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等紅燈的間隙,晏子桉笑着看程紳,說:“寶貝兒,我臉上有東西嗎?”
程紳茫然道:“沒有呀?”
晏子桉說:“那怎麽一直看我?”
程紳托腮看他,扁扁嘴,說:“你好看呀。”
晏子桉笑了出聲,傾身過去咬了咬程紳的嘴唇。
綠燈了,晏子桉踩下油門,他邊開邊随口道:“那回家我也要一直盯着你看,也就是我現在要開車……”
晏子桉這幾天一直表現得無可挑剔,簡直就是完美情人。事實上,自從兩個人在一起之後,他一直都是這樣,仿佛要把所有好的、讓人開心的話說給程紳聽。
但或許是程紳仍然心存芥蒂吧,哪怕一切如常,他都沒辦法像以前那樣付出100%的信賴。唉,慢慢來吧,他估摸了一下,現在大概進度條已經從60%讀到65%了。
程紳确認自己仍然100%是愛他的,這應該就夠了,其餘的,大概就要靠時間來填補了。
到了家,晏子桉把程紳之前留在這裏的睡衣找出來,等他換上,又把該洗的衣服放進了洗衣機。弄完了這些,他又去收拾從醫院拿回來的東西,放回原位。
程紳坐在沙發上,看着他來回來去的走,有點過意不去。
“老公!”他喊了一聲,又張開雙臂,歪了歪頭,說:“想要一個抱抱。”
晏子桉剛從卧室出來,抱着要換洗的床單。他無奈地笑了下,走過來,把床單放到一邊,彎下腰抱了抱程紳。
程紳決心不想那些有的沒的,享受現在,将撒嬌進行到底。
他貼在晏子桉耳邊哼哼道:“唔……還想要一個親親。”
晏子桉揉了揉他的頭發,笑着親了親他的耳垂,又一點點親過臉頰,最後四片唇瓣緊緊地貼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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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分,兩人額頭相抵,晏子桉輕輕捏了下程紳的頸後,低聲說:“小家夥,還想要什麽?”
“想要……嗯……”程紳微微仰頭,蹭了蹭晏子桉的嘴唇,說,“想要。”
晏子桉說:“要什麽?”
程紳往後靠了靠,擡眼看着晏子桉,坦然地重複說:“想要了。”
晏子桉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程紳說的是什麽。他笑着談了口氣,把程紳抱起來,向卧室走去,邊走邊低頭說:“我查了一下,手術後要先恢複一陣的。”
“那要多久啊?”
“一個月吧。”晏子桉把人放在了床上,動作小心又輕柔。
他也躺了上去,一手将程紳摟在懷裏,另一只手鑽進他的睡褲裏,哄道:“先這樣行不行?”
程紳說:“那算了,抱抱吧。”
程紳的手機鈴突然響了,晏子桉示意他躺着,起身去客廳給他拿手機。
是董咚咚的電話:“晚上一起吃個飯吧?慶祝你出院呀。”
程紳随口應道:“行呀,你把地址發過來吧。都有誰呀?”
董咚咚:“我,沈澤,淩月,不知道他男朋友去不去,你叫上晏子桉?”
“嗯嗯。”
晏子桉也聽到了董咚咚的聲音,他接過手機補了句:“你好,我是晏子桉,他剛出院,要吃點清淡的,不方便的話,我來找地方吧?”
董咚咚說他找的是家養生餐廳,晏子桉這才放心,把電話還給程紳。
挂了電話,董咚咚發信息給程紳:“他還挺關心你的呀。”
程紳揮了揮兔子耳朵,回:“是的呀。”
餐廳離晏子桉家不遠,程紳以步行環保又健康的理由,說服了晏子桉走着去。
餐廳生意火爆,門口等位的人坐了一排,好在董咚咚提前訂好了位置,直接就可以進去。程紳對董咚咚和沈澤在一塊的這個事實已經見怪不怪了,只是奇怪淩月怎麽一個人。
“羅嘉晉沒來呀?”程紳訝異地問淩月。
淩月脫下了外套搭在椅背上:“他出差了。”
程紳眉頭一挑,看向晏子桉:“出差了?”
晏子桉點了點頭:“有點事情讓他幫忙。”
程紳沒說話,只覺得很奇怪,晏子桉自己在這,怎麽讓秘書出差。唉……要不然說懷疑的種子不要種下,這真的很難斬草除根啊!程紳對着晏子桉遞過來的檸檬水發起了呆,暗想這人生真是很沒意思,就不能來杯失憶藥水嗎?吐真劑也行,這樣他就不會懷疑晏子桉的話了。
菜一道一道上來,程紳只顧着吃,沒怎麽說話。晏子桉替他說了幾句場面話,謝謝大家在他生病期間對他的照顧。沈澤也很能聊,一個話題結束,就能适時的引出下一個。聊到後來,他們就說起了一兩個月後的中期選舉。
沈澤這個人,除了花心,好像也沒什麽問題。董咚咚說,沈澤這次是真得把blued删了,他們也說好,只要有出軌的事情發生,一定分手。每對情侶都有各自的相處模式,你情我願,程紳當然是祝福。
“其他的我就不問了,”沈澤和晏子桉碰了碰杯,說:“你對lgbt的态度是什麽?”
