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整天,教室成了鬧市區,閑不下來。
閑言碎語滿天飛,孟玺成了靶上的紅心,誰都能摻和一腳,拉開滿弓。
孟玺和沈跡的緋聞甚嚣塵上,認識她的,不認識她的,經過一天,她正經的走路,都有人下意識的在背後指指點點。
總覺得後背長了一根刺,不偏不倚的刺在骨頭上,一扯一扯的疼。
沈跡倒是一臉輕松,手揣在褲兜,悠哉的在走廊打望,孟玺去小賣部買了瓶水,剛從樓梯口上來,沈跡一回頭,二人的視線直愣愣的對上。
時間滞留幾秒,陽光也拉長了。
孟玺咬了咬唇,轉身又走下了樓梯,繞下層樓從高一教學部上樓。
孟玺走到高一樓梯口,剛要拐上去,林瑤抱着一摞作業本叫住了她。
孟玺得承認,人倒黴的時候,喝冷水都塞牙縫,不想遇見某些人,偏偏有人适時竄出來。
林瑤穿了身白色連衣裙,黑色長發披在兩肩,人高挑,腿也長,一雙大眼睛亮澄澄。
孟玺站直了,正起脖子,陽光晃她眼睫,她一眨也不眨,兩指緊緊卡住瓶蓋邊沿。
說實話,她身子骨都是僵硬的。
林瑤抿着唇,柔和的眉眼漸趨向惆悵,一副苦大仇深樣子,“你和沈跡真的……”
孟玺沒等她說完,徑直接了話,“你不必當真,我和他不可能。”
孟玺覺得有必要再加上永遠二字,徹底讓對方相信,也徹底讓自己相信。
林瑤灰沉沉的眼眸亮一下,活了過來似的,不确信的又問了一遍,,“你們真的……”
Advertisement
孟玺覺得和她說話真的累,一句話要拖長尾巴,綿長又軟氣無力。
“我和他。”孟玺撐着發困的眼皮,提高聲調,不拖泥帶水。“沒在一起。”
林瑤眼裏還揣着疑惑,孟玺懶于在解釋一遍,直接拐上樓梯。
“你要是真和他在一起了,我也會把他搶過來。”林瑤揚起頭,修長的脖頸像白天鵝似的,高傲又高高在上。
孟玺停住腳,聽她放軟綿綿的狠話,回身苦笑了一下,“他又不是我的,你随時随地都可以去搶。”
她越解釋,在外人眼裏看來就是掩飾,她索性順着她的話去應付,講她願意聽的。
但林瑤在情商上面占了劣勢,智商倒是上去了,人一旦多疑起來,就覺得對方講話是挑釁。
林瑤認準她和沈跡之間存在暧昧,只要沒在一起,她就有機會插一腳,“孟玺,我不管你喜不喜歡沈跡,但是沈跡永遠不會喜歡你。”
孟玺以為她想通了,認同的點了點頭,不喜歡就不喜歡,她又沒求着沈跡喜歡。
“他喜歡漂亮的。”
這句話把孟玺哽了半天,她站在拐角處灌了幾口水,想罵粗口,但忍住了。
漂亮能當飯吃!
林瑤是班花,有班花的地方就有無數雙眼睛追随,毛子耀眼尖,又喜歡大驚小怪,“卧槽,杠上了!”
沈跡站在走廊拐角,雙手撐在欄杆上,拿腳尖踢毛子耀小腿,“你懂唇語?”
毛子耀聳聳肩,“我剛才學的。”
沈跡沒理他了,視線轉移,看着人上了樓梯,等了幾分鐘,也沒見人從樓梯拐上來。
“老大,你昨天換桌子這事确實做過了些。”毛子耀發表評論。
“我好心好意換桌子,她還不領情,成我錯了?”沈跡想到孟玺又将桌子朝後拉了半截,非要隔出楚河漢界似的,他就有氣。
為她好,不領情,這種人良心不會痛?
“你那英雄救美的舉動,高中部都傳遍了,你說說你是不是超綱了?”毛子耀哼一下。
“緋聞而已,來得快,去得也快。”沈跡見樓梯口冒出人頭,來人臉上一派輕松,“沒多大點事。”
天熱,火氣也重,孟玺喝飽了水,氣消了大半。
下午體育課,體育館實在太悶,活像一個大蒸籠,蒸的人頭腦發昏,四肢發脹。
孟玺用手刮了一道鼻梁,晶燦燦的汗水。
毛珠珠提議去小賣部吹空調,孟玺前腳走進去,後腳就有人在背後嚼舌根,“你看,就是那個女生。”
孟玺耳尖,順着聲音瞧過去,角落裏的兩個女生不懷好意的看她,見她突然轉過來,又尴尬的側開頭。
人擠多了,空氣便稀薄起來,小賣部鬧哄哄的,叽叽喳喳的聲音像麻雀叫,八卦氛圍趨之濃厚。
孟玺坐在角落,擱哪都不自在,總有一兩句丢進耳裏。
“聽說沈跡女朋友是從一中轉來的,是學霸。”
“學霸又怎樣,能拉動三中升學率?談個戀愛,也得把成績拉下去。”
“不知道誰幹的,在那女生桌子上寫了狐貍精三個字,沈跡大怒,又換桌子,又放狠話,說是要把人揪出來。”
“那女的難道真長了狐貍精的臉?”
