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早上一場雨,下午出來太陽,夕陽燥熱,又恢複到夏日的溫度。

沉寂了半會,沈跡惱自己怎麽問到她父母的事去了,還揭她傷疤。

沈跡煩躁的撩起半幅T恤,露出一截精瘦的腰腹,手插在腰上,“孟玺,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去哪。”孟玺望着他的臉,沒敢往下瞟去。

沈跡用胳膊擦擦臉上的汗,皮膚鍍上一層銅光,像剛澆築出爐的銅人,“好地方。”

“我忘了帶頭盔,你把這衣服套上頭去。”沈跡手裏搭着一件薄外套,那截健實的腰腹就這樣明亮亮的在她眼前晃。

“總要把臉遮住,車子要路過街上。”沈跡捏住兩袖子,抖開,要往她頭上套。

孟玺退後幾步,這麽熱的天,套上去不是更加引人注目了。

沈跡看她一眼,笑笑,“不想套?不然明天全校師生都知道你是我沈跡的女朋友。”

沒辦法,沒其他東西遮掩。

“我自己來。”孟玺從他手裏接過去,蓋在頭上,兩袖子打個結垂在身前,要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我覺得你像故事書裏的人物。”沈跡看她這滑稽的形象,憋着笑。

孟玺瞪他一眼,“是不是狼外婆。”

沈跡搖頭,笑意一點點溢出來,“不,像小紅帽。”

沈跡雙腿支起車身,扶正把手,“上車。”

孟玺爬上去,準備捏住他的T恤兩端,但他把T恤下擺撩了上去,她只好又掌着後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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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跡見她沒上手,主動把T恤下擺放下來,“抱緊我。”

孟玺這次很聽話,圈住他的腰,額頭抵在他闊實的背脊,視野就只有兩人之間隔出的小片縫隙。

“走了。”沈跡一腳轟油,車子如利劍般斬出去。

風呼呼的湧入眼睛裏,吹得她睜不開眼。

沈跡放慢車速,孟玺臉埋在他背脊,看見車下的路變成了石子路,她才偷瞄眼周圍,天也黑了一半。

清流車隊的根據地在郊外,荒廢的三排平房,他們湊錢找人把屋頂修葺一番,裏頭擺了些舊家具,平房前面一塊空地,前幾天下了暴雨,泥地上一圈圈硬殼結起的輪胎印。

孟玺看見空地上一堆人在燒烤,煙霧缭繞,擺了兩張桌子,沈跡開車進去,那群人吹口哨,歡呼聲震天。

孟玺下車,背對着那群人站着。

沈跡看她拽着兩袖子,還把蓋頭的衣服系緊了,“把衣服解下來,別怕,那些都是我的兄弟。”

孟玺松了松袖子,不情願的解下衣服,沈跡看她頂上的頭發亂了,擡手撫平,好似一臺熨鬥機。

那邊的人看這親密的陣勢,口哨又吹了,鍋碗瓢盆都敲了起來。

林超是掌勺的,看清楚人走過來,驚訝的張大嘴巴,能吞下鴕鳥蛋,“孟玺,清流車隊,歡迎你。”

一疊聲的嫂子和弟妹,孟玺慌張的往沈跡後面躲,早知道就不跟他來了。

“跡哥,抽煙。”有個男生遞過來一根煙。

沈跡擺擺手,“不抽,有人盯呢。”

衆人視線不約而同彙聚孟玺臉上,爽朗一笑,孟玺老臉都要挂不住了。

孟玺僵硬的坐下,頂着一道道火熱的視線,林超端上來一盤烤好的肉,“嘗嘗我的手藝,不辣。”

孟玺不好意思的接過去,“超哥,謝謝。”

林超解下圍裙,“不謝,以後經常來坐坐。”

