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從而蓬萊居回來,阮思妍開始準備楚霄治病所用的藥材。
楚國公府有家養的大夫,家裏的藥材也是一等一的好,但阮思妍還是沒有選擇直接将藥方子開出來給他們,雖然那樣她既省時省力,又能避免楚淩寒的戒心。
但沒辦法,這藥材必須要經過她特殊的炮制,才能将藥效發揮到極致。而且,這用于給楚霄制作糕點的藥材,若是沒有經過她特殊的炮制,這做出來的糕點少不得會有中藥的苦味,那口感便就大打折扣了。
做完這些,阮思妍開始思索楚淩寒的失眠之症。想到這,阮思妍忍不住笑起來。誰能想到傳言中文武雙全的天之驕子,竟也會怕苦藥?這要說出去,不知該有多少女兒家偷笑了!
“小姐,您一個人偷着樂什麽呢?”半夏過來問道。
阮思妍這才發現自己什麽時候已經笑出了聲,急忙正色:“沒什麽,母親剛和誰在說話啊?”
半夏笑道:“是周大哥,這不是要過端午節了嗎,周大哥送來了節禮,夫人便拉着他說了好些話。”
阮思妍無語,看來母親還是沒放棄想她嫁人的念頭。
“小姐,您知道嗎?”半夏湊近,掩嘴笑道:“剛在藥鋪外邊,周大哥一邊跟夫人說話,一邊朝內院看,結果看了半天都沒看到小姐出來,臉上那失望的表情啊,我在一旁看的真真切切的。”
“別亂說。”阮思妍嗔道。
半夏嘿嘿笑:“小姐,若是您覺得這周大哥不夠英俊,這柳大夫也不錯啊。我瞧着,這柳大夫對您也是挺有意思的。”
“你這丫頭都在想什麽!”阮思妍擡眼望了一下外邊,方道:“別說人家柳大夫就是個醫癡,根本沒那個意思,就算人家有那個意思,我也不會答應的,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
“啊,這兩人您都不喜歡啊?”半夏甚為遺憾的樣子:“一個斯文有禮,一個孔武有力,您都看不上,那您喜歡什麽樣啊?像楚世子那樣,貌比潘安,貴氣逼人的?”
“死丫頭,越說越沒譜了!”阮思妍佯怒,擡手作勢要打她:“你這麽操心這種事,是不是自己想嫁人了?”
“小姐,我錯了!我再也不敢啦!”半夏抱着腦袋求饒,逃竄而去。
阮思妍搖頭,想到剛才半夏的話。楚淩寒那樣的?頓時一陣惡寒,還是算了吧,那樣的冰山,誰願意喜歡誰喜歡去。
不過,她現在給楚霄治病,算是已經和楚國公府這一派系綁到了一起。以後,她可就要靠楚國公府照應了。這樣一來,她還不得不費點心思。
阮思妍口中的冰山,此時正在發火,冰山的氣息更盛。
“世子,您消消氣。那夥計是新來的,這才将您的行蹤透漏給郡主的。”
墨痕心裏也很無奈,剛剛他家世子帶小公子去蓬萊居吃飯,沒成想昌華郡主不知哪得來的消息,知道了世子在那,便一路過來,将世子堵在包廂裏,世子爺廢了好大得勁才脫身,這能不生氣麽!
要說他們家世子也真是自控力強,昌華郡主那樣的美人,便是他見了都走不動路,世子卻是視若無物。便是人家主動投懷送抱,世子爺都面不改色,甚至避之不及。
“禦下不嚴,把那掌櫃連帶夥計一并辭退。”楚淩寒俊臉寒霜,一邊換着衣服一邊道。
“是。”墨痕擦汗,默默替那掌櫃點蠟。
換完衣服,楚淩寒還是覺得身上還有味道,正想着要不要洗個澡,聽到外面小厮求見。
“什麽事?”楚淩寒問。
小厮回禀:“是程氏藥鋪的阮大夫差人送來的給小少爺準備的藥材。這些藥材鄭大夫都檢查過了,說沒有問題,且炮制的很是不錯,比咱們府裏的藥材質量還要好上不少。”
“既然鄭大夫已經查過沒問題了,還送到我這做什麽?”楚淩寒神色愈加不耐。
小厮:“額。除了藥材,還有阮大夫給您制得熏香。”
“熏香?”楚淩寒挑眉。
“是的,說是給您安神助眠用的。阮大夫特意跟夫人打聽了您的喜好所制,香味清淡的很。”
說完,小厮準備将熏香遞給墨痕,卻被楚淩寒伸手拿下。
“哼。這婦人,慣會讨巧賣乖。”楚淩寒手裏把玩着阮思妍制好的熏香,漫不經心說道,臉色卻是緩和了下來。
“那小的這就扔掉?”墨痕自然而然問道,跟在世子後面這麽久,處理起這種事早已駕輕就熟。
不料這次世子爺卻是撩起眼皮,輕飄飄看了自己一眼,臉上神情莫測。
只這一眼,墨痕便知道自己會錯意了。當下補救般問道:“那小的這就給您點上?”
楚淩寒沒說話,只閑閑靠在椅背上。可墨痕能判斷出來,主子這是默許了。
墨痕點起熏香,心裏卻是翻起巨浪,以前老夫人可是沒少送過這種助眠安神的熏香,可因為世子不喜這些香料的味道,寧願睡不好也從來不用。
不過轉念一想,也許是世子真的認可那位阮大夫的醫術,這才願意用的吧。還有,剛才世子看他那一眼,怎麽無端讓他覺得有些寒意呢?
