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媽黎琴琴女士,在他十二歲的時候嫁給了趙主任,一開始他對彼時的趙醫生此時的趙主任是毫無好感,壞事做盡的想惹毛他,這樣趙主任就會把他掃地出門,那麽黎琴琴女士一定會護犢子的和趙主任決裂,自己的大計也就得逞了。
可是沒想到偏偏趙主任脾氣好的吓人,好吃好喝的供着他,還陪打游戲、講睡前故事、穿父子裝參加校園親子游戲,孟思錦以一種被容嬷嬷紮針的紫薇心态問:“我們有什麽仇?”
“奪你媽之仇”,趙主任捧着一大盒冰激淩蹲下身和孟思錦視線平齊,“不過你不用擔心,母愛是誰也搶不走的,你不用喊我爸,叫我老趙就行,我這人沒有繁衍後代的使命,也對血親沒什麽迷之追求,大家兄弟一場做不了父子就做朋友嘛”。
“那你把你手裏的冰激淩給我,并且不準對黎琴琴女士告狀”,孟思錦要求道。
“好說好說,吃完了網吧裏玩會?”趙主任誘惑道。
“妥”,孟思錦接過冰激淩受害者一樣的口氣說,“你啊,真是個長不大的人啊,黎琴琴女士真是血虧,沒想到嫁給了非親生的一個兒子”。
“大兄弟,過了過了,我兩再說也是夫妻,別胡說”,趙醫生推着孟思錦就進了網吧,打了一下午的游戲。
兩個人盡興而歸,當李琴琴女士問及今天兩個人的蹤跡的時候,兩人異口同聲的說:“圖書館了呆了一天,看書真的太累了”。
黎琴琴女士點了點頭讓兩個人去洗手吃飯,吃完飯孟思錦坐在自己房間對着爸爸的照片道歉了很久,最後還是抹着眼淚睡了。
黎琴琴女士站在門口看着兒子心裏也是說不出的滋味,趙主任拍了拍自己的妻子,讓她別窺視狂一樣的看着自己出落成半大小子的兒子了。
直到趙主任躺下來,黎琴琴女士才問:“你帶他去網吧,你這潔癖狂怎麽忍受的了一身煙味?”
“有些人就是瞎堅持點規則,這些規則都是自己用來束縛自己的,之所以沒有被打破那是因為還沒有遇到值得被打破的人,咱錦子值得這些”,趙主任抱了抱自己的妻子不一會就睡着了。
後來孟思錦高考完之後就要跟着趙主任的足跡加入醫療事業,黎琴琴女士是一百萬個不願意,她有個成天住在醫院的老公就算了,現在連自己的兒子也要奉獻給醫院她萬分不願意,所以把孟思錦關了一個暑假讓他反思。
但是孟思錦還是瞞着黎琴琴女士把高考志願填完了,黎琴琴女士無比痛心的鬧着要和趙主任離婚,趙主任不知道他這個池魚做錯了什麽,只是跪碎了一箱的老壇酸菜牛肉面才讓黎琴琴女士和他說了一句話。
“他要學你”,黎琴琴女士說這話的時候心情極其複雜,一方面她很高興的是兒子終于真真正正的接受了趙主任,但憂傷的一面是她大部分的時間都要在等待中度過了,等趙主任,也等自己的兒子。
開學的時候黎琴琴女士說什麽也不願意去送孟思錦入學,但是趙主任穿了西裝打了領帶開着他牛逼轟轟的小福特就把孟思錦拉倒學校了,把行李一扔到宿舍門口就對孟思錦說:“溜了,溜了,你自己多照顧自己,有空沒空的記得回家騷擾一下你媽,你知道你媽心裏記挂你,你大了就住宿舍吧,家裏離這也沒幾公裏,做了好吃的我通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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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孟思錦就看到那輛寶石藍的小福特消失在校園裏,他不知道藍色小福特裏的人老眼都模糊了,嗚嗚咽咽的掉了好大一會眼淚,他覺得自己有一種嫁女兒的感覺啊,心髒都沒法正常跳動了。
孟思錦知道趙主任醫術牛逼,他的偶像就是他,也覺得黎琴琴女士是三生修來的福分才撿垃圾一樣撿了個趙垃圾,他們這一過就過了十幾年了。
孟思錦看了看自己的手機屏幕,就看到女友梁天嬌的短信:“回來,我們談談”。
孟思錦一時恍惚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不是真實的文字,作為一個相信愛可以很長久很長久的人,他忽然就有些動搖了,下樓找到自己的車開了回去。
喬綠被送到了家裏,兩個人站在槐樹下說了會話,宋岚煙問:“你不請我上去坐坐嗎?”
