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離淵
前面說到,阮青蕪在許城內布下了兩千機甲以抗萬千厲鬼,以魂飛魄散的方式來超度這群鬼魂,同時留葉南星看住附身在孟龍潭身上的鬼狐許城,以防他有什麽不該有的小動作。
為何要如此呢?
之前從幻境中脫出,在找到葉南星之後,阮青蕪發現了一個小細節。
在葉南星的身上,并沒有她給的那個鈴铛。
因此,阮青蕪便确定了之前她所處的許城全是幻境,而且,她發現了一個更加可怕的事實,此處幻境針對的只是人的魂魄,絲毫不影響肉身,所以她在幻境中給的鈴铛,并不是真的鈴铛,也沒有給到葉南星身上,而真的鈴铛仍然在她自己身上,絲毫未動。
這便十分不妙了。
如果人的魂魄在幻境裏,肉身卻仍然在現實中,這樣一來,在有心人利用下,情況不會更好只會更糟。
阮青蕪有了危機感。而她應對的方式便是——在城中布下兩千機甲,再讓親友加以警戒,自己便進去救人。并不是信不過鬼狐許城,而是她從來就沒想過信任此人。在如此重要的時刻,更不能放任這麽一個人毫無顧忌的在自己毫無知覺的肉身周圍游蕩。
兩千機甲一是威懾,二是抗衡,三是圍困。此時,便是有人闖進來,這些機甲也可以擋上一擋,為她贏得緩沖的時間。同時,她還做了一個實驗。
以她所想,既然魂肉分離,那麽在現實中發生的事情與幻境中發生的事情毫不相幹的話,那麽她在現實中做的動作在她陷入幻境時也會繼續做下去。于是她瞄準了那屍骨臉上的面具,同時自己站了一個即使失去意識也不會倒下的站姿,朝面具擊去。
“果然。”她帶着三日月從幻境裏離開,再度睜開眼的時候,發現不僅幻境裏範娘的面具碎了,而且現實中的面具也碎了。
“什麽果然?”三日月問道,他看了看青蕪的姿勢,又看了看地上面具的碎片,也明白過來,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嗯,我們出去吧。”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之後,阮青蕪便對這裏失去了興致,她忍不住又對三日月唠叨起來,“這回是那個範娘空有一身修為卻沒有武技和修煉方法的緣故,我等才能這麽輕易脫身,下回你可千萬不要随便亂來......BALABALA..”
“是是,知道了知道了。”三日月聳聳肩,完全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就他與青蕪相遇之後,一路走來,就沒看到什麽足以和青蕪抗衡的驚豔人物,所以他也就有些懈怠下來,正在一邊敷衍一邊朝府外走去的時候,像是為了反駁他的這個想法,從遠處傳來了爆炸聲。
“不好。”阮青蕪一驚,一改之前慢慢走的模式,拎着三日月便使出了輕功瞬間來到了府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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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蕪姐!”葉南星看到她來,喚道。
“嗯,我沒事。”阮青蕪沖他點了點頭,“許城呢?”
“爆炸之後那些鬼魂都不在了,我正想着怎麽回事呢,你就出來了。他從剛才吐了一口血開始就昏迷不醒到現在,我就把他搬到牆角了。”葉南星往牆角處指了指,“喏。”
阮青蕪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無奈道,“可是他已經跑了呀。”
躺在牆角的只是一段施了障眼法的木頭罷了。
“啥?!”葉南星比阮青蕪還生氣,他自來土豪慣了,随便便拿了一把品相一般的輕劍朝許城扔了過去,果然,許城便在他面前變成了一截木頭。
“沒事。”看着蔫頭耷腦的葉南星,阮青蕪安慰道,“我之前忘記交代你,是我的錯。況且.......”她聽着第二聲爆炸聲,輕蔑的笑了,“他跑不了多遠的。”
“蕪姐?”葉南星疑惑道。
“躲遠點。”阮青蕪不答,只是讓他們躲到之前隐蔽的牆角那裏,“他一會要來真的了。”
“他是誰?”三日月和葉南星同時問道。
“啊,也不是什麽人,”阮青蕪語氣輕松的說道,“就是我之前跟你們提到過的,鬼王離淵。”
舞草這叫不是什麽人?!(╯‵□′)╯︵┻━┻你在逗我!!
“要來了。”阮青蕪眼風掃過,示意他們安靜,拍了拍手。
頓時,機甲的動作停了下來,兩千機甲,五個為一小隊,其中的一個攜帶有重盾,其他則帶着炸藥。聽到拍手聲之後,攜帶有重盾的機甲往前一步,帶有炸藥的機甲退後一步,并開始逐漸聚攏。
第三聲爆炸聲,與青蕪的再一次拍手聲重疊在一起。
三百多幸存的重型機甲累積起來形成的一面盾在對方的一擊之下潰不成軍,然而這并不是那一擊的全部,剩下的餘勁未散,朝着青蕪等人席卷而去,就在這時,剩下一千多炸藥機甲同時自毀,與這餘勁相抗,兩千機甲剎那被毀,即使如此還是未能抵擋住對方這一擊,阮青蕪見狀,不準備硬抗,而是閃到與葉南星等人相反的另一邊,那餘勁橫沖無阻的沖入了城主府中,将半個城主府都化為了廢墟,才停了下來。
阮青蕪并未松口氣,而是立刻從原來站定的地方離開,跑到葉南星身邊,一扯衣帶,說道,“快走!”
