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蟬(4)
太不是東西了,這倆秦獸!滕雨心裏念叨了一百個忍,又有夏小巴攥着她的手哀求的眼神瞅她。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聾,否則對當前形勢怎麽如此了解。
滕雨回眸一笑,聲音盡量調整的輕柔些,“我可以答應留下來照顧四爺,你們除了工資按時支付外我還有個要求。”
“什麽。”秦筝直接問出來,而秦默只淡淡望着她。
她河東獅吼道:“你們叫我名字的時候後面可不可以不跟小姐……”
……
……
夏小巴把姐姐的照片及個人資料放到桌上,秦默仔細翻看并拿了筆記本打字詢問,“你姐姐是哪天失蹤的?最後出現的地點又是哪?”
夏小巴搖搖頭,沉思了片刻打字回複:姐姐5月1日跟爸爸吵架然後離家出走,我們不知道她去了哪裏,我曾想去找姐姐,可爸爸不許。五一假期過後學校打來電話說姐姐已經快兩個星期沒有去上學,後來我偷偷找過姐姐,她當時在學校門口的一家拉面館吃面,我看見她正在看手中一份招聘信息,那張招聘紙花花綠綠的,上面的字很小,我離的不是很近看不太清,只看見招聘這兩個字。後來姐姐看見了我,把面碗摔了就走了。那天是6月19日,之後再也沒姐姐消息了。”
“你姐姐為什麽跟你爸爸吵架?”秦默問。
夏小巴手指頓在鍵盤上,似乎有意回避某些問題。
秦默:你需要配合。
夏小巴深呼一口氣,那天的事她記得尤其清楚。
夏陽一每天回家都能看見她,說晦氣,打算搬去學校宿舍住,在卧室收拾着行李時無意翻出之前跟媽媽的合照,她捧着照片在一堆雜物中看了許久。夏小巴本來是叫她下樓去吃飯的,見蹲在地上的夏陽一似乎哭了,她不敢上前安慰,剛要轉身離開,夏陽一養的京巴狗突然叼着夏陽一剛疊好的衣服到處亂跑。
夏陽一放下照片從小巴嘴裏搶過衣服,當然也發現了門口的妹妹。
“站住。”
她乖乖停住。
Advertisement
夏陽一抱起地上的小巴走到她面前。
她見姐姐在笑,笑的有點陰險,她怯怯喊了聲姐。雖然發不出聲音,可對方是能看出她的口型的。
夏陽一突然對她大吼道:“別叫我姐,我不是你姐,你再也不是夏陽二,你不配叫這個,從今以後你叫小巴,跟我養的這只京巴狗一個名字……”
她垂着腦袋流眼淚,不知道姐姐什麽時候才肯原諒她。
她的默然哭泣甚至激怒了夏陽一,夏陽一發瘋一樣晃着她肩膀喊着:“小巴不好聽麽,感覺很委屈麽?讓你姓夏已經對你不錯了,別整天在我面前裝可憐,最可憐的是我,我都沒哭,你哭什麽。”
夏小巴還是止不住眼淚一個勁的流。
“以後小巴吃什麽,你就吃什麽,我去超市時會多買一袋狗糧給你,我會看着你給我吃幹淨。”
啪的一巴掌打在夏陽一臉上。
夏通明見倆姐妹久久沒下樓,親自上來叫她們吃飯,沒想到親眼看見夏陽一侮辱小夏,她想不出自己的女兒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惡毒,伸手一巴掌就打過去。
夏陽一捂着臉,眼裏的怨憤似乎能噴出火來,“爸,你打我,竟然為了這個小賤人打我,她已經害死了我媽,難道你還想為她打死我麽?難道你眼裏只有這個小賤人麽?”
夏通明氣得雙手發抖,“你平日是怎麽欺負你妹妹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妹妹從沒一句抱怨,我問她是不是被你欺負被你打了,她每次都搖頭,你當我瞎了看不出她臉總是腫着麽……你……你怎麽能這麽惡毒的罵你妹妹,她好歹是你妹妹。”
夏陽一垂下捂着臉的手,右臉一個鮮紅手印,她冷笑一聲,“孤兒院來的野種,既然你那麽喜歡她,讓她留在你身邊伺候你終老吧,我走,永遠都不會回來。”
夏陽一收拾了個箱子走了,臨走時京巴狗追到院門口,被她一腳踢回來,“都他媽是賤人。”
後來夏陽一真的沒回來,她甚至求着父親把自己的名字改成夏小巴,如果夏陽一知道了會消消氣吧。她盼着她回家。
名字改了快兩年了,夏陽一始終沒回來。
大家見夏小巴怔怔的,像是陷入回憶,有點不忍心打擾她。
這時,敲門聲響起,門口站了發鬓泛白的夏通明。
“不好意思,打擾下。”他說。
之前夏通明接到秦筝打來的電話,說希望夏小巴有時間的話去一趟8號院,他問什麽事,秦筝說可以直接問他女兒。夏通明放掉電話對夏小巴剛說完8號院子打來的這通電話,夏小巴連飯都沒吃就跑出去了。
夏通明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給小巴發消息也不回,他向鄰居們打探8號院是個什麽地方。鄰居們有說是咖啡廳,有說是私家菜館還有說是監獄,他上網查了查,發現本市叫8號院的确實不少,幹什麽的都有,唯有一個叫枕上8號的私人偵探所吸引了他,上面有電話地址,是個開了幾十年的偵探所,年代雖資深,但名氣不大,他想夏小巴應該是去那了。
尋着地址找過來,确實猜對了。
夏通明從秦筝那了解了情況,表示願意配合。
秦默見夏小巴回答某些問題有些為難,便改口問夏通明,“夏陽一是因為什麽離家出走?”
