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常如歡提着食盒進屋的時候就看到薛陸翻麥子似的翻來倒去。

“身上招蚊子了?”常如歡一邊将食盒裏的飯菜端出來, 一邊打趣。

薛陸有些不安, “娘子, 那張武是個睚眦必報的人,上次的事他沒找咱麻煩我以為就這麽過去了,看在我和他之前交情的份上不計較了, 可現在我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我擔心他以後還會找咱們的麻煩。”

常如歡一頓, “嗯,這個麻煩遲早要解決。”

薛陸眼睛一亮,“娘子有法子解決?要不咱花點銀子找幾個人将他打一頓?”

常如歡翻個白眼給他,“你還怕鬧的不夠大?”

“那怎麽辦....咱家不如張家有錢,張地主就他這一個兒子看的跟眼珠子是的,想必不會罷休。”薛陸有些氣餒, 然後不安的看着常如歡, “而且, 今日我也揍了張武的,雖然他傷的沒我重。”

常如歡驚訝的瞥他一眼, 繼而笑道:“不錯,起碼這頓打沒白挨。不過我想着那日李老板能讓另一個小混混害怕,或許咱可以借用李老板的人脈?”

一提李老板, 薛陸就想起那日李老板送常如歡回來的事, 現在又聽娘子提起借用李老板的手教訓張武,他心裏的醋壇子立馬就翻了。

可他又怕娘子說他小心眼,心裏悶悶不樂的閉了嘴, 然後翻身對着牆不說話了。

常如歡已經将飯菜擺好,扯了扯他的衣服道:“行了,怎麽這麽小心眼,滿大周找不出比你更小心眼的男人了。”

“哼。”薛陸輕哼一聲,“我倒是好奇那李老板那日為何就這般巧的正好路過。”

常如歡何嘗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甚至她與李讓接觸的時候想起上輩子在現代時候的一個同事,也是她的一個追求者。

無疑,李讓身上有不少與那人相似的地方。

不過她覺得沒有幾個人能如此倒黴的穿越到這古代,更遑論兩個相識的人一起穿越過來了。

晃去腦中的不可能,看着眼前小心眼醋壇子翻了一地的男人,不由道:“還來勁了你,一個大男人竟然吃這種醋,真不害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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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陸不為所動,默不作聲。

常如歡無奈,“好了,不找他行不行?張武來找麻煩就找呗,大不了我不出門就是了。”

薛陸心裏雖然欣喜常如歡妥協以他的心情為主,可又不得不承認李老板或許比自己更有能耐些,一時間竟然糾結了,進退兩難。

“再不吃飯菜都涼了,我可是沒陪爹爹和如年,過來陪你吃的,你不吃我可自己吃了。”常如歡拿起筷子開始吃飯,一邊還不忘去哄小心眼的男人。

小心眼的男人得了臺階,肚子又适時的咕嚕嚕起來,便坐了起來,在炕桌上一口口的吃飯。

常如歡專心吃菜,默不作聲,薛陸又拿不準主意了,難不成娘子生氣了?

薛陸偷偷的觀察常如歡的表情,見她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麽來,更加氣餒。

自己這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不行啊。

兩人出奇的平靜吃完飯,常如歡将食盒提了出去。薛陸繼續躺回去,外面天色已經黑透了,他盯着院子,聽着堂屋裏小聲的說話聲,心裏很不是滋味。

若是他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就好了,若是他有個有本事的爹就好了。

可惜他只是個一無是處的讀書人,連自己的娘子都保護不了,實在是可悲。

常如歡回來的時候薛陸已經睡了,她也沒點燈,抹黑上炕,然後輕輕躺下,靜靜的感受着夜晚的寧靜。

“娘子,我是不是很沒用。”就在常如歡迷迷糊糊将要睡着的時候,身側本該睡了的人忽然冒出這麽一句話,常如歡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含糊道,“不會,只要你好好讀書,就不是沒用的人。而且就算考不上狀元,你也可以做其他的,開館做先生教書育人,也可以買上幾畝地學着種田。不管幹什麽,總歸是往前走的。”

許是這話并沒有安慰到薛陸,過了許久常如歡也沒等到薛陸的話。常如歡翻個身,眼睛正對上薛陸睜大的眼睛,“怎麽還不睡?”