喬綠打了個哈欠,一臉真誠的說:“太晚了,下次吧”。
“為什麽?”宋岚煙看似不經意的問,心裏卻是砰砰砰砰的敲起了鼓,他總是會突然間想起她看着他的眼睛堅定的說:我也會愛上別人的。這句話就像是一把尖刀,一次一次的劃到他心上,雖未支離破碎但總會叨擾他的理智,讓他沒有什麽信心可言。
“你怕我金屋藏嬌嗎?哈哈哈哈,我又沒有你的魅力,還有美少女後援團”,喬綠只是随口一提并沒有任何吃醋跡象在裏面,但是宋岚煙極其開心的認為她這是在報複,是在吃醋,是可以讓他稍稍放下心的事情。
“沒有什麽後援團,也不需要”,宋岚煙摸了摸胃說:“我還沒有吃飯呢,趙老頭把我的飯吃了是吧”。
無辜的大眼珠子死死地盯着喬綠,每眨動一下都好像要有晶瑩剔透的大珍珠掉落下來,喬綠作為一個30年代的賢良淑德“老母親”情懷繼承的遺老,拍着自己的小心髒說:“走,咱們吃飯去,冰箱裏多的是菜,吃什麽都有”。
喬綠是因為要到醫院給宋岚煙送菜才買了很多的食材在冰箱裏儲備着,現在還是做給他吃,覺得挺合情合理的,哪裏知道宋岚煙這麽些個心思,轉身率先走在前面帶路。
宋岚煙幾步跟了過去牽着喬綠的手,喬綠不是很習慣,竟是條件反射似的掙了一掙,這卻讓宋岚煙的手攥的更緊了,喬綠也感覺到了自己的過激反應,嘻嘻哈哈說:“我手心都是汗,你抓我的手我緊張”。
“那就慢慢習慣吧”,宋岚煙用一只手在喬綠頭發上抓了抓,“這麽多年也沒有長高”。
“你見過你家摘下來的西瓜還會長大嗎?”喬綠頗不顧及邏輯這回事的反擊道,轉過臉看着宋岚煙說:“你頭發上有一朵槐花,頭低一些”。
宋岚煙很聽話的低下頭,喬綠用自己的爪子随便的扒拉了一下他的頭發說:“你長得高又怎麽樣,不還是被161的矮子胡撸頭發嘛”。
宋岚煙卻癡癡的笑了,他說她沒有長高是覺得她肯定是沒有好好吃飯,只是心疼而已,不想卻還引得她反擊,宋岚煙順勢把自己的頭墊在她的肩膀上,只是靜靜的站了一會,喬綠心如小鹿撞,她聞得到他身上的青草香,或許是剛剛手術完後沖了個澡,他的頭發也是散發着一股好聞的味道。
“你的頭好重”,喬綠強忍住自己的羞怯抱怨道。
“因為裏面裝滿了智慧,我想你應該不會懂”宋岚煙随口接道。
“有沒有科學證明聰明的人就是腦袋比較重,例如密度比一般人的腦子大,就像能夠證明葡萄比西瓜的含糖量高,”喬綠漫無目的的扯到。
宋岚煙又把腦袋在她肩膀上埋得更深一些,甕聲翁氣的說:“你腦袋裏都裝了些什麽?”
