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程紳有些緊張。

周五一下班,他就去了高鐵站,當時的心情還是激動的,帶着一些雀躍和迫不及待。可當真正抵達約盛特區時,他卻開始緊張了。

古人雲,近鄉情更怯,大抵是這個道理。可奇怪的是,這明明是他第一次來到約盛呀。

那就或許是因為,有晏子桉的地方,他就有了一個家。想到這一點,程紳忽然很是羞澀,心中頗有些惴惴,出站的時候,都只是拽着箱子,埋頭往外走,不好意思往周圍看了。

夜色濃重,夏末秋初,天氣已經開始變涼。箱子的轱辘在地上拖着,發出輕微的噪音。

程紳随着人流走出車站,晏子桉就站在門口,穿着一身簡單的T恤和休閑短褲,還帶着一頂棒球帽,他的身材高大挺拔,即便臉隐藏在帽子下的陰影裏,程紳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他突然停在了原地。

晏子桉像是感應到了什麽,也看了過來。

周圍人來人往,嘈雜的聲音融在背景裏,一種奇怪的不真實感陡然閃現,夜色又重了一些,程紳懷疑自己還在做夢,他與晏子桉對視,覺得既熟悉又陌生,有一種網友相見的別扭感覺。

晏子桉卻完全沒有他這樣細膩的心思,他張開手臂,笑着歪了歪頭。

那種陌生感一瞬間消失了。

程紳也笑了起來,他拖着箱子往前走,又嫌不夠快,跑了幾步,直直得撞進晏子桉懷裏。晏子桉緊緊的把他箍住,頭埋在他的脖頸間,嗅來嗅去的。

“別……出了好多汗。”晏子桉的體溫很高,像是積蓄了整個夏天的溫度。程紳被燙得臉更紅了,他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寶貝兒,我可以在這裏吻你嗎?”晏子桉貼着他的耳朵,小聲問。

程紳先是沒吭聲,過了幾秒,他飛快地親了一下晏子桉的側臉,嗫嚅道:“老公,我們先回家吧。”

晏子桉笑着說好,一手牽着他,一手拉着行李箱,前去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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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紳看着他們十指相扣的手,心中充斥着久違的踏實感,他擡起頭看向天空,月與星光都是那樣溫柔,夜風輕拂而過,那種隐約的涼意逐漸變得柔和。

車在道路上飛馳,街燈一盞盞掠過,程紳坐在副駕駛,看着晏子桉的臉,總想湊上去親一口。

晏子桉說:“今天累嗎?”

程紳:“還好。”

說完這話,車裏又安靜了。許久不見,縱使天天視頻,還是會有一些微妙的疏離感,程紳正在忐忑地搜刮話題,就感覺到晏子桉停了車,握住了他的手。

“紅燈了,來,快親一口!”晏子桉一把摟住程紳,一手扶在他腦後,狠狠吻了下去。程紳的腦海裏登時一片空白,他的手臂纏住了晏子桉的脖子,與他專注的接吻。車裏再不安靜,充斥着啧啧的水聲,和衣服布料摸索的聲響。

晏子桉的手鑽進了程紳的衣服,用力在他腰後揉,程紳只覺得渾身發軟,要往下墜,只能更緊地抱着晏子桉。這個吻越來越激烈,激烈到程紳以為他們要在車裏發生點什麽。

“嘀——!”後面的車按了一下喇叭,程紳被驚了一下,推開晏子桉,晏子桉瞥了一眼信號燈,有些煩躁地扶住了方向盤,一腳油門沖了出去。

程紳的呼吸還有些急促,他摸了摸自己的臉,燙的不像話。他轉過頭,看了看晏子桉,這個表情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欲求不滿。程紳不禁失笑道:“先回家吧。”

晏子桉無奈地嘆了口氣,也笑了起來。

“其實應該我去看你的,”過了一會兒,晏子桉說,“來回來去這麽累,好辛苦。”

程紳笑了:“不會呀,我也好想你。你工作忙,沒辦法嘛。”

晏子桉揉了揉自己的頭發,說:“其實也不是……我這周末不去工作了,帶你好好玩玩。”

程紳當然沒有異議。

晏子桉繼續說:“周一的議會,你能不能去旁聽呀?雖然可能會有點無聊,要在那裏待一天……”晏子桉的語氣似乎有些小心翼翼,“但是我好想你去,好不好?”

