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布一個大局

白裏握住手裏的洞簫, 暗用上力氣抵住那人的後腦,力道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暫且不傷他,但是又讓那人知道他是逃脫不得的, 只要有這個念頭,就可能會落得一個頭顱粉碎的下場。

那個人沒敢有所行動,背對着白裏,一下子跪了下去。

“說!”

加了一分力道,那個人後背瞬間挺得更直,以祈求與洞簫分離一點點。

“是我,公子, 是碧蘇啊!”

下一秒,她嘴裏道出這樣的話,聲音也确實是碧蘇的聲音。

白裏眸光一轉, 收回了手上的力氣,唇角輕輕勾了一下, 心裏想着原來是她, 幾分竊喜于她終于按捺不住了。

不過, 現在,她白裏還是要維持下表面的和諧,不然怎麽能套出來最後面的那個人呢。

“碧蘇?”

白裏聲音故意提高了幾度, 略略裝出一絲驚訝,然後把洞簫重新在手心裏握住。

這時候的碧蘇也轉過身來,借着月色, 容貌無二,沒什麽喬裝打扮,也看不出什麽心虛搗鬼。

她眼中閃爍着些許晶瑩,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跪在地上,仿佛白裏對她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一般,面容上有幾分驚恐之色,但更多的還是委屈。

“碧蘇只是想着公子房裏的炭可能不夠燒了,聽聞公子畏寒,沒想過如此冒犯……”

說着聲音竟還有幾分抽噎。

白裏心裏淺淺算了算,碧蘇可能以為她心裏是有她一席之位,才故作此态。

不過聽到此話,她心裏倒是有幾分開心,雖說面上不能表露出來,但是有一點可以确定,這個碧蘇一定不簡單,她畏寒,這件事情,沒幾個人知道,只有白裏自己,以及給她把過脈的陽笙。

剩下還有可能知道的,就是一些過分關注白裏的虎豹豺狼,他們不确定,但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她過去在行軍打仗的過程中難免會表現出些什麽,這些風言風語傳來傳去,就成了有心人耳朵裏的聽聞,只是不知道這碧蘇,是從哪位大人那裏聽聞的。

不過沒關系,既然有這麽一個突破口,大不了就把她畏寒這件事捅出去,她日後仔細小心點便是。

白裏掌心裏轉了下洞簫,半伸出手虛扶了碧蘇一下,從桌邊拿出一方新手帕擦掉了碧蘇眼角的淚。

“你有心了。”

白裏觀察着她的表情,頓了頓,又繼續說下去。

“本相确實畏寒,若不是你為本相增添這炭火,今夜恐怕是不大好過。”

“公子言重了,這是碧蘇應該做的。”

雖說屋子裏火爐暖暖地燒着,但還是抵不住窗外的寒風吹在身上,她剛全身濕透地把自己從溫泉裏撈出來,本來暖和着身子,突然被冷風一抽,關節神經一下子就痛了起來。

些許還沒有擦幹的水痕順着裸露出來的皮膚滑下,在低溫下慢慢凝結,白裏可以腦補出那絲絲寒氣鑽入骨縫的畫面,腿止不住地幾分發顫。

她身上只有一件半沾着些水的裏衣,以及微微敞開的狐裘。

“公子!您怎麽在發抖?”

碧蘇猛得一聲叫出口。

“安靜。”

這一聲倒是給白裏驚得一皺眉,卻也突然冒出一個點子,

像剛才想得那樣,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既然外面那些人那麽想找到她白裏的弱點,又已經對她畏寒有些猜測,那大不了,就誇大其詞一些,她不僅畏寒,而且風都吹不了,最重要的是,她身體特別不好,再為國鞠躬盡瘁個一段時間,些許就魂歸九天了。

這些消息放出去以後,該浮出水面的,也都能浮出水面了吧。

這水,越渾越好,她不怕冒生死險,她就怕太過于風平浪靜。

“太吵了我心髒不舒服。”

白裏坐在了一點,點起了不知道怎麽熄滅了的蠟燭,把自己縮成了一團,努力緊了緊狐裘。

碧蘇好眼色地去關好了所有的門窗。

趁着她離開的空擋,白裏心裏憋了一聲笑,真酸啊,太矯情了,太吵了心髒不舒服這種話說出來,可還行嗎?

“公子怎會心髒不适……”

正和她意,白裏就等着她問下去。

“本相出身貧寒,自幼不得好的營養,身子一直很是孱弱,故身形較比其他男兒都顯得精小了些,也因此很多人笑本相天生女相,這倒是也什麽,人又不會被其他的議論口水給淹死,只不過……”

“只不過什麽?!”

碧蘇的話語顯得幾分急切。

“算了,不說也罷。”

“公子,碧蘇願為你分憂。”

白裏挑了下眉尖。

“分憂?你能有什麽分憂的方法,本相寒氣入骨,經常夜不能寐,輾轉反側,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等再過幾個數九寒冬,寒氣漸漸逼上了心脈,本相也命不久矣。”

“幾個數九寒冬……公子吉人天相,自然不會的!”

“那就看老天,還願給我幾個冬時,兩個最好,一個也無怨言,死前能見得明年的初春,也是一樁美事。”

碧蘇眼神暗了暗,竟沒再言語些什麽。

“好了,本相要歇息了。”

碧蘇走後,白裏坐在那裏盯着爐火看了好久,她期待着碧蘇把她命不久矣的消息告訴她身後的主子,也期待着她主子再告訴其他虎豹豺狼,能上的便一起上吧,就算是一場硬仗,波濤,總比死水來得痛快。

白裏從來不願意去把人當做棋子和籌碼,但是人若犯她,她必還之。她也一向珍視對她有感情的人,退一步說,也可以說成是尊重,所以,就算是白淳夕對她再死纏爛打,白裏對她也一直保持着君子之态。

可是碧蘇不一樣。

她所謂的對白裏的喜歡,都是假的而已,她喜歡的,是她想要的生活罷了。

真正的喜歡,就算是捂住嘴巴,也可以寫在眼睛裏。

所以,她不配白裏的真心相待。

既然她甘願做別人傷害白裏的棋子,那就別怪白裏無情。

眼前的爐火一閃一閃,時不時有些火星灑出來,落在地面上,又消失了痕跡。

暖意又烘起了那屋子裏殘餘的桃花香。

白裏依稀間回憶起了他們最後的對話。

越發想着,越發覺得好像哪裏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改日再來?

這是說改日再來搞夜襲?

還夜襲閨房?

真是個登徒子,登徒子。

白裏臉上有一點不忿,卻瞬間又被另一個表情取代。

她,她自己好像回了聲。

哦?

哦還是嗯來着?

反正好像是答應了。

說好的端着點是又泡湯了嗎?

絕對不行,改日得了空,必須去恩王府找他理論清楚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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