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墨痕:…
這一臉懷疑人生、懷疑自己的男人, 是他家世子嗎?
是嗎?
他不是出現幻覺了吧!
“問你話呢!”楚淩寒擡頭, 不悅的重複:“我是不是一個脾氣差, 陰晴不定,還不會說好聽話的人?”
“當然不是,當然不是。”回過神的墨痕, 求生欲極強的搖頭,堅決否認。
楚淩寒眯眼:“我要聽實話。”
“小的說得就是實話, ”墨痕也是反應快:“世子您說一不二、恩怨分明、嚴格要求自己和別人, 怎麽是脾氣差、陰晴不定呢?還有, 世子疼愛小公子、孝敬夫人,這滿京城誰能挑得出錯?”
“…”楚淩寒閉了閉眼, 嘆了口氣道:“罷了,把那盤糕點給楚霄送去吧。”
“額?是!”墨痕抹了抹汗,端起糕點退下了。
房內剩下依舊反思自己的楚淩寒。
壽安堂正倚在祖母懷裏,罵完自家爹爹不僅沒挨打, 反而收到糕點的楚霄:爹爹不會是在裏面下了毒吧?
一連幾天,日子風平浪靜。轉眼便到了五月初,給楚霄再一次例診的日子,同時今天也是楚國公夫人的壽辰。
阮思妍原本跟國公夫人說改天再診治, 為的是今天人多, 她出現在國公府多有不便。可國公夫人硬是說沒關系,而且還要給她引薦幾位夫人。如此, 阮思妍當然不好再推辭。
這日,國公府是張燈結彩, 府外停着的寶馬香車,早已是堵得是水洩不通,進出的小姐夫人絡繹不絕。一進府,便是歡聲笑語不斷,空氣中都彌漫着陣陣脂粉氣。
她到的時候,林氏還未露面。但院內的已是滿院衣香鬓影,正分成幾個圈子在寒暄交談着。
第一眼看到得便是包括她的前婆婆在內的官眷夫人們,此時正圍坐在一起商業互吹。
“哎呀伯爵大夫人,恭喜恭喜啊,這新媳婦才剛過門兩個月,就懷了身孕,真是可喜可賀啊!”
“令郎這回真是娶對人了,下半年的秋闱指日可待,再喜得貴子,當時可得多擺幾桌酒席才是!”
羅氏捏着帕子,笑道春風滿面:“哎呀,原本是過些日子再說的,世柔這孩子一時嘴快,讓大家見笑了。”
“世柔小姐也是替哥哥高興嘛,這孩子這些日子不見,也是出落的越□□亮了呢!伯爵大夫人可是有福氣啊。”
羅氏回誇:“您才是有福氣呢,兒子三年抱兩,女兒又跟永昌侯府訂了親,我可是羨慕的緊呢!”
…
阮思妍心中冷笑,世家大族裏女眷懷孕的,一般都是過了三個月的安全期,才會透露出去。羅氏借此機會讓大家知道,無非是因為秦玉瑤未婚先孕,如今實際已經有三個多月了,若是再不說出來,怕是以後便要惹人懷疑了。
至于以後孩子會提早一個月出生,少不了也是要捏造些名堂的,受到驚吓啊,被人沖撞啊,這不都是頂好的理由?上輩子,她可不就是做了一回替罪羊麽!
阮思妍轉頭。
另一邊,則是京中高門世家的貴女小姐們,其中明顯一位身材高挑,衣着華貴的明豔女子被簇擁在中間,單方面受着衆女的恭維。
“鐘姐姐這身衣服真好看,這料子我竟從未見過。”
“還有這頭面上的珍珠,個頭這麽大,想必是南海那邊進貢的吧?”
