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委屈

回了桃花塢,時辰尚早,白筠筠舒舒服服泡了個澡,頓時頭腦一片清明。

不多時,小路子喜滋滋的跑進來,“小主,皇上要來用早膳。剛剛下了朝,正往這邊趕吶。”

白筠筠停下了瑜伽動作。

這男人是怎麽了,昨夜剛剛侍了寝,今日又要來用早膳。說好的不引人注意去哪兒了……

“春杏,去把咱們自個兒腌制的青筍拿出一碟來,給皇上準備着。”早膳都是有定例的,按照每個小主的位份來。既然皇上來用膳,福公公必然要早早的安排好,不會委屈了皇上的肚子。

兩炷香的功夫,待白筠筠梳好了頭發,蕭珩正好進門。見她一身天藍色紗衣,頭發松松散散的绾了個發髻,上面斜插一根白色碧玉簪,端的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他的筠筠,怎樣都是美人兒。

福公公身後的幾個小太監魚貫進了屋,将食盒裏的早膳一一擺在桌上。福公公見他們木頭樁子似的立在一旁,急的一揮袖子,小聲催促:“還不快出去。”

小太監們這才低頭魚貫着出去。

屋裏只剩下福公公和春杏,蕭珩對二人道:“你們也出去罷,這裏有白婉儀伺候便夠了。”

福公公躬身出去,還不忘輕輕把門帶好。

正打算看這個男人起什麽幺蛾子,誰料蕭珩一把抱住了她,悶聲道:“朕又想你了。”

白筠筠輕笑出聲,“剛分別不到兩個時辰。”

蕭珩将她摟得更緊,“那也想。”

是昨晚沒吃飽罷。這個時候不能掃了他的興,白筠筠摟住他的腰,細聲道:“臣妾也想念蕭郎,巴不得日日與蕭郎相見才好。不若蕭郎把臣妾放在心口,這樣便日日将臣妾揣在心窩裏了。”

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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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想。

蕭珩坐下吃飯,見白筠筠立在一旁,拽着她的手坐到一邊,“要吃涼的不成?”說着,親自夾了一塊蔥油餅放在她的小碟子裏。

這個男人是怎麽了……突然對她這般好,連規矩也不要了。

見白筠筠若有所思的看着他,蕭珩唇角一彎,“可是在想,明明昨夜說好了不晉封,怎的今日一早變了卦?”

不等她回答,蕭珩徑自說道:“朕昨晚沒睡好。你嘴上一句不提,可是委屈朕都替你記着。先晉封婉儀,若是有人再借二公主找你的茬兒,朕還給你晉封,看他們還作不作!”她委屈,就是他委屈。

咦?

這個主意好。作一回,封一回。

白筠筠給他夾了塊青筍,“皇上嘗嘗這個,是春杏自己腌制的。味道不敢與禦膳房比,還算清脆可口。”

按祖制,皇上不可輕易入口吃食。況且福公公不在這裏,銀針都沒插一插。又想起了上回的板栗,若是那般插法,這碗裏一堆的青筍小塊都得挨一針。

“可要福公公進來試——”毒字還沒出口,蕭珩已經将青筍吃進嘴裏,咯吱咯吱脆生生的,還帶着一絲微甜。

“手藝不錯,爽口得很。”說罷,蕭珩自己又夾了一塊。

本來早上就吃不多,最近吃的更少。見他吃飽,白筠筠也放下了碗筷。“蕭郎,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後宮也是如此。要問臣妾委不委屈,臣妾自然是委屈的。可是一想到蕭郎在前朝煩心事那麽多,即便身為天子也不能事事如意,心裏也有很多委屈。”

“只是臣妾的委屈比起皇上的委屈算得了什麽?臣妾每每想起蕭郎肩上扛着南晉臣民的重擔,便不舍得再說自己的委屈,怕蕭郎聽了不高興,聽了為難,聽了心累。”

任何一個女人若是整日叨叨自己的委屈,那甭說一個男人,就是親爹老子娘也有聽煩的那一日。不過……話有很多表達方法,譬如這種“為你着想”。

果然,蕭珩聽了很受用。不管這個女人的話有幾分真,反正他聽了渾身舒坦。

屋外福公公敲門,禀道:“皇上,賢妃娘娘派人來了,說長華公主有些不舒服,問您可否去探望。”

聞音知雅意,這是搶人來了。白筠筠也不做聲,就那麽看着蕭珩。直到把蕭珩看樂了。

白筠筠抱住他的腰,撒嬌道:“可是在等臣妾說‘啊呀!公主身體重要,您還是去看看罷’。可對?”

蕭珩雙手捧上她的臉,眸子裏比星星還亮,“嗯,然後呢?”

