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宴會後周斯琴, 孔益祥帶着林清涵把賓客送走,才開車回去了。一路上周斯琴臉色不好看,似乎對林清涵表現很不滿意。

回了宅子, 林清涵卸了妝, 收拾了一下準備去找林煙, 從小到大她生日都是跟媽媽過的。

她剛下樓, 孔益祥和周斯琴都坐在廳裏,看見她準備出去, 臉色頓時很不好看, 沉聲問她:“一回來又準備出去, 去哪裏?”

林清涵站定腳沒有立刻回答,她知道周斯琴不喜歡她去找林煙。

看她沉默,周斯琴嗤笑一聲:“能去哪裏,八成又是巴巴地去見她媽去了。現在已經回孔家了, 吃穿用度都是孔家, 你不想着怎麽上進讓你爸爸歡心, 反而貼着那個破落女人,這是窮日子過習慣了?反思下你今天的表現, 不知道笑臉迎人, 不會主動接話, 冷着臉像根木頭,以後怎麽管理這麽大一份家業。果然是什麽樣的環境養什麽樣的人。益祥,以後好好教她,尤其是行為舉止, 禮儀風範,別讓她整天往那裏跑,丢孔家的臉。”

林清涵能夠忍受他們的冷嘲熱諷,畢竟她的确太弱了,別說主動接話,之前就是和同學打交道都很被動,可是她沒法容忍他們侮辱她媽媽。

林清涵轉過頭看着他們,涼涼道:“我是你門口裏那個女人養大的,這十幾年,沒吃過孔家一粒米,沒花過孔家一分錢!她生我養我,我去看她哪裏有問題?還是在孔家,所謂的禮儀風範,行為舉止,就是六親不認,忘恩負義?”

周斯琴氣的臉色鐵青:“你說什麽?益祥,你看她,我就說過那女人養的孩子肯定也不是什麽善茬,小小年紀伶牙俐齒,連基本的尊重長輩都做不到!”

孔益祥也是騰得站了起來,臉色沉郁,指着林清涵大聲道:“放肆,簡直無法無天!馬上和奶奶道歉,回你自己房裏。以後也別想着你媽,你回了孔家就是孔家的人。把自己學業學好,我也給你找了老師,明天開始上課,女孩子也該有些高雅點的興趣愛好。”

林清涵心頭一涼,看着面前那個衣着考究男人,一字一句道:“我不是你,我做不到你輕易抛棄她,也學不來你的冷血無情!”

“啪”孔益祥怒極了,直接扇了林清涵一耳光。

林清涵只覺得左臉火辣辣得痛,眼前有些暈眩。晃了下腦袋,她看了眼孔益祥,轉身直接沖出門。

孔益祥看林清涵跑了,眼裏有一些慌,縮了下手準備讓人追出去,周斯琴确實制止了他:“呵,那個女人肯定和她說了什麽,才讓她有膽子和你頂撞。讓她走,等到她意識到我們才是她唯一的依靠,她才會乖乖聽話。她是你唯一的繼承人不假,但也不能讓她無法無天。”

孔益祥看着門外:“可她畢竟是我女兒,我不放心。”

“益祥,她現在還不是你女兒,等到那個女人離開了,才是。”周斯琴留下一句話上了樓,孔益祥站在客廳沉默了。

“放心,她肯定是去找那女人了,很快就會回來。”

林清涵心裏不是不難過,她再怎麽怨恨孔益祥,那也是她的親生父親,她心底裏也不是沒有天真過,奢望他能真的關心她。她甚至想過他會不會對媽媽有一絲愧疚,可是今天他任由周斯琴侮辱她媽,說出那句話,她就知道,她錯的離譜。

她退縮了,她不能離開媽媽,一定是她昏了頭才相信她即使回孔家也可以随時看她。她坐上公交車,曲墨觞租給她們的房子裏。她不住那裏後,曲墨觞也就住宿了,那裏只有林煙一個人。

上了九樓,她頓了下摸了摸自己的臉,還有些疼,應該是腫了。猶豫了片刻她才按下門鈴,可是沒有人開門。

難道媽媽又去兼職幹活去了?林清涵有些急躁,幸好出門時帶了手機,她又連忙打電話給林煙,但是回應她的是,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她心裏隐隐不安,想起之前孔益祥和周斯琴的話,頓時手腳發涼。她低頭掀開地毯果然看到了鑰匙,打開門直接沖進林煙的房間,裏面都空了。

她倚着門框,癱軟般跪坐在地上,拿起手機重複撥打着林煙的電話。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失魂落魄地出了小區,又坐車回了最開始她們租住的老地方,捏着手機站在破舊的樓下面。

她已經失了分寸,根本不知道該做什麽,直到之前的房東出來倒垃圾看到了她,有些驚訝:“清涵,你怎麽來了?”

