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錢氏終于聽見了錢小月的話, 她愣愣的看了半晌,道:“小月啊, 不是姑母看不上你,實在是.....你平日都不照鏡子看看自己什麽樣子嗎?”

錢小月愣了愣,呆呆問道:“我什麽樣子了?”

錢氏一口氣噎住,轉頭直接對錢大嫂道:“大嫂, 老五說了她不會納小月為小妾的, 你們死心吧。”

“你騙我!表哥不會的!一定是常氏逼迫的!”錢小月心裏最後的期望終于落空,她不甘心,大吼着, 然後推了錢氏一把。

錢氏上了年紀,這兩年身體又不好, 被她一推, 腳下一個趔趄,然後在錢大嫂的驚呼中摔了下去。

“姑母!”

“大妹子!”

錢氏只覺得頭疼的厲害,眼睛越來越花, 然後暈了過去。

錢小月吓壞了, 急的哭了起來, “娘, 娘這可怎麽辦?姑母不會死了吧?”

出了這樣的事錢大嫂也害怕的不行, 這若是被人發現被捉去見了官, 那她們娘倆可就沒了活路啊。

“娘,怎麽辦呀。”錢小月吓得嗚嗚的哭,晃着錢大嫂的手都顫抖了。

錢大嫂好歹活了六十多年, 見的也多了些,她抖着唇,哆哆嗦嗦道:“這裏沒、沒人,咱們快些離開,別人就不知道是咱們了。”

錢小月一喜,趕緊點頭,“娘咱們快走。”

只是她腳都軟了,有些走不動,靠在錢大嫂身上往外走去。

“娘,你咋不去看熱鬧呢?”

錢小月和錢大嫂對視一眼,眼中出現了驚恐。

薛美美回來了!

怎麽辦,怎麽辦!錢小月吓的快要倒下了,可這會兒再躲也來不及了,薛美美掀開簾子帶着薛竹幾個進來了。

錢大嫂腿一軟,比錢小月更早一步癱坐在了地上。

薛美美進門看見她們還笑着打招呼,“大舅母和表姐出去看熱鬧嗎,這會兒人都散.....娘!”

薛美美後半句沒說完就看見了倒在地上的錢氏,大叫一聲跑了過去。

薛竹幾個小的聽見也發現不對,趕緊跑了過去,薛菊看了錢小月母女一眼,然後轉身跑了出去。

錢小月和錢大嫂想跑也來不及了,薛菊很快就帶了人過來。

薛老大兄弟五個連同薛老漢都回來了,薛老漢若有所思的看了錢大嫂一眼前去查看錢氏,其他兄弟幾個也紛紛圍了過來。

常如歡她們幾個妯娌聽見消息也趕了過來,見衆人都圍着錢氏,立即拉出薛陸小聲道:“怎麽還不去請大夫?還有娘傷着了,不可圍着這麽多人。”

薛陸緩過神來,趕緊喊道:“都散開,散開,別阻了娘呼吸,薛博快去請大夫。”

薛博應了一聲趕緊跑了出去。

“誰幹的?”薛陸将目光落在哭的不接下氣的薛美美。

薛美美抽抽噎噎的,擡起袖子擦擦淚眼睛瞪向錢大嫂和錢小月道:“我們進來的時候大舅母和錢小月正要出去,而娘就躺在地上。一定是大舅母和錢小月。”知道這母女害了自己母親,薛美美連表姐也不想叫了。

“我不是故意的。”錢小月吓得抽噎着辯解。

薛陸哼了一聲,“故意不故意等我娘醒了再說。”

“表哥....”錢小月有些害怕,不自覺的就想和薛陸說說好話。

薛陸扭過頭去,對常如歡道:“勞煩娘子弄些熱水來給娘清洗一下。”

常如歡點點頭往竈房走去,周氏看了眼衆人也跟着出來了,對常如歡道:“難道是表妹?這是為何?”

常如歡冷着臉哼了一聲道:“定是在我這沒讨着好也沒在娘這裏得到答複,狗急了跳牆呗。”

周氏嘆了口氣道:“做個正頭娘子正正經經做妻多好,為何非得上趕着做妾呢。”

“這人最貪心,擺在你面前的時候你棄之如鄙履,別人不要你的時候非得一頭紮進去作死。”常如歡眼神微眯,“就看娘能不能醒來了。”

若是錢氏能醒來,估計錢大舅家這門親戚也不能再走動了,若是沒醒來,以薛家兄弟的孝順定然會報官,尤其是薛陸,他可不管對方是不是自己的大舅母和表妹呢。

常如歡和常氏端了水進屋,給錢氏擦拭一番又換了寬松的衣服,外頭大夫才來了,大夫得六十多歲了,走的慢,一路上被薛博背着過來的。

大夫閉着眼把脈半晌搖頭道:“你們去縣城找大夫吧,老夫沒有這本事了。”

屋內的人都吓壞了,“這可怎麽是好。”

還是薛陸強裝鎮定道:“這裏去縣城來來回回太費時間了,咱們不若用牛車拉着娘直接去縣城。”

薛老漢焦急道:“我這就去套牛車!”

