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分外眼紅
德香知道了喬綠要去相親了,差點沒把她從自家的陽臺上丢下去。
喬綠無辜的坐在德香陽臺上的吊椅上,晃着腳安撫德香:“我小媽媽說這個是真的長得好,海澱區吳彥祖”。
德香沒好氣的說:“我還中國瑪麗蓮夢露呢,我随便揮揮手就有埃及豔後的魅力,所有的勇士都要為我浴血奮戰,Lady Gaga都對我的風采哀嘆自愧不如,蒙娜麗莎都羨慕我的微笑,我這樣說你信嗎?”
“你确實是有魅力,笑起來比蒙娜麗莎好看吶,畢竟蒙娜麗莎有點像男扮女裝,而且發際線很高”,喬綠無意冒犯經典畫作,只是她覺得自己這樣的庸俗之輩真的欣賞不來高檔的藝術,身上藝術細菌為零。
德香本來還想再淬喬綠一口無奈笑點太低憋也沒憋住哈哈的笑起來,笑完之後又問喬綠:“對我學長真沒意思嗎?膚白貌美還是白衣天使,要知道我母校的醫科是多牛,況且他發了不少優秀paper,這樣的才子不喜歡嗎?你以前不是大言不慚的說要找個有超能力的人嗎?”
“對啊,所以我還在找”,喬綠笑嘻嘻的喝了一口可樂,碳酸氣頂着鼻腔有些發酸。
“懸壺濟世的醫生是和死神打交道的,如果他們不算超能力者,那還有誰更接近超能力者,二喬你今天的相親對象是做什麽工作的?”德香準備走曲線救國路線,既然好說不成事,那就用她最擅長的方式來成事吧,所以她準備好好的為喬綠打扮一番,讓她明白世道險惡,唯有靠在她德香的懷抱裏才能擁抱未來成就人生。
“小媽媽給我說了,我……沒記住”,喬綠覺得自己那天認真的聽了,可是為什麽現在回憶起來腦袋一片空白,也許當時她忙着給小媽媽削蘋果,所以現在是滿腦子的蘋果,難道是農場主。
德香沒好氣的翻了個大白眼接着問:“叫什麽名字?”
“這個很重要嗎?”喬綠當然不記得了,喬綠一向不記相親對象的名字,一來以後不會對于同名者有好奇心,更不會逼着自己回憶是不是和這個人相過親,二來她也記不住,對她來說,記住一個只會見一面的人的名字挺困難的。
“所以我也不用問那個人長什麽樣了是嗎?因為你根本沒去看那個人的照片!”德香無語問蒼天的拿起窗臺上的一個小花盆就要朝着喬綠的方向砸過去。
“小媽媽說是海澱吳彥祖,小媽媽說是就是吧”,喬綠抱着裝着可樂的玻璃杯做祈求狀,“小香香有話好好說,使粗是莽夫行徑,我們要冷靜,要冷靜”。
“是你要相親還是你小媽媽要給你找後爸?對這事你怎麽能這麽不上心”,德香使了百分之二百的力氣才克制了自己要砸暈二喬的沖動,雖然她很是不想二喬和別人好,現在她只想一心一意的把二喬推給自己學長,可是看着愚笨的二喬還是會覺得生氣,這麽好的年紀就這樣白白荒廢着,可惜。
“我小媽媽和小爸爸好着呢,所以我覺得小媽媽的眼光可能比我好些”,喬綠看到德香把花盆放下來稍稍放下心來。
“你是下午七點鐘要去相親是吧?來,我給你打扮打扮”,德香把吊椅裏的喬綠拉了起來。
“不用,我剛才出門化妝了”,喬綠得意的指指自己的眉毛和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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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畫了個小煤球眉,還在嘴巴上抹了一層紅土”,德香繼續翻白眼。
“小香香,我平時上班也化妝呢,你不是說挺好嗎?”
“化妝是要出門見人的,同事在我眼裏恰好不是人”,德香拖着喬綠坐在了自己的化妝臺邊。
喬綠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幾排滿滿當當的化妝品,她不得不承認很多東西她都不知道是用來幹什麽的,只看着德香在她臉上塗抹着,喬綠平時化妝只需要20分鐘,可是德香給她化妝化了兩個小時,喬綠深深地懷疑是自己長得太醜了,所以德香是在給自己畫皮。
當德香說好了的時候,喬綠看着鏡子裏的陌生人問:“那個,德香,我現在是阿凡達嗎?”