被恭維的對象只搖着團扇,雲淡風輕道:“這些都是宮裏賜下的,姐姐着人給我送來,戴着玩玩罷了。”
“哇,有個太子妃姐姐真是幸福。”
衆女又是一陣恭維。
阮思妍聽了卻是若有所思:鐘姐姐,太子妃,那這位想必就是太子妃胞妹鐘婉玲了。聽趙月琴說,這鐘婉玲對楚淩寒可是鐘情得很。身份高貴,長相貌美。在外人看來,這應該說是很有可能嫁給楚淩寒了。
不過,也只有阮思妍知道,正是因為這層關系,楚淩寒才更不會娶她。
而且,如今東宮子嗣不豐,只有太子妃育有一子,且也是個體弱多病的,未來也沒能撐過去。相反三皇子卻是嫡子衆多,母族和朝堂的支持者力量同樣不可小觑。皇帝又年老,到最後大位花落誰家,也未可知呢!
所以,東宮看似風光,實則岌岌可危。
阮思妍腦中想着有點脫線,便沒有留意正迎面走過來的人。
“阮思妍!”
趙世柔剛剛肚子不舒服,去如廁回來,不想正碰到了阮思妍,還以為自己眼睛花了:“你怎麽會在這裏?”
阮思妍擡頭,還真是冤家路窄。她特意從側門進來,又特意走的一條隐蔽的路,就是不想驚動其他人,卻不想天不遂人願。
“趙小姐為何會在這裏,我便為何在這裏。”阮思妍淡淡道。
趙世柔上下打量了一番阮思妍,本來她覺得自己經過這麽些日子的減肥,自認已經是脫胎換骨,美若天仙。可眼前的阮思妍,距離她上次見到不過一個月時間,竟然不知又美了多少。
皮膚瑩白細膩,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黛,身材纖秾合度,尤其那不經意露出來的風情與氣度,與之前根本判若兩人,一開始她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當下更是止不住的嫉妒:“可笑。我是義勇伯府的大小姐,受到邀請而來。你是什麽身份,居然也配與我相提并論。”
“不管我是什麽身份,都與趙小姐無關。請讓開一下,我還有事。”阮思妍不想與她過多糾纏,說完便成側身欲走。
趙世柔一把拉住她:“別動!我看你是混進來的吧,不然為何鬼鬼祟祟,又為何急着要走!”
這邊的動靜很快便驚動了別處,衆人都看向這邊。
趙世柔一心想看阮思妍出醜,自是巴不得動靜越大越好,昂着頭又道:“大家快來看哪,這是我那和離的前嫂嫂,如今竟不知羞恥地混到了國公夫人的壽宴裏來。”
托趙世傑的福,阮思妍雖然未曾在這些貴夫人貴小姐們面前露過面,可名字卻是被提及不少的,尤其是前段時間的和離,她更成了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
前婆媳和前姑嫂相見,怎麽也是一處好戲啊。尤其她們剛剛祝賀羅氏新娶的兒媳,還有所以,趙世柔一喊出她的名字,衆人的注意力便被吸引到她身上。
“程氏藥鋪阮思妍見過各位夫人。”阮思妍規矩的行禮,聲音不卑不亢。
既然已經不可避免,阮思妍也就大大方方的站在那裏,任人打量起來,卻也不為自己辯解。
原本一直活在傳言中的阮思妍第一次出現在衆人面前,但見這女子身材高挑,皮膚白皙,五官端正,規行矩步,倒不像傳言那麽不堪啊?
阮思妍的沉默讓趙世柔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當下是愈發得意:“你定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如今既被我發現,還是趁早交代出來吧。”
衆人也都不相信,以阮思妍的身份能進入國公府,況且,義勇伯府大娘子就在這裏,站在羅氏這邊,她們要不可能對阮思妍有什麽友好的想法。皆是一面看好戲的同時,一面指指點點。
“諸位久等了!”
