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陸明易今天自己開車。

快到中午,太陽有點曬,他微眯着眼看辛蒼朝這邊走過來。

她已經脫了套裝的上衣,随意搭在手臂上。身上是寬松的白襯衫和深色西褲,白襯衫的袖口攏起有些褶皺花邊,很是別致,襯衫束在褲子裏,顯得她更加腰細腿直。

明明包裹得嚴實,他卻仿佛能看見衣服下綿延的線條,只覺眼前春光無限。

走下車,他打開另一邊車門。

辛蒼猶豫一下,繞到裏邊坐了進去。

重新坐好,他問:“去C.Y了?”

“嗯。”

辛蒼點頭,他剛才已經看到。

“面試怎麽樣?”

“下周開始上班。”

“你不來,是易汽的重大損失。不過,”陸明易神色自若,“我尊重你的決定。”

辛蒼有些奇怪他的反應,他像是沒有任何驚訝就接受了她不去易汽的決定。

她懷疑他是不是已經知道她和他父親說過的話,早已清楚她會做出這個決定。

“去吃飯?”

他靠過來給她系安全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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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蒼此時注意力全部在他已經貼近她胸部的手臂上,盡量把身體靠緊椅背,根本沒聽清他說什麽。

陸明易心中好笑,故意系得磨蹭,擡眼問:“你緊張什麽?”

“嗯?”辛蒼若無其事地坐正身體,胸部立即挨上他的手臂。

她一愣,就有些不自在,右手掩飾地順了一下垂在耳邊的長發。

陸明易心弦也是一顫,收回手臂,扶着方向盤,感覺自己剛剛碰觸她的那處皮膚在發燙發癢。

他心裏也覺得奇怪,她的胸她的身體他哪裏沒摸過,怎麽就剛剛隔着衣服那麽一碰自己就受不了了。

他只能解釋為這是白天,太陽又盛而她又太誘人的緣故。

車裏的氛圍有些奇妙,就像他們剛認識不久他追她那時候,又酸又甜又澀。

他第一次見她是在空手道館,那時他剛滿二十一歲。

她大概剛陪人過完招,紮着馬尾,衣服明顯有些淩亂,額前也有幾根發絲落下,白淨的臉上透着些紅。

就是這樣,她依然是全場男女中穿白色道服最好看最出挑的。

她見他過來,瞥一眼他腰間的黑帶,笑着說:“先生是高手,我叫我師兄陪你練。”

他說:“不用,就你。”

她微愣,立即又笑着說:“那好吧,請手下留情。”

他當時一愣,記住了“留情”這兩個字。

她招式很漂亮,實戰卻一般。

他只使出不到兩成力,她就已經招架不住,連連敗退,臉紅氣喘。

那是他第一次想和一個女孩子糾纏,第一次想欺負一個女孩。他甚至有點魔怔,舍不得停下,一直收着力攻擊,逼她還手。

直到發現她臉色不對,劇烈地咳嗽喘起來,甚至開始呼吸困難,他才後知後覺停下。

他當時心跳得厲害,不知所措地一直拍她後背,想緩解她的痛苦。

她的師兄拿着藥跑過來,他一直在旁邊站着。過了十多分鐘,她才慢慢平息。

第一次見面,他就害她哮喘複發。

而他竟然跟着她一起病了,病名就叫“辛蒼”。

從此,他開始學着怎麽去追一個女孩,想着怎麽才能讓她嫁給他。

收回心神,陸明易重新問一遍,“去吃飯?”

“你不是有事?”

不然大中午的他從公司出來做什麽?

“今天放假。”

辛蒼懷疑地看他,好吧,他是老板他有權給自己放假。

兩人找到一家氣氛安靜、環境優雅的餐廳。

他脫掉西裝,裏面也是一件白襯衫。

辛蒼發現兩人穿的簡直一模一樣,偶有經過的人回頭看他們。

他優雅地點着餐,依然熟知她的喜好。

菜很快上來。

因為手臂上還包着紗布,辛蒼今天特意挑選了一件袖身非常寬松袖口收緊的襯衫款式,夾菜的時候總覺得有些不方便,她放下筷子,想把袖子給挽上去。

還沒動手,對面的男人已經伸手過來。

他手指修長白皙,輕巧地幫她解開扣子,手指不可避免地又碰上她的皮膚。

她覺得麻癢,手都有點晃,他很自然地托住她手臂,仔細地把衣袖折上幾道,溫聲說:“另一邊。”

辛蒼伸出另外一只手,小心窺視着他。

他正垂着眼睑,眼睫毛比她的還要長。頭頂上吊着調節氣氛的暖燈,燈光映在他臉上,使他完美的面容看起來更加攝人心魄。

辛蒼有些心醉,看着面前這個面如冠玉愈加成熟的男人,不由想起那個站着任她打任她罵二十三歲時的他,心裏一陣發酸。

這六年,他一定過得比她更辛苦吧!

