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趙雲亭見他說完往她身後探着身子張望, 不由地跟着回了個頭。
沈思悅站在拐角處在往這邊看,發現注意到她, 慢慢過來。
李景鳴笑問:“沒事吧?”
沈思悅擡頭回了一句:“能有什麽事。”
“我就說不可能有事, 她還非讓我過去瞧瞧。”
趙雲亭看沈思悅,笑說:“以為你喝醉了,所以讓李景鳴過去扶你。”
沈思悅皮笑肉不笑地說:“嗯, 那多謝你的好心了。”
“不謝。”
李景鳴一手撐在腿上,伸胳膊熄滅手頭的煙蒂,在沈思悅和趙雲亭臉上打量了幾個來回, 站起來說:“思悅,這次你回來的匆忙,我也沒準備什麽禮物,原本打電話定了個蛋糕,不過送也送晚了……要不改明兒有機會給你再補一個?”
沈思悅看着他說:“心意到了就成, 蛋糕吃不吃都是其次。”
“主要是怕你介意, 既然你這麽說我就放心了。”
沈思悅神色暗淡,自嘲一笑。
李景鳴似是沒有瞧見一般,叫住趙雲亭往房間那邊走。
裏頭觥籌交錯,杯盤狼藉, 個個喝得紅光滿面。進去沒多久就散了場子, 李景鳴安排人把兩個醉的不省人事的送回去,然後又回來接趙雲亭。
他雖然意識清楚但也喝了酒,取車出來就要坐駕駛座,趙雲亭有些不放心, 拉住他:“我來吧,你喝酒了。”
“沒事,”他笑說,“這邊沒查的,想喝酒來這條街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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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雲亭仍是說:“我來吧。”
“真沒事。”
“你自己在車上喝成什麽也我也管不着,但是我在車上呢,喝了酒就別想開車載我。”
李景鳴揚聲笑起來,“合着不是關心我是擔心你自己的安危?”
“那可不。”
“成,”李景鳴開車門下來,跟她交換位置,“你都這樣說了,我還能說什麽啊。”
沈思悅來的時候是讓李景鳴接的,不過這一趟打擊也不小,散場的時候灰頭土臉,還算是有些眼色,沒再搭他們的順風車,蘭德開跟她一路,就找了個代駕,把人捎帶回去了。
李景鳴見蘭德開先一步開車走了,不由地笑說:“今天德開那哥們喝得也不少。”
“喝那麽多酒做什麽?我看得很清楚,你們就像灌沈思悅。”
李景鳴笑笑,“他就這愛好,上次你不也遭了殃?”
趙雲亭看了他一眼,繼續開車。
他咳嗽兩聲,搖頭笑說:“今天來之前老蘭還信誓旦旦地說,那什麽,沈思悅也不會喝酒,咱們來白酒還是啤酒?要不這樣吧,先來兩瓶白蘭地,估計兩瓶就夠她嗆了。”
看看趙雲亭,笑出聲來,“沈思悅那是真能喝,幹趴下兩個,就連蘭德開自己也暈乎了。剛才我倆去送人的時候,他一直喊,低估這小娘們了低估這小娘們了。”
“沈思悅有多大酒量?”
“一斤半白酒不在話下……一開始捏着半個,說自己不能喝,最後一喝起來比誰都厲害,老蘭最後都瞪眼了。”
趙雲亭笑說:“你們也就會欺負一下女人。”
“是他們是他們,跟我沒關系,我說了幾次了,沒人聽。”
她嘆了口氣,認真開車,這個話題結束,李景鳴也沒再聊什麽,半仰半靠地坐在那,同她一樣在觀察外面的路況。
車裏難得安靜片刻,忽地被一陣鈴聲劃破,李景鳴看看她,她指了指後面,“幫我拿一下。”
李景鳴探手去拿,擱的有點遠,還有一定距離,只好解開安全帶,拿過包鈴聲就停了,他翻出手機看看,“陌生號碼,本地的……誰啊這是,用不用打過去?”
“先放下吧,有急事應該會再打過來的。”
話音還沒落地,鈴聲作響,他滑到接聽鍵,遞給她,趙雲亭“喂”了一聲,聽出來那邊的聲音,臉色頓時有些蒼白,她不想再多說,咬唇打斷:“不知道你再說什麽!”
說完單手挂斷電話。
方才聽筒有些漏音,不過李景鳴隔得距離有點遠,只能聽出來是女人的聲音,見她神色不對勁,打量了下,問到:“誰啊?”
