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顧簡信被胖哥招呼着坐在男生堆裏，和黎昔隔了好些人。
可他的眼神卻無時不刻地黏在黎昔身上，生怕他一個不注意黎昔就離開了。
黎昔沒有看他，一直都沒有轉過頭來。
廂房裏的燈光很亮，冷冷地，照得黎昔無瑕的皮膚更如白玉般剔透誘人。她臉上的表情有些冷漠，唇角似笑非笑，不夠親熱，但是在和朋友聊天時也不顯疏離。
“昔大，夏易今天怎麽沒有來？”這時，一個女生問起了夏易。
這個問題在神經緊繃的顧簡信耳裏很是突兀和刺耳。
“不知道。”黎昔搖搖頭，這樣說起來，她也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過夏易了，難道他怕上自己了？
“這樣啊？我還以為你會知道呢！你們之前關系那麽……”那女生沒完說就感覺有一道冷冷的目光射向自己，她趕緊閉了嘴，一擡頭便看到那個跟着黎昔進來的帥哥黑到凍出冰的臉。
她害怕地縮了縮脖子，不說了，不說了，社會，社會，惹不起，惹不起。
對于這些分別了一個學期的老朋友來說，聚會就是聊天，八卦，吃大餐，和對瓶吹。
這裏面的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能喝能聊，性格潑潑辣辣，爽爽快快的。
胖哥喝了一瓶啤酒後，胖胖的手便搭上某個“盯昔狂魔”肩膀。
“嗨！哥們。你和昔大到底怎麽回事啊？氣氛尴尬啊！”胖哥特意放低了聲音，不然被黎昔聽到，他可能就要掉一層膘了。
“我……我和一個朋友一起逛街的時候被她看到了。”顧簡信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出來了，畢竟這個胖哥和昔昔相處的時間比自己與昔昔相處的時間長，他對昔昔可能更了解一些，也許能幫他一把。
“女的？”胖哥挑了挑眉。
“嗯。”
“你……你竟然……你……”胖哥突然詞窮被憋得臉發紅
。
“你”了很久他才找到原來想說的話：“你竟然敢和女的出去逛街！不是哥說你，”胖哥有些恨鐵不成鋼，“你到底是想腳踏兩只船，還是本來就是玩玩我們昔大而已。”
“不是的。我和那個一起出去逛街的女生只是朋友關系。我之前欠有她人情，她約我出去我不好拒絕。”
“啊？你難不成一直都這樣子嗎？你就真的不會拒絕女生嗎？”
這時，坐在他另一邊的一個被叫做瘦猴的男生插話道：“真沒想到一向眼睛容不得半點沙子的黎昔會選一個桃花朵朵開的大暖男，實在出乎我意料啊！”
“不是，我一般不會和其他女生出去，只是樂茜之前幫過我，我欠有她人情。這次還了後我不會在與她有來往。”顧簡信皺着眉頭認真地說。
瘦猴“咕嚕”地往嘴裏灌了一大口啤酒，“你這話和我們說沒有用，你得和班長說，班長不信，你就得告吹。”
瘦猴又側了側身子越過顧簡信問胖哥：“我記得班長之前是最讨厭這種了不是嗎？一旦有犯直接打入十八層地獄。”
胖哥點點頭，說：“昔大的确容不得這種類似于背叛的事情。”
顧簡信聽着眼神一緊，握了一會兒拳頭，然後放開，開了一瓶啤酒，往嘴裏一灌就灌了半瓶，臉馬上就紅了起來。
她在初中的時候交了很多朋友，就是房間裏的這一堆。但是後來因為都不在一個地方讀書，聯系越來越少，交情也越來越淡，也就漸行漸遠了。
這次聚會對別人來說可能只是分別半年後的小聚，對黎昔來說卻已經是經年之後的久別重逢了。
他們還是原來的模樣，黎昔笑得有些恍惚了。
如果今天沒有撞破那件事，就完美了。
這樣轉念一想，黎昔嘴角柔柔的笑意又消失了。
趙昭昭沒有喝醉，卻借着稀薄的酒意斜靠在黎昔的肩膀上撒嬌：“昔昔，你不知道，我在興華一點都不好，那些人的性格比你還沖。我還以為你會是我遇到過的最毛毛躁躁，一點就炸的人了。可我錯了，錯了……而且你現在的性格那麽好，我怎麽就沒趕上好時候呢？”
黎昔拍了拍她毛茸茸的頭，沒說話，也算是默認了她對自己性格的評價。
她的肩膀被壓得有些疼，稍稍轉了一下僵硬的脖子，便那麽不小心地對上了顧簡信的目光。
他眸色深似夜海，像是有漩渦，能吸走靈魂。
黎昔連忙別開眼神，不再看他。
多看一眼都是心煩，擾得她心亂。
黎昔在他們眼裏是一個相當彪悍的人，所以其他人都起勁地灌她酒，因為大多是沒什麽度數的啤酒，她也來者不拒。
在她拿起第四支啤酒的時候，顧簡信就坐不住了。
沾酒就臉紅的他走到黎昔身邊，從她身後抽走她手中的啤酒。
黎昔知道是誰，沒轉頭。
“昔昔，這啤酒是冰的，現在天氣冷，不喝了。”顧簡信柔聲勸道。