就在阮思妍被當做衆矢之的時,今日的壽星--楚國公府人林氏終于隆重登場。一同出現的,還有楚國公世子,楚淩寒。
林氏今日盛裝出席,大紅镂金鸾鳥朝鳳繡紋裙,頭戴翡翠镂空攢珠钿,本就保養得宜的面容和姣好的身段,比之羅氏一衆官家太太,自是華貴天成。
“阮娘子如今在給我孫兒調理身體,是我國公府的貴客,今日的壽辰,也是我邀請她過來的。”
一句話便叫衆人皆住了嘴,趙世柔更是目瞪口呆。
既然是壽辰,阮思妍自是不能空手去。她帶了自己這些日子釀制的活血養膚葡萄酒,還有一瓶玫瑰潤顏露,作為壽禮。林氏當即是愛不釋手,又将阮思妍介紹給幾位交好的夫人。
衆人驚愕之餘,紛紛打量起阮思妍,暗道這婦人竟有這般造化,和離了還能成為國公府的座上賓。
到底都是常年混跡後院的人精,不過驚愕一瞬,大家也都恢複了神色,便攜着女兒上前道賀。
很快,院內又恢複了歡聲笑語。
趙世柔也跟在羅氏後面上前道賀,盡管她心中驚駭,現在卻沒心思去管阮思妍,注意力全都放到了林氏身邊的楚淩寒身上。
不光趙世柔,在場其他貴女小姐無不含羞帶怯,故作矜持之餘,眼神皆是止不住的偷瞄林氏身邊的楚淩寒。
楚淩寒頭戴一頂嵌玉小銀冠,身着紫色蟠螭纏雲錦袍,腰系月白祥雲紋的窄腰帶,完美勾勒出颀長挺拔的身形,越發顯得豐神如玉。盡管那張俊美不凡的臉上,此刻是一副目下無塵的表情。可他越是這樣,越引得女人趨之若鹜。
偷偷打量着被群芳圍繞的楚淩寒,阮思妍暗道,也難怪有那麽多閨秀惦記,還惹得昌華郡主癡情至今,這楚淩寒實在太有資本。
阮思妍還未來得及收回目光,便與楚淩寒不其然投過來的目光撞上。像做了壞事被抓住一般,阮思妍臉頰飛紅。卻又見楚淩寒目光一冷,像是瞪了她一眼。還未等阮思妍分辨,他的目光便又調轉過去。
額,阮思妍低下頭,心中卻是納悶。她又哪裏得罪他了麽?随即想到在蓬萊居吐槽他的事,心裏又莫名開始心虛起來,再不敢到處亂看。
楚淩寒剛剛确實是不爽地瞪了阮思妍。原因無他,那日阮思妍在蓬萊居的那一番吐槽,一字不落全進了他的耳朵。這些日子,他也不知道怎麽了,腦子裏總是時不時想起她說的那些話,甚至還會想象她說那些話的表情與神色,是多麽的不屑與讨厭。
這輩子,敢這樣說他,還被他逮個正着的,這女人,是頭一個。
林氏安排大家就坐,坐上早已備好酒水差點,席間歌舞表演更是不停。不僅有國公府專門請來的戲班子,到場的官家小姐更是使出渾身解數,紛紛展示起看家的才藝。
要知道,這種彙聚了幾乎京中各大世家貴族的夫人太太們的場合,從來都是各家小姐們博名聲,展才華的必争之地。說不定,就能被哪家給相中了,成就一段姻緣也未可知。更不用說,這京城閨秀都想嫁的男人此刻就坐在這裏。
“阮姐姐。”阮思妍正欣賞着舞臺中央的表演,便聽到趙月琴的聲音。
剛剛她被趙世柔侮辱的時候,趙月琴便準備幫她的,最後被她用眼神制止了。
阮思妍笑道:“你怎麽過來了,不用準備才藝嗎?”
趙月琴道:“我哪裏有什麽才藝啊?倒是我那小姑姑,為了今天可是準備一個多月了,定是要好好展現一番的。”
“不過,她這些日子似乎腸胃不好,總是去如廁。”趙月琴偷偷笑道,又悄悄問道:“阮姐姐,這是不是就是你說的,除了會再胖回來之外的好戲?”
