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野心

“并不是全成了你的不是,”太皇太後無奈的嘆息着,“容兒比你年紀輕,卻比你識大體。她有你年輕時影子,卻比你那是還要有主見。這事兒我不想逼你,但是到了這份兒上,你不點頭——”她抿唇,“皇帝跟皇後動手,這不是小事,事情辦不成,傷了皇後的臉面是小,帝後不合,才是大事。”

慶都吃了一驚,這算什麽?難不成帝後不合,也要怪到她的身上來嗎?

這件事情,從頭到尾,最無辜的人,應該是她才對。

得知母後被氣昏過去,着急忙慌的遞牌子進宮來,可是誰又能夠想得到,進了宮,是這樣的景象?

慶都的眼中閃過一抹茫然,從前那樣疼愛自己的母後,又是為什麽,變成了今天這樣子?

她搖搖頭:“母後想到了皇帝,想到了皇後,也想到了容兒,可就是不曾想過我,也不曾想過國公府。”

“衛國公深明大義,他若知道了,也會同意。”太皇太後平靜的看着她,仿佛沒有聽出她話中的怨怼之意一般,“慶都,你生來尊貴,可是這個世上,好多時候就是這樣的。你想保住你的安穩和尊貴,我勸你最好把讓哥兒接出去撫養,且盡心盡力的撫養他長大。”

“母後,您什麽意思……”她呆呆的,閃着眼睛,“高氏她……”

“高氏打什麽主意,你心裏比誰都清楚,不是非叫我挑破了說吧?”太皇太後蹙眉,哂笑一回,“你還能有今日的安穩,是因為有我在,有皇帝在。高氏即便把持朝政,對外總歸不能做的太過分了。若是有一天,她扶着讓哥兒上了位,慶都——”她拖了拖音調,“挾天子令諸侯的故事,你應該聽過吧。到了那個時候,皇帝我不說了,你,還有衛國公府,還有徐家,哪一個能跑得了呢?”

高氏是從什麽時候,手已然,伸的那樣長了。

是了,從她和國公府抽身而退的那年起,高氏把她母家的兄弟,甚至是堂親表親,安排的處處都是,個個身兼要職。

如果真的有那樣一天——又不是不可能的!

她此時才心驚起來。

安逸了三年,她居然變得目光短淺起來:“可是,只要讓哥兒在一天,即便是長在公主府,高氏有這個心思,也一定會做成這件事。”

“你錯了。”太皇太後掀眼皮翻她,“皇後六年生下三個女兒,當初把讓哥兒抱到慈寧宮,我是為了将來做打算的,他養在我跟前,就是最好的前途,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是啊,太皇太後歷經了三朝,在她手底下養出來的皇長子,将來就是最有資格去争那個儲君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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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現在呢?

從小就不在宮裏長大的孩子……

慶都有那麽一瞬間,全都了然了:“主意誠然是皇後和容兒定的,可母後您在這上頭,又不知費了多少的心思。您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我還能怎麽推辭……只要皇帝點頭,您頒一道旨意,今兒就把孩子送出宮吧。”

太皇太後至此才欣慰了些許:“總算你不辜負我的這一番苦心,來日教養讓哥兒,自己拿捏着分寸吧。”

慶都嗯了一聲,卻是意味不明的。

她不可否認,母後說的都對,可是眼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換來的太平日子,就這樣走到了盡頭,心中多少仍有不甘。

她深吸一口氣:“我進宮的時候,高氏指了人過來遞話,說在壽康宮等着與我敘舊,我原本不想去,可是既然早晚要撕破臉……”她站起身來,略矮身一禮,“我先往慈寧宮去了。”

太皇太後大概是沒想到這事兒,明顯愣了一把,只是反應的極快,旋即點了頭:“你去吧,也別鬧得太不象話了。如今宮裏不像從前了,昭妃明妃和慶妃都是有心眼兒的人,而且我聽随珠說,皇後前半天還見了一回定嫔。人多了,不省心的事兒就多了,你在壽康宮鬧的太不成樣子,叫有心的傳到外頭去,對你、對容兒都不好。”

慶都已然挪出去了小半步,又頓下腳步來,應了兩聲。

太皇太後叫随珠一路送她出去,自個兒合眼小憩,別的一概沒有再提。

慶都跟着随珠出門的路上,想起來定嫔,便叫了随珠一聲。

随珠腳步連停頓都不曾有,只是噙着笑與她說:“殿下您說。”

“定嫔……定嫔是馮氏送進來的那個女兒嗎?”

随珠念叨了一聲是:“定嫔的父親就是現任的大理寺卿,她有位嫡出的兄長,現任刑部郎中。”

果然是她。

馮嘉柔這個人她是知道的,大大咧咧的性子,說話做事總是沒個害怕的。

以前她好去找容兒,實際上這樣的人,最容易為人利用,可要論起來,也最不好被利用。

皇後,究竟打的又是什麽主意。

眼看着要出了慈寧宮的門,慶都突然想起什麽來,那件被她忽略了的,極其重要的事,于是她頓了頓腳步:“今日出事後,榮昌一直都沒在跟前服侍嗎?”

随珠一愣,旋即搖了頭:“今兒晨起殿下來請了安,後來太後和靖貴妃就過來了,殿下沒在殿內多待,一直到老祖宗厥過去,殿下又來了一次,太醫診了脈,萬歲就急匆匆的移駕過來,殿下也不知是去了哪裏,到這會兒也沒見着人。”

怪不得呢。

慈寧宮一向是不叫人進來的,皇後是從哪裏得知的消息?

果然這禁庭中各人心懷鬼胎,她送了容兒進宮,盯的是那個位置,只怕榮昌也是同樣的心思。

要照這麽說,先前徐家那個庶出的女兒折在集清殿的事兒——她唇邊漾起一抹冷笑來:“榮昌一直住在壽安堂?”

随珠颔首又應了個是,也不知道這位殿下在想些什麽:“殿下?”

慶都呵了兩聲:“沒什麽,你若見着了榮昌,叫她在壽安堂等着我,我從壽康宮回來,要見她。”

随珠忙道:“奴才記下了。”

慶都悠悠然朝着身後又深看了兩眼,才提步邁出了宮門,漸漸走遠了。

母後适才說,容兒比她年輕時主意更要大一些,實際上,這宮裏頭,主意最大,心思最毒的,怕還是徐氏留下來的這個女兒。

榮昌啊,比她那時候的野心,可是要大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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