薛陸在黑暗中嘆了口氣道:“娘子,我以前真是太自以為是了。”

常如歡一愣,不明白他為何突然有覺悟了。

就聽薛陸繼續道:“小時候娘說我是天上文曲星下凡天生就是考狀元的,那時候小夥伴們還有同窗都笑話我,說我連千字文都背不熟怎麽考狀元。可那些年我卻從未覺得有問題,覺得等我考狀元的時候那些都是小問題,根本不會難倒我。”

“直到我遇見了你,娶了你進門。”薛陸眼睛亮亮的看着常如歡,“我才發現我以前錯的多麽的離譜,自己的人生過的多麽的糟糕。”

尤其是進縣學的這些天,他看到了更多的比他讀書好的人,夫子講課的時候他也認識到自己的不足,和那些人比起來,自己根本就不值一提。若不是想起岳父的囑咐和娘子的寬慰,他可能都堅持不下去。

“我想努力讀書,得到夫子的認可,得到同窗的認可,更想得到娘子的認可。我發現成功是那麽的難,以前卻覺得輕而易舉。以前是多麽傻啊。”

薛陸嘆了口氣,黑暗中聽着常如歡清淺的呼吸聲,小聲道:“娘子,我會對你好,會對你好一輩子的。我會加倍努力的讀書,給你掙個诰命回來,讓誰都不能欺負你。”

他再也不要做以前的薛陸了。

可惜常如歡已經睡着了,沒有聽見他的表白和決心,若是常如歡聽見了,一定會覺得欣慰吧。

這一夜小院很寧靜,可薛家莊薛家卻不平靜。

錢氏聽着別人帶回來的消息,立馬坐不住了,“不行,我得去縣城,得看看老五去,我可憐的老五,這才搬過去幾天啊就被人打了,我的心肝喲。”

錢氏心疼的渾身直打哆嗦,卻被薛老大拉住,“娘,就是去縣城也得明天一早了,這會兒城門都關了。”

錢氏一聽眼裏噗噗落下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拍着大腿直哭,“老五從小沒挨過打沒吃過苦,我和你爹都沒舍得打過一次,現在居然讓別人給打了....我可憐的老五喲...”

薛家幾個兄弟被匆匆找來,卻不想是他們娘聽說薛陸被打了急着去縣城看兒子。

他們本來也很着急,可聽着錢氏這話,幾兄弟有些哭笑不得。自小他們幾個打的可沒少挨薛老漢的打,就是他們出門和人打架打破頭,他們爹娘都不當回事兒,可到了薛陸那,那是從小寵到大,現在更為了一個不知真假的消息心疼成這樣子,恨不得以身相替,讓他們頗不是滋味。

“娘,這人說的是真是假還不知道呢,您就別哭了,明天一早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薛老四尤其不耐煩,說話的語氣都不大好。

錢氏一聽眼睛一瞪呵斥道:“那是你們的親兄弟!你們親兄弟被人打了你們就這麽眼睜睜看着?”

吳氏本來和周氏坐在一塊兒默不作聲,這會兒聽到這話有些不高興了,“娘,咱們可沒說不管,不過大家都已經分家了,要管也該有個度吧?就是您的幾個兒子願意和您去,可現在去了城門也不開啊,難不成讓您的幾個兒子陪着您守着城門一晚明早兒進去?現在可是十月底了,天冷着呢。”

“你!你忤逆!”錢氏惱羞成怒,指着吳氏罵道,“別以為分了家了你就不将我放在眼裏,惹急了我出去喊一嗓子你不孝順,看你還能耐不被唾沫淹死。”

吳氏還要頂嘴,卻被薛老三呵斥,“吳氏你先回屋去。”

周氏拉了她一把,小聲勸道:“弟妹別和娘置氣。”

吳氏哼了一聲起身走了,小錢氏扶着五個月的肚子站起來,對錢氏和薛老漢道:“爹,我身子重就先回去歇着了。”

薛老漢沉悶的點點頭,然後道:“都回去吧,明天一早老大和我去趟縣城看看再說。”

錢氏張了張嘴,被薛老漢瞪了回來,她本來打算把幾個兒子都帶上的,她擔心常海生仗着是舉人欺負她兒子。她兒子帶的多了總歸有底氣些嘛!

這晚錢氏一晚沒睡,天還沒亮就爬了起來将薛老漢也拉了起來,“老頭子快起來,咱們得趕緊上縣城去。”

薛老漢瞅了瞅黑漆漆的院子,含糊道:“天還早着呢。”

“不早了,快起來。”錢氏不肯再睡,麻利的起床穿衣,然後出了屋子去喊薛老大。

柳氏聽見動靜嘟嘟囔囔的抱怨:“你娘為了老五可真是操碎了心。”

薛老大嘆了口氣,可不是,人家都是向着老大,指望老大養老,他的爹娘可好,一顆心都撲在老五身上了。

可再有不滿他也不能說,只能忍着寒意穿衣出去了。

錢氏在屋裏等着,薛美美也從屋裏穿戴整齊出來,“娘,我和你們一起去。”

錢氏瞪眼,“你去做什麽,好好在家呆着。”

薛美美不樂意,“我倒是要去看看常氏有何話可說。”

從常如歡進門,薛美美就不喜歡她。以前薛陸雖然混賬,但是對比他小了幾歲的薛美美卻很好。而薛美美因為與其他的兄嫂年紀相差太大,話都說不到一起去,也就與薛陸說幾句。

可自從她五哥娶了常如歡,一雙眼睛就長在對方身上了,自己直接被五哥丢到了腦後,讓她如何不惱。

錢氏皺眉,算是認同了她的話,多去個人也好,她倒是看看常氏有何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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