“或許吧。”阮思妍看着對面仿佛入座如坐針氈的趙世柔,神色莫名道。
趙世柔現在心裏确實很焦急,她為了今天,足足準備了一個多月的舞蹈,就是為了能讓世子看到自己曼妙的舞姿,如今又成功減肥不少,更是有如神助。可不知怎的,近幾天總是鬧肚子,見天的跑茅房不說,還總是出虛恭。稍微不注意或是用力,便會鬧出聲響。在家裏也就算了,若是到了臺上表演的時候,那可就沒臉見人了。
可若是不表演吧,又心有不甘。眼見楚世子從頭到尾看都沒看自己一眼,若是不能好好展示一番,那她這些日子的努力豈不是全白費了!
最後,還是敵不過心中的期盼,趙世柔還是決定上臺表演。應該不至于這麽倒黴吧,再說舞臺那麽遠,又有樂曲聲,誰會聽到呢?
眼見趙世柔款款走上舞臺,阮思妍知道,她還是決定表演了。就看她的運道吧,阮思妍卻是不想看下去了。
上座的楚淩寒原本百無聊賴的在那飲酒,目光掃到阮思妍離坐,像是往楚霄的院子那邊的方向,眸光稍動,略坐一番後,也悄悄起身離開了。
**
阮思妍來給楚霄診治。
阮思妍倒是很好奇,楚霄竟然沒有去外面看熱鬧,寧願待在自己的院子裏,倒是不符合小孩子心性。
卻原來是楚淩寒吩咐的,說是外面女人太多,怕他身體受不住,被脂粉味給熏壞。
這思路也是夠清奇,阮思妍不得不佩服。
不過楚霄倒也聽話,用他的話說就是,那些都是一群女人的把戲,還不如他的華容道好玩。随即又向她問起阮雲清,兩人因為幾次偷吃糕點的經歷,顯然已經結起深厚的革命友誼。上次楚霄贈給阮元清九連環之後,阮元清不知送何回禮,阮思妍便将自己在那個世界看到的玩具做了出來,也就是華容道,楚霄果然愛不釋手。
經過上次的診治,楚霄确信紮針沒有絲毫疼痛,這次便很配合,沒過多久,阮思妍便結束了診治。
她剛出了院子沒走一段路,便在外面遇到阮家幾個姐妹,且看陣勢,倒像是在專門等她一樣。
阮氏三姐妹今日是花了不少錢財才進來的楚國公府壽辰,又斥巨資置辦了一身的行頭。以為能抓住機會變鳳凰,再不濟也能和京中其他貴女攀上關系,也好為以後某個出路。
但山雞無論怎麽用鳳凰的羽毛裝飾自己,山雞就是山雞。不僅沒人搭理她們,到處受冷眼不說,又看到昔日任她們打罵欺負的阮思妍,不僅漂亮得像變了一個人,竟還成了國公府的上賓。這讓她們情何以堪?
“呦,阮思妍,你如今倒是風光啊,難怪趕不及的和阮家脫離關系呢,原來是搭上了國公府啊!”
“瞧這如今穿金戴銀的樣子,誰知道她使了什麽狐媚子手段呢,怕是另有所圖吧?”語氣中掩飾不住的怨毒。
“誰都知道楚世子有多寶貝這個兒子。說是給楚小公子治病,誰知道她暗地裏打着什麽主意呢!怕不是打着給人治病的幌子,想給人做後媽吧!”
“真是水性楊花不知羞恥,人家楚世子也是你能肖想的?”
“哎呀也說不定,人家楚世子至今未娶,指不定就好這口呢!再說她不是會醫術麽,下個藥什麽的,還不是小菜一碟麽?”
阮思妍本不欲理睬他們,怎奈這幾人卻越說越離譜,竟還扯到楚淩寒身上了。
因着上次在蓬萊居對楚淩寒一頓吐槽,事後反省好像自己說的有些過了,心裏不免有些心虛,所以,一聽到這幾個人的污言穢語,阮思妍不知怎麽,便忍不住火大,想也沒想便維護起楚淩寒:“請幾位嘴巴放幹淨點,這裏是國公府,不是阮家。還輪不到你們幾個人對我說三道四。”
“還有,楚世子君子端方,潔身自好,尊貴不凡,是這世上難得的好男兒,就憑你們,也配提他?還敢如此惡意揣度他?”
