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新一年的第一個月,一切慢慢都走上了正軌。
生活上,程紳每天都像是泡在蜜罐裏似的,和晏子桉的關系日益升溫。
工作中,程紳終于有點混得開的意思了,雖然主要職責仍然是像個吉祥物一樣,到處演講、給被通過的提案簽字、和握手。但底下的人辦事得力,晏子桉更是攬下了很多職責,程紳也逐漸适應了起來。
紅川項目漸漸被人們遺忘了,焦點都轉到了即将到來的大麻狂歡節上。
大麻狂歡節原本就是一場規模龐大的抗議活動,卻衍生出許多抗議這個抗議活動的活動,一時間,各種各樣的呼聲此起彼伏。有人走漏消息,稱市政廳有議員計劃推行大麻店規管附例,這一新鮮出爐的議案一時間頗受關注。
狂歡節當天,2月4日,星期六。
“沒什麽問題,一切正常。”羅嘉晉在電話裏向晏子桉彙報說。
晏子桉答了句知道了,就繼續靠着床頭坐着,打開筆記本電腦放在腿上,看資料。
昨天晚上折騰到半夜才睡,以至于現在,快中午了,程紳還沒醒。雖說活動現場的安保工作有專門的部門負責,晏子桉還是害怕出什麽纰漏,便讓羅嘉晉盯着,有什麽消息随時彙報。
“嗯……怎麽了?”程紳翻了個身,呓語道。
晏子桉牽過他的手放在嘴邊親了一下,笑着說:“沒事兒,寶貝兒太累了,再睡會兒吧。”
程紳咂了咂嘴,抱着晏子桉的腿繼續睡了。晏子桉輕柔地摸了摸他的頭發,又專心處理起了工作。
拿美亞中期選舉定在了4月,晏子桉計劃角逐衆議院一席。 在拿美亞,國會衆議員依據各州人口比例分配名額選出,共有406個席位,要獲得一席,需要擊敗所有同一選區內的競争者,晏子桉将目标鎖定在了諾日瀾第8選區。
根據晏睿的秘書發來的資料看,第八選區強有力的競争者有自由黨候選人何鎮、工黨候選人趙新宇、以及一位極其年輕的社會民主黨女候選人蔣凡薇,引起晏子桉注意的是,最近程紳頻繁提起的範凱正也在列。
範凱正提出的大麻店規管附例,在議會上受到了共和黨強力的抨擊。
範凱正在演講時說:“與其讓大麻收益淪入黑道,不如’專賣’後用于社會;與其任其在’地下’無法無天不如讓其合法後接受管束。【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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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簡直等于打着“規管”的名號,“洗白”那些非法經營的大麻店!如果沒有醫生的處方,藥用大麻商店絕對無權将大麻随意銷售。”一位議員憤怒地說。
另一位資歷頗老的議員更是義正嚴辭地指出:“作為三級政府、議會中最低一級的市鎮,這一提議逾越市鎮行政、立法職權,挑戰州級及國會管制禁區。”
但範凱正似乎早有準備,辯解道:“這一提議可将大麻泛濫的危害性降低,使其銷售有法可依,降低其在未成年人群中的不良影響。至于僭越一說,規管并非規管大麻,而是大麻銷售與交易。而州級議院,也有計劃推動大麻合法銷售。”
不知範凱正是否早已與自由黨的部分議員打好了招呼,有議員甚至擺出了數據,拿出一份十萬人簽字的請願書,推動諾日瀾州大麻非刑化。即使非刑化與合法化有很大的不同,這一龐大的人數還是一份極具煽動力的背書。除此之外,也有人提到美國,已有許多州允許銷售和吸食大麻。
然而市議會中,大家紛紛以黨站隊,共和黨議員畢竟占了大多數,議案最終以一票之差被否。
程紳雖然本着支持綠黨的原則,投了贊成票,私下裏卻和晏子桉說,自己并沒有看法。而晏子桉是發自內心的不贊成。
“你吸過大麻嗎?”金沙河畔,晏子桉與程紳在昏暗的路下并肩漫步。
程紳搖頭:“沒有,不太敢,不過學校裏經常能聞到大麻味。”
“我吸過,”晏子桉說,“上大學的時候,大家都試試,我也就試了。”
“那是什麽感覺啊,”雖然程紳沒試過,可說完全不好奇也是不可能的,他坐到河畔的椅子上,擡頭問晏子桉,“他們都說大麻其實和煙酒差不多……”
“其實是差不多,少量會影響人的記憶力、注意力和判斷力,大劑量可能造成意識模糊、出現幻覺,聽起來和酒差不多?心情不好的時候吸,會心情更不好,心情好的話,會感覺輕飄飄的。”晏子桉坐在了程紳身旁,“要我說,煙酒能禁也該禁,不過我要是提出這個,可能就要被群衆打死了吧。”
“禁酒令?哈哈哈,那黑社會就有的賺了,了不起的蓋茨比,就是靠賣私酒發家的吧。”
晏子桉笑着點頭,沉吟片刻,他繼續說:“對大腦健康的危害倒是其次,在我看來,最嚴肅的影響是,大麻是通往其他毒品的起點。說得再冷血點,大麻合法給政府帶來稅收,可瘾君子的數量激增,又會給醫療帶來負擔,收入會變成虧空,不賺錢又不讨好。”
“可就放任不管,那政府太不負責任了。現在未成年人都在吸……”
晏子桉蹙眉道:“還是力度不夠,抓住就判刑,誰還敢随便賣随便買?法不責衆,現在想管也管不了了。”
不僅管不了,政府還要出錢出力保證狂歡節安全順利的進行,想想也很無奈。
正在看對手的資料,程紳的手機響了起來,晏子桉瞥了一眼屏幕,是董咚咚。
程紳哼哼着翻了個身,去夠手機,剛按了接聽,董咚咚的喊聲傳了出來:“氣!死!我!了!”