林清涵看着她,呆呆道:“我來找我媽,她……她不見了,你有沒有見過她。”

“不見了?我前天還看到她來過,和隔壁幾個鄰居道謝,說是要離開燕城,她……她沒帶上你?”房東似乎很吃驚,她記得林煙是只身一人帶着女兒的,沒道理自己走了把孩子丢在這啊。當時問道林清涵,她似乎是說已經安排好了,怎麽小姑娘好像什麽都不知道。

在她提到林煙的一瞬間林清涵有些呆滞的眸子裏湧出一絲光芒,轉眼間又被離開燕城幾個字徹底掐滅,眼神空洞凄涼,臉色也是煞白。

房東看到她那副神情,也猜到她是真的不知道林煙去了哪,連忙安慰她:“你別急,這是發生什麽事了,你媽不會就這麽不管你啊,你打電話給她,你就她這個親媽,她怎麽會忍心丢下你,你別怕。”

林清涵擡頭看着她,搖了搖頭:“謝謝房東阿姨,我……我先走了。”她腳步倉皇,她又在對方眼裏看到了那種神情,悲憫,同情,一如當初知道她沒爸爸的時候。呵,可能現在的同情更甚吧,看,她連媽媽也沒了。

走出小區,她渾渾噩噩坐在街角,蹲下身死死咬着拳頭,忍了一路的眼淚,決堤而出。夏天的天氣,變得很快,天上烏雲轉眼彙聚,悶雷也是在天際炸開,街上行人車輛也都匆忙起來。

天色陰沉的很快,風也刮了起來,卷着林清涵淩亂的頭發,身上出的汗也很快風幹。天際一道閃電在雲層閃過,随即悶響轉為炸響,“轟隆”一聲炸下一片雨幕。

雷暴來的很快,躲避不及的人們紛紛往商場屋檐下避雨,街上亂糟糟的,但很快就清淨下來。

風卷着雨,耳邊回蕩着雷聲,林清涵身上裙子瞬間就被打濕了。但是她依舊沒動。就坐在那裏,渾身顫抖,雨水混着淚水淋漓而下,早就分不清了。

她壓抑的哭聲在雷電掩藏下,沒有人能夠聽到,她可以哭的肆無忌憚。她太難受了,心口仿佛被人揪着,她不能接受,不能接受她媽媽把她丢給孔益祥,她也沒辦法接受回那個冰冷壓抑的宅子。

在十六歲生日的這天,她絕望地想着她的父母為什麽要生她,為什麽活着這麽難。她擡頭看着雨幕中的街道,心裏的情緒已經負面到了極致。她恨林煙,恨她自作主張丢下她,她甚至在想,是不是她養她很累了,所以現在終于有人要她了,她就毫不猶豫丢了她,離得遠遠的。

她也恨孔益祥,恨孔家那對母子,當初毫不留情把她們母女掃地出門,現在遭報應斷子絕孫了,才想着把她撿回去,繼承家業,誰稀罕,誰稀罕!

她眼神從空洞變得異常沉郁,黑沉的眸子死死盯着面前滿是積水的路面,看着遠處破開雨幕飛馳過來的車,緩緩站起身。

她不要被人當包袱丢開丢去,也不願做別人逼于無奈的備用品,此刻的林清涵已經踏到懸崖邊緣了。

曲墨觞出來的很巧合,曲盛和蕭雲英接到電話臨時去公司了,她從宴會上回來夠想着今天在宴會上吃到的點心,閑來沒事就去了那條街。

天氣預報并沒有提示有雨,在街上看到天突然陰沉下來時已經來不及回去了。曲墨觞不喜歡下雨,她讨厭那種濕漉漉的潮濕感,而且夏季雷暴雨看起來還是極具威懾力,她在自助銀行找到了躲雨的地方,将自行車停在那裏。

一個人躲雨有些無聊,她就漫無目的地看着外面雨幕,目光突然被一個身影攫住。那看起來是個女孩,抱着身子就坐在雨裏,明明身後就可以擋雨,她卻沒有往後退一下。

心裏覺得奇怪就忍不住一直盯着,她遠遠能看到女孩身體在抖動,似乎是在哭,而且看着身影有些熟悉。念頭一出她看地越仔細,越來越覺得像。

雨已經徹底将她打濕,模樣狼狽而可憐,曲墨觞皺眉,林清涵才過完生日,宴會結束才兩三個小時,不應該是她。

只是有了懷疑,她還是沒忍住準備走近看,正在這時,她看到女孩緩緩站起身,從她動作就能看出來她整個人無比頹然。可是她沒停下來只是站在那,似乎是看馬路。

曲墨觞心頭一跳,騎上單車也不管傾盆大雨,直接穿過馬路極速踩着踏板。她風一般騎車從積水中滑過,靠近後她終于确定了那是林清涵。

遠處一輛車駛過來,看到曲墨觞的自行車已經在鳴笛了,可林清涵不管不顧甚至加速想過馬路!

曲墨觞心驚肉跳,自行車猛然加速橫在她面前,抱着人翻向一邊,滾了一圈。耳邊刺耳的鳴笛聲和撞擊聲傳了過來,飛濺起起來的積水澆了他們一身,讓驚魂未定的曲墨觞爆出一身冷汗。

此刻那輛車從她們身邊滑過去,帶到了自行車龍頭,将車子推出好遠後才剎住。兩人此刻就跌在積水裏,曲墨觞手護在林清涵頭後面。雨水順着她的頭發,下颌不斷往下滴,而天上大雨也是不斷砸下,曲墨觞死死看着林清涵,眼裏驚怒交加:“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嗎?”

作者有話要說:  曲墨觞:媳婦不聽話,吓到我了。怎麽辦?

作者君:打一頓就好了。

曲墨觞:你都這麽欺負她了,還讓我打她?滾

吃瓜群衆:親親抱抱,撲倒倒

曲墨觞:不符合我老幹部人設

作者君:好好寵着,哄着

曲墨觞:可以。

這篇文感情會慢點,曲墨觞其實很遲鈍,上輩子對感情也沒有多少要求,所以要讓她意識到對林清涵的是愛情,需要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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