“我不能肖想,難不成你們就能肖想了?”
阮思妍這一番話說的铿锵有力,義正言辭。卻不知她這一番話,全都落入不遠處假山後面的楚淩寒耳朵裏。
楚淩寒是受不了他娘一個勁的給他介紹各家貴女小姐,才偷溜過來打算順便看一下楚霄的,正好聽到這阮氏三姐妹對阮思妍的刁難,最後還扯上了他。不過令他意外的是,阮思妍竟然會出言維護他。
對比那天在蓬萊居聽到的,今天阮思妍言語間對他盡是溢美之詞,簡直判若兩人。竟像是,竟像是一個妻子維護自己的丈夫般。啊呸,想多了。但不得不說,這讓楚淩寒心裏很受用。甚至于因為那天阮思妍的言論,而導致的這些天的陰郁,竟都煙消雲散了。
意識到自己心境變幻,楚淩寒突然一驚。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會因為這個女人,而牽起一樣的情緒。是從那次他摔倒在自己身上起?還是更早的時候,她救了自己那次起?
這種陌生的情緒,是以往二十六年從未有過的,似乎自己的喜怒哀樂,都控制不住的受到影響。不僅如此,自己會不自覺的想起她,更想見到她。就拿剛才來說吧,他究竟是因為想來看楚霄,還是因為她呢?
“阮思妍,你要死啊!竟敢這麽跟我們說話!”
“簡直反了你了,我看你是不記得自己是誰了!”
“還跟她廢什麽話啊,她這就是欠打!”
阮家姐妹什麽時候被阮思妍如此頂撞過,當即破口大罵,更是要動手打人。
阮思妍也是一時火大,才罵了她們。罵完之後,才發現自己勢單力薄,且此刻正處在一段花園小道中,四處無人,少不得要挨上幾下了。不過,小時候自己被她們欺負就算了,如今她卻不會打不還手的。
眼看幾人左右夾擊,阮淑妍更是一個巴掌朝她迎面而來,阮思妍躲避不及,閉眼之際,臉上預想中的疼痛并沒有發生。只見橫空從身後伸出一只手,輕而易舉便按住面前的手臂,而後只聽“哎呦”一聲,阮淑妍便摔倒在地,另外兩人俱都渾身僵硬的頓住,神情驚恐的望着阮思妍身後。
“在我府中,欺負我府上的大夫,是誰給你們的膽子?”
不帶一絲溫度的男聲自身後響起,阮思妍回頭,不是楚淩寒是誰?
楚淩寒的突然出現,給阮思妍解了圍。
其他幾人就沒這麽好過了。她們不知道楚淩寒是什麽時候出現的,又聽到了多少,臉色慘白,吓得腿直發抖,話都說不出來。地上摔得生疼的阮淑妍,更是連哼哼都不敢發出。不過,楚淩寒也沒給她們說話的機會,任由幾人哭喊求饒,都不帶一絲動容,直接命人将這阮家三姐妹給擡出府門,丢了出去。
幹淨利落!
阮思妍很意外,不知道楚淩寒什麽時候出現的,怎麽就這麽巧,而且,她竟會出面幫助自己。
“怎麽,我幫了你懲治了這幾個人,連聲感謝都沒有?”
聞言,阮思妍擡眼,這人正抱着手臂,閑閑的背靠在假山上,掀着眼皮,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一派慵懶散漫。全然沒有剛剛處置人的冷面威嚴,倒像是一個正在調戲人的公子哥。
“額,”阮思妍低下頭,不敢與他對視,低聲道:“多謝楚世子出手相救,民女感激不盡。”
只聽楚淩寒嗤笑一聲,卻道:“一句感謝就沒了?”
“啊?”阮思妍擡頭,目露迷茫。他這是什麽意思,感謝還夠,那還要怎樣?阮思妍心中郁悶,想着要不将袖口裏還剩的一個驅蟲的香囊送給他?
