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騷亂
半上午,日頭暖洋洋的,白筠筠帶着孩兒在帳篷外曬太陽。以前辦公室大姐們說,小孩子曬太陽容易長個兒,還補鈣。巡邏的侍衛站的遠遠的,不敢近前打擾。
蕭珩似是有心事,從昨夜就有些心不在焉。看着他緊鎖的眉頭,白筠筠靜靜的陪在他身邊,也不多話。今日一早,春獵開始。看着獵場上精神抖擻的好男兒們,蕭珩這才有了一絲笑意。
楚王約蕭珩進了林子,說是要比試一番,蕭珩欣然前往。
白筠筠心裏總是懸着,百般囑咐蕭珩騎馬要小心。蕭珩握握她的手,說知道。
剩下六名嫔妃,三個帶孩子的,三個是新人。對于新人來說,這是與上層嫔妃打交道的難得機會。平日在宮裏,見面的機會也就是在長春宮請安,話都不能多說幾句。
尤其是白筠筠,目前在後宮除了皇後,這位可是穩坐第二把交椅。
田貴人長得挺嬌俏,人也愛笑,與李貴人過來行禮問安。
白筠筠待人一向客氣有禮,閉着眼睛也知道這幾位的來意。新人進宮想往上攀爬,再正常不過了。
皇後不是說她得勸谏皇上雨露均沾?
啧啧,春光大好,坐着也無聊,開導一下小妃嫔還是可以的。
田貴人最先開了話匣子,因為不知道這位領導的脾氣,于是田貴人為了保險起見,從最穩妥的話題開始聊起。
“恬妃娘娘,皇後那日誇您為了太後的壽宴,練了很久的壽字。妹妹真是佩服姐姐,難怪皇上那麽喜歡您。”
李貴人也跟着往上走:“臣妾也是佩服娘娘,不知道娘娘您是如何練習寫字?”
白筠筠摸了摸鼻子尖,心道這話題找的挺安全。“妹妹們有所不知,皇上尤其喜歡書法,曾經說女子寫書法的時候格外嬌美,還讓本宮抄寫字帖。本宮就想啊,怎麽練好書法呢?要知道,本宮讀書不多,将字練好着實不容易。”
讓她抄字帖這事是真的,為什麽抄字帖白筠筠就不打算說實話了。
田貴人和李貴人磕頭如搗蒜,豎着耳朵打聽重要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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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筠筠摸摸手腕子,“本宮手勁不夠大,于是,本宮找了塊石頭綁在手腕上,日日夜夜的練習啊。練得多了,下筆有力,發現寫字果然有長進,兩位妹妹回去也可以試試。”
啊……原來皇上喜歡書法,還喜歡寫書法好的嫔妃,難怪皇上讓新進宮的嫔妃都抄寫宮規和古詩詞呢。
“臣妾十分受益,多謝娘娘指點。”李貴人起身道謝。
白筠筠補充道:“回去找個大缸,每日練的水如墨汁一般黑。本宮相信,妹妹們進益會很大。”
田貴人和李貴人很滿意,喜滋滋的回去了。
春杏逗弄着小皇子,悄聲問:“娘娘為何讓她們整日練字?您何時手腕上綁過石頭。”
原因自然是同蕭珩下令抄寫宮規是一樣的,整日裏正事做不完,背後搗鬼的手段和閑心就少些。不過話要說的好聽一些,陶冶春杏的情操。
白筠筠晃晃手腕子,“宮裏過日子大多清閑,既不用服侍夫君,不用照顧孩子,還不用伺候婆婆,那自然是要寫寫畫畫感悟人生了。”
見春杏恍然大悟的點點頭,白筠筠滿意的阖上眼簾。蕭珩最喜歡的是床上功夫,和手腕子有個毛關系。就為了床上那點事兒,讓她抄了多少回字帖。
只是床上那點事兒,就她和蕭珩知道為好。如有雷同,純屬不太可能。
田貴人和李貴人剛走,裴昭儀領着長華,楊貴嫔抱着長歆,慢悠悠的走過來。長歆與楊貴嫔性子不一樣,一逗就笑,整日裏笑盈盈的,讓人一看就喜歡。長華很喜歡長歆,老拽着裴昭儀去找長歆玩。
既然孩子們願意一起玩,大人們又能說得上話,也就樂見其成。
三歲的長華已經表達的不錯了,一會看看蕭琰,一會兒看看長歆,晃着小辮子說自己是長姐。
這話是沒錯的,只是從一個三歲小兒口中說出來,格外喜感。
不一會兒,蕭珩和楚王打馬回來了,載着滿滿的獵物,可見二人收獲頗豐。
楚王下了馬,沖着蕭珩抱拳:“皇兄的馬技和箭術又精進了,若說沒有勤學苦練,臣弟是不信的。”
蕭珩抓了一只活的小鹿,比小腿高一點,交給福公公。不待皇上囑咐,福公公也知道這是給孩子們玩的。福公公将小鹿拴在桌子腿上,讓嫔妃和公主看個新鮮。
長華抓了一把草,上前給小鹿吃,長歆看了也想去,急的直蹬腿。
蕭珩笑笑,“整日悶在勤政殿裏,奏折堆積如山,你又不是不知道。哪像你,多了些許自由自在,不像朕這般困擾纏身。”
“皇兄說的哪裏話。”楚王上前逗逗長華,“君王那是天注定,自是福氣加身。”說罷,起身回頭,笑得一臉燦爛,“皇兄,臣弟今日特地備了一份大禮。”
蕭珩微微一笑,“阿寧的鬼主意向來多得很,又要耍什麽花樣?”
