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趙雲亭其實并沒有直接走,推門出來的時候的确想着一走了之,或許是禮貌使然,她很快就冷靜下來,畢竟守着挺多的人,相互之間總要留個顏面,也不清楚那些人是不是他公司的員工,如果是的話那更不應該讓人下不來臺面。
方才她這麽腳步匆匆的出來,說不定已經引起別人的注意。如果再走了,那旁人肯定會評頭論足一番。
她略微站了站轉身往洗手間去,走過洗手臺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蓬頭垢面,很邋遢的模樣。這便趕緊整理了整理劉海兒,然後把頭發全部綁起來。
從洗手間出來迎面與李景鳴相遇,她停下腳,好像剛才的不愉快完全沒發生一樣,“李總。”
李景鳴清了清嗓子,對她說:“剛才喝大了,你別介意……我一碰酒就犯渾……真沒別的意思,就是見着你挺高興,一高興就忘了形,你也知道我,我頂多就是嘴貧,人品可百分百沒問題。”
趙雲亭低頭說:“嗯,我沒往心裏放。”
李景鳴盯着她看了兩眼,忍不住又說:“你也不能一直不往心裏放是不是,事可以不放,人倒是可以考慮着放一放。”
她擡眼看了看他,心裏想,他這麽會花言巧語沒正經,指不定在多少女人面前練過手。
李景鳴見她不搭腔,問她:“想什麽呢?”
趙雲亭轉開視線往外走,“李總不進去玩了?”
“你呢?”
“周婕讓我來接她,我瞧她一時半會兒玩不盡興,待會兒我打個招呼就要走了。”
“我也正要走,一起?”他緊随其後。
趙雲亭回頭看看他,“我開車來的。”
“我沒開,”說完就見趙雲亭挑眉,明顯的不相信,這便又說,“我喝了酒,也不能開車。”
趙雲亭還沒開口說句話,又聽他講:“當然了,你要是不樂意或者覺得不方便,那就當我沒提。我頂多就是打個車的事,也沒什麽麻煩的。”
Advertisement
趙雲亭跟他不順路,自然覺得不方便。
他卻繼續說:“每次都聽說別人遇見老鄉或者同學都特別親,你說我們倆也算老同學吧?怎麽就這麽疏遠?我仔細想了想,大概是我出來混的年數久了,沾染了許多不良風氣,跟你的距離是越來越遠了。你說心裏話,是不是覺得對我這人越來越看不上眼了?”
趙雲亭有些尴尬,意有所指的說:“沒有,怎麽會。你想太多了,我從沒多想什麽。”
“那就好,既然是我想多了你沒想多,那咱們走吧,你送我一程,回頭請你吃飯。”
趙雲亭腳上頓了頓,話說到這個份上也不好再拒絕什麽,她讓李景鳴稍微等一下,自己進去找周婕。
跟周婕說清楚并取了鑰匙要出門,周豔芬這時候注意到她,問她:“這就要走啊?還沒怎麽玩呢。”
趙雲亭點了點頭,“豔芬姐你慢慢玩着,我明天還有事情,回去早點休息了。”
周豔芬沒有立刻搭腔,先在包廂裏環視了一周,沒看見李景鳴,這才走過來笑着講到:“小婕今天心情不怎麽好,到這邊只顧着自己玩也沒心情估計你,你別往心裏去。”
“我知道,怎麽會。”
周豔芬又說:“要我說吧,你們這個年紀之所以談個戀愛談的轟轟烈烈、朋友皆知,主要還是因為年輕,要是到了三十五六歲的年紀還單身,人吧,自然就會變得特別理智……什麽情情愛愛,愛自己都愛不過來哪還會愛別人。談異性朋友首先要考慮對方有沒有錢,家裏有沒有錢,硬件不太差的情況下才能考慮要不要認真,要不要進一步發展呢。”
周豔芬幫她開了門,壓低聲音說:“可是男人到了三十多歲就不一樣了,男人四十還一枝花呢,玩女人也是自己賺的錢,腰杆硬。我經常勸周婕,說有時候啊,也別被花言巧語哄得昏了頭,還是得懂得甄別。結果你瞧瞧,唉——”
趙雲亭一直聽也不說話,倒是好奇這周豔芬哪來的興頭,邊說邊走直到把她送出大廳。她自然也知道周豔芬早看出來自己和李景鳴不單單只是認識那層關系,這些旁敲側擊、暗示指點的話,不是傻子都能聽懂。
跟李景鳴的糾葛,完全就是對方剃頭挑子一頭熱,趙雲亭一直都拎的很清楚,此刻周豔芬煞有介事的一提,她只覺得可笑,側眼看了周豔芬半天,最後不由得抿嘴笑了。
周豔芬正說着,見她眼睛一彎,似笑非笑的看自己,她收了笑住了嘴,問:“怎麽了?”
