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林清涵要去上早自習, 早早地就起來了，不放心曲墨觞的她，悄悄進了卧室。剛走近就聽到有些粗重的呼吸和不舒服的呢喃, 心裏頓時一突。

也顧不得把手捂熱, 摸了摸曲墨觞的臉, 入手的溫度滾燙, 把林清涵吓壞了，趕緊按亮臺燈。燈光已經很柔和, 但是曲墨觞還是擰緊了眉。

她整個人臉都燒紅了, 在林清涵把手貼在她額頭上時, 往前頂了下尋着那一點涼意蹭着。林清涵有些緊張，趕緊找了體溫計，放在被子裏捂了捂。被子裏面也是熱意十足，等到把體溫計給她夾好, 林清涵趕緊把林煙也叫醒了。

林煙趕緊起來一看, 連忙道：“得到醫院去, 太燙了。先拿溫水給她擦擦額頭，手心, 會舒服點。”

這個點衛生所肯定還沒開門, 等到把體溫計拿出來一看, 都41℃了，頓時趕緊讓林清涵打120。

林清涵也是慌得不行，打完120後又趕緊和林煙一起擰毛巾給曲墨觞擦臉和脖頸。因為高燒，曲墨觞出了一身汗, 這會兒被子被微微拉來，身上的汗漬被擦了，頓時舒服了點，迷迷糊糊睜開了眼，正對上林清涵已經發紅了的眼睛。

“沒去上課嗎？”她嗓子有些啞，鼻音濃重說得含糊不清。

林清涵眼淚差點出來了，她眉頭一擰忍耐着心疼着急：“你都燒41℃，還管我上不上課，都快燒傻了。”

林煙已經把衣服穿好了，看她清醒了替她把衣服拿了過來：“先看病要緊，你燒得很厲害。你爸媽那……”

“沒事的，林姨不用通知他們。”曲墨觞勉強撐起身子阻止了林煙。

林煙猶豫了下，還是聽了她的話。曲墨觞已經很久沒體會到病得這麽厲害的感覺，此時她只覺得頭痛腦熱，尤其是眼睛燙的她難受得厲害。渾身軟綿綿的，就連穿個衣服都覺得呼吸急促。

林煙看她沒力氣又接過衣服替她穿：“這病來得太厲害了，昨晚是我疏忽了，應該買點退燒藥。”

曲墨觞搖了搖頭，一陣惡心感襲來讓她止住了動作，等到她回過神，林煙已經蹲在她面前：“林姨背你下去。”

曲墨觞連忙拒絕：“林姨沒事的，我自己走就好了，就那麽一段距離而已。您身體不好，不能讓您背。”

她說話聲音有低弱，動了幾下似乎就累的厲害，一直粗聲呼着氣，看得林清涵一顆心被絞着樣難受。

醫院離這不遠，這裏已經隐隐聽到了救護車的笛聲，林清涵一聲不吭，把林煙拉了起來然後蹲下身反手帶着曲墨觞的腰讓她趴在自己身上。

曲墨觞本來就沒多少力氣，這場高燒讓她已經昏昏沉沉了，被這麽果斷一拉已經軟軟靠了過去。随後面前身形瘦弱的林清涵已經把手勾在她雙腿處一個起身就把她背了起來。

她心下一驚手摟在林清涵脖頸處低低驚呼一聲，随後身下弓起來的脊背震動：“別怕，摟緊我，我背得動，不會摔了你的。”

林煙看女兒抿着嘴背着人就走，又趕緊拿了件大衣跟上去。

從卧室到電梯口不過十幾米，曲墨觞雖然不重，可是林清涵自己也是瘦瘦弱弱，背起來還是有些吃力。而且她也怕摔了曲墨觞，手繃得緊緊的，曲墨觞趴在她身上，透着衣服感覺不到她的體溫，但是環在她脖頸處的手，趴在她肩頭的臉頰，都帶着股滾燙的熱度，讓林清涵心裏難受的厲害。

上了電梯林清涵也沒放下曲墨觞，到了小區門口看到趕過來的救護車，林清涵心才稍稍放下。

在她記憶中，她沒見過發燒燒到40多度的，之前心裏一直慌得不行，上了救護車，醫生立刻給曲墨觞做了檢查，她才緩了過來。

去了醫院急診科，醫院裏發燒的病人也不少，因為曲墨觞狀态不太好，林煙帶曲墨觞進了診室，林清涵去挂號。

忙活了大半天，醫生開了一堆藥，林清涵怕累着林煙，都是她跑上跑下。

因為燒的太厲害，醫生開了兩支安痛定，需要肌肉注射。曲墨觞本來燒地迷迷糊糊，靠在林清涵身上看到護士拿着的托盤裏放着的注射器，頓時心裏一縮。

她勉強擡起頭，又埋在林清涵懷裏，低低哼了一聲：“可以不打肌肉針嗎？”