“臣妾偏不說。臣妾不小氣,但也不大度到人家上門搶人,臣妾還得笑着送您出去。臣妾與賢妃住在一處,怎會不知長華公主好不好。賢妃如此,就是明晃晃來臣妾這裏搶人的。臣妾坦誠的很,不高興就是不高興。”

蕭珩親親她的額頭,“朕知道。”。

白筠筠嘆口氣,從他懷裏出來,為他整整衣衫,道:“說一千道一萬,皇上還是去罷。倒不是臣妾舍得,實在是太後心疼賢妃和長華公主,若是知道您在臣妾這裏而不去賢妃那,只怕臣妾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蕭珩擰眉:“說起來,太後近日……”做事有些荒唐。但礙于顏面,蕭珩并未出口。

蕭珩走後,白筠筠渾身懶洋洋的,又躺回了貴妃榻。剛才蕭珩的話沒說完,但意思她懂。仔細想想,太後行事的确有些偏頗。

之前尚且不覺得,從頭一次非要賜死楊悅兒時,便覺得有些異樣。一個佛心佛性沒手段的女人,如何能坐的上太後之位。

入了夜,德妃邀賢妃在湖心亭納涼。湖面上一只小舟随波逐流,一名女子在扁舟上彈奏着宮中最為時興的琵琶曲。

“德妃姐姐不必憂心忡忡,妹妹是長華的母親,自然知道一個孩子對于姐姐意味着什麽。甭說姐姐您盼着将二公主收養在膝下,就連皇後娘娘也是這麽想的。”

“唉……”德妃嘆口氣,“姐姐多麽羨慕你,膝下有長華,腹中還有一個,又得太後和皇上的寵愛。不像是姐姐,這輩子怕是要孤家寡人了。”

“瞧你說的。你我不是親姐妹勝似親姐妹,長華是我的女兒,也是你的女兒。”

德妃苦笑,又搖搖頭,“不是一回事兒。若是上天賜給我一個孩兒,少活十年又如何。宮中清冷寂寞,不是尋常人能體會到的。”轉鋒一轉,“昨日長春宮那一場戲,倒是讓白婉儀撿了便宜。”

賢妃輕輕一笑,眸中閃過一絲不屑,“皇上擡她是打你我的臉面,為皇後和二公主出氣,不過皇上對她有心也是真的。後宮這些個人,她升的夠快了。不到一年,從選侍到了婉儀。此人有膽有謀,不可小觑。”

“豈止打你我的臉面,連太後的面子也不給。當初她裝神弄鬼,可是唬住了太後娘娘。若不是她,也沒有現在的楊貴嫔和二公主了。妹妹多在太後面前提及白氏,免得狐媚了皇上。”

賢妃應了一聲,轉頭看向湖面上的琵琶女。歌聲清雅,令人舒暢。

太後眼光毒辣,數日前便曾言及白氏,說此女非池中物,不可忽視。要不然拉過來利用,要不然便早早解決掉。沒想到長春宮那場戲沒難住她,倒是給了她機會,一躍成了婉儀的位份。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姐姐,聽妹妹一句話。白氏狡猾,又得皇後器重。你若想把二公主收在膝下自己養,首先便要除掉白婉儀。”

“賢妃妹妹,白氏現在動不得。皇上剛剛晉封她為婉儀,姐姐若是動手,豈不是觸怒了皇上麽?”

賢妃看向她,眸光難以捉摸,“姐姐也是聰明人,怎麽就突然糊塗了呢。要不然不動手,要動手就置她于死地,不留任何讓她翻身的餘地。就如馬雲雙,做了錯事就該認罰,這不乖乖在冷宮裏呆着?”

“可是淑妃害我在先,白婉儀并未——”轉而尋思過來,賢妃在暗示她做場漂亮的戲,讓所有人都看見白婉儀做了不可饒恕的錯事。如此,誰也不能護着她。

見賢妃胸有成竹,德妃往前湊了湊,虛心道:“還望妹妹指教。”

賢妃笑起來依然是溫柔賢淑的模樣,伸手撫向腹部,“還有什麽比謀害皇嗣更不可饒恕的?你我二人好好合謀一場,害怕碾不死一個小小的白氏麽。”

升了婉儀,皇後照例賞賜了許多東西。

白筠筠挑了幾樣前往櫻福宮。見到她來,楊悅兒挺高興,命乳母将公主抱過來。

“月子裏來的人一波一波的,都沒見着你。”

小女娃在夢裏砸吧砸吧嘴兒,像是在吃奶。嬌嬌軟軟的一團,實在玉雪可愛。“皇上下了令,不讓人打擾你坐月子,妹妹便命小路子送來了賀禮,沒有打擾姐姐休息。”

楊悅兒睨她一眼,“前幾天的事兒我聽說了。德妃和賢妃做了場戲,柳貴人還夢見了白虎。一群烏合之衆。若非你巧言力辯,必然又是一場是非。”

白筠筠摸長歆的小手,長歆竟然握住不撒手。小手又軟又綿,嫩嫩的,白筠筠不由得笑了。難怪德妃想将長歆養在膝下,這般玉雪可愛,誰不喜歡。

“德妃不會罷手。”

楊悅兒道:“皇後不會同意。”若是有可能,皇後寧可将長歆養在自己膝下,怎會把這便宜給了德妃。

白筠筠扭頭看她一眼。“皇後不是太後的對手。”德妃與賢妃交好,賢妃背後有太後撐腰。擡眼見桌上擱着一雙虎頭鞋,做工精致,活靈活現。

“這是柳貴人送來的?”

“嗯,送來一段日子了。”楊悅兒道,‘此人牆頭草,不可交,不過手藝是難得的好。我嫌丢了可惜,便放這兒了。“白筠筠笑笑,把弄着一只虎頭鞋,“你有沒有想過,除夕夜陷害你的那雙男靴,是誰的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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