薛陸對常如歡道:“娘子,咱們一起去吧。”

常如歡點點頭,然後收拾東西,等薛老漢到了,薛陸夫妻和薛老大夫妻還有薛博一起上了牛車,其他人暫時在家等薛博的消息。

錢氏六十多了,這一摔摔的很厲害,等他們到了縣城的時候都沒醒過來。

只是天已經快黑了,醫館也關門了,薛陸往熟悉的醫館去了,直接将們拍開。

也是薛陸剛考上舉人,在清河縣正有名氣着,很快一行人便被請了進去,坐館的大夫把了脈然後開始開藥方,“老太太年紀大了,就算救回來估計也沒幾年活頭了。”

薛陸等人一聽差點掉下淚來,他們是錢氏的親人,是真的希望錢氏好好的。而常如歡想到的卻是錢氏若是死了薛陸就要守孝三年,明年春天也不能進京趕考。

“天色不早,咱們先到我那裏去吧。”薛陸見他爹勞累了一天又遇上這樣的事神情萎靡便安慰道,“爹,娘肯定會好的,先到我那裏休息,明日再請大夫過去看看。”

現在除了這個法子也沒有其他法子,只能聽從薛陸的安排。

回到薛陸的宅子,常如歡趕緊在空着的屋子裏收拾出來鋪上厚厚的被褥這才讓薛陸将錢氏抱到炕上躺下。

常如歡和柳氏去熬藥,柳氏嘆了口氣道:“以前老是和她置氣,現在看着她躺在那裏一動不動咋又覺得心裏不是滋味呢。”

常如歡笑了笑安慰道:“娘會好的。”

這話其實也就安慰人了,大夫雖說若能救過來最多能活個幾年,這事卻誰都不能保準,也許明日一早,或許後日。

柳氏默默的點頭,“她若好了,以後我不再氣她了,争了半輩子又能怎麽樣,還是一家人安安穩穩過日子比較好。”

常如歡對這話深表贊同,這也是她并不讨厭柳氏等人的原因,雖然有小心思,卻都是為了她們自己的小家,并沒有真正傷害到誰,相反這些小心思在前面那麽多年付出跟前真的是九牛一毛。

妯娌倆喂着錢氏喝了藥,薛老漢便攆着他們回去睡覺了,薛陸不肯,“爹,我和你看着娘,您看前半夜,我看後半夜。”

薛老漢無奈點了點頭,又對薛老大道:“薛博回去了?”

“回去報信了。”

薛老漢點點頭,“這事不能這麽完。”

薛陸冷笑一聲,“自然不能這麽完,明日一早我就去報官。”

“會不會不好,畢竟是咱們的大舅母和表妹.....”薛老大有些遲疑。

薛陸擡頭看他一眼,“舅母?咱們舅舅早就沒了,這大舅母從不說和咱們走動,現在突然走動了,不還是看着我考上舉人了?只考上秀才的時候就三天兩頭糊弄娘往家裏弄錢,這些大哥都不知道?”

薛老大臉漲的通紅,站起來往外走,“我先回去睡了。”

薛陸有些失望,他的大哥是幾個兄弟間的老大,遇到事卻還不如大嫂,大嫂都能在自家人受欺負的時候站出來和人拼命,大哥卻不敢,只是擔心怕惹上麻煩。難道大哥都不想一想嗎,他現在都考上舉人了,哪裏用得着怕大舅母他們。

況且這事本就不是他們的錯,他總不能娘被摔成這樣就放過那兩個兇手吧。

他是做不到的。

他從小到大被他娘疼愛長大,卻也只是十幾年,但在他之前他娘最疼的是大哥的,雖然後來有了他,他娘對大哥還是與其他幾個哥哥不同的。

但是大哥竟然怕。

常如歡出來後又去竈房做了些晚飯端來讓衆人吃了,這才對薛陸道:“夫君,你明日去報官?”

薛陸點頭:“嗯,不能這麽便宜了她們。”

薛老漢抽着煙,擡頭看他一眼,“就該如此。”他這兩年雖然頭疼錢氏變得越來越不可理喻,但好歹是陪了他大半輩子的女人,現在看着她一動不動的躺着心裏還是難受的。

而且他很明白,這兩年錢氏變成這樣與錢大嫂有脫不開的關系,這事必須讓錢大嫂付出代價。

薛陸一夜沒有睡着,後半夜的時候一動不動的看着錢氏,就盼着她能睜開眼看看他。

可惜的是,到了第二天早上,錢氏還是沒能醒過來,而且呼吸越發微弱。

作者有話要說: 我今天是不是特別勤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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