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覺醒來,已經快10點,晏子桉早就出門了。

沒有晏子桉在身邊,床都顯得太大了,程紳心裏感覺空唠唠的,說也奇怪,之前沒談戀愛的時候,也一個人過得好好的,現在倒好,一刻不見,就覺得少了點什麽。

程紳躺在床上愣了一會兒,就拿起手機看看有沒有什麽消息。

“寶貝兒,我走了,記得按時吃飯。”這條是晏子桉發來的。

程紳回了個“你長得這麽好看,說什麽都對”的表情。晏子桉沒有回複,估計在忙。

程紳又打開一個名為“白兔市長飼養指南”的群聊,裏面有淩月和董咚咚插科打诨的幾十條消息,他看都沒看,回了個“……”。

正刷牙,手機又響了,是範凱正:“程紳,早上好,有時間嗎?一起吃個brunch?”

程紳邊咕嘟咕嘟的漱口,邊考慮要不要赴約。想了想,剛好大麻的事情他也想再聊聊,就答應了。範凱正說還有一個朋友,程紳也應了,他們約在了十點半。

不知怎的,程紳覺得隐隐約約有些胃痛,腦補帝瞬間腦洞大開,心想該不會是被20厘米捅壞了吧。不太可能吧,一步到胃這件事,實在不符合人體構造啊……20厘米,程紳還處于震驚中回不過神來。

換衣服時,他腦海中忽然響起了一段旋律:

“啊~五環,你比四環多一環。

啊~五環,你比六環少一環。”

這是他之前閑着無聊上網的時候,偶然間點開的一首歌。他也跟着這神秘的旋律哼唱起來:

“啊~二十,你比十九長一點。

啊~二十,哪怕胃痛還想來。”

十點半,程紳準時到達餐廳。範凱正已經到了,出乎他意料的是,範凱正帶來的那個朋友,竟然是大麻狂歡節的組織者廖佳凡。

Advertisement

更令他大跌眼鏡的是,這兩個人無名指上,帶着一模一樣的情侶對戒,戒指的造型十分低調,但是兩個男人戴對戒這件事情本身,就有夠張揚了。

之前程紳在綠黨的集會上也見過廖佳凡,對這個人的印象只有四個字:放蕩不羁。據說他的本職工作是個攝影師,辦過個展、經常獲獎的那個級別。他大概三四十歲,留了一頭長發,經常随手一梳紮成一個低馬尾,但因為五官太過鋒利,即使留着這樣的發型,也絲毫不顯陰柔。許是因為經常外出采風,他的膚色偏黑,配上那形狀利落的眉,犀利如鷹的眼神,活脫脫像個武俠小說裏的人物。

而範凱正呢,當市議員以前,是個大學教授,君子溫潤如玉,也是三四十歲的樣子,程紳本科的時候還選修過他的課。按理說,程紳和範凱正都是綠黨,又都是諾日瀾大學的,應該挺熟。但因為兩人之間有好幾個代溝,再加上程紳天性本慫,有點怕老師,他和範凱正的接觸并不多。

這兩個人竟然是一對?!繼20厘米之後,程紳再一次震驚了,這就像是白蓮花生在了黑風嶺,大家閨男被土匪山大王擄了去,實在是……好吧,也挺配的。

三人點好了餐,範凱正就老生常談,說起了大麻店規管的話題。程紳認真地聽着,視線卻時不時地落在那兩個人戴着戒指的手上。

範凱正似乎是察覺到了,把左手從桌子上挪開,也不說話了,掩飾地喝了口果汁。

“啊,對不起,”程紳被他這個動作點醒了,急忙解釋道,“老師您別誤會,我不是……我……我、我挺羨慕你們的。”他急忙三根手指并攏,擺出對天發誓道手勢:“我是絕對沒有惡意的!”

範凱正臉紅了,朝程紳笑了笑,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鏡,沒說什麽。倒是廖佳凡,大咧咧地握住了範凱正的另一只手,毫不避諱地拿起一顆新鮮欲滴的草莓,喂到了他嘴裏。

範凱正警告地嗔了廖佳凡一眼,換來了廖佳凡痞痞一笑。

“怎麽?沒想到我們是一對兒?”廖佳凡揚了揚下巴,問程紳。

程紳小心翼翼地點頭,又在廖佳凡犀利的眼神之下,求生欲很強地補了句:“天、天造地設……挺、挺配的。”

廖佳凡滿意了,側頭對範凱正說:“聽見了嗎親愛的,你學生說咱是天造地設。”

範凱正推開他,繼續和程紳推銷他的規管附例。

“你和他說這麽多也沒用,”廖佳凡打斷了他,又歪了歪頭,盯着程紳,“程市長,你真的覺得自己,在市政廳站住腳了嗎?”