夏通明嘆口氣,“哎,這事怪我,本來以為那孩子是賭氣,想着讓她在外面受受苦就知道家的好處了,我以為斷了她經濟來源她撐不住了會回來,不曾想……”他擡起頭,望了望人多眼雜的客廳,眼底有些濕潤,“秦先生,我們可以借一步說話麽?”
滕雨看着夏通明跟着推着秦默的秦筝上了二樓,鼻子裏冷哼一聲,回避什麽回避,夏小巴又聽不見,顯然回避的是她,以為她稀罕聽啊。
與此同時,清脆的銅鈴聲由遠及近,樓上跑下了四爺,沖着她一個勁搖尾巴,滕雨知道這爺又餓了。
她帶着夏小巴在院子裏烤地瓜。夏小巴一臉的驚奇,從來不知道烤地瓜居然這麽複雜,她興致勃勃的幫着滕雨和泥。四爺繼續圍着火坑跑圈。
滕雨見夏小巴和泥的樣子既認真又可愛,好像握在她手中的不是髒髒的泥巴而是什麽稀世珍寶,她趁機從地上抓了把泥抹在夏小巴鼻子上。
夏小巴也沒客氣,手中一巴掌泥直接印在滕雨腦門上,倆個花樣女孩兒在一堆爛木頭稀泥巴裏玩的不亦樂乎。
一個多小時後,香噴噴的烤地瓜出坑,滕雨烤了四個,四爺,夏小巴還她自個兒一人一個,多出的一個誰想吃誰吃。
夏小巴捧着金燦燦的烤地瓜小心翼翼咬了一口,連連豎起大拇指。滕雨一臉傲嬌,打了字舉給夏小巴看:最後一個地瓜本宮就賞賜給你了,謝恩吧。
夏小巴被逗樂了,可不一會眼睛就濕潤了,拿出手機回複對方:謝謝你不嫌棄我。
滕雨看得有點心酸,這孩子肯定缺愛,一個小小的烤地瓜都感動成這樣。她拍拍對方的小身板:我們是朋友嘛,別這樣怪難為情的。
夏小巴閃爍的眼睛望着她,眼裏分明寫着,你居然願意和我做朋友。
她低頭打字給滕雨看:可是……我又聾又啞。
滕雨咬着地瓜回:沒事,我又饞又懶。
……
夏小巴捂着嘴巴笑着: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你不用每次都打字回複我,雖然我聽不到,但我看口型能猜出你說的是什麽。
滕雨瞪大眼睛,“哇噻,簡單的能猜出來,複雜的呢?也能猜出來?”
夏小巴點點頭。
“你這也算特異功能吧。”
夏小巴跟父親回家時,天漸漸黑了。巷子口時又遇到那個滿臉膿包的流浪漢。
她握緊手中的烤地瓜,有點糾結,這是滕雨給的。靠近流浪漢時,她終于把地瓜掰成兩截,其中一半遞給了流浪漢。
巷子深處,夏通明教育女兒,“有同情心固然是好的,可前提是要保證自己的安全,那瘋子滿身的膿瘡肯定得了什麽怪病,你剛才遞吃的給他,若不小心碰到被感染了怎麽辦。”
夏小巴低頭看着路,自然不知道老爸在說什麽,抱着半截地瓜心情不錯的樣子。
夏通明笑着搖搖頭,她本來就聽不見啊。
*** ***
滕雨吃了個烤地瓜感覺不太飽,晚上溜去廚房煮了碗方便面。她端着老壇酸菜面出來時,剛好秦筝推着秦默進屋來,剛才她從廚房的窗口望見秦筝推着秦默在院子裏溜達,四爺需要溜圈,大秦也需要溜圈。她心裏憋的一團火肯定不會往好裏想。
“吃方便面麽,很香的。”她說的陰陽怪氣。
秦默直接忽視她,秦筝搖搖頭,“自己吃吧。”
滕雨見倆人已走到電梯口,她吼一句,“我說你們倆平時都吃什麽,我怎麽沒見你們吃過東西,絕食神功麽?”
秦筝摁上電梯前回一句,“我們吃過了,只是你沒看見而已。”
滕雨端着方便面深思,我怎麽沒看見,廚房裏的東西都沒少,連根蔥葉子都沒少。
明天我把碗筷都拿走,我看你們用什麽吃,讓你們說謊。
她端着方便面剛走回自己的看門小屋,門外來了一輛警車,沒開警燈,從警車上下來一水的警察,為首的是個女的,三十歲左右,眉頭深鎖,一臉的焦急,一行人直接往院子裏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