程紳渾身一顫,迷茫地看着手機:“嗯……嗯?”
“你在家嗎?!”
“在啊……”昨天剛玩完鋼管play,十分刺激,程紳還沒緩過來,聲音很是沙啞。
“我來找你!”說完就撂下了電話。
程紳茫然地放下手機,愣了幾秒,又轉頭看向晏子桉。
“沒事兒,讓他來吧,”晏子桉看他懵懵的表情實在覺得可愛,把電腦放到床頭櫃上,張開雙臂說,“過來,讓老公抱抱。”
程紳裹着被子一扭一扭地挪到晏子桉身邊,躺下不動了,露出兩只大眼睛,眨呀眨。
晏子桉把他撈到懷裏,讓他靠着自己的肩,溫柔道:“小家夥,累着了?”
“唔……渾身酸。”程紳可憐巴巴地說。
“起床吧,一會兒董咚咚不是要來嗎?”
程紳耍起賴皮,趴在他身上一動不動。晏子桉要下床給他拿衣服,他也摟着脖子不撒手。晏子桉只好抱着他去,這件太厚啦,那件太薄了,好不容易穿了衣服,半摟着刷完牙洗完臉,熱個牛奶的功夫又要抱着親親,簡直患了皮膚饑渴症。
好在晏子桉的症狀一樣嚴重,樂在其中。
不一會兒,董咚咚砰砰砰的敲門,一進來就踢掉了鞋,噠噠地跑過去,氣鼓鼓地一屁股坐到家裏新添的沙發上。
“你怎麽了呀?”程紳收斂了一些,拿水給他。
董咚咚狐疑地看了晏子桉一眼,又看了一下程紳,了然道:“妹妹,恭喜你,我不會說出去的。”
程紳:“……”
晏子桉進了卧室,示意他們聊。
董咚咚咕咚咕咚喝了一杯水,義憤填膺道:“姐姐我今天就想好好high一下,抽抽大麻勾搭一下小哥哥,靠!結果還讓我遇到沈澤這個賤人!”
“賤、賤人?”
“他摟的那個腹肌小婊子,跳舞就跳舞,還tm脫衣服露肉!大冬天的,臭不要臉!”他憤怒拍腿。
“啊……”程紳艱難附和,他是真沒想到董咚咚還在在意沈澤這個人。
董咚咚說:“他也看見我了,還沖我笑,媽的,還有臉挑釁我!”
“你……就被氣跑了?”程紳戰戰兢兢道。
“怎麽可能?”董咚咚斜斜地看了他一眼,“老娘拉過來一個帥哥就親上了,比他的腹肌小婊子帥多了。”
“哦,好的……”那你還氣什麽呀,程紳腹诽道。
“結果沈澤和那個帥哥認識……我和那個帥哥一起玩,他就給我發消息,”董咚咚拿手機給程紳看,“他說那個帥哥是個騙婚gay,有老婆的。”
“你們沒互删啊……”程紳蹙眉問。
董咚咚忽然噤聲,又支支吾吾着說:“加回來了……”
程紳點頭:“他還挺關心你的嘛,怕你被騙。”
“氣的就是這個!他憑什麽關心我哦!”
程紳心想可能還是有點感情吧,但沈澤确實很花心又有點渣,他也不看好他們,還是不發表意見比較好。
就在這時,沈澤發消息了。
“寶寶,你跑哪兒去了?”
寶寶寶寶寶寶……程紳被雷的外焦裏嫩,已經不想評價這兩個人奇怪的相處模式了。
“不會是跟他走了吧?他老婆可是很兇的啊,上次我有朋友被她找人打了。”
“真和他走了?”
“你不回複嘛?”程紳小聲問董咚咚。
董咚咚沒說話,看着屏幕發呆。呆了一會兒,又一陣風似的走了。
“你說,他們會和好嗎?”程紳進屋,縮回晏子桉懷裏。
晏子桉捏了捏他的脖子,說:“別人的日子,就讓他們自己過吧。別想太多。”
程紳點頭,繼續趴在晏子桉身上犯起了皮膚饑渴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