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年三十一早, 薛照便帶着弟弟妹妹們開始挨家貼春聯, 男人們準備去祭祖, 女人們準備晚上的年夜飯,一派熱鬧景象。
薛陸和常如歡分頭行動, 常如歡帶上從縣城帶回來的食物去了大房, 今日一天都要在大房度過了。
她去的時候吳氏和小錢氏及周氏都來了, 每個人臉上都挂滿了笑容。
小錢氏已經懷了五個多月了, 身子倒很利索,樂呵呵的在和周氏摘菜。
看見常如歡進來,小錢氏打趣道:“五弟妹氣色就是好。”
吳氏和周氏也紛紛應和,柳氏小聲哼了一聲酸裏酸氣道:“人家五弟妹能和咱們一樣嗎,人家可是在縣城住着呢,咱們若是有這福分到縣城住上幾個月, 也能這麽水靈。”
聽她這麽說,幾人都覺得無趣, 吳氏現在看開了,反正都分家了, 五房再好也與他們沒關系, 倒是少了以前的掐尖要強,對柳氏道:“大嫂,大侄子年紀都比五弟妹大了, 你都當奶奶了,和他們小年輕的比什麽呀。”
被弟妹說老,柳氏當即不高興, 剛想堵回去,卻發現幾個弟妹都不理她了,心裏憤恨的想:常氏還不知給了那幾人多少好處。
大過年的常如歡不想鬧的不痛快,只笑笑并不搭理柳氏。
柳氏讨個沒臉,悶哼一聲起身去了主屋。
過了一會兒薛竹幾個小的也來了,圍在常如歡身邊問東問西。周氏對薛竹道,“你們趕緊幫忙,別圍着你五嬸。”
常如歡卻道:“沒事,都是小孩子們。”
小錢氏摸着肚子笑,“五弟妹你自己也不大呢。”
衆人笑了起來,和樂融融。
晚上的時候一家人照例到主屋吃年夜飯,還是和沒分家的時候一樣,男人一桌,女人和孩子一桌。
薛陸回屋将常海生給的兩壇子酒拿來,給大家夥倒上,“今兒過年,咱們都喝兩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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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兄弟都是老實人,撇開薛陸以前拖累大家時候鬧的不愉快,分家後兄弟間的感情倒是越來越好了。
薛老漢喝了口酒,對幾個兒子道:“看着你們好,我和你娘就不後悔分家。以後只要幾個兄弟幾個都把日子過好了,我和你娘就安心了。”
雖說老漢疼小兒子,但幾個兒子過的好了他也高興。薛老大和薛老二薛老三聽着他爹這麽說也點頭,薛老四笑着道:“往後都會過的越來越好的。”
男人桌上大多都是薛老四在和薛陸說話,其他人時不時問兩句。
相比男人桌,女人孩子桌上就熱鬧多了,鄉下人家沒有飯桌上不說話的習慣,幾個孩子叽叽喳喳說着話,好不熱鬧。
飯後孩子們都跑出去玩了,男人們又喝着茶聊着天,女人們收拾碗筷。等到天黑之後一家人圍着火爐開始守歲。
曾經在現代的時候常如歡從未守過歲,就是小時在鄉下過年也是天黑不等看完春晚就睡了,這麽一家人圍坐在一起正經的守歲倒是頭一遭。
只幹坐着未免無趣,沒一會兒,年紀小的幾個就開始困了,先是薛照的女兒趴在小柳氏懷裏睡了,接着薛菊也靠着周氏睡了。
薛函打着哈欠,也想學薛菊靠在吳氏身上睡,卻被吳氏推了一把,“就你困,你哥哥都沒困,小丫頭片子能幹什麽用!”
吳氏雖然不像以前那麽掐尖要強了,但這重男輕女的毛病卻一點都沒減,常如歡有心說兩句,但想到怕惹的起沖突,便沒吱聲,倒是薛老三有些看不過眼,瞪了吳氏一眼,“行了,大過年的消停些,小丫頭片子怎麽了,你不也丫頭片子長大的。小函過來靠着爹睡。”
自己爹頭一回替她說話,薛函眼前一亮,立即丢開吳氏跑到薛老三那裏去了。
吳氏氣的直喘氣,想到這是過年這才罷休。
常如歡幾個妯娌趁機岔開話題,總算過去這一遭。但話題總有說完的時候,而且幾人大多是問她些縣城的事,常如歡覺得無聊,便想回去做副紙牌打着玩。
她一提議,周氏幾人眼睛一亮,但看了眼男人們又很猶豫,于是常如歡對薛陸道:“相公,我打算做副紙牌和幾個嫂子打發時間你們要不要玩?”
鄉下的漢子哪裏玩過這些,都好奇又心動,但又怕麻煩,都連忙擺手“不玩不玩,你們玩就好。”
薛陸卻不幹了,“麻煩嗎?”
常如歡道:“不麻煩,但需要夫君幫忙。”
“這沒問題。”薛陸自然答應下來,往常守歲都是一家人圍在一起說話,到最後沒話可說了就沉默着等着天亮,他娘子既然有好玩的東西可以打發時間那最好不過了。
常如歡對周氏幾人道:“嫂嫂們稍等一會兒,我們回去一會兒就回來。”
薛陸跟着他走出去,問道:“娘子你還會玩紙牌?”