“嘻嘻,這個問題有點高深,”喬綠做了個愛因斯坦老爺爺那樣的吐舌頭,推了推宋岚煙那裝滿“智慧”的腦袋,“走吧”。
兩人走到了電梯口才看到旁邊豎着的警示牌,電梯已壞,明日10:00-11:00維修,望悉知。喬綠住的小區屬于比較老一些的小區,樓層也不高,只有12層,喬綠住在第十層。喬綠見怪不怪的開始往樓梯口走。
“我們小區經常出現這種情況,對我來說沒有什麽問題,不過辛苦了爺爺奶奶那些住戶,”喬綠吭吭哧哧往上爬,宋岚煙很安靜的聽她講一些他不知道的她身邊的事情。
“住8樓的一個齊奶奶,一家子都移民了,就她一個人生活,我有幾次幫她出去買了點菜,倒過幾次垃圾,等下我問問她需要水嗎”,喬綠微不可為的嘆了口氣,“好像我們都在找覺得好的生活,可是有的時候成全了自己就沒辦法成全別人了,奶奶是為了堅持守着她的愛人才一直留在國內不走的,可是兒孫們要去過他們的日子,所以也沒有人能夠守着她了”。
“奶奶的愛人都已經出走30年了,她不知道她還能不能等到他,可是就是一直在等,好像每個人都是滄海一粟,但是這一粟投到那個愛自己人的心湖裏就是滔天巨浪,怪恐怖的”,喬綠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她能一口氣跑個10公裏,不過每次上樓梯還是會氣喘籲籲。
宋岚煙沒有說話,嘴角苦澀的扯出一個弧度,他守着她就像守着滄海一粟,可是她到底能知道幾分,宋岚煙覺得自己不是一個高尚的人,他希望她知道他對她就是全身心的非她不可,而他也需要她的回應,可是在這場角逐中,他總覺得自己處于劣勢,看不到她到底是對他有幾分唯一的态度在裏面。
宋岚煙從小到大想要得到的都會憑借自己的天賦和努力得到,只有到了這裏,對她的一顆心沒有幾分把握,如果之前的那些事物都是他的一股倔勁在堅持,那麽對她的這份堅持就真的憑借着一腔怎麽也息不滅的愛意和一顆由她主導的心髒吧。
他很想問她,自己有沒有也曾是她的那一粟,那麽現在又是不是,可是話到嘴邊又沒了勇氣,橫行無忌、無所不能的宋岚煙就是這樣一次次的在她的面前變得束手束腳起來。
喬綠輕輕敲了8樓奶奶的門,一是怕太晚把奶奶吵醒了,老人家入睡困難,一是怕叨擾了對面的鄰居,沒想到奶奶很快就給了回應,打開門看到是喬綠,又看了看站在喬綠身後的宋岚煙,便眉開眼笑的問:“喬丫頭,下班了?身後邊是男朋友嗎?”
“恩,是的,我喜歡了很久的人”,喬綠嘻嘻笑着問:“齊奶奶家裏還有水嗎?其他的東西缺嗎,你出門不方便我都給你帶回來,下面的便利店開着門呢”。
“長得可真标致,比我們家老頭長得都出彩,喬丫頭可別讓他跑了,”齊奶奶給喬綠眨了眨眼珠,讓喬綠覺得奶奶也只是一個小姑娘而已,“快回吧,我也該睡覺了,東西剛才有個小夥子幫我買了,平時沒大見過的一個小夥子,也是個标致的人,今天我這眼睛都變的清楚了,一連見了這些個養眼的娃娃們”。
喬綠和齊奶奶道了別便接着往上走,一直沉默的宋岚煙在9樓鏈接10樓的那段樓梯中間拉住了喬綠問:“我是你喜歡了很久的人嗎?”他的眼睛裏閃着異常亮的光芒。
“嘿嘿,我從第一次見你可能就開始心懷不軌了,只是膽小如鼠藏藏掖掖的不敢說,大家都說初戀沒有什麽好結局,我就把我的第一個對象定義為柏原崇了,你不會介意吧?”喬綠站在一節樓梯上看着他,他扶着她的頭吻着她。
唇舌如藤蔓一般應着春天的氣息一節節瘋長,她抖動的睫羽掃着他的臉頰,像是一張符咒讓他心跳加速,他把她輕輕帶進懷裏,溫軟的氣息包裹着他幾近幹涸的心髒,甘甜的味道在兩人的味蕾裏一點點彌漫,肌膚相接點燃着過往的堅冰。