“這個是時下流行的煙熏妝,旁人找我化我還不給她化呢,你要是不喜歡我給你卸了重新化個”,德香瞪着杏眼冷冷的說。
“額,這樣啊,不用了不用了,我最喜歡煙熏妝了!”喬綠在強烈的求生欲下屈服了,她喜歡,只要不再化兩個小時她什麽都喜歡。
“那接下來搭配衣服”,喬綠跟着德香去了她的衣帽間,琳琅滿目的衣服鞋子讓喬綠眼花缭亂,德香指着喬綠身上一條素色的長裙說:“你身上穿的和你的妝不搭,挑選件抹胸裙吧”。
喬綠苦兮兮的說:“我覺得挺好的,就這樣吧”,說着就要往外跑,一個相親哪裏值得這般折騰,她的可樂氣都要跑完了,先去喝可樂比較重要。
最後在德香的暴力鎮壓下喬綠穿上了一件紅色的抹胸短裙,喬綠像喪屍一般看着喬綠問:“你确定這樣出去沒問題,雖然我不喜歡相親,可是最基本的尊重我還是要給別人的,這樣濃妝豔抹不好吧?“
“你不懂,現在大家的生活都太枯燥了,相親更是一件枯燥的事情,如果能夠通過這件事情給別人生活增加點顏色,我們何樂不為呢,況且這樣的相親對象很大程度上只有一次見面的機會,你覺得什麽最重要?”
“能吃多少吃多少,畢竟以後也不會見了”,喬綠突然神采奕奕的說。
“當然是驚豔驚豔!!!”,德香不知道喬綠是遭受了多大的心裏創傷才能夠把相親當做是和美食相遇的通道,咬牙切齒的把裙子的拉鏈給喬綠拉上去。
德香沒想到看起來瘦瘦的喬綠身材還不錯,起碼是C吧,但是德香不準備誇贊她,畢竟這樣一個女青年擁有了好的條件也是打算白白浪費的,還有可能一個腦子不轉彎失足了,讓豬給拱了。
“我們下去吃飯吧,我打算這次和相親對象純聊天,用二十分鐘結束,今天我們阿卓回來,我要去接他”,喬綠喜滋滋的說。
“成天你們阿卓你們阿卓,你們阿卓能跟你一輩子啊,”德香找了個手包給喬綠,又在喬綠手腕上噴了點香水。
“我們阿卓對刺激氣味會過敏,我可以洗一洗嗎?”喬綠指了指自己的手腕。
德香點頭,喬綠跑進洗手間洗手腕,她也嗅得出這個香水氣味其實是非常淺的,有點像百花叢中不起眼的青草的味道,每個氣味都會有一個故事,如果說德香今天身上的氣味是晴空萬裏,那麽這個味道應該就是無風無雨的陰天吧。
“這個香水叫“遇雨”,但是它注定是遇不到雨的,因為這個香水是在一個寧靜的冬日午後制成的,那天沒有日光也沒有下雨的跡象,調香師心裏想着一個基本上不會再遇見的人,盼着一場雨”,德香倚在門邊看着喬綠說。
“也許調香師覺得能夠把這個期待送到自己想要等着的那場雨身邊就是雲雨成煙,風雨大作了”,喬綠對着鏡子裏的德香眨了眨眼。
“就你歪道理多,快點,我要下去吃披薩”,德香拿了車鑰匙開始換鞋。
兩個人很是滿足的吃了一頓披薩,期間德香的電話響了不止五次,喬綠問德香是不是有事,德香笑眯眯的說:“能有什麽事,美食面前無大事”。
喬綠去買單的時候看到德香出去打了個電話,眉間嘴角都是笑意,喬綠也跟着笑了,傍晚的餘晖照着德香的手臂、足踝都是那麽美,帶着優雅的弧度,細細看來倒是像一幅風景畫了。
德香看到喬綠出來便挂了電話,8厘米的高跟涼鞋咔噠咔噠敲擊着地面,如一陣雨點動聽悅耳。
“上車,我送你去”,德香打開了車門。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打車也只要十五分鐘,”喬綠很是誠惶誠恐的踩着五厘米的高跟涼鞋抗拒的站在車外。
“不行,我怎麽能保證你中途不會逃跑,亦或是故意卸了妝把相親對象吓跑,好去接你的阿卓”,德香把喬綠推進車裏。
喬綠果然被拆穿,她這個煙熏妝已經讓披薩店清潔阿姨回頭看她不止20次,更有用餐的男士不斷用目光往她穿着的僅到膝蓋上方的短裙上巡視,這對喬綠來說太陌生了,陌生到讓她覺得不适。
可是德香說我有權利這麽穿,如果因為別人的目光就要放棄我的權利我覺得這個不值,他們有使用目光的權利,我也有捍衛我穿着的權利。
喬綠覺得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她不習慣這麽穿,其實她是一個很慫的人,自小到大穿着都是規規矩矩、本本分分,這樣的裝扮她還是第一次嘗試,而結果是她還不适應,所以在她意識的安全範圍內今天她的着裝是一種出格。