楚王拍拍手,只見十多名侍衛押着三輛馬車進來圍場。馬車上似是很大的籠子,被黑色的布罩住。遠遠的,隐隐聽見一聲虎嘯。
待馬車走近一些,拉下黑布簾,裏面果然是三只老虎。乍見光亮,老虎很是不爽,在鐵籠子裏轉了個身兒,悶悶地吼了一聲。
這一聲虎嘯裏滿是怨氣,聽的人心裏害怕。莫說孩子們,就是嫔妃也沒見過這陣仗。
田貴人“啊”的尖叫一聲,接着用帕子捂了嘴巴。站起身柔柔行禮,向皇上告罪自己失儀之舉。蕭珩顧不上她,也沒聽見,田貴人只得讪讪的自己坐回原處。
這是表演馬戲?
白筠筠前世見過老虎,可那也是在馬戲團裏,還有動物園。這般近距離看老虎,還是頭一次。白筠筠此刻,渾身乍起汗毛,生怕有個萬一。
相比這些畜生,她更不信任楚王。外頭光亮俊秀的,誰知道裏面包的什麽餡兒。
“臣弟在蜀地時,偶遇一巫師。此巫師能夠說獸語,連老虎都得聽他的話。臣弟想,這實在是個新奇的事兒,于是特地将巫師帶到建安城給皇兄看一看。本是早一點到建安城的,誰知巫師半路上遇見洪水,竟然耽擱了。昨日剛剛到,臣弟便命他來此了。”
楚王揮手,一名身着黑衣袍子的巫師上前叩拜行禮,口中操着極其不熟練的漢話。
蕭珩似是很有興致,讓巫師表演給大家看。為怕老虎突然發難,蕭珩命左右兩百精兵圍成一堵牆,将巫師和三只老虎圍在中間。
長華頭一次見老虎,只覺得與貓無異,就是大了些,興奮的咯咯直笑。見姐姐笑呵呵,長歆也興奮的跺腿,口中哇哇直喊。
至于蕭琰,在春杏懷裏睡的正酣。這孩子出奇的好哄,吃飽了就睡。
巫師親自将虎籠打開,三只老虎慢騰騰的下了車,先伸伸腰,随後又是一聲長嘯,驚得周圍樹林的鳥撲棱棱往天上沖。
巫師也是一聲長嘯,三只老虎開始圍着巫師轉圈。巫師低吼一聲,其中一只老虎竟然趴下身子,模樣十分恭敬,像是膜拜的很。巫師跨上虎背,在圈中轉了幾回。
巫師摸出一枚骨哨,對着天空吹了幾聲,只見一群各種各樣的鳥兒自遠處飛了過來。白筠筠也是頭一回見這景象,與楊貴嫔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詫異。一群鳥有成百上千只,圍着巫師轉了幾圈。巫師一聲哨響,鳥兒盡散。
巫師又展現極幾種技藝,也與飛禽走獸有關。待表演完,巫師命老虎回了籠子,将鎖扣別好,這才又向皇上行禮。口中喃喃,不知道說的什麽,料想也是“表演完了”之類的意思。
虎籠被拉走,蕭珩命兵士散開。蕭珩賞了巫師銀子,白筠筠楊貴嫔等嫔妃也各自賞了銀錢。巫師并沒有馬上退下,反而從懷中掏出幾枚獸骨。
巫師走到白筠筠面前,将一枚看上去白玉石一般的獸骨雙手奉上,用極不地道的漢話解釋道:“虎骨…天神…尊貴皇子…吉祥…辟邪……”
應該是這塊骨頭是老虎身上的,獻給尊貴的皇子,吉祥辟邪之意。白筠筠接下虎骨,又賞給了十顆金豆子。
巫師又給長華和長歆一人一塊,還給了楚王妃一塊。打眼一看,質地沒有白筠筠手裏的這塊好。
巫師往自己脖子上打了個手勢,示意将此物挂在脖子上。又指指天空,跪地叩拜。瞧着,應是上天保佑的意思。
長華很開心,将骨哨放在嘴裏嗚嗚嗚的吹着,竟然還真有一兩只鳥兒飛過來。鳥兒在地上蹦蹦跳跳,也不怕人,随後又飛走了。
楚王見長華玩的開心,面上溢出笑意。天色到了用午膳的時候,楚王選了只袍子,揪起來給蕭珩看。
“皇兄,今日嘗嘗臣弟的手藝如何?”說着,約蕭珩向另一邊走去。
那只袍子尚未死透,口中還有哀鳴。白筠筠心裏怪不舒服,降頭扭向一邊。
還是看看孩子們高興。長華跑過來,拿起蕭琰的這只骨哨,放在口中吹了吹,誰知并沒有聲音。長華不高興,要将繩子扯下來戴在自己身上。
既然孩子們喜歡,玩就玩呗。白筠筠将骨哨從蕭琰脖子上拿下來,遞給長華。長華高興了,又去拿長歆那只骨哨。裴昭儀寵溺的看着長華,又看看白筠筠,表示歉意。白筠筠哪裏會在乎,揮揮手,示意送給長華了。
正看得熱鬧,只聽前面一陣騷亂。幾個嫔妃面面相觑,皆不知發生何事。
再一看,可不得了。籠中的三只猛虎竟然破籠而出,往這邊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