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趙雲亭全身不停使喚,大腦短暫失憶。等到再睜開眼就見身邊換了人,看清楚來人,她的眼淚立時下來,搖着頭說:“師哥……”
“我在呢。”
“周、周婕呢?”
“也在呢。”周婕上前走了一步,解釋說,“都怪我,今天不該帶你出來喝酒。”
趙雲亭搖搖晃晃的坐起來,“我、我好像醉了……”
“你怎麽喝那麽多?”吳旭東問。
趙雲亭環顧四周,還在飯店裏,對桌坐了兩個男人,都在往這邊打量,她哭起來,閉着眼說:“師哥、師哥……我是不是丢人了?是不是、是不是給你丢人了?”
“沒有,”吳東旭抽了張紙給她擦眼淚,柔聲說,“沒有丢什麽人,他們都不認識我們。”
“都在看……”
“看就看嘛,沒關系。”
趙雲亭似是聽不懂他在說什麽,只是一個勁兒重複說:“對不去、對不起……我沒忍住、都怪我沒忍住……”
吳旭東伸手擱在嘴邊“噓”了一聲,輕聲說:“你不用解釋,我知道,我都知道……沒人怪你,你也沒丢人,我們馬上走,好嗎?”
趙雲亭抽噎着點頭,他又問:“能站起來嗎?能站起來自己走嗎?”
她止住淚搖了搖頭,睜開眼睛說:“我醉了……很難受……我很難受……”
吳旭東攬住她,吩咐周婕趕緊去叫車,然後聽到她又絮叨:“好了沒有、好了沒有……”
“什麽好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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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一直在晃……睜不開眼睛、我睜不開眼睛……”
“你醉了,醒了就不晃了,明白嗎?”
他的聲音萦繞在耳際,似雲裏霧裏,好不真切,她有些脫力腿腳使不上勁,稍微安靜了片刻,等到被扶着上了計程車她又睜開眼看了看吳旭東,含着淚質問出一直問不出口的話:“是我誤會了嗎,師哥?是我一直、一直誤會了你?這麽長時間……從始至終都是我誤會了?”
吳旭東全身僵住,默了好久才回過神,聲音有些啞:“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你沒做什麽,是我渣……雲亭,誰離開誰不能活,以後時間久了都會過去。”
趙雲亭看了他半天,使勁眨眨眼,眼淚順着臉龐下滑,“對,你說的對……都會過去……”
吳旭東捧住她的臉幫她拭去眼淚,低聲說:“你別這個樣,你這樣我心裏很不舒服……”他別開眼,繼續說,“有時候人也不能只談感情,尤其是男人,在一起不一定喜歡,不在一起也不一定是不喜歡。時間長久之後這就成了一份責任,相互之間都得有個交代。”
周婕聽出來一些眉目,只是沒想到趙雲亭口風這麽緊,自己和她也算是朝夕相對,竟然一點沒覺察出這檔子事。她搞不清楚原委,一時不知道怎麽插嘴,但是見她這樣也猜得出來,這八成也是一出苦情戲。
自己這幾天不如意的時候也沒顧忌過旁人,現在才知道趙雲亭也不好過,心裏頓時有些心疼她。
吳旭東随着她們下了車,到家門口的時候才對周婕交代說:“她要是明天喝斷片了你就別提我過來的事,她要是沒斷片……要是沒斷片問起來你就讓她放心,就說這事除了我學校裏誰也不知道,我以後一個字也不會說。”
周婕不由地看了看他,“你怎麽就不能自己給她講?”