範凱正皺眉看向廖佳凡,捏了捏他的手。

程紳心裏被問得不太舒服,他其實覺得還好,自己現在在市政廳也算說得上話,議案通過率越來越高,許多牽連不廣的事情他都可以直接拍板,走議會只是個流程。他面無表情地回答:“師母,不用替我擔心,我覺得還挺好的。”

“師母”道:“叫師公。”

程紳吃起了蛋餅,無辜地看他。範凱正倒是樂了,給程紳滿上了橙汁:“你別理他,你做得已經很好了,慢慢來。”

程紳乖巧地點頭,內心瘋狂朝黑風嶺山大王翻白眼。

廖佳凡又道:“說真的,其實市裏批不批,我覺得無所謂。”

他聳了聳肩:“州議會都立項了,早晚全州都得合法。唉,也就是你範老師總想着這事兒。”

程紳:“哦,師母,老師替你操心這麽多,不知感恩的大豬蹄子是會被對象抛棄的。”

“大豬蹄子?什麽亂七八糟的,“廖佳凡眉頭一揚,反唇相譏,“總好過你對象吧?演講的時候還說自己恐同……”

程紳:“???”

什麽演講?什麽恐同?對象?他們怎麽知道我有對象?!程紳一時難以消化,呆住了。

範凱正斥道:“你瞎說什麽?”

“瞎說?”廖佳凡全然不顧別人感受,繼續說,“親愛的,不是你猜的,他和晏子桉是一對兒嗎?”

程紳覺得一陣胃痛,皺着眉,不太想和他說太多了。本以為自己藏得很好,原來這麽明顯的嗎?

範凱正徹底對廖佳凡無奈了,他不好意思地對程紳說:“我也只是随口猜的,沒有惡意,對不起,你別放在心上。”

“看你這個樣子,肯定說對了吧?”廖佳凡滿不在乎地擡起手,指了指戒指,“緊張什麽,怕我們歧視你嗎?”

“倒是你對象自己,一直在那裏說什麽反對同性婚姻合法化。你都沒看過他的路演?”

看着他手上樸素的銀環,程紳有些黯然地搖了搖頭。他不禁想到,範凱正也是要參加競選的,為什麽廖佳凡就可以這樣肆無忌憚,自己和晏子桉就要藏着掖着呢?

還有反對同性婚姻……程紳明白這是共和黨的立場,可明白歸明白,就這樣被人大剌剌地指出來,心裏還是很難受。

後來範凱正一直在努力調節氣氛,萬幸廖佳凡沒忍心再打擊程紳,這飯局也算是比較和諧的結束了。

程紳走後,範凱正板着臉,責怪道:“你說這麽多做什麽?他聽了多難受啊!”

廖佳凡咧嘴一笑:“給他打個預防針,一臉好騙的樣子,被賣了還得幫別人數錢。”

“那也不能這樣啊!”範凱正埋怨道,“再說人家之間的事,外人怎麽好瞎說?”

“好了好了,別生氣了……吃飽了嗎?回家吃冰棍兒吧?”

“大冷天吃什麽冰棍兒啊!廖佳凡你不要發神經了。”

“怎麽不能吃,給你吃又大又熱的冰棍兒,走了走了。”

他們倒是夫夫恩愛和睦,程紳卻被這一頓飯弄得心神不寧。

回到家之後,程紳趴在床上,把頭埋在枕頭裏,很是抑郁。雖說是他自己情願搞地下情的,但人類這種動物實在是貪心,最擅長得寸進尺,得到一些,就想要更多,難以學會滿足。

以前還可以用”沒辦法嘛他想要從政啊”、“同性戀還是不好混”、“很少有出櫃的政客”之類的理由安慰自己,可現在範凱正的例子就這樣擺在眼前……

程紳郁悶地在床上滾來滾去。

淩月的電話打了過來。

“嗚嗚嗚嗚……”程紳邊滾邊哼哼。

淩月:“你怎麽了?”

程紳揉了揉眼睛:“我沒事兒,哼兩聲。”

淩月似乎是笑了:“就會賣萌,我問你,你想不想去趟淮定市,看看你的老攻啊。”

“還好吧……一般想。”程紳現在對晏子桉心情複雜。

淩月:“陪我去吧?羅嘉晉發燒了,我想去看看他。”

程紳:“……”這都是什麽時候勾搭上的,厲害,可以。程紳表示嘆服。

下午三點,他和淩月上了高鐵,半個小時後,抵達淮定市。

“你別跟他們說,我想給他個驚喜。”淩月特意叮囑道。

“那咱們去哪?”

淩月招來出租車:“師傅,去萬梓大酒店。”

下車,程紳幫淩月拎包。淩月到了酒店大堂,開了間房,打算先把東西放下。

“他們應該還在路演,一會兒就該回來了。”房間裏,淩月邊補妝邊說。

程紳雖然先前被廖佳凡說得不太開心,但這麽折騰了一路,心裏的那些小心思早被抛下了。想像了一下晏子桉又驚又喜的表情,他很是期待。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