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男人和女人體力上有先天的差距。饒是方姿練過點,在陸焰的蠻力下想掙脫也不是那麽容易。

狹窄的小巷空蕩安靜,她幾乎能聽到他胸腔裏的跳動。深沉平穩,與她的完全不同。

“你松不松手?”黑夜中,她的聲音仍然很平靜。

“松開給你打?”

“……”

陸焰笑了聲:“打也沒關系。牡丹花下死……”

“我不是牡丹花。”她冷聲說。

“對,你是仙人球。”

方姿忍無可忍,陡然擡起腿,屈膝頂他要害。陸焰反應極快,伸手一擋,接着大邁步,擁着她走到牆根。

她完全落進他懷裏。

“踢廢了你給賠?”

“你沒那麽弱。”

他嘴角一勾,無恥地回了句:“你真了解。”

方姿:“……”

他們離的很近,她仰頭仰得要累死,手也開始泛酸。

“這個姿勢很累。”

陸焰垂眸,望着她的頭頂,“那你想用什麽姿勢?”

“我想走路時兩只手可以自由擺動。”

他悶聲笑,胸膛震動傳到她身上。

手還在她腰間,粗厲的掌心輕輕摩挲着,旖旎又帶着火。

方姿被他壓在牆上,雙腳困在他兩腿之間。氣的只能踢他小腿。陸焰卻不痛不癢。手漸漸往上,拇指慢條斯理地在上面輕輕蹭着。

他一動,她身體立刻緊繃。那感覺難耐而磨人,無端讓人覺得暴躁。

“陸焰!”

“嗯。”

他喉結滾動,不知是因為這聲低沉的“嗯”亦或是別的。

方姿上下失守,這種被動的滋味令人不踏實。

他的手一直在她腰窩上流連。指尖反複描繪着那裏的曲線,動作輕柔的像在撫摸什麽珍品。

方姿忽略掉酥.癢感,瞪着他的雙眼氲了一層水光,眼底卻冒着火苗。

“我說你不聽……”不知是氣還是怒,她的聲音開始不穩,“到時候別後悔。”

陸焰看她片刻,“啧”了聲:“你這脾氣……”他放低聲音,“平時都是裝的?”

方姿瞪着他,眼神冰冷淩厲。

雲朵悄無聲息遮住月亮,投下來的光亮更加朦胧。她生氣的表情那麽生動。

僵持半晌,陸焰嘴角勾了勾,慢慢将手撤出來。但依舊這麽抵着她。

腰間觸感消失,方姿竟暗暗覺得松了口氣。只是仍然沒法擺脫桎梏。

手指被他攥住,一根一根全部落進溫熱的掌心。被冷眼相對,陸焰卻心情極好地笑了出來。

他像拿着逗貓棒,終于将平時優雅高貴的貓咪惹怒,心裏舒服了。

方姿看着他嘴角的弧度,視線上移對上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幽深的眼眸裏清晰地映着她的面容,除此之外,還有一些讓人猜不透的情緒。

風絲絲縷縷吹來,發絲輕佛。兩雙眼睛對視良久,方姿聽見他清冽的聲音響起。夾在風裏,幽幽飄進耳中——

“事不過三。再激我一次,你等着。”

——

日上三竿。

窗外叽叽喳喳的小鳥都換了幾輪,方姿才暈暈乎乎轉醒。

她躺在床上,身上蓋着薄毯,兩只修長的手臂一只搭在腹部,一只擋在眼前。窗簾半開,有光透進來,在房內形成一道豎線。

良久,床上人坐了起來。薄毯滑落,白色工字背心露出來,肩頭白皙圓潤。

方姿頂着一頭亂發走進浴室,半小時後,神清氣爽地走出來。一身水汽,發尾還滴着水。

将窗簾拉開,她靠在窗邊喝着溫開水。手機上顯示時間是11:07。

竟然睡了這麽久。

酒醉三分醒,別說她還沒醉。昨天的事她記得很清楚。

陸焰對她有興趣,很明顯。但她比較意外的是自己的反應——對于昨天的事她是生氣,但也僅僅是氣惱。

想到這,她望了望窗外。然後發現有點摸不透自己的想法。

一上午沒進食,方姿有些餓了。換了衣服準備下樓,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屏幕上是一串座機號碼。

電話接通,“喂”了一聲,那邊似乎沒反應過來。大約半分鐘,才有些激動地應了一聲。

“方小姐……是你嗎?”說話口音很重,要仔細聽才能聽明白他說的內容。

“是我。你是李一平?”

對方立刻應到:“對對對,是我。”

彼此都靜了靜,方姿開口問候:“你母親身體還好嗎?”

“不太好哇。”李一平說,“前陣子大夫過來給她檢查,只撿了幾付最便宜的藥吃。”

“她需要多休息。”

李一平應了聲,像是很猶豫,躊躇半晌才問出來:“我給你打電話就是想問問,人……找得怎麽樣?”

