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常如歡都快被他氣笑了,看來今日不說清楚他是不安心了, 索性也過去幾天了, 說了也沒事, 于是道:“那日我從書鋪回來碰上張武和一個混混攔路,是李老板路過救了我, 而且人家擔心路上不安全才送我回來, 全程沒說一句話。人家守禮的很。”
薛陸不知道這些, 乍聽見吓了一跳,“娘子你沒事吧?張武那混蛋, 我一定要給他好看!”
知道他是關心自己,常如歡也沒生氣,哼了一聲道:“你能怎麽讓他好看?你打的過他?還是你家比他家有權勢?張老爺再膽小,也不會看着他兒子被打。況且,你是要走科舉的人,身上哪能背上這種打人的污點,要想給我報仇,那就好好讀書, 早日考上功名, 到時候自然有人搶着幫你報仇。”
這個世道就是如此, 都是捧高踩低,你無權無勢一無是處的時候別人不會把你看在眼裏, 等你有朝一日做了人上人,自然有人巴巴的往上趕。
她不是不恨,但是她明白他們現在只能妥協。當然, 張武的這筆帳她早晚要算,但不能打無準備之仗,在這之前,她必須要忍耐。
薛陸眼神有些暗淡,覺得自己無能極了。連自己娘子都保護不了,又算什麽男人。薛陸憋着一口氣,半晌對常如歡道,“娘子今後還是少出門為好,就算出門讓人陪着,總該放心些。”
看着他擔憂的模樣,常如歡點點頭,“知道了,快去溫書吧,爹不是說晚點還要檢查嗎?”
除了縣學夫子布置的功課,常海生也根據薛陸的情況布置一些,薛陸表示壓力很大。
聽常如歡提起,薛陸立馬端正态度,表示道:“娘子放心,我一定用功讀書,然後給你報仇。”
常如歡笑,“好,我等着。”
薛陸滿懷信心的讀書去了,常如歡臉上的笑也落了下來,這張武還真是陰魂不散啊,上次敢帶着薛陸去花樓這事還沒找他算賬呢,現在又弄出這出事來。
只是她低估了張武找事的程度,等她看到薛陸被擡回來的時候,傻眼了。
常如年下學的路上正好碰見幾人擡着他姐夫,頓時吓壞了,吓壞了,看見常如歡趕緊跑過來,小少年一路都沒哭,這會兒看見姐姐了,哇的哭了,“姐,姐夫會不會死啊。”
“既然送回來了,那我們就先走了,趕緊請大夫吧。”将人送回來的是薛陸在縣學的同窗,其中一人見薛陸娘子漂亮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也是那人不講道理,惹惱了薛兄,薛兄氣不過才動手的。我們幾個書生實在不敵,最後就成了這樣了。”
常如歡瞥了對方一眼,見對方衣衫整齊,面色如常不像打架的樣子,淡淡道:“多謝了。”
那人被戳破心思有些不好意思,當時他與薛陸及另外兩人去書鋪買書,路上碰上那無賴,對方言語對薛陸娘子侮辱,惹惱了薛陸,才上前動手,對方有兩人,而他們卻有四人,只因他們這些書生不想惹事,眼睜睜的看着薛陸被對方打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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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後看着薛陸被打暈過去,他們怕出事又顧忌常海生,這才阻攔下來,将人擡着送了回來。
他們都是靠着本事進的縣學,對于薛陸靠走後門進去委實看不上眼,所以這次才沒幫忙甚至冷眼旁觀。
只是被常如歡盯了幾眼,這幾個書生竟然覺得羞愧。
他們自诩是讀書人,本該心中充滿正氣才對,卻因為一己私心置自己同窗于不顧,有失讀書人的氣節。
“薛兄應當無大礙....我們....就先回去了....”這書生紅着臉說完,招呼着另外兩人匆忙走了。
“如年,去請大夫。”常如歡點頭看着幾人離去,轉頭看着吓壞的如年,顧不上詢問他怎麽碰上的,趕緊吩咐。
常如年擦擦眼淚,嗯了一聲跑了出去。
常如歡看着躺在炕上一動不動被打成豬頭的薛陸,心裏不由的皺起了眉頭。
今日之事絕非偶然,看來那張武還不死心,還想算計他們呢。
還有薛陸這幾個同窗,居然眼睜睜看着薛陸被打,心也太狠了些。
炕上薛陸動了動,然後睜開了眼,看見他娘子黑了的臉,緊張的趕緊要坐起來。
常如歡一根手指将他戳回去,冷聲道:“薛陸你能耐了啊,居然敢打架。”
薛陸一動嘴,疼的呲牙咧嘴,可又怕常如歡生氣趕緊解釋,“娘子,實在是張武欺人太甚,我不教訓他們實在氣不過。”
“那你可打的過人家?”常如歡冷哼一聲。
薛陸頓時有些失落,“是我沒用....”若他和幾個哥哥一樣常年勞作,身上有一把子力氣,碰上張武也不至于被打成這樣。
常如歡看他滿心愧疚有些心軟了,“想打架,起碼回來商量商量,看看怎麽行動,既不讓人知道,又能報仇,看你沖動的下場,這副模樣比豬頭也差不多了。”
“真的這麽難看?”薛陸一聽像豬頭了,吓得差點蹦起來。自己渾身上下一無是處,也就這張臉還能看,若是娘子嫌棄他了該怎麽辦!
