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李景鳴從她一進門就看見她了,這時候似笑非笑的對錢教授說:“錢教授,您這位女學生形象好啊,看起來挺氣質。哪裏人?”
錢比淮笑說:“本地人。”
李景鳴笑了笑:“我一瞧就是南津這邊的人。”
錢比淮自然順着往下問:“你怎麽瞧出來的?”
“這邊水土養人,盡出美女。”
錢比淮哈哈笑起來,對趙雲亭說:“瞧瞧李總多會誇人……這位是環泰的李總,趕緊給李總敬杯酒。”
趙雲亭聽教授說了這話哪有不端酒的道理,只好趕緊上前去,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麽回事,端起來酒之後,守着李景鳴愣是想不起來該說什麽,兩句俗套的敬酒詞說的磕磕絆絆,連自己想表述什麽都不曉得了。
李景鳴倒是沒有為難她,爽快的端起來酒喝了。這才暫時緩了她的尴尬。
喝完這杯酒之後,不知道錢比淮和李景鳴說了些什麽,倆人突然又來了興致,一桌子人只好随着主客主陪又走了兩輪酒。
趙雲亭知道自己酒量,喝了小半口之後就一直抻着,所以臨到散場子杯子裏還有大半,她剛松了口氣,李景鳴那邊的女經理突然站起來說了一通,簡而言之就是看見趙雲亭感覺有眼緣,她必須幹了酒敬趙雲亭一個,至于趙雲亭要不要幹杯則可以随意。
身份地位擺在那裏,趙雲亭怎麽能有不幹杯的道理,只能硬着頭皮一口悶掉。
坐在她身邊的兩位師哥也有些驚訝,紛紛投來難以置信的目光。
趙雲亭喝的時候嗆了一口,但也算順利咽下去了,擱下杯子的時候耳邊盡是誇贊聲,不過她只覺得眼冒金光,嗓子也跟着火辣辣一片。
錢比淮含着笑,伸手點點他們幾個,“喝酒也是門必修課,以後多少都得學一學,”說到這裏側頭看了看李景鳴,向他征求意見,“李總說是不是?”
李景鳴笑着點點頭,随後才說:“會一點比較好……不過喝酒嘛,傷身。工作需要的時候沒辦法,平常還是要少沾一點。”
趙雲亭的眩暈感更厲害,使勁眨了眨眼,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屁股下的椅子似乎在慢慢往後滑動,她悄悄地往前拉了一把,剛拉回來椅子又移回去。她心裏想着:這次真是喝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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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瞅着時間越來越晚,熱乎勁兒也消散去不少。趙雲亭尾随其後,從大廳裏緩緩走出來。
微風徐徐撫面而過,帶着濕涼。她猶如幹旱到裂縫的土地,突然遭逢大雨,頓時歡快清爽。
趙雲亭徹底清醒過來,見大家放慢腳步有意無意的去看李景鳴。
此刻李景鳴正單手舉着手機講電話,在她還沒收回視線的時候回頭看了她一眼,兩人視線短暫交彙。
趙雲亭為避免尴尬只好故作無意的轉開。
李景鳴過了一會兒才收回視線,掂着手機對錢比淮說:“今天都沾酒了不适合開車,錢教授稍微一等,我已經提前打電話叫司機過來了,現在正在路上呢,馬上就來,司機來了好送你們回去。”
“不用不用,”錢比淮擺手說,“那怎麽行,”他回頭看了看趙雲亭等人,給他們了個眼色,提聲說,“咱們打車回去,就不麻煩李總了。”
兩位師哥點頭說:“好。”然後站到路旁攔出租車。
李景鳴攔住他們,不慌不忙地說:“別、別、別,有司機叫什麽車啊,讓司機送,司機送過去你們我也放心是不是?”
他們也不做主,只好拿眼看錢比淮,錢比淮思考了一下之後也沒再客氣,只說:“你看多不好意思,又得麻煩李總。”
李景鳴掃了趙雲亭一眼,笑說:“不麻煩,麻煩什麽?錢教授這麽說就見外了。”
錢比淮抹了把嘴,搓着手說:“那什麽,李總什麽時候有時間?下次我牽個線,咱們請院長副院長吃個飯,順便把院裏面幾個教授一起叫來,咱們一起談談合作的事。”
李景鳴這才算是等到想要的話,點頭說:“那就最近吧,這周四怎麽樣?”
“恐怕不行,”錢比淮皺着眉解釋說,“我這周得飛一趟上海,那什麽,要給他們廠搞一個設備工藝優化,行程上個月已經定好了,這事原本找不上我,誰知道那邊的人都搞不了,最後只好請我過去看看……”
李景鳴舔了舔嘴唇,回過頭把手裏夾着的煙熄滅了,他心裏很不忿,嘴上倒是忍住了,“那錢教授覺得什麽時間比較好?您什麽時候回來啊?”