黎昔沉默着，沒有應他。
旁邊喧鬧的人也慢慢安靜下來，張張稚嫩發紅的臉都寫着“看戲”兩個字。
“好累。”黎昔許久才輕輕地吐出這兩個字。
顧簡信眼神一震，心不斷地攥緊，一陣發疼，疼到幾乎快喘不過氣來。
他猛地握緊黎昔的手腕，把她拉起來，圈她進懷裏，半強迫半護着把她拉出去。
他們出去後，室內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瞬間爆發。
“牛啊！”
“厲害厲害，直接拉走。”
“想看戲啊！怎麽就出去了。”
“我草，我草，好霸道！”
……
顧簡信拉着黎昔出去拐到一個角落，把她逼到牆壁，長臂圈住她，低頭呢喃：“昔昔……”
黎昔低着頭，顧簡信低着頭也只能把額頭抵到她的頭發上。
他們維持了很久這個姿勢，各自沉默了一會兒。
顧簡信開口：“昔昔，我和她真的沒有什麽。我保證不會再這樣……”
黎昔輕聲打斷：“我害怕了，也很累。”
顧簡信看着她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眼神迷惘深沉，像是滿經苦澀。
是他不對了，沒能給她應給的安全感。可她一直都是唯一，為什麽還會這樣不确定他的心意呢？是因為他做得還不夠嗎？是的吧！
黎昔有些木然地伸出手，環住他健壯的腰，用力抱緊。
剛才在廂房裏有些熱，所以兩人都把厚厚的外衣給脫了。
此刻，黎昔緊緊抱着他，能透過毛衣感受到他身上肌肉的紋理，确認他的心跳。
顧簡信被她嬌嬌柔柔地一抱，也回抱着懷裏軟軟香香的小身子。
他的手掌輕輕地拍着黎昔的背，一下一下地撫慰着。
廂房裏吃吃喝喝的人一點也不意外黎昔和顧簡信是牽着手回來的。
但是向來以不怕死為己任的瘦猴還是出聲調侃了一句：“班長，你變了。你再也不是那個一點沙子也容不得的說一不二的黎昔了。”
其他人還是一臉看好戲的樣子，他們這回倒是要看看，是瘦猴會被怎樣收拾。
黎昔微笑，回了一個字：“哦！”
她掙開被顧簡信的大掌緊緊包着的手，徑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顧簡信也回到了自己原來的位置。
衆人目瞪口呆，這就完了？不應該呀！大姐，你怎麽不按照劇本出牌呢！
被虐慣的瘦猴也不自在地揉了揉鼻子，
他心裏有些慶幸也有些遺憾，還真不習慣性格那麽溫和的黎昔啊！
吃完飯後，瘦猴那幾個就吵着要再去KTV瘋一場。
黎昔看時間不早了，雖然今天她出來的時候給爸媽報過備，但是回太晚還是不好。所以她就在衆人戀戀不舍的挽留下和顧簡信離開了。
顧簡信在陪黎昔離開的時候還接收到了幾個男生的讓他好好照顧黎昔的囑托。
顧簡信朝他們點點頭，讓他們放心。
黎昔和顧簡信兩人都把臉喝得紅紅的。
顧簡信幫黎昔提包，還幫她拿着外套，等她身上的熱氣散了再給她穿上。
因為他兩只手都拿有東西，所以失去了一次趁機牽手的機會。
黎昔像往常一樣慢慢地走着，顧簡信也依着她走路的速度在後面一點跟着她。
黎昔偶爾回頭，便看到顧簡信用一種溺死人的目光看着她。
她輕輕呼出一口帶着些許酒味的氣，一出口便成了一陣白霧。
自己身後的這個男孩子可真好看，高挑的個子，挺拔筆直的身子，瘦但有肌肉。棱角分明的臉，卻溫和不冷峻。那一雙眼睛，深邃溫柔，眸色清澈，烏黑如夜，看着她的時候，有光。
黎昔臉色酡紅，溫柔帶有深情的眼睛，複雜缱绻的心緒混和着彌漫的酒意攻陷了她的大腦，碾碎了她的理智。一滴淚，就這樣不自覺地劃落下來。
顧簡信連忙把左手上的衣服堆到右手，大步地往前邁去，然後牽住她的手，拉入懷裏，親昵地把下巴抵着她的頭頂，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
“怎麽了？”
“沒事。”黎昔趁機蹭了蹭他的衣服，把淚痕擦去，“有些醉了。”
“他們剛才給你喝白酒了？”
“趁你和胖哥拼對瓶吹的時候，趙昭昭偷偷地灌了我幾杯。她到了興華後學壞了，都會喝白酒了。”
黎昔的确有些醉意了，答話的時候也相當老實，只是帶着些許哭腔。
她用頭輕輕地蹭着顧簡信的胸膛，有些失态地趁機撒嬌道：“顧簡信啊！你是我的了，以後我誰也不給，你只能是我的。”
“好好好，我只是你的。”顧簡信輕笑出聲，左手環着她的身子。
顧簡信陪着黎昔上樓，看着她到了門口，然後躲在樓梯轉角看到她打開門進去了才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