熏香點起,清幽的香味迅速彌漫開來。與那女人身上的香味有點相似,多了一絲淡淡的藥味,不過倒也清香好聞。
楚淩寒聞着香味,原本煩亂的心情漸漸寧靜下來。
“那掌櫃和夥計不必辭退了,每人罰一月月錢,以觀後效。”楚淩寒眯着眼,良久,對守在一旁的墨痕道。
墨痕愣了愣,“是。”
迅速擡頭看了世子一眼,見他正閉目眼神,臉上已不複剛才的不悅。不由感嘆那兩人當真是走運,他家世子發起怒來,還是頭一次這麽輕輕揭過的。
阮思妍忙活了一天,此時腰酸背痛,正打算回家好好泡個熱水澡松散松散,便聽到外面傳來争吵聲。
半夏跑過來,聲音裏帶着明顯的喜色:“小姐,那花媽媽又過來了。今日又拿了好些貴重藥材便準備走人,被錢叔給攔下了,如今正在門口大吵大鬧呢!”
“哦~”阮思妍挑眉,嘴角微勾,道:“到了收網的時候了,走,今日便為你報仇去!”
“嗯!”半夏重重點頭。
“你這不懂規矩的奴才,這藥材是四小姐孝敬給阮家祖母補身子用的,你竟敢管我要銀子!”
兩人剛到外間,便聽到外面花媽媽扯着嗓子,中氣十足的怒罵。外面人來人往,被這吵罵聲給吸引,紛紛駐足圍觀。
“花媽媽,”阮思妍從簾後出來,端着笑問道:“你這是做什麽?”
那花媽媽一見阮思妍出來,不僅沒退縮,反而膽子更壯了幾分:“原來四小姐在呢!四小姐來得正好,這錢有才好生不懂規矩,竟攔着四小姐您孝敬祖母,您可得好好管教管教他!”
“呵,花媽媽的意思是,你要我們店鋪多少藥材,我們便得雙手奉上不成?”阮思妍坐下,悠悠問道。
花媽媽愣了一晌,不明白阮思妍怎麽話音突轉,複又強調:“四小姐,您這話說的,老奴哪裏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麽意思?事不過三,花媽媽已經白拿過咱們藥鋪兩次藥材了,一次比一次多,一次比一次貴重,難不成我們藥鋪就成了阮家的了?”阮思妍接過半夏遞過來的茶,擡眼反問道。
這小庶女這話什麽意思?花媽媽看着阮思妍長大,這還是第一次他敢用這種語氣說話,作為老太太身邊的貼身嬷嬷,府裏誰不敬着她?便是那大房三房的大爺,都對她禮讓三分,就為了她能在老太太身邊說些好話,更不用提這二房這幾個任人拿捏的了。
當下花媽媽便也端起了臉色,道:“四小姐,您這麽做就不怕傳出去說你不孝?”
“不知我這怎麽就不孝了?”阮思妍似笑非笑,端着茶卻是不喝,又問道:“不如花媽媽跟我說說?”
花媽媽以為拿捏住了阮思妍,當下更是面帶得色:“您祖母生病,作為孫女,不回府探望便也罷了,便是拿一些藥材孝敬孝敬祖母還要銀子,這難道不是不孝嗎?”
聲音更大了幾分,好叫這外面人都聽見。
阮思妍又問:“那不知我祖母生了何病?可瞧過大夫沒有?如今病情怎樣了?”
“老太太是年紀大了,身子弱,才得了風寒,如今瞧了大夫說已經在好轉了,就是說得好好補補身子,這不,才需要四小姐孝敬這些補身子的藥材的麽!”花媽媽說的義正言辭,她怕什麽,這話說的在情在理,一個孝字大過天,便是拿到哪裏都是行得通的。
果然,外面的百姓都紛紛點頭,花媽媽的身板又更挺直了幾分。
“哎,”阮思妍狀似惋惜道:“不是我不想上門探望,實在是當初我和離回家,祖母嫌我讓阮家蒙羞,這才将我趕出府的,如今祖母病了,我倒要像你一個奴仆打聽,才能得知病情啊!”
“原來是被趕出府的啊?”
“這阮家也太絕情了些,孫女和離了,竟将她趕出府。”
“難怪一個婦道人家要抛頭露面做生意呢?也不容易啊”
…
外面百姓聽了阮思妍說的,又開始調轉牆頭,指責其阮家來。花媽媽見情勢不秒,連忙岔開話題道:“四小姐當初招呼不打一聲,便擅自和離。老太太這才生了氣的,若是您說上幾句好話,老太太也不至于此。”
衆人一聽她這麽說,又覺得情有可原起來。
“花媽媽說的也是,如今祖母生病,要我拿些好藥材,我是不應該拒絕的。”阮思妍低頭道,似乎在責備自己的不孝。
花媽媽見阮思妍終于服軟,頓時喜上眉梢道:“四小姐這就對了,老太太還在家等着呢,我便帶上藥材先回去了。”
說完,便提着大包小盒的藥材準備出門。卻被阮思妍喝住:“站住!”
花媽媽愣住,“四小姐,您這是何意?”
“何意?來人,把這背主欺人的刁奴給我押住!”阮思妍厲聲道,手中的茶杯水不偏不倚全部潑向那花媽媽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