一桌子人開了啤酒,小酌幾杯,也沒劃拳行酒令,大家就談談近期車子的情況。

孟玺就安靜的吃着,聽他們談話。

山裏的風比城鎮大,燈泡晃得厲害,人影子在地上扭曲。

一群青少年聚在一起,雖然他們看起來不務正業,但他們聚在一堆商量,每個人臉上莊重又嚴肅,拿着一張圖紙能研究半天,共議改裝進氣排氣系統,哪輛車需要更換輪胎。

他們做的是喜歡的事,燃燒最火烈的激情。

沈跡去屋後上廁所,林超進門站他旁邊,深感惋惜,“卧槽!你下手挺快,我還沒出手。”

沈跡嗤笑一聲,嘴角上揚,“你一出手,看在我倆做了多年兄弟的份上,不剁你整只手,我就剁你一根手指。”

林超抖了兩下尿,認命似的,“怪不得江湖傳言,誰搶你的東西,你和誰拼命。”

沈跡拍拍他的肩,林超又抖了兩下。

搶不得,真搶不得。

“吃飽了?”沈跡走回人堆,看她嘴上的油脂,發亮一層。

“飽了。”孟玺拿紙擦擦嘴,又喝了口果汁。

“走。”沈跡從架子上挑了兩個頭盔,一手抱一個。

“這就走了?連口酒都沒喝。”林超洗手出來,見人要走。

沈跡抱着頭盔上抛,“還有事呢,今兒就不陪大家玩了,先走一步。”

“下次記得補上。”林超看眼孟玺,“孟玺,慢走。”

孟玺臉通紅的擡頭,眼角彎彎,“燒烤,很好吃。”

林超見她認可自己的手藝,得意了,“下次再聚會,我叫你。”

沈跡看兩人笑嘻嘻的談話,打斷進程,“走了,趕時間呢。”

“超哥,再見。”孟玺蹦跶着回頭,向林超揮手。

“過來。”沈跡看她還在歡樂的蹦跶,跟林超揮手。

孟玺走過去,沈跡撈過來頭盔,給她扣上。

“我能自己來。”孟玺僵硬的伸直脖子,眼珠子滴溜溜打轉。

一張紅潤的小臉蛋擠在頭盔裏,大眼睛忽閃忽閃,他陡然支出去腦袋,距離很近,近得二人的呼吸轉個彎就能撲在對方臉上。

孟玺兩耳隔了重世界,外音缥缈的透進來,她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強力的心跳,砰砰的響透全身。

“這家夥套上去,挺可愛的。”沈跡拍兩下頭盔,仿佛敲在她的天靈蓋,沈跡先前吃了糖,一股濃濃的薄荷味撲面而來。

孟玺拉下玻璃罩,圈住一籠薄荷,涼爽爽的浮在她的呼吸之間,攥着她的心神,“你還走不走了。”

沈跡見她張了張嘴,聲音實在太小,耳朵貼過去附上頭盔,“大聲點。”

孟玺提高音調,努起嘴,“我說,你走不走了。”

“走。”他突然拽住她的手,将她手緊緊嵌在掌心,用得很用力。

“沈跡,你放手。”孟玺左右看看,身後還有人看着呢,用另只手去扳開,掙脫不開,被鉗子夾住似的。

沈跡又握緊,仿佛要融進骨子裏,“你不是催嗎?我拖着你能走得快一點。”

孟玺的手像被兩塊山石擠壓,勒得她手疼,“我自己會走。”

“我怕你摔了。”

下一秒,孟玺被石頭拌了跤,沈跡這個烏鴉嘴。

“你看,要不是我拽着你,你真得摔個狗吃屎。”沈跡在偷笑,總算牽上手了。

孟玺上車還沒坐穩,沈跡倏地拉過她的一雙手,将她手當做安全帶扣住,圈住他的腰,“抱緊點,過會兒路不好走。”

孟玺微僵的抱住他的腰,感受他的體溫。

沈跡開的是上山的道,微潤的和風穿過山林,風聲沙沙,草挨着樹,蜜語甜言,一路颠簸,石子有時被輪胎擠壓着蹦出來,飛出幾丈遠,掉進草叢溝渠。

孟玺緊緊圈住他的腰,車屁股一翹,她騰到半空中,死死抱住沈跡。

多年後,她想起那天上山的路,無論前路是深淵抑或絕壁,她只要抱住他,就不怕。

作者有話要說:

補三,晚上還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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