可是想了想又覺得德香說的有道理,自己相親也不是帶着什麽明确的目的去的,只是公事公辦的見個面,聊一聊工作、房子、收入或者是随便什麽,又何必費心思的去琢磨什麽,自己這一身也是德香花了心思安排的倒不如讓德香開心,自己也稍稍适應這個異域風格的阿凡達妝以及這個紅色抹胸短裙。
德香的車上永遠都在放着爵士樂,喬綠看了看腕表才六點半了,到預定的咖啡館也才6點45分,她查了蕭卓的飛機是7點31到,如果45分的時候男方已經到了,他們可以在7點的時候結束,她打車到機場也差不多可以接到阿卓。
喬綠提前給蕭卓發了消息,也不知道他看了沒看,德香看喬綠一直在看表,有些無奈的說:“二喬,你身上母性情懷太強大了,你們家阿卓已經19歲了,你明白19歲是什麽概念嗎?是個成年人了,他可能已經交了女朋友,并且嘗試性,他可能偷偷背着你抽煙、喝酒、紋身,或者是打爆別人的頭,也可能認為26歲的你和他媽媽其實沒有什麽區別”。
喬綠自然知道現在的阿卓已經不是小孩子,他可以交女朋友談戀愛,甚至嘗試性,也可能抽煙、喝酒、紋身,但是喬綠知道他們阿卓是不會亂打人的,他也不會把她當做媽媽的,因為在她心裏阿卓就是小天使一般的存在,是潔淨無瑕的。
喬綠在蕭卓剛出國的時候查過不少報道,看在國外留學的孩子都是過着怎麽樣的生活,她看到有孩子吸食毒品身亡,有孩子持槍殺人,有孩子在校園被槍殺,也有孩子被綁架,她吓得急忙讓小媽媽和小爸爸去看蕭卓,并且問可不可以把她也帶上。
直到看到蕭卓還是一如國內一樣上課、寫生、練習鋼琴才放下心來。
她軟磨硬泡的纏着小爸爸讓她再在這裏陪蕭卓兩周,小爸爸同意了,他先帶着小媽媽回去了,說是希望蕭卓能夠學得獨立自強,喬綠卻覺得小爸爸小媽媽狠心,他們阿卓還小就不能晚一點獨立自強嗎?如果有什麽風風雨雨的她難道不可以替他擋着些嗎?
蕭卓有些賭氣的不理喬綠,喬綠知道他很介意她一上大學就速速的搬到宿舍了,便做了一桌子的菜哄蕭卓,蕭卓只是重複的彈奏着《綠袖子》并不回答喬綠的哄勸。
喬綠便坐在鋼琴邊的地毯上靜靜聽他彈着,輕緩的旋律伴着窗外的鵝毛大雪讓喬綠覺得這個城市真是冷,小小的阿卓要一個人在這裏生活該是多孤獨,她看着坐在鋼琴凳上的那個孩子,已經生的眉清目秀,背脊直直的挺立着,指尖行雲流水的節奏飄蕩在生着壁爐的房間裏,她走到他身邊抱了抱他。
“我們阿卓,你想回去嗎?”
琴聲停止了,過了好一會蕭卓才低聲說:“不想”。
“那阿卓要一個人好好的長大,”喬綠撫了撫蕭卓的頭發。
“我長大了,你會來接我回去嗎?”
“當然會,我當然會接我們阿卓回去”,喬綠無比肯定的說。
“就算大雪封城,就算暴雨傾城,就算日日為夜,就算有人拖住你的腿?”蕭卓仰頭看着喬綠,漆黑的眼珠裏滿是期待,星星點點的燈光照進去也照不透。
“對,就算大雪把我埋葬,就算大雨把我淹沒,就算黑燈瞎火,就算有人千般阻攔我也會來接我們阿卓的”。
蕭卓環着喬綠的腰,嘴角是久違的笑意,喬綠自蕭卓會走路以後就幾乎沒有抱過蕭卓了,有時候她會想起那個叫薛熒的弟弟,可是媽媽是不允許她回去的,沒想到後來他與她之後的見面竟是那般決絕,那般的怨怼,有時候她會想自己這樣疼愛阿卓會不會是因為想要把對他的愛都放在在阿卓身上。
可是思來想去都是否定的答案,蕭卓就是蕭卓,他從來不是任何人的寄托或者是替代者,薛熒在她的印象裏就是一個小小的孩童,長不大,定格在她7歲的那個櫻桃花盛開的季節。只是後來在血雨腥風裏那個十幾歲的少年讓她一度崩潰。
“二喬,到了,快下去吧,希望今天你可以拿下你的海澱吳彥祖”,德香不懷好意的眨了眨眼睛,喬綠苦兮兮的扯出來一個笑,這個笑要多塑料有多塑料。
喬綠其實是真的抗拒見陌生人,而且是要見一個帶着選老婆目光的人,可是喬綠想今天自己可是略帶朋克風的,那就不如朋克到底,她又撓了撓自己本來就淩亂的長發,緩步走進了咖啡廳,故意扭動的雙腿走路幾乎打結。