錢比淮信誓旦旦的答應說:“咱們盡快、盡快,院裏那邊我已經通過氣了,他們也很期待什麽時候和李總吃個飯好把合作的事好好聊聊,一次性敲定它。”
李景鳴說:“那擇日不如撞日,就下周末吧,下周末錢教授覺得怎麽樣?”
錢比淮咧嘴笑了笑,打哈哈說:“成啊,怎麽不成,咱們到時候再看安排吧。”
李景鳴還要再說,司機卻恰逢此時過來,落下車窗向這邊招手,李景鳴擡頭看過去,錢比淮也注意到對面的動靜,問了句:“車來了?那李總……”
李景鳴回頭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晚上都很安靜的趙雲亭,然後對司機招手,示意他掉頭把車開過來。
錢比淮說:“那我們先回去……李總一會兒打算怎麽回去?”
李景鳴随便搪塞說:“我住的地方距離這邊近,怎麽回去都成。”
錢比淮點了點頭,領着趙雲亭他們上車。
李景鳴搭了把手,幫趙雲亭把後車門打開讓她進去,關門的時候盯着她囑咐了一句:“回去了給個信息。”
趙雲亭有些不自在,抿着嘴還沒想起來回句什麽的時候坐在副駕的錢比淮就答應了——
“好好好,李總,你也趕緊回吧。”
李景鳴似笑非笑地搖了搖頭,沒搭理他,又對司機說:“老張,天不早了路上當心點。”
司機透着玻璃不方便又因為光線比較暗所以就随口答應了一句,招招手驅車而去。
一行人都有些疲倦,尤其是兩位師哥一臉的倦怠,所以他們三個人都沉默不語,也就坐在副駕的錢比淮和駕駛座的司機一路上時有時無的聊了兩句。
先把三人送到了寝室附近又專門去送錢比淮。
趙雲亭下了車跟在兩位師哥後頭,其中一個回身看了看她,詢問了句:“你不是搬出去住了,今晚回哪睡?要不我送你過去?”
“今天不過去了,太晚了,先回宿舍将就一晚上吧。”
“你現在去哪?”
趙雲亭說:“我去實驗室看看,也不知道小學弟處理好了沒有。”
對方看了看手表,“這麽晚了還過去?”
另一位說:“走吧,一塊吧。”
趙雲亭擡頭說:“師哥你這麽晚過去什麽事?”
“我今天晚上得加班,錢老師讓我幫他做一個彙報表,學院明天就得要,我今晚估計是睡不成了。”
趙雲亭深吸了口氣,這種情況見怪不怪了,她也不是沒做過。
回到實驗室的時候燈已經關了,趙雲亭又檢查了一遍儀器,确定都關閉之後才鎖門離開。路過剛才一起過來的師哥的辦公室,見他正皺着眉投入工作,她也沒好意思過去打招呼就直接走了。
剛走到公寓樓包裏就震動起來,趙雲亭掏出來手機看了看,猶豫着接了。
那邊直接問:“到了?不是讓你回個信息嗎?”
趙雲亭一下子就聽出來是誰,沉默了兩秒才說:“錢老師沒回?”
“關他什麽事,我說你呢。”
“你是讓我回信息?”
“不是你還有別人?”
“哦,”趙雲亭淡淡地說,“我當時沒聽明白。”
“你什麽時候也給我個面子聽明白一次?”
“什麽意思?”
“沒意思沒意思,我能有什麽意思啊?那什麽,”李景鳴說,“你原來是跟着老錢搞研究?我跟他一起吃了好幾次飯還是頭回見你跟着,你挺不得寵?”
趙雲亭沒說話。
他興趣不減,繼續說:“不對啊……聽說老錢一向不要女學生。”
趙雲亭忍不住說了句:“你對我們院裏的老師還挺了解。”
“不了解不了解……跟老錢那是接觸的多。別的不提,就說今年開春以來,他要是能胖十斤肉那得有九斤是我們公司的功勞。”
趙雲亭低頭笑了笑,拿着手機先看了看時間才說:“時間不早了我得睡了,明天還有一堆工作等着。”
“怎麽說的好像比我都忙?我怎麽不信呢。”
“當然不敢跟李總比,您忙的是大事,我這也就是無聊的瑣事。”
“不能不能,哪能啊,你這搞研究的怎麽是我這俗人随随便便能比的,你瞧我,一守着你緊張的話都磕磕巴巴的不會說了……剛才說了什麽不中聽的你千萬別介意。”
“李總你真是想多了,我真沒介意……”趙雲亭輕聲說,“我真得睡了,有人睡覺,不方便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