發了燒的曲墨觞有些迷糊，也罕見的透着股柔弱軟糯，聽到她有些撒嬌一樣的話，林清涵心都軟了，輕聲哄她：“你燒得厲害，我問了那是退燒針，打了才能好的快。你別怕，我們不看，一下子就好了，不痛的。”

曲墨觞眉頭擰了下，然後擡頭看着她：“你哄我，我以前打過幾次，比輸液痛多了。”說完她又趴下去了，林清涵咬着唇，眼裏忍不住浮出一層薄笑，這樣子的曲墨觞又惹人憐又可愛。

女護士看着兩個小姑娘，也是忍不住想笑：“這麽大還怕疼啊，痛是有一點，不過也就一下，把褲子拉下來。”

曲墨觞一聽頓時一個激靈，腦袋也清醒了很多，她愣愣看着林清涵，又扭頭看着那些注射器的護士，眼睛閉了閉，随後抿唇開了口：“清涵……你，你先出去。”

她實在沒辦法在林清涵眼皮子底下，被人扒了褲子打……針！她28歲……不，快30歲的老臉實在扛不住。

林清涵臉微紅，然後還是出去了。打完針後曲墨觞臉都是木木的，林煙繳了費看看到她這樣，愣了下：“墨觞怎麽了？”

曲墨觞搖了搖頭，她只是某個地方脹痛得很。

最後終于輸上了液，曲墨觞眼睛難受得厲害，她發熱時眼睛反應很大，此時頭暈惡心是一方面，眼睛燙得她很不舒服。

林清涵發現她時不時拿手捂眼睛，低下頭湊過去看了下，曲墨觞眼睛全紅了。

林煙去問了醫生，醫生也只是說曲墨觞對發熱反應很大，所以很難受，只能等溫度退了。

林清涵讓林煙守着曲墨觞，然後出去了一趟，買了一包東西回來，這時候已經七點半了。她把買好的包子遞給林煙：“媽，你今天還要上班呢，我請好了假在這裏陪墨觞，你先回去吧。”

林煙的工作是曲盛給的，母女兩都覺得不能随便缺崗，可是林煙不放心：“墨觞還燒着，就你怎麽行。”

曲墨觞聽了睜開眼：“阿姨我沒事的，醫生也說了就是重感冒，我們都在醫院了。我就是發燒難受得厲害，這輸完液很快就能退燒了。”

勸了半天林煙才一步三回頭走了，又不斷叮囑：“退燒了告訴我一下，有什麽事立刻給我打電話。”

林清涵看媽媽走了，讓曲墨觞靠着自己在那撕包裝袋。曲墨觞實在難受，閉着眼也沒看，只是低低問她：“你買了什麽啊？”

說完覺得額頭一涼，她下意識睜開眼就看見林清涵一臉認真的在她額頭上貼什麽東西，她湊得近，長長的睫毛都清晰可數。

她眼睛往下一撇，林清涵買的是退熱貼，看着包裝上的那個胖嘟嘟的卡通寶寶，曲墨觞唔了一聲：“寶寶用的。”

林清涵看她盯着袋子說了這句話，忍不住笑了起來，有些涼的手給曲墨觞捂了捂眼睛：“沒事的，都可以用，貼着舒服些。”

冰涼柔軟的手落在熱得發燙的眼睛上，舒服得曲墨觞忍不住蹭了下，嘟囔了句：“怎麽這麽體貼呢。”

林清涵臉紅了下，卻還是抿着嘴微微擡了下肩膀，讓曲墨觞睡得舒服些。

雖然曲墨觞在發燒，但是輸液的手卻冰冰涼涼的，林清涵怕她冷，一只手捂着她的眼睛，另一只手把她挂水的右手握在手裏小心捂着。

不多時靠在身上的人已經呼吸微重的睡了過去。

來換藥的護士看着她那小心翼翼地樣子，忍不住感慨了下：“你們姐妹倆感情可真好，這麽體貼的也只看到媽媽帶寶寶了。”

林清涵想到曲墨觞嘀咕着寶寶用的，忍不住笑了出來，發燒的曲墨觞似乎沒有了之前那種大人一般的冷靜成熟，總算帶了點孩子氣，唔，可不就是個寶寶。

退熱貼貼了一會兒，三瓶點滴也只剩黃色的小瓶了，她問護士借了溫度計，小心給曲墨觞測了，溫度已經降下來了，36.5℃。

她又把退熱貼輕輕揭了下來，曲墨觞迷迷糊糊醒了過來：“輸完了嗎？”

把她右手固定住不讓她亂動，林清涵輕聲柔道：“還有一點就好了，舒服點了嗎？”