“等她醒了八成最不想見的就是我……她那麽好面子。”
周婕聽這話有些氣,皺着眉說:“我雖然不太明白,但是也清楚有時候不是面子不面子的事,你既然這态度,那的确也沒見面的必要。下次再攤上這種事啊,幹脆狠狠心不管不顧得了。”
吳旭東不由地看了看她,話雖難聽但也沒錯,他被怼的說不出話了。嘆了嘆氣,轉身往外走。
周婕把趙雲亭扶進卧室,沒幾步就氣喘籲籲,幫她脫了鞋蓋上被子,然後又拿來垃圾桶放在床邊,也不管趙雲亭聽不聽得進去,揚聲說:“待會兒想吐的時候喊一聲,我告訴你啊,這可是新買的被褥,弄髒了你自己洗。”
趙雲亭擡手拉住她,也不知道是不是還能認清楚人,只是說:“麻煩你了……不好、不好意思……改天請你吃飯……”
周婕被她逗笑,抿嘴說:“這可是你說的。”
趙雲亭閉了閉眼,淚珠子又滑下來。周婕趕緊幫她擦拭,疊聲說:“好了好了,怎麽又哭了,別哭了成不成啊,姑奶奶~”
趙雲亭咳了兩聲,臉上表情突然有些不對,低聲喊着:“想吐……”
周婕手忙腳亂,趕緊遞過垃圾桶去,趙雲亭剛趴下就開始吐起來,滿頭卷發垂下來,蓋住她的面容。
周婕忙撩起她的頭發,幫她攏在身後。
等到她止住嘔吐感又遞過來水給她漱口。折騰完了這一糟便收拾污穢物,打開窗戶通風。
一屋子令人作嘔的酒臭味。
周婕雖然愛幹淨,但是也不能不管不顧。趙雲亭吐了出來才舒服了,臉色也不如之前蒼白,躺下之後沒再耍酒瘋,暈暈乎乎地睡過去。
周婕見狀才松了口氣,沒想到趙雲亭平時脾氣不錯,但是喝醉了酒之後這酒品竟然這麽差。也可能是心裏郁結,喝了點就找到發洩的由頭。可是不管怎麽說,之後是不敢再拉着她喝酒了,就她那酒量也真是沒救。
趙雲亭一夜宿醉,早晨六點多便悠悠轉醒。她頭痛欲裂,意識卻漸漸回籠。
昨天發生的一切自動浮現在眼前,讓她想逃避都不行。
除了迷糊的厲害的那個時間段沒了記憶,其餘的什麽人說了什麽話做了什麽事她都記得。
她呆坐了片刻,默不作聲地站起來去衛生間洗漱。
周婕端着一杯熱牛奶敲門進來,趙雲亭剛好洗完澡,去了一身酒氣味。
“趕緊喝了吧,我得上班去了,你要不在家休息一天半天的,實驗室也不礙事吧?”
趙雲亭低着頭擦頭發,神色倦怠。
周婕探頭打量她,問了句:“還記不記得昨天耍酒瘋的事?喝斷片了?”
趙雲亭手上頓了頓,想了幾秒才嗫嚅着答應:“我耍酒瘋了?”
周婕松了口氣,“看樣是忘了,可把我折騰壞了,把你從吃飯的地方扶回來,胳膊都要斷了。”
趙雲亭看了她一眼又轉來視線,淡淡地說:“嗯……以後再也不喝酒了,沒少給你添亂。”
“再說這種話我可不讓你在這住了。”
趙雲亭笑了笑,停頓一下又說:“正想跟你商量……我準備回校住了……在這住了段日子了,也不是長久之計。”
周婕有些驚訝,解釋說:“哎呦,我剛才也就是一句玩笑話,你當真啦?我不是攆人,你別……”
趙雲亭打斷她,措詞道:“沒,我知道你是随口一說,是這樣,我打算了幾天了,不是臨時決定。”
她想了想繼續說:“你也曉得我實驗室那邊比較忙,住這邊多少不如住校內方便……還有就是,我瞧你心情也沒那麽糟了,我還是回去住吧,住學校公寓更習慣。”
周婕見她表情很是認真,也不好阻攔,畢竟這邊不是她的地方,或許趙雲亭覺出不自在也不好說,“那行,回去住也不錯,不用來回開車,安全。”
“嗯,”趙雲亭點了點頭,這個事就這樣算是定了。
眼看着到了上班的時間,周婕不能再多說,提了包就出門了。
趙雲亭目送到門口,等她沒了身影才緩緩吐了口氣。
不能再磨蹭,她也該回實驗室去,從昨天的衣服兜裏摸出來手機,只見右上角綠點閃爍,她點開屏幕一瞧,有兩個未接,一個是錢教授,另一個是李景鳴。
還有一條短信,上頭寫着:咱們再聊聊,其實沒多大點事兒,就是我喝得上了頭了,不識好歹的人是我。
趙雲亭不理,直接從短信頁面退出來,看了看時間已經到八點,點開聯系人給錢教授回電話。
“錢老師……嗯,我現在不在學校,代替田考試監個考?下午嗎?下午我沒有安排……我立馬就回去了,現在、現在正在路上……沒事,不麻煩,那就這樣。”
趙雲亭講完就切斷了電話,收拾妥當便出門而去。
回實驗室的時間有些遲,門大敞着,孫瑞見她進來招呼了一句:“過來吃西瓜。”
趙雲亭往桌子上瞧了瞧,“誰買的?個頭真大。”
“錢老師。”孫瑞說完旁邊的另一個師哥就走過來,問她,“送水的沒給你來電話?實驗室沒水了。”
趙雲亭也不知道怎地,反應了半天,“什麽水?送水的?”
“蒸餾水啊。什麽水?還能是什麽水?”
趙雲亭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掏出來手機查了查,果然是有個南津的陌生號碼來過電話,她一時沒注意到這個未接,八成是和上兩個未接電話一樣,醉酒未醒那時候打來的。
她忙不疊地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