因為再過幾日便是端午,阮思妍特意做了幾個驅蟲的香囊帶過來,給了林氏還有楚霄一人一個,眼下正好還剩一個,不如就給楚淩寒?
阮思妍:“若是世子不嫌棄,唔--”
話還未說完,便身體突然一輕,已經被楚淩寒一把拉住,給帶進了他身後的假山裏。阮思妍心下一緊,以為楚淩寒難不成就因為幫了她一把,就要對她行不軌之事,情急之下正欲呼喊,又被楚淩寒捂住嘴巴,身子也被他箍住,緊緊壓在石壁上。
阮思妍神情驚恐的望着楚淩寒,對方用空着的那只手食指抵在唇上,而後又指了指外面。
“人在哪呢?不是說世子就在這邊嗎?”
不遠處傳來女子的聲音。
“是啊,剛聽那幾個小厮說,世子爺就在這邊處置的人啊。”
腳步聲和說話聲越來越近,正朝他們這個方向而來。
原來是來尋楚淩寒的。外面的姑娘的聲音聽着是那太子妃的妹妹,楚淩寒不想被她找到,又不好得罪她,躲起來也的确是情有可原。
阮思妍反應過來,于是朝楚淩寒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嘴唇和身上的手都松了開來,可假山裏面空間太過狹小。兩人幾乎是貼在一起的,且是面對着面,甚至能聽到對方的心跳聲。
這姿勢太過暧昧,就像兩人在偷情一樣。阮思妍不覺紅了臉,想到楚淩寒這樣的世家公子,想要什麽女人沒有,自己剛剛竟會以為他會對自己不軌,更是臊的不行。
楚淩寒也好不到哪裏去,女人的身體在他懷中,溫熱的氣息噴在胸前的柔軟更是緊緊貼在自己的胸膛。因為剛剛的驚吓,女人的呼吸還未平緩,胸前不斷起伏,他甚至能感覺到那對兒的變化。鬼使神差的,他居然想到,她這裏的規模,好似比救他那次看到的,要大上不少。
阮思妍明顯感覺到頭頂上楚淩寒的呼吸加重了不少,心跳也加快了。自己的心跳也似乎跟着加快了一般。
“小姐,說不定世子已經走了,咱們去別處尋一尋吧。”
“走吧。”
聽見兩人聲音漸漸遠去,阮思妍輕呼了一口氣,急忙從假山洞裏,幸虧這兩人沒盤亘多久,若是再不走,她怕自己心跳快到要原地爆炸了!
“楚、楚世子,今日多謝你相救,民女在此謝過。民女還有事,先回去了。”甫一出來,阮思妍便低着頭,掩住自己緋紅的臉頰,急忙就要離開。
“等等。”阮思妍剛轉過身,就被楚淩寒叫住。
楚淩寒也不知自己為何要叫住她,反正就是不想讓她就這麽走了。
阮思妍頓住,不情不願的回過頭來:“不知世子還有什麽吩咐?”
“那個…”想了半天,楚淩寒突然福至心靈地想到兩人之前沒說完的對話,于是問道:“剛才,你說若我不嫌棄,就怎樣?”
話一說出口,楚淩寒便後悔了。他不知道自己發了什麽瘋,竟會跟這女人糾纏起來。不過楚淩寒就是楚淩寒,既然說出去的話不能收回,卻是面不改色,依舊一副我救了你一把,你必須報答我的理所當然神色。
阮思妍簡直要給楚淩寒跪了,都什麽時候來,還記得這個,這也太挾恩圖報了吧?
