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白景塵看穿她的心
白景塵在白裏猛得一腳之後, 受不住力氣地松開了手,接下來, 可以想象的,兩個人直直地向下滑落。
似乎可以聽到耳邊呼嘯的風聲。
在最後的關頭, 白景塵手上用力,猛得翻轉,将白裏調轉過來。
之後,緊緊地攬在懷裏。
“白景塵!”
白裏感受到了兩個人正在向下滑落,也預見到了一會可能發生的結果。
但是她沒想到的是,白景塵竟然把他自己當成她的墊背。
“你松手!我不要你這樣!”
她不想平白無故欠白景塵一條命,若她真的獨活, 以後又要怎麽面對這一切。
最重要的,她不要白景塵死。
他沒有說話,低眸看着她, 竟然還淺淺的笑了。
“大人還真是放肆,本王的名諱叫得如此随意。”
聲音裏帶着灑脫和淡然。
白裏想掙脫他的懷抱, 卻沒有辦法。
“你現在這是在……”
短短的幾秒, 甚至這句話還沒有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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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落在了地上。
不, 準确地說,是白景塵落在了地上,白裏被他緊緊抱着, 落在他懷裏。
這下換白裏震驚了。
這?什麽意思?
這下面不是斷崖?
白裏從他的懷裏轉了一下身子,擡眸對上了他的雙眼,帶着難以置信。
“這怎麽回事?”
白景塵依然臉上帶着笑。
“沒怎麽回事。”
之後背靠着大地, 擡起雙眼看向天空,他那雙桃花眸中,倒映出最清澈的藍色,留給白裏一張純淨的側臉。
白裏也轉過身。
仔細看着四周。
他們兩個人四周全部都是紛飛的白色。
将兩個人緊緊地籠罩住。
滿天飄飛,如夢似幻,迷了白裏的眼。
她抓住了一點點,撚在指尖。
傘兵?
看起來是像蒲公英的傘兵?!
難道這裏是滿地的蒲公英!
她猛得坐起身子,跳了起來,在傘兵的包圍下,向四周看過去。
地面的底色是淡淡的綠,因為寒涼的天氣,草兒染上了一些枯黃,接下來,上面彌漫着一大團一大團毛茸茸的蒲公英。
接天傘兵無窮純。
陽光緩緩地灑下來,為這片大自然的禮物蒙上一層金色,更顯得像一片室外仙境。
望着這景象,白裏呆住了,大自然的秘密真的還有很多很多,她已經許久沒有感受到內心如此寧靜了。
她靜靜地站在那裏,一動也沒動。
靜時,風止。
動時,風揚。
在風的吹動下,蒲公英的傘兵一點點脫離,漫上天空,一朵,兩朵,揚上半空,輕柔地飄舞。
融進世界,融進白裏的眼眶。
其實,這個世界也有美好的一面啊。
只是她一直沒有看到。
白裏慢慢地跪坐下來,卻依然目不轉睛地盯着眼前的一切。
往事一幕幕湧了上來。
那個哭着求不要把她孩子帶走的母親,毅然決然離開的哥哥,叫她想念時便看看月亮的師傅,求着她好好斷案的苦主,對她說相信她一定能打勝仗浴血奮戰的将士。
一幀一幀在眼前湧現出來。
一滴淚從白裏的眼角滾落。
一滴又一滴。
究竟什麽時候才能太平盛世。
白景塵本來躺着看着白裏,卻見着她突然跪了下來,心裏有些疑惑,站起身子,想看看是怎麽一回事。
白裏的身子微微有些顫抖。
他有些猶豫,不知道,該向前,還是該留在原地。
白裏沒想到自己會突然哭出來。
也沒想到過自己的淚水會忍不住。
太久了,太久了,她想哭的時候就望望天,眨眨眼,眼淚就憋回了心裏。
可是一旦,一滴淚湧了出來。
過去被壓下去的所有淚水,就全部冒了出來,控制不住。
她閉上了雙眼,雙手捂住臉,想讓自己不再流淚。
可是眼淚卻依舊順着指尖淌了下來,有的落在地上,有的順着手腕滑落下去。
她苦了太久了。
白景塵一步步走到她身邊。
坐了下來。
白裏哭得很安靜。
他明白,越是不動聲色,越是心痛至極。
這個時候,任何語言都會變得蒼白無力。
他把手放在了白裏的頭頂。
想讓一點點溫度進到他的身體。
“都會好起來的,白裏。”
白裏聽得見他的聲音。
也感受到他手心的暖意。
緩了好一會,擡起頭,望向天空。
“究竟要什麽時候。”
白景塵看着他的側顏,睫毛上還帶着似有若無地淚珠,高挺微翹的鼻尖也哭得有些紅。
“好好活着,總會有那一天的。”
白裏情緒漸漸穩定下來,她稍微回過了點頭。
“好好活着?”
“我當然要好好活着。”
她還沒有找到哥哥,還沒有再見到師父,還沒有完成自己的事情,她怎麽會去死?
只不過這句話在白景塵耳朵裏便不一樣了味道。
他可是親耳聽到上午的時候,白裏跟木木承認他自殺。
“所以不要再做傻事了。”
白景塵這句話說得很窩心。
“我什麽時候做了傻事了?”
白裏突然聽出來白景塵話裏面不對勁的地方,看來他也聽到了一些流言蜚語。
她無奈地皺了下眉。
“沒有的事情,不用多想了。”
她張開自己受傷的手,在傷口的上面用手指輕輕劃了一下。
“傷口在這裏,是我昨天不小心摔了一跤,花盆的碎瓷片紮進了手心。”
白景塵聽到這,松了一口氣,自嘲一樣地搖搖頭,但在心裏安慰着自己,幸好如此。
長長呼出一口氣。
白景塵向身後倒下去,躺在松軟地草地上,又帶起了周身的白色傘兵。
“白大人,你說人要是死了,是不是也身子往後一倒,然後靈魂就像這傘兵一樣往上飄?”
“別瞎說,沒正經的。”
白裏伸手打了一下白景塵的腿。
“哪裏有人沒事死啊死的?”
白裏看着遠方的景致,沒看身邊的白景塵。
他卻突然伸出一只胳膊,拉住白裏的袖子,猛得一用力。
白裏失去平衡,突然向後面草地上倒去。
本來想着會磕一下頭的,結果腦袋也穩穩地枕在了白景塵的胳膊上。
“是啊,既然沒人沒事死啊死的。”
頓了頓。
“白大人就沒必要哭啊哭的。”
他的聲音盤旋在白裏的耳邊。
慵懶的嗓音似乎叩住白裏的心。
他怎麽知道她在想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