“以後都不要離開我好不好?”不知道過了多久宋岚煙才啞聲問道。
“不會了,”喬綠拍着他的背,像是在安慰一只受傷的小獸。
縱然時光漫長,但是此刻他們都在一起,如果以後也挺漫長的,那麽也讓他們一起度過那些漫長吧。
兩個人磨磨蹭蹭的走到了十樓,喬綠卻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蕭卓坐在她家門前的墊子上睡着了,雙臂交叉着抱着,臉上露出疲憊之态,一雙腿蜷曲着,說不出的委屈。
喬綠想要走過去,卻被宋岚煙拽住了,“去我那”。
“岚煙,阿卓睡着了,這樣睡會感冒的”,喬綠一臉疑惑的看着宋岚煙。
宋岚煙覺察自己反應太大,慢慢松了喬綠的手,末了又把喬綠扯過來抱在懷裏,“我想把你吞進肚子裏,這樣誰也不能再把你帶走,無論是以什麽樣的名義”。
“什麽意思嘞?”喬綠不明白宋岚煙為什麽突然說這樣的話,只是覺得他把她抱的太緊,緊的幾乎讓她窒息。
“你可不可以一直喜歡我?”宋岚煙有些幼稚的問,好像只要她現在說會,那便是一生一世的會。
“天使,你今天有點奇怪呢,我最最喜歡你了”,喬綠輕輕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蓋章為證”。
“不許反悔”,宋岚煙也輕輕在喬綠脖頸處咬了一口,力道很輕很輕,輕到看不出一點點痕跡,其實宋岚煙覺得那刻自己就是一只吸血鬼,對于鮮血無比渴望,渴望到想要就那一刻就把她咬死,這樣就不會存在任何的意外,不會讓她不屬于他,但是他只是蜻蜓點水一般的讓她感受到了他對于她的渴望和期盼。
“阿綠”,睡着的蕭卓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眼神迷離凄楚的看着喬綠。
喬綠猛的推了一下宋岚煙,可還是沒有推開,“阿卓在看着,快放開我”。
宋岚煙置若罔聞,只是抱着她不放開,賭氣一般。
“岚煙,阿卓還是個孩子,不可以看到我這樣”,喬綠很是窘迫,像是被大人抓到了和人親吻,又像是偷吃一塊美味的蛋糕,被老板捉了個現形。
宋岚煙終于放開了她,喬綠緊張的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問蕭卓:“什麽時候回來的,回家了嗎?”
蕭卓沒有回答,敵視的看着宋岚煙,宋岚煙目無波瀾走到了已經站起身的蕭卓面前伸出手:“你好,宋岚煙,你姐姐的男友”。
“阿綠不是我姐姐”,蕭卓禮貌的和他握手,眼睛卻是毫無半分的尊重可言,像是對峙一般。
“阿卓,我怎麽沒就不是你姐姐了,你不是說以後給我養老嗎?”,喬綠接着抓自己的頭發,嘿嘿笑着。
“你姐姐不懂事,你讓着她點”,宋岚煙說着又把手在喬綠頭上揉了揉,完美的把她的頭發揉成了一個雞窩,“今天就不打擾你們姐弟說話了,改天帶你一起去吃你姐喜歡的那家火鍋”。
宋岚煙在宣誓主權的同時,又扮演着大方與成熟,可是內心裏卻是嫉妒的一批,他現在根本就不想走,可是還是勸着自己轉身進了樓道,漆黑的樓道因為腳步聲的到來一層層點亮,可是宋岚煙的心卻一點點往下暗沉,風雨飄搖也不過如此吧。
前有狼後有虎,這是他對于目前自己處境的最佳定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