常如歡翻個白眼,将人又戳回去,“行了,如年去請大夫了,好好呆着吧,等傷好了,咱倆再算總賬。”
明明應該以夫為天,明明女子該三從四德,事事以他為重,為何聽見常如歡這句話會覺得頭皮發麻呢?
“娘子,我現在就交代....”趁着現在自己受傷,或許娘子舍不得罵他?
不得不說薛陸難得聰明了一回。
常如歡瞅着他可憐兮兮的樣子哼了聲,到底心軟,“先養好傷再說。”
薛陸笑嘻嘻的拉着她的手,“娘子你真好。”他看出來常如歡眼底的心疼了,他知道娘子這麽說就是放過他了。
雖然事情因娘子而起,但他是娘子的夫君,維護娘子的聲譽義不容辭。
想想張武言語間的侮辱,薛陸一想便來氣,恨不得将張武吊在樹上打!
就是這事再來一次,他還是照樣這樣做。
張武實在欺人太甚。
常如年剛把大夫請回來,後腳常海生就回來了,常海生臉色不好,皺眉進屋瞅了薛陸一眼,對大夫道:“老先生,如何?”
老大夫胡子一大把,搖頭晃腦切脈然後道:“都是皮外傷無大礙。我先開寫跌打損傷的藥,按時服用就好。”
本來看見常海生進來有些害怕的薛陸一聽急忙問道:“可有損顏面?”
老大夫呵呵笑,“無礙。”
薛陸這才放了心,誰知瞥見常海生正皺眉看過來當即又洩氣,忙露出讨好的笑容。
那一臉的無辜和讨好讓常海生一口氣憋在喉嚨裏出又出不來,只能起身送老大夫出門。
“岳父越來越吓人了。”薛陸舒了口氣對常如歡撒嬌。
常如歡斜睨他一眼,“行了,也不怕人笑話。”
薛陸顧不上傷口疼,嬉皮笑臉道:“跟自家媳婦說話誰能笑話。”
常海生送大夫回來站在門口聽見屋裏小兩口的談話,腳步頓了頓沒有進去,轉身拉過正要進去的常如年走了,“先去煎藥吧。”
常如年不疑有他,早先常海生病着的時候他沒少煎藥,這活他最拿手。
晚上吃飯的時候薛陸沒有出來,躺在屋裏養傷,常如歡收拾了飯菜将飯菜端上桌,這才夾了些菜回屋給薛陸用。
常海生放下碗筷,對薛陸道:“如歡,薛陸是個男人,是男人該面對和扛起的責任,他必須都得接受,不可能萬事都靠着你。今日之事他雖遭了罪,可也長了教訓。總歸是為了你,今後你該放手讓他自己去努力了。”
常如歡頓了頓,點點頭,“爹,我知道了。”
“嗯,明日我給他請假,先在家養幾天傷,等傷好了再去縣學吧。”他眼神在常如歡短了一截的衣袖上一頓,“明日去裁些布和棉花,做些棉衣吧。”
常如歡手上動作不停,“我知道了,明日我就去。”
常海生剛想點頭,又想起了什麽,轉而道:“這兩天也還暖和,等薛陸傷好了讓他和你一起去,或者等沐休的時候我與你一道去。”
“我也陪姐姐一起去。”常如年積極表現。
常如歡知道爹和弟弟是擔心自己再碰見張武等人,便也不拒絕。
薛陸一個人呆在屋裏很是忐忑,在他的印象裏岳父對他是諸多不滿意的,他之前讀書不行還自大,娶了岳父唯一的女兒,聽說岳父當時都氣的暈倒了的。就連小舅子也是在這兩個月才對他假以辭色。
躺在炕上薛陸也顧不得傷口疼了,翻來覆去的就怕岳父和小舅子對他的印象更差了。
他們會不會認為他太沒用了?他們會不會覺得我配不上娘子?
每個擔心都讓他抓耳撓腮心裏忐忑不安,恨不得立即起來跑去堂屋看看岳父的表情,是否有丁點的不滿。
而且事後他也回過神來了,今日他的魯莽可能會造成更大的危險。因為在以前他時常與張武鬼混在一處,張武什麽德行他一清二楚。
張武他爹雖然是個慫包,膽小怕事,但是對這唯一的兒子言聽計從,而張武又是那等我好大家好,我不好別人也別想好的人。
現在他雖然被打的厲害,可張武也挨了他的打,加上上一次在村裏那件事,我擔心張武會報複回來。
雖然他是男人不怕這些,可娘子一個女子,實在是危險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