曲墨觞眨了眨眼睛：“不惡心了，也沒那麽熱了，就是沒什麽力氣。”

“發燒後是會這樣的。”林清涵有些心疼，但是卻沒辦法替她分擔。

“早上都沒吃過東西，餓了嗎？”

曲墨觞想了想，又想起昨晚的魚片粥，不過……

“你吃了嗎？”

林清涵愣了下：“我還不餓。”

“你都不餓，我肯定也不會餓啊。”曲墨觞回了她一句，然後又忍不住：“我想喝魚片粥。”

“噗嗤”靠着人肩膀顫動，低聲笑了起來。

曲墨觞耳朵有些紅，這麽大一個人了跟人家小姑娘要吃的，的确不成體統。

“好，等你打完針，醫生說了沒問題了，我就回去給你做。”

折騰了一上午，曲墨觞化驗結果都出來了，是病毒性重感冒，并不是甲流，醫生叮囑每天都要輸液，不然可能會反複。

回到家，曲墨觞出了一身汗非要洗澡，林清涵無奈，把熱水器插上，确定暖和了才讓曲墨觞進去洗。

推門出來，看林清涵一臉緊張在浴室門口守着，曲墨觞有些好笑：“我沒事，你別這麽緊張。你先做點吃的，上午忙了一上午，肯定餓壞了。”

林清涵幫她吹着頭發：“沒事，我還不餓，你換睡衣躺着休息我去熬粥，吃完了得吃藥了。”

又是一頓忙碌，曲墨觞終于把粥喝了，不過大概是比昨天還難受些，她吃的不多。随後等她把藥吃完休息了，林清涵才草草填飽肚子。

醫生說曲墨觞可能還會有些發熱，注意多測體溫，要是還是太高，還要再去看看。

林清涵就坐在客廳看書寫作業，時不時進去看看曲墨觞。這一天曲墨觞還是反複發燒，精神一直不好，飯也吃不下，林清涵心疼得要命，卻也無計可施。

原本曲墨觞擔心林清涵照顧她影響學習，不過幸好因為學生生病太多，學校一直在自習，然後索性停了一個周課。

曲墨觞這一個星期過的也是辛苦，總是頭暈惡心胃口也不好。她病得太久，曲盛那邊也沒瞞住，林姨和蕭雲英也過來照顧了幾天。蕭雲英原本對林清涵她們瞞着自己有些怨言，可是當她匆匆趕到那邊，看見曲墨觞躺着休息，旁邊放了各色各樣粥，小菜。

雖然曲墨觞看起來精神不好，可是房裏都整理的整整齊齊，身上衣服也清爽幹淨，很顯然被照顧得很好。

看到她來時，林清涵有些緊張，叫了她一聲後就站在一邊不知道說什麽。

“媽，您怎麽過來了？”曲墨觞想坐起身子，卻有些費勁，她現在每天最痛苦的就是頭暈，閉上眼腦袋都得擺一個固定的姿勢躺着，否則就暈眩。

林清涵本來拘謹得厲害，看她要起來，連忙湊過去伸手扶她，又把枕頭靠在她後面給她調整姿勢，看蕭雲英看着她，又趕緊解釋：“墨觞頭暈。”

蕭雲英看着她，微微笑了：“謝謝你照顧墨觞。”說完又坐在床邊摸了摸女兒的額頭：“你還說，病得這麽厲害還不告訴我們，還辛苦人家清涵一個小姑娘照顧你。”

曲墨觞知道自己爸媽可能有點小怨言，輕聲道：“就是感冒，除了發熱頭疼，并沒多大問題，所以我不讓林姨和清涵告訴你們。就是辛苦林姨和清涵照顧我這麽多天。”

“沒有，還是你生病辛苦。”

這話透着股呆氣，聽得蕭雲英失笑不已：“你們兩個啊，就這個還客套起來了。”

蕭雲英在這邊待了兩天，也知道林煙母女把曲墨觞照顧得很好，原本的三分怨，變成了十分感激，又在曲墨觞催促下離開了。

臨走前特地和林煙道謝，即使曲家給了林煙母女很大的幫助，蕭雲英也沒把它林煙她們對曲墨觞的照顧看成理所當然，這種态度讓林煙十分感動。

曲墨觞的病在收假後才算好了起來，但是病了這麽一次，她體質差了不少，也開始變得畏寒。這讓林清涵一直耿耿于懷，開始琢磨着給她補身體，愣是把瘦了好多的曲墨觞給補了回來。

這次流感，曲墨觞整整十天沒上課，當然過的也很心酸，十天整整在床上睡了七八天，還好等到去學校時，除了有些鼻塞，頭暈已經大好了，也終于讓恨不得整天守着她的林清涵放下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