶着兩個孩子繼續給其他親戚拜年問好，不理會寧芳氣得變色的臉。
終于逃脫了人情往來，問候寒暄的黎昔黎往，跑上樓，随便找了個空房間坐着休息。這時，他們的口袋中已經多了厚厚的一沓紅包。
“姐，剛才芳表姑婆說你的時候，你怎麽不回嘴啊！這不像你的風格啊！”黎往用厚厚的紅包扇着風。
“我什麽風格。”
“有仇必報，當場就報。管他天皇老子，都不會給他面子。”
“我，有這麽嚣張跋扈嗎？”黎昔挑眉。
“難道你覺得你沒有。”
“我覺得我現在沒有了。”
“你哪來的自信。”
黎昔飛快地從黎往的那沓紅包中抽出兩份，嘴角揚起明豔豔的笑：“這個給我的自信！”
“姐，我錯了！你把紅包還我吧！”黎往迅速地半跪在地上，抱住黎昔的大腿，眼含熱淚。
“我現在的性格怎麽樣？”黎昔微笑。
“超好的，超級超級好的。”黎往一臉讨好。
“嗯。”黎昔滿意地把紅包還給他。
還沒到吃飯時間，大人們聚在一起聊天，黎往則被他的兩個小表哥找去玩游戲了。
黎昔沒有帶手機來，一時間無聊得不行。
她趁着沒人發覺，溜出門口到外面走走。
南方的冬天濕冷不假，但它使這綠景依舊。
黛黛遠山，河水清泠，稻田裏殘留的稻杆和田邊依舊墨綠的果樹，對比濃烈而鮮明。蟬鳴不再，鳥語稀疏，偶爾吹來的風聲聽着聽着也挺好聽。
要是這時候，顧簡信在身邊就好了，真想讓他也看看這平凡但驚豔的景，聽這風聲。
在這個念頭閃過後，她不禁苦笑，自己還真是入魔了，幾乎每一刻都在想着他。
這時，她看到旁邊樹從掩映中有一個身影。
她仔細一看，是阿原表叔。
這時，阿原也轉過頭看到她。
“昔昔來了。”
“嗯。表叔好！表叔你在做什麽？”黎昔走近，看到他手上拿了個黑色的物什。
“在拍一些照片。”
“攝影嗎？”
“嗯。”阿原把手中的相機遞給黎昔看。
黎昔遲疑了一下還是接過來了。
她前世在大學的時候有選過關于攝影的校選課，所以她對攝影還是比較了解的。
“介意我翻看一下嗎？”黎昔禮貌地問。
阿原沒想到她還會再問一遍，愣了一下：“當然可以。”
黎昔低頭微笑着翻看了一下裏面的照片，拍得都挺好看的，有好些照片都有一種一眼驚豔的感覺，只是不知道為什麽，黎昔總覺得照片裏缺少了一點什麽。
“這是表叔的業餘愛好嗎？”
“算是吧！但是我也偶爾把拍得不錯的照片放到國外的網站銷售，賺點零花錢。”
“這樣也可以賺錢啊！”
“當然可以，而且國外在這一塊的版權意識比國內強，這樣就不用怕自己的勞動成果得不到尊重了。”
黎昔聽了，點點頭，繼續擺弄手中的相機。
阿原看她的操作挺熟練了便建議道：“你要不要也試拍一下。”
黎昔想了一下：“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