方姿坐到床腳,告訴他:“已經在找了。不過信息太少,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畢竟已經過去二十多年。

話不說太滿這是她的原則,不過既然答應幫忙她就會盡全力。但這話聽在李一平耳中,就有了推脫的嫌疑。

心裏腹诽方姿不用心,嘴上卻說:“我老娘年紀大了,就是放不下一俊這事。我家條件你也知道……她盼着你好消息,你就多費費心。”想了想又提醒似的加一句,“也不枉她救你一場。”

方姿垂了垂眸:“這是自然。”

李一平心疼長途話費,把事說完就急匆匆挂了電話。回去路上還要埋怨,來回路程要走半個小時。

握着電話,方姿靜靜坐了一會兒。想起那黃土房黃泥地,又想起那個垂暮老人,心頭總有說不清的情緒。

——

在民宿裏吃完飯已經一點多。方姿找幾個地方去逛了逛。她弄一輛共享單車去附近游湖,又去了景市文化長廊。

游客多數結伴而行,三三兩兩在一起拍照。很少有年輕人像她這樣,既不拍人也不拍景,只用眼睛看。

一圈下來能記住的沒幾處,在她眼中湖光山色都大同小異。意外收獲只有出來時車筐裏塞滿了傳單。

本想全部扔掉,目光被其中兩張吸引住。

一張是5A級風景區濕地公園的宣傳單——賞荷好時節,送你滿庭香。

另一張是景市經濟區世貿大廈裏舉辦紋身展。

她大致看了看,将這兩張留下。重新踩上單車回到民宿。

路過前臺的時候,有細微的抽泣聲傳出來。

向維穿着棉T花褲衩站在一旁,見到方姿無奈地笑了笑,擡手扒了扒頭發,表情有點尴尬。

“小祖宗你別哭了行不行?你說不好看我給你重畫呗!有什麽好哭的!”

裏面,池續正抱着膝蓋,靠着牆哭的可憐兮兮。淺藍色T恤被汗浸濕,黑色短褲沾了很多灰。他手臂上有一坨黃顏色的東西,很顯眼。但方姿沒看出來那是什麽圖案。

“你騙人!什麽繪畫大師,簡筆畫之王……”池續抹了把眼淚,指着左手手臂,委屈得不行,“嗚……誰能看出來這是什麽東西呀?!”

“這是你不懂欣賞。別人求我我都不給他畫。”為求贊同,向維哄他,“不信你問問方姐姐畫的怎麽樣。”

正準備上樓的方姿瞬間從路人變成關鍵人物。她頓了頓,看了向維一眼。

池續仰頭看了看她,慢吞吞站起來。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漂亮姐姐,你能不能看出來這是什麽啊?”

囔囔的還帶着鼻音。

方姿:“……”

另一邊,向維猛對她使眼色,還用口型跟她作弊。

方姿努力辨認:“……挖掘機?”

池續:“……”

向維:“……”

原本向維還想唬一唬池續,現在方姿這麽拆臺……他很尴尬!

然後池續哭的聲音更大了。

方姿看着向維,他無奈聳肩——這次是你惹哭的,不關我事。

她默了默,輕輕拍了拍池續的肩膀,柔聲問:“你想畫什麽?”

他打了個嗝,哽咽道:“……大黃蜂。”

——

陸焰來的時候,就見向維伸着脖子神經兮兮地往旁邊房間裏看。

“看什麽?”

向維吓一跳,吐口氣,用下巴指給他看,“沒看出來是個高手。”

兩人進去不過半個小時,池續不僅不哭了,還時不時發出類似驚嘆的聲音。

向維在外面十分好奇,但是他這個把人弄哭的罪人和挖掘機樣的渣畫功,有點不好意思進去。

陸焰沒理他這別扭勁,直接走進去。

裏面一大一小坐在餐桌旁,頭挨着頭,不知在研究什麽。

“方姐姐你好厲害啊!我拿這個出去肯定沒人再笑我啦。”一改方才的哭哭唧唧,池續現在很是得意,“那幾個小崽子的都不比不上我這個漂亮。”

說人家是小崽子,自己也才剛滿五歲。

他說話的時候陸焰已經走過去。方姿淡淡瞥他一眼,繼續畫完最後一點。然後将整幅畫推倒池續面前。

“哇——”池續兩只眼睛都亮了,“這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大黃蜂!”

他擡頭,看見陸焰站在方姿後方。愣了一下,然後将畫舉起來,“大舅舅你看!”

“嘚瑟。”

池續高興壞了,把胳膊伸給他看,“這裏還有。”

整個右手臂上畫着各種動作的大黃蜂,雖然是簡筆畫,但十分生動。

陸焰挑了挑眉頭,似有些意外。

“那還不出去顯擺。”

支走人的目的很明顯,但池續不知道。他跳下椅子,走到方姿身側,有點腼腆地說:“漂亮姐姐,你耳朵過來一下。”

以為他要說什麽悄悄話,方姿彎下腰身子朝他那邊傾過去。沒想一個吻輕輕落在她臉頰上。

方姿一愣。

池續害羞地在她耳邊說:“這是謝禮哦。”然後小心翼翼地把畫卷好,一溜煙跑出去。

屋裏安靜下來。

陸焰扶着椅背,手臂忽然橫過她肩膀,從桌上的紙抽抽出幾張紙,“擦幹淨。”

方姿沒接,起身要走。

他拉住她,拿紙巾往她臉上蹭。她偏頭躲開。

“那熊孩子冰淇淋辣條水果什麽都吃。”

方姿看他:“你能不能……”不要說這麽多。

她不想知道池續口水是什麽味道的。

紙巾貼在她臉上。輕輕擦了幾下,像羽毛掃過。

陸焰笑了聲:“還氣呢?腿都被你踢青了。”

“你活該。”

“要去看荷花?”他眼尖,進來後就看到了桌上的宣傳單。

“沒定。”

将紙扔進垃圾桶,他說:“那就現在定。”

方姿沒說話。

“就明天下午。”陸焰望着她平靜的雙眼,“兩點,記着。”

作者有話要說:

陸焰:你就這麽讓我老婆被人親了?

小酌: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七六五四三二一……

方女神心開始亂了。陸痞子算是拿到了車鑰匙,開車神馬的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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