“我自己就是gay,我的态度是什麽?”晏子桉倒是沒在熟人面前避諱什麽。
沈澤笑道:“競選的時候呢?當衆出櫃嗎?”
晏子桉抿了口酒,說:“我不會提這件事,身在共和黨……我沒辦法公然支持,”說到這,他有些抱歉地看了程紳一眼,又說,“但是我不可能去反對什麽,婚姻合法化啊,對跨性別者的福利之類的事情……總之,不表态吧。”
沈澤嗯了一聲,道:“這次提議的婚姻權公投,能通過嗎?”
晏子桉:“不好說,就算國會同意撥款,舉行公投,這個公投也只能決定上下兩院要不要讨論這件事,兩院的票數也未可知。”
沈澤點了點頭。
聊着聊着,晏子桉的手機忽然響了,他看了一眼屏幕,起身說:“不好意思,我先接個電話。”說罷快步朝門外走去。
程紳看着他的背影,皺起了眉。有什麽電話是要背着人打的?程紳懷疑自己是要患上被害妄想症了,總是止不住的去多想。
淩月像是看出來了他的不開心,給他拿公筷夾了菜,關心道:“沒事吧?”
程紳笑了笑:“沒事。”
“別多想,”淩月說,“你太能腦補了。看得出來他很愛你的。”
“嗯?”
淩月說:“之前沒告訴你,那天他為了找你,跑了很多家醫院,我見到他的時候,他渾身都被雨淋透了。”
“這樣啊……”程紳低頭扒了兩口飯,若有所思。
一會兒,晏子桉回來了。程紳裝作不經意地問:“誰的電話呀?”
晏子桉說:“羅嘉晉的,沒什麽事。”
沒什麽事沒什麽事……這簡直就是欲蓋彌彰啊,程紳心裏有個小惡魔在拿叉子戳他。
吃得差不多,又閑聊了一陣,他們才互相道別,結束了飯局。
回到家,程紳倒在沙發上揉肚皮,朝坐在旁邊的晏子桉說:“吃撐了,好難受。”
晏子桉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我胃疼!”程紳又說了句。
晏子桉還在發呆。
程紳皺了皺眉,鑽進他懷裏,仰起頭看他:“我胃不舒服,你怎麽都不關心我了……”
“嗯?”晏子桉像是才反應過來,“寶貝兒怎麽了?”
程紳:“……”
這到底是怎麽了呀?!這樣都察覺不出就是傻子了,他明顯有心事!哪怕程紳再想要騙自己,也騙不下去了。為什麽不說呢?是不想說,還是不能說?
程紳直接問了出口:“你有什麽煩心事嗎?”
“沒有,”晏子桉立刻說,他又撥開了程紳額間的碎發,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困不困,洗澡睡覺吧?”
程紳還想再問,但是晏子桉一副不想談的樣子。
程紳因為傷口剛剛拆線,晏子桉就讓他站着,給他用毛巾仔細地擦拭身體。他的動作是那樣溫柔,人也是周到體貼,可是程紳仍是不停地腦補,一會兒想到晏子桉是不是破産了,一會兒想到他是不是有什麽陰謀。
睡覺前,他們照例交換了一個晚安吻,程紳就在自己腦補的世界裏,沉沉地睡了過去。
誰知道夢裏也不清淨,他夢到晏子桉前一秒還在和他親熱溫存,後一秒突然就拿出了一把電鋸,電鋸嗡嗡的響着,晏子桉的表情也變得扭曲猙獰,程紳猛地睜開眼睛,被吓醒了。
他大口地喘着氣,下意識的往旁邊看,但身邊是空的,晏子桉沒在。
程紳心裏咯噔一下,他看了下手機,淩晨三點,晏子桉能去哪?程紳往主卧的衛生間看了一眼,并沒有人。
整個世界無比的安靜,只有神經性耳鳴傳遞的“嗡嗡”聲。不安的感覺像是潛伏在黑暗中的猛獸,張開血盆大口,要将程紳吞吃入腹。
他實在放心不下,翻身下床,向客廳走去。
客廳裏一片漆黑,月光不帶一絲一毫的溫度,從窗外滲了進來,鋪灑了一地。晏子桉坐在沙發一角,單膝屈起,另一條腿搭在茶幾上。茶幾上放了好幾瓶啤酒,料想都已經空了。
他就那樣坐在清冽的月光裏,看上去是那樣單薄而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