“誰也不是,不認識的人。”
“我瞧你接了電話神色不對。”他盯着她的眼睛看,趙雲亭撇開頭,胸口起伏不定,沉默了會兒才回答。
“沒事,”她嘴上說着沒事,心裏卻七上八下地亂跳,注意力不集中,開車也開不好,只好靠邊停下車,摘下擋,拉手剎,對他說:“酒醒了些嗎?你開車吧,我狀态不好……可能是早晨起太早了,又喝了兩口酒,現在有點困。”
車停得不是地方,尤其是左手邊,來往行車頗多,她直接推門下來,李景鳴見情況也沒多問,趕緊給她換座位,,暗自捏了把汗。
他回到駕駛座,扣上安全帶,見她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皺眉說:“怎麽了?”
她擡頭看看他,緊抿着嘴不願意多說。
李景鳴知道她的脾氣,真不想說的時候你再怎麽着急她都不會妥協,他嘆了口氣,壓住心中的情緒,啓動車子。
她低下頭撥弄手機,李景鳴看了她幾眼,更加不明白。走了幾百米,她的微信發出一連串消息提示音。
李景鳴剛收回眼,她卻突然失态,捂着嘴低聲哭泣。
他有點莫名其妙,忙問:“你怎麽了?哭什麽?”
她緊握着手機,手一直抖,眼淚一滴滴落下,把李景鳴看得不知所措。
他說:“你等等,我找個地方停車。”
他說完就趕緊變了道,調過去頭,駛進路邊的大廈,站到門口的臨時停車位停車。
“怎麽回事,你告訴我,別一個勁兒哭。”他抽出兩張紙遞給她。
趙雲亭有些難以啓齒,接過紙巾擦了擦眼淚,垂直眼發呆。
“你跟我還有什麽不能說得?我又不會笑話你。你說說,你受了委屈不告訴我還能告訴誰——”
話還沒說完,她手機又響,李景鳴不由分說搶過來,趙雲亭不願意讓他看,卻拗不過他強硬的态度。
他點開瞧了一眼短信內容,臉一凜,問她:“這誰?”
趙雲亭看看,撇開頭說:“我不認識……”
他似笑非笑地念了內容:“你欺負了我朋友,她能忍我不能忍,勸你乖乖的,不然對你不客氣……”他靠近趙雲亭,盯着她柔聲問,“這誰啊這是,這麽橫?你是因為這個哭?是不是有什麽男的一直騷擾你?”
她擡眼對上他的視線,默了好久才說:“沒有……大師哥他老婆……”
“她又找事了?”
“她,”趙雲亭眼眶紅了紅,“我要不要報警……她方才在我們學院所有研究生的微信讨論組裏辱罵我,現在全學院的老師、研究生大概都知道了……這算不算公然辱罵行為?”
李景鳴沉默了會兒,皺眉想了想,“我先看看?”
她沒說話,李景鳴便直接點開微信,看了兩句臉色便變了,冷笑起來,“這他媽什麽玩意兒?垃圾。”
趙雲亭含淚說:“其實,其實今天錢老師讓我們都過去給幾個師哥餞行的,錢老師一直比較喜歡吳旭東,跟林芳也熟,好幾次吃飯都叫過她……這次我專門打聽了打聽,聽說她也去,我怕她萬一喝點酒,心裏不舒坦再借着酒勁兒發出來,到時候三個人都難看,所以故意躲着沒有去……也是,躲着有什麽用呢,我想大概是她又聽別人說了什麽,所以又來找我的吧……”
李景鳴抹了把臉,問了句:“你真有一次喝醉酒打電話給吳旭東,在酒館裏又哭又鬧,纏着他了?”
她聽了這話臉色更加蒼白,表情難堪,閉上眼嘆了口氣:“是,有一次跟着周婕喝多了,吳旭東恰好打電話詢問實驗室的事情,知道我喝多了就跑來找我……我當時喝得爛醉,耍了酒瘋,他把我送回去就離開了,我那時候住在周婕那邊,并沒有什麽開房間守了一夜之類……而且,這事只有我、周婕、吳旭東知道。”
她想到這裏情緒有些失控,“是誰說出去的呢,又是誰添油加醋說給林芳的,肯定就是今天聚會有人多嘴了!”
李景鳴面無表情地聽着,末了,神色不明地笑說:“傳出去有兩個可能,一是,你在學校門口附近的餐館吃飯,來往遇見熟人,見你這樣肯定要好奇,畢竟你們學校門口統共幾家吃飯的地兒,還是學生常出入的場所。這第二種可能,那就是你們三個誰往外說了這事,周婕不可能,她是你閨密,跟學校的人也沒交集,這樣一來,除了吳旭東沒旁人了。”
他看看她,認真分析說:“其實現在是誰說出去的已經不重要了,又是誰傳到林芳耳朵裏的也不重要,畢竟确有其事,你能怎麽着?要收拾嚼舌根的人不急這一時,不過這個林芳呢,不論說什麽也得給她點顏色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