常如歡從善如流答道:“嗯,偶爾從一本書上看來的。”
薛陸眼前一亮,“什麽書?”
“不記得了。”常如歡想都不想的回答。
薛陸有些失望,哦了一聲不吭聲了,離主屋越遠,天越黑,他手裏提了一盞煤油燈,對常如歡道:“娘子小心些。”
“嗯。”常如歡答應下來,伸手卻扶住薛陸的胳膊,薛陸受寵若驚,高興的嘿嘿直笑。
進屋後,常如歡點上蠟燭,取出筆,将從縣城找人做的薄薄的木牌子找出來,道:“我寫一個相公跟着寫一個一樣的。”
薛陸興奮的直點頭,“娘子早就準備好了?”
常如歡點頭,“嗯,在縣城的時候閑着沒事,找工匠給準備的,只是時間緊之前沒有寫上字。”
她知道這邊過年大人小孩都要守歲到天亮後就找工匠做木牌子了,趕在他們回薛家莊的時候剛剛做完,這幾天又忙碌,根本沒有時間理會這個。
常如歡提筆,開始在木牌上畫符寫字,薛陸充滿了好奇,既興奮又歡快的跟着寫了起來。
兩人寫了大半個時辰才将兩幅木牌寫好,在等墨跡幹的時候,薛陸崇拜的對常如歡道:“娘子你懂的可真多,真厲害。”
常如歡嗯了一聲,然後開始給他講解玩法,還別說,薛陸在玩上還真是潛力無窮,常如歡只說了一遍就理解的差不多了。薛陸興奮道:“娘子,這玩兒法好,以前還真沒玩過呢。”
常如歡哼了一聲,心想,這還沒教你們玩中國的國粹打麻将呢,若不是怕你們上瘾不願意下桌,做麻将又麻煩,她還真想弄上一桌試試。
不過就這木牌也夠打發時間了,麻将什麽的還是等以後再說吧。
兩人裝上木牌又回到主屋,主屋裏男人和女人們都很興奮很期待。但礙于心理作用,都只拿眼睛瞅着薛陸夫妻,等着他們說話。
常如歡又和薛陸囑咐一遍便到了女人桌上将木牌拿出來,一個個給大家講解。但因為古人不認識字母,便将字母換成了數字,告訴她們怎麽玩法。
這些女人可就沒薛陸這麽會理解了,常如歡講了三遍,小錢氏才稍微明白一些,但玩牌只有四個人或者三個人玩。常如歡說出來後周氏第一個打了退堂鼓,“你們玩你們玩,我一邊看着再學學。”
而柳氏也沒聽明白,有些不甘心讓出位置,暗搓搓的想玩的時候好好學着些。
最後小錢氏坐到一邊去了,笑道:“我也沒大明白,我再看看。”
于是常如歡帶着一知半解的吳氏和打腫臉不肯讓坐的柳氏開始玩。
常如歡心裏搖搖頭,看柳氏表情便知道她根本沒聽懂,只因她說了輸了就給一文錢将柳氏給勾住想贏些大錢罷了。
而一旁跟着看的薛曼和薛竹小聲的讨論着,看薛竹興奮的眼睛常如歡猜想她應該是聽明白了。但柳氏不讓坐,作為小輩的薛竹是沒有機會上桌的。
第一局開打,因為柳氏和吳氏不懂,打的異常的緩慢,柳氏和吳氏思考出牌的時候,常如歡伸長耳朵聽男桌上,薛陸還在給幾個哥哥講解。
薛老四早就聽懂了,見幾個哥哥還不懂有些不耐煩了,“這多簡單了,行了二哥,你跟着玩幾把就明白了。”
于是男桌上也開始玩了。
錢氏見他們一人掏出幾個大錢扔在桌上,偷偷的從袖子裏摸出幾文錢來到薛陸伸手,用手戳了戳薛陸,“老五,娘給你.....”
只是大家夥兒都在這,難免被聽到,瞬間目光都聚集到薛陸身上。
薛陸臉一紅,對錢氏道:“娘,您這是幹啥,我們就是玩玩,玩到天亮也用不了幾文錢,您快拿起來。”
以前的時候錢氏沒少這麽給薛陸銀子,薛陸以前也從未覺得有什麽不妥,但現在偷眼看哥哥們的眼神,他知道以前錯的多麽離譜。
錢氏被心愛的兒子拒絕,心裏挺不是滋味,她覺得兒子變了,不和她親了,應該說自從有了媳婦就把她這個娘給忘了。
她瞥了眼玩牌玩的眉開眼笑的常如歡怎麽看怎麽覺得礙眼,剛要說話,便被薛老漢拽住,“孩子們高興你別找事,若是累了去炕上躺會。”
正屋靠窗的位置有個大炕,一大家子都擠在上頭,薛函和薛菊及薛照的女兒都縮在裏面睡着了,錢氏瞥了一眼道,“哪有我的位置。”
說不出的委屈。
薛老漢皺着眉,道:“咱們年紀大了,不比年輕人,咱們到裏屋睡去,讓孩子們守夜就行了。”
錢氏還不樂意,被薛老漢瞪了一眼跟着進了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