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從今以後便是
“好啊,丞相大人。”
白景塵的聲音窩着好聽的鼻音,邪魅的臉上也帶着笑意。
“去本王書房吧,那裏熏了火爐,能暖些。”
白裏點點頭,開門向外走去。
還沒等白裏走到地方,白景塵就快步趕了上去,開了門,之後輕輕把白裏帶到身側。
廊檐很寬,卻奈何不過風雨,斜斜的雨還是會打在兩人的身上,不過,準确的說是打在白景塵身上。
因為他把白裏緊緊地擋在了裏面,白裏向前走一步,他也向前走一步,讓雨水沒有一點機會。
白裏就那樣在白景塵的遮蔽下向前走路,莫名有一種被人庇護的感覺,白景塵的身材很高大,身影将本就瘦弱的白裏緊緊地包裹着,突然,她覺得那本來有些讓她窒息的桃花香,竟有那麽些安心。
她好久沒有被人如此照顧過了,一直以來,都是她自己在戰鬥。
戰場上,別人把她當白衣戰神,單槍匹馬沖在最前面是她的使命,保護衆人她義不容辭。
朝堂上,她堅持不同流合污,自立一派,孤獨站在中央。
就算是當年和師傅在一起的時候,師傅也是把她要做的決定交給她自己而已。
長久以來,她習慣了孤獨。
但是,并不能證明她喜歡。
白景塵的舉動,她覺得,挺開心的。
真的。
Advertisement
她低下頭,偷偷地嘴角上揚了一下,之後拽住白景塵的衣角,把他向牆邊再拉了拉。
白景塵垂眸瞥了一眼她的舉動,身形随着她的手動了動,眼尾流出一點笑意。
他突然就想清楚了,考慮那麽多幹什麽呢,享受當下就好了。
雨花點點,腳步淺淺,笑意黏黏。
這條路本來不是很遠的,卻莫名美好的漫長。
書房裏擺着一架琴,白裏看上去眼熟的很,就是那次慶功宴的那架,上次因為心急,她沒來的及看清楚,這次得以仔細看看,和那次驚鴻一瞥的感覺一樣,這架古琴上透着淡淡的清冷氣質,聞上去帶着淺淺的木香,大約是鳳栖梧桐吧,不知有多久的歷史了,琴音在古樸中帶着韻味,是歷史沉澱下來的聲音。
趁着白景塵去換衣服的空檔,她也脫下了朝服,裏面是一件白色的素衫,更顯出她清冷的氣質。
輕輕彈了幾個音,那天慶功宴的記憶一點點都湧上來,現在想想還真的是蠻有意思的。
“丞相大人想什麽呢?”
白景塵換好了衣服回來,就看見白裏盯着那架古琴出神,臉上還帶着笑意。
“沒想什麽,就是記起來,恩王殿下彈琴還是很好聽的。”
“看來丞相大人的品位還是不錯的。”
白裏挑挑眉,這個白景塵沒事最喜歡的就是蹬鼻子上臉。
他臉上帶着皇族淡淡的驕傲,渾然天成的氣息,讓人沒法效仿。
他坐在古琴旁。
輕輕調了幾個音,古琴的聲音是極好的,在他手下更像是精靈一般,聽話,簡單的組合就讓人心動。
白裏也是很精樂律的,輕輕閉上眼睛,拿出袖子裏的玉蕭,在手裏輕輕打着節拍。
她沒說她想聽白景塵彈琴,但他卻很懂得彈了起來。
琴音婉轉,顯得幾分哀怨,和襯今天的天氣,但又與女兒家彈得兒女情長不同,他的哀傷中又帶着些許灑脫,無所謂的感覺,更準确的說是有一種衆人皆醉我獨醒的韻味,清冷,孤獨,不求迎合,卻又帶着感性。
簡單的音符演奏而已,白裏卻聽出來了曲子中全部的感覺,也許這種就是叫知音吧。
每個人彈琴都是有心事的,這個心事說與你聽,希望你懂,又不希望你懂,希望碰上人懂,又小心翼翼。
白裏輕輕将玉蕭橫在嘴旁,吹了起來,最開始一聲一聲,仿佛在低語些什麽,悄悄地回應着白景塵的琴音,後面又連貫地低吟,和琴聲雨聲綿延在一起,和成了最完美的樂章。
白景塵擡起了雙眸,晶亮,閃爍。
他明白,白裏懂他的意思。
他驚喜,白裏懂他的意思。
一首曲子不知道演奏了多久,但是演奏了多久,兩個人就交談了多久。
書房外的廊檐上小侍丫頭們站了一排排,淋着雨也沒關系,每個人都如醉如癡地聽着兩個人高山流水般的演奏,眼裏流露出真摯的感情。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音樂面前,一切都是平等的,每個人的感情,每個人的想法。
一曲結束,白裏和白景塵的眼中甚至都閃爍出淚光。
白景塵緩了幾秒鐘,挺直了脊背,注視着白裏。
“知音難覓,丞相大人。”
“請多指教,恩王殿下。”
兩個人靜靜的盯着對方,突然停下來的琴音,讓一切都變得靜悄悄,只有窗外的雨聲,一陣陣的白噪音,更難掩心中的空虛。
兩個人都知道,彼此心中的距離似乎更近了些。
以前若只是眼緣。
那自此以後,便或許是情緣。
白裏轉過身,走向門邊。
推開門,看着外面密密麻麻站了一排的下人們,看着他們震驚的表情覺得有些想笑。
包括剛才的小灰小藍,還有那幾個換了新褲子的幾位。
白裏向他們招了招手,懷裏掏出一瓶藥霜。
“本相剛才難免下手有些重,受了傷的話就塗這個藥吧,很好用的。”
那幾個小侍們聽到白裏的話面面相觑,甚至眼淚在眼眶,那一瞬間,他們終于明白了丞相大人為什麽被傳得神乎其神,為什麽有那麽多人的喜愛。
“哦,對了,如果用沒了,可以去相府找陽笙大夫要,拿着這個藥瓶就行,給他看看,他就懂了,什麽時候都可以。”
白裏面色和藹,淺淺淡淡的笑容一直挂在臉上,雖然顯得有幾分疏離,但是讓人不知不覺就像靠近,這個人身上似乎帶着莫名的溫暖。
看着面前幾個恭恭敬敬端着藥的幾位,她不禁有點想笑。
“還不下去換身幹淨衣服?都生病了還怎麽服侍你們家殿下。”
聽到這話那些丫頭小侍們才回過神來,紛紛行禮告退,見着他們回了房裏,白裏也轉身關門進了書房,剛才這陣冷風吹得她着實難受得緊。
剛坐下,就看見白景塵一臉壞笑,帶着玩味地看着她。
“殿下幹嘛?”
白裏脫口而出。
“大人對本王府上下人這麽好,難道是想入主我恩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