但見他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陣勢,阮思妍無法,只得從袖口裏掏出香囊遞給他道:“若是世子爺不嫌棄我這香包做的難看,便收下吧。馬上就是端午節了,驅蟲祈福也是個意思。”
白底紫色福字的香包,靜靜躺在女人白嫩修長的手中,傳來淡淡的艾草香氣。楚淩寒看着,倒是和他今日的衣服挺相配。
就在阮思妍以為楚淩寒定是嫌棄這種玩意,準備收回手的時候,手心乍然一空,楚淩寒已經拿着香包,轉身走了。
阮思妍在風中淩亂,而後後知後覺想起,自己剛剛被楚淩寒給帶偏了,怎麽就忘記避嫌了呢!這種東西也是能随便給的嗎?關鍵楚淩寒居然還真的收下了。真是…她現在把東西要回來,還來及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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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趙月琴便迫不及待來找阮思妍,分享她昨天錯過的好戲。
“阮姐姐,你當時是不在場,我小姑姑那臉,脹紅的像一塊豬肝,就在她顏面盡失,捂着臉往下跑的時候,居然猝不及防的又出了一次虛恭,而且那聲音啊,比第一次還大!”
“哈哈哈,你是不知道,當時在場之人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一言難盡啊。經過這次,我那小姑姑的顏面算是丢盡了,估計以後都不好意思再出門了。”
趙月琴笑的只打跌:“阮姐姐,原來,這就是你說的,好戲還後面。”
“也是她倒黴,竟然會在那樣的場合發作。”阮思妍淡淡笑道。
其實她原本也不想做的這樣狠的,畢竟一個女孩子丢了這樣大一個人,以後怕都是要留下陰影了。可誰讓這趙世柔執意要跟她過意不去,那她也只好給她點教訓了。新仇舊恨,算是全部了清了。
“阮姐姐,這下你可以換個大宅院住了吧?”趙月琴問道。
壽宴之前,趙世柔又花了一千兩買藥。據說這是是從趙世傑那裏要的銀子,因此,又把趙世傑和秦玉瑤給得罪了。
阮思妍:“嗯,已經讓來寶他們去相看了,應該要不了多久就會有消息。”
趙世柔買藥花錢,前後一共有二千兩,再加上這些日子藥鋪的進賬,已經夠她買一個大宅院了。
“要是讓她知道,她花那麽大價錢買的藥,銀子全都落進了阮姐姐你的口袋,那才叫有趣呢!”
“是啊,我若是住上大宅院,趙世柔可也是一大功臣呢!”
阮思妍說完,兩人又一次笑倒在塌上。
話說的也巧,兩人剛說到這個。便見來寶回來禀報,說是看好了幾個宅院。
“一處在城南,那裏地價便宜,買一間二進的宅子三千兩銀子還有的多。就是位置稍微有些偏,離咱們藥鋪有些遠。但勝在環境清靜。”
“還有一處就在城東迎春巷,背靠三水大街,過一條街就是大理寺,治安好,又在城中心,居住方便,離咱們藥鋪也近。那宅子是三進的,因為原宅子主人要下放到江南做官,這才急于出手的,銀錢上正好也夠。只是--”來寶,說到這裏,看了一眼阮思妍,停了下來。
阮思妍正要問他,便聽趙月琴道:
“迎春巷,背靠三水大街,那不就離咱們義勇伯府很近嗎?”
來寶點頭:“正是,那宅子,就在義勇伯府的斜對面。”
難怪來寶吞吞吐吐,原來是怕自己介意這個。哪個宅子更好,其實很明顯,最大的原因就在于要跟義勇伯府成為對門。
“阮姐姐,你是不介意那一家人啊?”趙月琴見阮思妍沉默不語,以為她是擔心這個:“你不用怕,有我在,絕不會讓你受欺負的。再說,你如今可是連楚國公夫人都欣賞的人,根本不用怕他們!”
阮思妍失笑:“放心,我當然不會怕他們。”
“那就買城東這家吧,以後咱們就住對門,我來找你就更方便啦!”趙月琴顯然比她還要興奮。
“是啊!”
經過經過這次她在楚國公府的來亮相,今後程氏藥鋪的生意只會越做越好。按照她的計劃,程氏藥鋪在京城站穩了腳跟之後,接下來她就可以開分店,擴大規模了。這樣一來,勢必會跟義安堂搶生意,與趙世傑他們也就避免不了沖突了。
那麽,今後若是與那家人面對面住着,那可真是有意思呢!