好不容易走到了位子邊,點了咖啡,一直也沒見男方過來,眼瞅着已經快7點,喬綠準備其實離開的時候,一個踉跄又跌進了沙發裏,瞬間覺得自己頭暈目眩、醜态百出。
今天出門她應該查一下黃歷的,生不滿百歲,常懷千歲憂也許是正确的生活态度。
只見對面的人悠悠然的坐了下來,只是眉頭微皺,面色極差,像是看到一個悍婦手腳并用的在搶一捆打折的大蔥,喬綠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對自己有這樣的評價,只覺這樣的形容适合自己,再适合不過。
“在你心裏我真的差到不如一個陌生男人嗎?”坐在喬綠對面的宋岚煙語調低沉,卻聽得出憤怒,宋岚煙是一個溫潤的人,以前喬綠就覺得修竹是他,行雲是他,流水也是他,如今她在他身上卻看到了些許塵埃。不知是哪場沙塵暴留下的痕跡。
喬綠對于這樣的質問無以應答,自己這般的處境不過是游離在世俗裏,急切切的在找尋一個所謂的“歸宿”的游戲裏努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好壞又該怎麽定義呢,難道自己不喜歡的都要定義為壞嗎,那什麽是好呢?門當戶對?亦或是志趣相投?
喬綠早早已經失去了琢磨一個陌生異性的興趣,更未曾認真去思考她見過的形形色色的人中的好與壞,有人會比宋岚煙好嗎?
九年前的喬綠會毫不猶豫的答道沒有啊,絕對沒有,你要說有我打死你呀!你就是動動嘴唇我都要借程信闳的大嘴巴說死你。
可是九年後的喬綠卻會淡淡的答道:“人各有優缺點,說來不好做比較”。
“你這樣中庸的回答是在害怕什麽?害怕我變成你午夜夢回索命的鬼魂,還是你閑來無事時也不會惦念的一個故人,亦或是有一天追上門讨債的妖怪”。
“鬼怪多奇形怪狀者,你不像,”喬綠有些赧然,無法給出好的答複,笨口笨舌,想來遇見她也是宋岚煙的不幸。
“如果我說對不起,你會不會好心原諒我?”喬綠是用三歲的智商在問這個問題的,她記得被罰打掃實驗室的時候喬綠說過宋岚煙是好人的,那現在這個好人是不是會給她赦免的機會,她哪裏需要原諒,只是想他把她帶來的恥辱忘卻而已,這樣他才會開心些吧。
“永遠都不會,如果對不起有用的話那就讓對不起回到五年前”,字字铿锵,如力透紙背的筆落在了喬綠的手心裏。
“我不是哆啦A夢,沒有任意門,也沒有時光機,”喬綠的聲音依舊很小,她下意識的把頭看向了窗外,他看得見玻璃窗上他的側臉,說來平靜的面龐怎麽會說出這麽氣憤的話呢,想來和她的過去都是一種不堪回首。
“那你是抱着什麽樣的心态讓我若無其事的對你說原諒呢,是不是在你心裏我這幾年的時光真的就是無所謂,以至于你覺得只要我把原諒說出口,你就可以心安理得的讓過去的都過去,讓未來的都到來?然後所有的一切都一筆勾銷”。
宋岚煙是修竹、是流雲、是高山、是日月,可是現在修竹蕭殺、流雲翻湧、高山搖晃、日月黯淡。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她,她卻只是要一句原諒,宋岚煙該說什麽呢?他已經好久沒有和誰說過這麽多的話了,也好久沒有對誰表露心情,今日的他是怎麽了,說不好。
他來這裏做什麽呢,是來幫孟思錦的嗎,他何時會沒有原則的幫一個人來相親,那他是來喝咖啡的嗎?可桌上只有一杯咖啡,杯沿有淡淡的口紅印,那他是來做什麽的呢?哦,他想見她,一直都很想見她,即便那個人心裏已經沒有他的痕跡,可是他還是來了。
“休想,”宋岚煙的聲音還是沒有什麽起伏,可是啊,喬綠卻聽得膽戰心驚,冬天最尖銳的冰刀戳進心窩子是什麽樣的感覺呢,喬綠未曾經歷,卻覺得是熟悉的。
“如果不能原諒,那就恨着我吧,”喬綠撐着身子要站起來,可是宋岚煙卻按着了她的手臂。
“你要逃嗎?那要逃到什麽時候?十年、二十年還是一輩子?”
喬綠只覺得自己的手臂疼。
勒進骨血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