程紳巴不得去看看晏子桉平時在國會工作的樣子,都幻想了好久了,他終于忍不住湊上去,在晏子桉側臉親了一下,說:“當然好呀。”

晏子桉在國會附近租了房子,是一間一室一廳的單身公寓。公寓裏布置得很簡潔,是晏子桉一貫的現代風格。

“我媽媽本來想讓我和他們一起住,但是怎麽可能……”洗完澡,晏子桉坐在床頭,程紳靠在他懷裏,晏子桉給他吹頭發,“我父親他,還是不想理我。”

“自己住挺好的呀。”程紳擡起頭在他下巴上親了一下。

晏子桉說:“對,是挺好的。”

熱風熏得程紳有點困,他舒服的“唔”了一聲,就聽見晏子桉又說:

“這樣我們可以想在哪做就在哪做。”

程紳:“……”

晏子桉關掉吹風機,随手放在一邊,捏着程紳的下巴親他,說:“好了吹好了,寶貝兒,想吃點什麽?我去做,買了好多菜要做給你吃的。”

程紳其實不太餓,他看着晏子桉的眼睛,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把玩着頂在他屁股後面的東西,無辜道:“你下面給我吃吧。”

晏子桉起身下床,“西紅柿雞蛋面可以嗎?”

竟然沒聽懂?程紳撇撇嘴,說:“不要。”

“那……切點牛肉碎?我買了醬牛肉。”

真沒聽懂啊,程紳好不容易耍了一次流氓,還失敗了,他郁悶地側躺在床上,背對晏子桉,說:“那還是西紅柿雞蛋面吧。”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程紳沒理會,就聽見晏子桉笑了出來。程紳剛想問你笑什麽,就覺得有什麽東西貼上了他的側臉,帶着灼人的溫度。

“怎麽還生氣了?”晏子桉的聲音裏全是笑意,“下面給你吃,20厘米的面夠吃麽?”

……

周六,兩人一覺睡到了中午,程紳渾身酸疼,哪都不想去,只想躺在床上休息。晏子桉也知道昨天做得太狠了,抱着程紳在被窩裏喂他喝水,水不小心溢出來些,弄到程紳身上,他還仔仔細細地舔了個幹淨。

程紳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什麽毛病,挺正常的一個社會人,一遇到晏子桉,就像是沒長骨頭,只想縮在他懷裏。小別勝新婚,這症狀更是加劇了不少。

吃飯也要哄,穿衣也要哄,水太熱啦,水太涼啦,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難伺候,晏子桉卻不覺得有什麽不對,做飯的時候,程紳從背後抱着他,他還時不時地回頭和他接吻。

膩了一天,程紳提出想要去約盛大學看看,趁着太陽還沒下山,他們終于出了門。

約盛大學的建築并不是很現代化,一幢幢古樸的樓似乎在述說着它過去的歷史。這是約盛的第一學府,每年向政府部門輸送了方方面面的不少人才。

晏子桉牽着程紳,走在校園的林蔭路上,絲毫不避諱別人的目光。但其實也沒什麽人在意,學校的環境總是最自由開放,同性戀,真的算不上奇怪。

“平權法案已經在參議院通過了,”晏子桉邊走邊說,“衆議院馬上要讨論這件事,不會有什麽意外。”

當然會通過,多數選民已經表态,識時務的人肯定知道要往哪邊站隊,這點程紳絲毫不感到意外。不過,他對一件事情很好奇:“你父親他,是支持還是反對呀?”

晏子桉沉默不語。他握着程紳的手,在虎口處來回摸索,又轉為十指相扣,過了一會兒,他輕聲說:“支持啊。”

“你們……你們還是沒有聯系麽?”程紳小心地問道。

晏子桉點點頭,他像是有些失落,有些悵然:“我回家吃飯的時候,他都借口不在。”

程紳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他能做的只有陪伴。他忽然有一種沖動,他想趕緊辭職,過來找一份工作,陪着晏子桉,在他低落的時候,讓他開心一些。他也這樣朝晏子桉說了。

晏子桉當然很感動,但他并不贊同:“寶貝兒,那些選民那樣支持你,總要做完一個任期的對嗎?”

晏子桉舉起他們相握的手放在嘴邊,輕輕一吻:“你喜歡這個學校嗎?”

太陽快要落山了,整個世界鋪上了一層柔和的淡金色。學校裏有一排排銀杏樹,葉子仍是綠油油的。程紳不覺得自己對學校有什麽偏好,學者都是哪裏有教職的空缺就去哪裏,除非做到行業頂尖,不然,沒權利以自己的喜好為轉移。

這些程紳不必要對晏子桉說,他也應該懂。那他為什麽要這樣問自己呢?程紳想了一會兒,看着晏子桉的眼睛,認真道:

“我喜歡呀,這是離你最近的地方。”

晏子桉先是愣住了,腳步都停了下來。倏然,他笑了,是那種發自內心的笑容,笑得紅了眼眶。

程紳踮起腳湊上去,親吻了他的眼角,他覺得那一定是夕陽染紅的,所以才會,微微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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