一幹人哄笑。
“你說話小聲點,那女的在呢。”
“在哪呢,我看看。”
孟玺站起身來,議論聲頓時小了下去,幾道視線聚焦在她臉上,她掃一圈,全是陌生的臉。
毛珠珠低着頭,拽拽她的胳膊,拉她走出小賣部,操場被烈日灼焦了,騰起一層肉眼可見的細浪。
毛珠珠不知道怎麽安慰她,把手裏的薯片推她跟前,“孟玺,這個味好吃。”
孟玺嚼了一片,慢條斯理的嚼,上下牙槽還要磨一遭。
沈跡從一樓洗手間拐出來,二人碰個正着,不是冤家不聚頭,孟玺像初露兇惡的小獸,鼓起兩頰,狠狠的掃他一眼。
沈跡甩動兩手,水珠飛濺,好笑的看她,“你吃□□了?”
幾滴水珠黏上孟玺臉頰,她用力的拂了把,眼裏長了仙人掌,滿滿的都是尖刺。
“沈跡。”
兩個字從她牙縫間擠出來,攜着深仇大恨。
沈跡一愣,望進她眼裏,波光倒映着他的身影。
孟玺憋的氣足足有一缸子,發不出來,又得自個慢慢消化,又看沈跡絲毫不在意的樣子,依舊嬉皮笑臉。
她要撒氣,就要從源頭杜絕。
“請你離我遠點。”
波光驚起漣漪,他的影子在她眼底晃,晃得東倒西歪。
沈跡看見人走遠了,搓了搓兩掌的水珠,落在地上的水珠迅速消失。
他嘴角牽起彎度,呵呵兩聲,眉眼泛起冷光,嚴肅得像一尊泥塑,返回廁所,把身上僅剩的兩根煙抽了。
過了一周,這事才消停了下來,孟玺上廁所不會受到女生異樣的目光,但總有人在背地裏嚼舌根。
衆口铄金,群衆咬定的事實,哪是她一人能扭轉乾坤。
沈跡對那句話耿耿于懷,只不過叫他離她遠點,這件事看來是她在踐行。
孟玺一直在躲他,也不和他講話,直接忽視他這個人,沈跡心裏暗暗有點不爽。
大鍋裏的水汽順風往臉上撲,沈跡坐在面館門口,他側過半個身子,一腿蜷縮在長凳上,端着面碗,大口吸面。
毛子耀卷起下腹半截T恤,積了兩層肥肉,頭從碗裏擡起來,瞥到路邊經過的兩人,揚起筷子大聲打招呼,“這有座。”
沈跡看他的熱情勁兒,順勢瞟過去,孟玺拉着毛珠珠正過馬路,目的地應該是面館,但孟玺看見沈跡坐在門口吃面,馬路也不過了,直接走遠了。
毛子耀用筷子敲敲碗沿,可惜道,“老大,你就是瘟神呀。”
沈跡把碗重重一放,也不吃面了,掏出根煙點燃,冷冷的盯人,“老子看你是活膩了。”
“我說的事實,孟玺看你就像看肉一樣,恨不得宰你一刀。”毛子耀挑起一筷子面,“要我說,你就主動讓她宰一刀,畢竟事情因你而起。”
“我一個人就能挑大梁?你看得起我。”沈跡掐着煙頭,在桌沿杵滅,燙了一塊黑跡子。
沈跡嫌大鍋抵着熱,半碗面也沒心情吃完,抽開長凳往外走。
“你不吃了?還剩這麽多。”毛子耀看向他那碗面。
“還吃,你看你那豬樣。”沈跡從櫃臺抽了包餐巾紙。
毛子耀喝兩口湯,嘴沒來得及擦,就跑出去追沈跡。
沈跡走了小段路,做賊似的走進小賣部,挨着牆角,歪出半個身子,遠遠的看見孟玺和毛珠珠兩人站在樹蔭下,五班那個班花又當攔路虎。
“老大,那林瑤真對你锲而不舍。”毛子耀看好戲,發表中肯意見,“難為孟玺要給你擋千軍萬馬,你還不肯讓她宰一刀。”
沈跡頂頂牙關,目光深沉。
老子讓她宰一刀,還能活?
也不知道在說什麽,孟玺背對着他,他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但林瑤臉上倒是笑嘻嘻的。
沈跡也沒在意這事,但毛子耀利用八方耳目,花了整個晚自習打聽,從毛珠珠嘴巴裏敲出兩個字,“我聽說,原來孟玺和林瑤今下午打賭了。”
“賭什麽?”沈跡跨上摩托車,接過頭盔,提起了興趣。
“賭注好像是一個人。”
沈跡臉瞬間垮下來了,扒下頭盔,目光冷淡。
毛子耀難得看他吃癟,樂呵呵,“老大,又不是賭你的身子。”
沈跡臉徹底黑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不是一個好作者,實在抱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