她忍不住開口:“陸明易,我聽你的話了,沒有愛上別人。”

陸明易一驚,手上的動作停下來,以為自己聽錯。

他一下子反應出來她是回應自己哪句話。

記憶中,她好像從來不主動說這樣的情話,今天有這樣的表現實在令他心喜。

他輕觸她手臂包紗布的地方,問:“還疼不疼?”

辛蒼搖頭。

陸明易細細看她一眼,低頭為她布菜,見她還在看他,不由笑着輕輕問:“今天怎麽了?”

“沒事,覺得你體貼。”

辛蒼指指卷好的衣袖,低頭吃飯。

看她頭也不擡地光顧吃飯,陸明易忍不住又找話說:“這裏的菜喜歡嗎?”

“喜歡。”

“戒指呢,喜不喜歡?”

辛蒼心裏一咯噔,猶豫,“……嗯。”

她想起包裏放着的東西,悄悄伸手到一邊椅子上想去拿,還是作罷。

陸明易見她沒下文,又有些失望。

兩人低頭吃飯,氣氛開始沉悶。

吃得差不多的時候,辛蒼手機響,是小歐,說在她家門口等她,給她煲了湯。

午飯才吃,辛蒼哪裏還喝的下,但是小歐專門跑一趟,她總不能叫他拿回去。

陸明易看穿她的想法,說:“放着晚上喝也一樣。”

那倒是。

辛蒼趁機站起身,“我吃飽了,先回去了。”

陸明易拭幹淨手,也站起身,“走吧,我送你。”

小歐今天要幫人代班,所以提早來了。

他十二點半到辛蒼家,敲門一直沒人應,打完電話等了四十多分鐘,辛蒼和陸明易從電梯裏一前一後出來了。

“姐,”

小歐如今見到陸明易就緊張,沒想到他也一起過來。

“陸……”他結巴了下,忽然靈光一現脫口而出,“姐夫。”

說完把湯往辛蒼手裏一放,一溜煙跑了。

兩人都有點愣住,對望一眼,眼睛又迅速轉開去。

辛蒼心裏又慌又窘,陸明易背過身拿鑰匙開門,嘴角是藏不住的笑,覺得那窩囊廢現在看起來也沒那麽讨厭。

進屋以後,為免尴尬,辛蒼躲進洗手間,用冷水拍拍脹紅的臉。

她以為他送她到樓下,沒想到他會跟着上來。

“寶寶,拖鞋哪裏去了。”

陸明易在玄關叫她,已經脫了一只鞋,單腳站着。

“被我扔了。”

辛蒼現在聽他聲音就有點煩躁,是他言之鑿鑿說了分手,現在兩人不清不楚地,他未免也太随意了些,開門進門簡直把這當成自己家。

剛才在樓下還說什麽今天難得放假,要上來睡個午覺,是她脾氣太好好欺負是麽?

越想越氣不順,她快步走出洗手間,到門口櫃子上拿了包,看也不看他一眼就回到餐桌旁坐下。

冷聲說:“你過來。”

“怎麽?”陸明易一手扶着旁邊的櫃子站着,一只腳單在另一只腳上,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過來!”

辛蒼聲音加重,瞪他一眼,已經有些不耐煩。

陸明易目光裏閃過一絲興味,慢條斯理脫了另一只鞋,光腳走到地板上,坐到她對面。

辛蒼瞥他一眼,從包裏拿出一只黑色盒子,推到他面前。

陸明易揚眉,“是什麽?”

“分手禮物。”

她抱着胳膊,嘴角彎起,學他一樣的話。

“哦?”陸明易點頭,心中好笑,知道她是終于憋不住了。

他輕輕打開盒子,是一只手表。

心中自然是歡喜的,歡喜之餘他忍不住又想,這要是一枚戒指該有多好。

他不由記起兩小時前吳遠給他的電話,“她很多疑,一直查問C.Y和易汽的關系。”

心中暗暗嘆氣,她不僅多疑,在感情上還是個膽小鬼。

她要真大着膽子送個戒指回應他他都能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給她。

“不要?”辛蒼見他沒有反應,心下一涼,想要拿回來。

昨晚和他通完電話,她到底還是去商場買了那個牌子的手表,只是換了另一款。中午吃飯的時候就想送給他,卻又沒好意思。

陸明易立即收在手裏,仔細看了看,說:“幫我戴上。”

是他心急了,能有回應已經是大大的進步。

他忍不住又開始幫她計算。

她倒是大方,之前五十萬的手表說給人就給人,被人刺傷還白送出去五十萬,現在又重新買一只給他。

她除了道館的一點分紅也就是辛苦工作那幾年攢下點錢,哪撐得住她這樣花。

他提醒自己,往後讓吳遠想點名頭多發點獎金補貼她。

辛蒼見他還在研究手表,冷着臉問:“所以,我們現在是兩不相欠,正式分手了?”

陸明易擡頭,“我在重新追你你看不出來?”

辛蒼驚愕,瞪着他嘴邊一絲促狹的笑意,忍不住伸手輕拍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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