“沒有,”趙雲亭笑着提醒,“我真得走了豔芬姐。”
說着便提腳離開,走了兩步又回過身,落落大方的說:“原來李景鳴就是你們公司的老板啊,我本科的時候跟他是校友,不算太熟也就是見過幾次,方才他認出我來就多聊了兩句。”
周豔芬頓了一下,故作不知,“原來你們很早就認識?”
“許久沒見過了,差點認不出來。”
“怎麽認識的?”
“大學時圈子小,能怎麽認識啊,就是一塊做實驗的時候見過幾次。”趙雲亭說完笑了笑,轉身就走了。
周豔芬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愣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等到趙雲亭上樓離開她才收回眼,嘆了口氣。
李景鳴等她的空檔又來了一根煙,就見她蹙着眉緩步走出來。
李景鳴伸了伸手,“鑰匙。”
“你不是醉了?”
“哦……”他抹了抹嘴,一本正經的說,“等你這不大會兒酒又醒了。”
趙雲亭又不是不知道他故意如此,問一句也是故意諷刺他一下,不過顯然是沒有用。
他接過車鑰匙看也沒看就往停車位走。
趙雲亭跟着上了車,忍不住多了句嘴:“你認得我的車牌號?”
“別說你的車,”李景鳴駛出去,“你的身份證號我都能一字不落的背出來。”
趙雲亭看了看他,一時有些語塞。
他扭頭掃了掃她,“知道為什麽嗎?”
“以前打聽過。”他笑說。
趙雲亭撩起來頭發擋住視線,拖着下巴透過窗戶往外看,外面除了往來的車子就是道旁的路燈和大樹,着實沒有什麽可以入眼的東西。
李景鳴搖了搖頭,突然打彎往路邊臨時停車區駛去,趙雲亭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停下車子。
“我餓了。”
趙雲亭看看他。
“就近找個地方吃飯吧。”
她看了看時間,提醒說:“八點多了,你确定嗎?”
“八點多怎麽了,餓了也得吃啊,”他敲了敲方向盤,“你要是不吃的話那就陪我吃,這樣成吧?”
趙雲亭嘆了口氣,“我真有事……要不你自己……”
李景鳴看了她半天,忍不住洩氣,“趙雲亭,咱們好好說道說道。”
“說什麽?”趙雲亭疑惑地看看他。
“說點陳芝麻爛谷子的事。”
趙雲亭被他這語氣逗笑,擡眼說:“你今天真喝醉了?喝醉了還開車?你不是要吃東西,幹脆……”
“那些破事我都不想提,不就是大學那時候,下雨一塊走,沒追上你的時候提前摸了摸你的手……”
趙雲亭皺眉看他。
“……”他想了一會兒,忍不住又說,“還抱了你一下。”
她尴尬不已,低着頭說:“幾年前的事了,我都不記得了。”
“你可拉倒吧,”李景鳴提聲說,“我後來都問清楚了,就問的跟你關系不錯的那個劉可。”
趙雲亭說:“那時候年紀不大,感情方面的事自己都不明白怎麽會處理明白,就算當時……現在大家也都變了。”
“怎麽變了?你具體說說。”
“花言巧語也就十**二十歲的小姑娘受用些,現在的年紀還是要務實一點。”
“你的意思是說我對誰都不會認真?我告訴你,我認真起來你是絕對想不到,我認真起來連我自己都怕。”
趙雲亭解釋說:“你別誤會,我沒那意思。”
“你是不是以為我只會花言巧語?我說什麽花言巧語了?我說的都是真心我給你講,我這人最不會的就是花言巧語。偏見,我跟你講,你這是對我有偏見。”
趙雲亭疲于應付,臉色漸漸有些陰沉,沉默了一會兒,“還走不走?要不然車子你先開着,我打車走。”
李景鳴盯着她一直看。
她冷言冷語的說:“李總,什麽事都要講究個度吧,講究個适可而止。都是成年人,何必把事情做的大家都難看呢。”
“也是,強扭的瓜不甜。”
趙雲亭收回眼,聽他又說:“知道強扭的瓜不甜還暗戀別人三四年,人家可是有家室的人,哦,也不對,還沒結婚,不過那也快了,幾個月的事。”
趙雲亭臉色一變,“你胡說!”
“我胡說?你那點心思我能看不明白?情義深的都快從眼睛裏滴出水來了,”他回頭問她,“我不務實,那你呢?你務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