然而還是晚了,又是一擊朝她襲來,阮青蕪無法,只好以身為盾,将這一擊硬抗了下來,饒是用了防禦最好的輕甲相護,她還是被這一擊直接拍進了一邊的牆裏,受了內傷。
“呵。”随即,響起了一聲輕笑,那聲音的主人悠悠然在狼狽不堪的阮青蕪和葉南星面前飄了下來,“你還想躲我到何時呢?我的小青蕪~”
“無盡有多遠,我就想離你有多遠。”阮青蕪從牆裏站了起來,順便拉了被餘勁波及到的葉南星一把。擦了擦臉上的灰塵,咳了幾聲,說道。
“這又何必。”鬼王離淵笑了笑,招來一把太師椅坐了下來,撐着腦袋愉悅的說道,“你我難得見面,不坐下來推杯換盞,又為什麽要刀刃相向呢?”
“就憑你想殺死我。”阮青蕪絲毫不為所動的說道,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嘲諷道,“你我幾年不見,如今倒是出落的越發水靈,倒是能嫁出去了。”
“呵呵,小青蕪還是這麽喜歡開玩笑。”鬼王離淵身着紫袍,烏發沉沉,如最深重的暮霭,紫色的眼眸中一片死氣,仿佛不見生機的荒原,他生前也許是一枚英氣勃發,豪氣幹雲的男子,然而在最近幾年修成鬼修之身之後,面相更偏陰柔,如此一來,确實要比之前見阮青蕪的時候更像女人了一點,然而即使如此,卻并未對他的容貌有所減損,反而另添了一番陰郁的美感。不過要離之前青蕪調侃的‘嫁出去’的程度還有一段距離。他邪肆一笑,“千百年來,果然只有你不會令我失望,”他意味深長的說道,“怎麽,我編的故事好聽嗎?”
“這麽說,”青蕪揚眉,她環視了一周,“這一切都是你的安排?”
“不不不,”離淵搖了搖食指,他眼角一挑,顯出了別樣的魅惑風情,“我只是往這群人的記憶裏加了點東西而已,你看,我只不過加了幾個念頭,就能讓他們自導自演出這麽一出戲,如何,我看你也樂在其中,是不是精彩至極?”
“蕪姐....咳咳,他說的是什麽意思?”葉南星勉力站起來說道。
“........”阮青蕪沒有說話,只是将目光重又投到那片廢墟之上,眼神裏一片悲涼。
便是連三日月也有了種不祥的預感,“該不會.....”他喃喃了一句,連忙也看向城主府。
在城主府的廢墟裏,随着沖擊一同化為碎片的骨骸開始動了,它們像有意識般緩慢的聚到一處,形成了一副女子的骨骸。
“我這是....?”範娘的聲音從骨骸之中傳了出來。
“恭喜,”離淵坐在太師椅上,看着範娘的眼神跟小孩子看到他玩膩了的玩具一樣,“你遇上了我的小青蕪,于是我決定在她面前給你點獎賞。”
“獎賞?”範娘愣愣的重複道。
“啧,太蠢了,真是太蠢了!”離淵煩躁的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走來走去,一揮袍袖,範娘慘叫了一聲,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到了半空不斷掙紮,“我怎麽有你這麽蠢的手下,連小青蕪的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廢物,都是廢物,我養你們又何用?!”
“咳咳,養....?”範娘勉強擠出了一字半句。
“是啊,”離淵十分煩躁的說道,“說了你也不懂,總之你早就在之前的一場鬼知道是什麽的病裏死了,你的那什麽父親,情郎,要是沒有我,你們這群人連做鬼的機會都沒有,我如此辛苦的布下了陣讓你們永世不得超生,順便往你們腦袋裏塞了幾個念頭,結果你們卻讓我看了這麽一出鬧劇,居然被小青蕪兩天不到就看破了,你說我養你們這群廢物有何用?啊?”
“阮郎....?”範娘愣了愣,竟然不知從何而來一股力氣,掙脫開離淵的束縛,掉落在地上,重複道,“阮郎他....?”
“假的!都是假的!”離淵十分失望的揮了揮手,“真沒意思,要是小青蕪的話,此時早就朝我打過來了,喂,難道你不生氣,不怨恨嗎?居然只知道坐那裏哭,哭死你算了。”他洩氣的坐回椅子上,不滿的撐着下巴。
“原來.....”範娘看着自己白骨,抽噎道,“我們,都只是,旁人的一枚棋子嗎?”
“棋子?”離淵誇張的重複道,像是驅趕什麽似的揮了揮手,“少給本君掉價了,明明就是本君養的戲子而已。”
“呵呵...哈哈哈哈.....”範娘顫抖着身體,笑了起來,“哈哈哈....”
“笑的難聽死了,閉嘴。”離淵皺了皺眉,打了個響指,于是範娘便除了骨節的咔噠聲之外,再也發不出別的聲音了。
“接下來,小青蕪~”離淵又興致勃勃的站了起來,不見他有什麽動作,只一閉眼的功夫,他便來到了青蕪面前,伸出手摸上了阮青蕪的臉,“本君為了你可是毀了本君最得意的一件玩具了呢,怎樣,能去死了嗎?”紫色的眼眸裏滿是病态的瘋狂,他看着阮青蕪舔了舔嘴角,說道。
“滾。”阮青蕪閉了閉眼睛,冷冷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